“你別著急,慢慢走。不是讓你別這麽激動嘛。”舒安快一步扶住要奔過來的白玉英:“有消息了,在迴來的路上。”


    “那就好,人平安就好。”若是舒曼此時在的話,會發現白玉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如今眉眼間都是平和。


    “嗯,會的。”舒安喉嚨一哽,很快若無其事地笑道:“明天,爸媽讓我們迴去。說是去老家買了老母雞。”


    “好。”白玉英恬靜地點頭一笑:“辛苦爸媽了。”舒家父母幾乎隔三差五地就喊他們迴去吃飯,最開始還是留在這裏照顧。


    但時間久了,白玉英有些不習慣,兩個人來迴也累得慌,就變成他們偶爾迴去吃飯,或是舒父舒母隔三差五過來一趟。


    就是他們不能來,劉曉雅也會送了湯湯水水過來。


    自打白叔跟著白父沒了蹤跡後,劉曉雅又住迴舒家父母那邊。


    白日上課,周末沒課就會過來陪著白玉英。


    日子一晃晃地也就過去了。


    孟海東和尚盈盈結婚後,就迴了東北。


    陳錦州得知消息,還是張建設中間迴了一趟無意間說起的。


    孟海東在部隊裏的日子不算難過,但肯定不如從前。


    沒了陳錦州暗中相助,陳父的事情也被王大有這些人知道,他們雖使不出下作的手段在部隊i害人,但漠視卻是可以的。


    而有時候這些人的態度,會影響到一些被他們帶出來或是曾經共事的戰友。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上層領導人態度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已經不隻是第一次了,好幾次孟海東的任務都被輾轉著到了張建設手裏。


    他送了杜鵑迴來,住了一陣子,美其名曰出任務擔心無人照顧。


    但舒曼幾次看望杜鵑的時候的,餓到對方的感激。


    次數久了,就更加不愛動了。


    紅旗村去得也就少了,基本上就是單身宿舍和學校兩處走,偶爾和陳錦州在鎮上轉一轉。


    日子稍縱即逝,一轉眼,就到了十一月。


    陳錦州帶著一身的風雪鑽進門內。


    舒曼來不及上前,就被他跑開,自顧自去了火爐旁邊烤了烤,等冷意去半,才從懷裏掏出一張報紙給舒曼。


    “這是什麽?”舒曼好奇地接過來,這是內陸某個城市當地的新聞報紙,日期還是大半個月前的,看樣子是被人特意郵寄了過來,還能看到折疊後塞到郵包裏的痕跡。


    像是突然想到什麽,舒曼形式一動,整個報紙翻找了起來。


    很快在一個豆腐塊大小的地方,看到幾列文字敘述,其中還有一個看不清楚但隱約就覺得應該是她認識人的背影。


    “楊依依死了?”


    陳錦州嗯了一聲。


    舒曼深吸一口氣,手指點了點那個背影:“那李三達呢?”


    “逃了。”陳錦州神情嚴峻。


    舒曼抿了抿嘴。


    陳錦州繼續說道:“這是我惹出的事情,所以……”


