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卻是不一樣,但有些話不好說。


    畢竟未發生,就是當著白玉英的麵,她也不會傻傻地說出來。


    入夜的時候,出外散步的陳錦州把白父帶了迴來。


    兩個人一進來,屋子就顯得更加逼仄了。


    陳錦州挨著舒曼一起坐。


    白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舒曼,說了來意,先是感謝的話,後麵大抵就是和白玉英說的是一個意識。


    舒曼還沒有說話,白玉英已道:“爸爸,舒曼不肯呢。想不明白,這鄉下有什麽好的,還要繼續呆著。”


    話一出,白父和陳錦州都看著舒曼,特別是陳錦州,別看他麵無表情的,其實心裏非常緊張。


    他舍不得小姑娘,可若是白家願意幫忙,其實離開農村,迴到家裏,肯定更讓舒曼高興。


    幾乎隻要舒曼一開口,陳錦州再不舍也會把這事辦成。


    但舒曼還是拒絕了。


    白父見狀歎了一口氣,他看了陳錦州一眼,從帶來的箱子裏麵拿出一個木匣子推倒舒曼麵前。


    “收下吧,這是我當伯父的心意。”決口不提是想要感謝的話。


    舒曼為難地看著白玉英,希望她幫忙說話。她不用打開,想想白家的底蘊,就知道裏麵是好東西了,何況這個木匣子,她再不懂也知道是紫檀木做的,還是很好的紫檀木。畢竟白家經曆動蕩,能保存下來的無一不是精品。


    “拿著唄。”要不是後來出事,白玉英見到白父的生意朋友或是家中親戚長輩,哪一次不是有見麵禮的。


    白玉英覺得這是應當。


    陳錦州這個時候不好說話。


    舒曼沉默了一下,說:“謝謝伯父了。”說完舌尖在口腔裏麵微微轉了幾圈後,說道:“其實我不是不願意迴