    “我知道。”舒曼平靜地收好報紙,一個人第一次可能是誤殺,或是激情殺人,當然也有可能是蓄意殺人,但又第二次、第三次,這個人就完全漠視性命。


    之前的時候,可能會是因為仇恨,因為必然的因素和動手。


    但他漠視人命的時候,就有可能因為一句口角,一個簡單的白眼,就起了殺心。


    這個人是斷然不能放過了。


    第107章


    陳錦州走後, 時好時壞的領導人終究沒有挨過去。


    舒曼後來得知,時間上已經比曆史推遲了幾個月,也不知道是哪裏出現了的問題,但大體上許多事情依然引著曆史的軌跡前進。


    數字班也被粉碎了。


    一夕之間,似乎連空氣都變得不一般。


    在陳錦州迴來之前,徐老就來告別。


    這也是舒曼,第一次獨自麵對這位老人家。


    他迴去後,就是去幹休所呆著, 若是願意的話, 去療養院也是可以的。


    這些都隨他選擇。


    徐老最後還是選擇去幹休所。


    畢竟那裏離某些權政中心更近一些, 他這麽多年不隻是培養了陳父一個子輩,總想著年紀大了,好歹也幫著其他人看看。


    不像舒曼是後麵來的,知道往後的曆史,真的一切都開始往好地方向發展。


    祖國會越來越強大,那些出去的人絕大部分也毫無怨言, 義無反顧地投身迴來, 就是為了報效祖國, 發現經濟。


    麵對老人家不小聲流露出來的那些,舒曼並未任何表態, 隻是認真地傾聽,最後再離開的時候,以小輩的身份為他準備了一些路上用到的吃食和生活用品。


    哪怕這次來接徐老的是軍方的人,一路上自然有人安排無憂。


    但陳錦州不在, 作為目前最為親近的身邊人,應該做的,舒曼絕不會落下。


    她不能因為數字班倒台,曆史似乎真的走上正軌了而掉以輕心,反而越是這個時候,越是殘餘勢力在苟延殘喘地最後一擊。


    在這個時候,陳錦州想要追擊到李三達就變得有些困難和麻煩。


    那些人知道如何利用這些人,畢竟這個時候不再蹦躂一些,以後迎接他們的不是死亡就是無止境的牢籠。


    風塵仆仆趕迴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年二十八了。


    上海那邊,已經不隻是拍了一個電報,電話也打了兩三個。


    這一個年,陶校長由陶主任陪同去了京城。


    也許是最後一次,孟主任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臨走前找了舒曼,把年前開學的一些事情交代給她,暗示她可能不能如期趕迴來。


    舒曼答應了,但同時也不能保證她會一定在開學前趕迴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越是臨近過年,她反而一下子想開了。


    沒曾想,時隔許久出現的陳錦州,手裏拽著火車票,迫不及待地拉著舒曼前去火車站。


    是夠著急的。


    也必須著急。


    舒曼看著離出發時間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鍾,有些無語。


    陳錦州也有些興許,他本該是昨天到哦的,這樣不但可以洗去一身塵土,還能摟著小姑娘香親香親後再吃上一頓熱飯。


    “海東出事了,我臨時轉了個彎。”就是這一轉彎,讓他後麵的時間變得緊湊,差一點就真的趕不上火車了,小姑娘肯定不怪他。


    但他沒辦法心安理得地去這麽想。


    “他不是……”不是任務都被人均攤走了嘛,張建設拿了小頭,剩下大頭其他人分一分,總是都能吃到一塊肉的。


    這要是在孟家從前還妥當的時候,肯不會這樣。


    少說裏麵有一小半是必定到孟海東頭上,剩餘的,他也能撿皺幾個任務。


    忘記說了,因為四人幫粉碎的事情,在京城的一部分人被帶走。


    其中就有孟老爺子和孟川流。


    後來孟川流出來了,但孟老爺子和孟家是真的廢了。


    徐慧當時就和孟川流離婚,最後跑到東北來。


    孟海東自然地接受母親。


    為此尚盈盈沒少埋怨,可她再不滿也不敢往大裏去鬧,同樣出事的還有尚家,比起孟家,尚家進去後像是水入海裏,沒了消息。


    可往往如此,最讓人驚恐。


    尚依依那邊,也一下子和尚盈盈斷了消息。


    比起其他人,尚盈盈在隱約猜到一些真相後,更恨這個姐姐。


    看似發生的事情與她無關,可畢竟最開始動手的人是她的爸爸,可真要說些什麽,尚盈盈在麵對尚依依自問的目光後,一下子變得詞窮。


    不管怎麽樣,她們似乎是尚家裏麵最為幸運的人。


    尚依依的爸爸已經死了,而且她在尚家長大,可偏血緣上不是尚家女,至於尚盈盈她已經是出嫁女。


    這兩個身份,讓她們暫時無恙。


    隻是這種無恙,在孟家的事情下定論之前,也隻是戰戰兢兢地捧著。


    下火車的時候,已經是除夕的夜裏。


    火車上依然有行人進出,但已經不怎麽多。


    畢竟除夕對中國人來說,情結太深,除非萬不得已,沒有人不會迴家。


    作為情非得已的兩個人,看著略微有些少人而不用擠來擠去的火車站,舒曼是有些笑不出來,旅程的疲憊不說了。


    就是在火車站,兩個人咬耳朵的時候,舒曼才知道陳錦州去幫孟海東的事情。


    因為急於冒進,孟海東幾乎把一通執行任務的人都拖入險地,當時陳錦州等人去的若是晚了哪怕一秒,那炸/彈砰地一聲,這世間就會少了數十個目光堅毅卻麵孔稚嫩的年青人。


    正是危急關頭,也更說明當時的危險性。


    舒曼不用去想,就知道當時會是什麽情景。


    怪陳錦州嗎?


    有的否則也不會連著兩日都陷入冷戰。


    可更多的還是心疼。


    人人都說陳錦州狼心狗肺,畢竟孟老爺子是他外公不是?可事情不到那些人頭上,不明白殺父之仇的沉重是如何說放下就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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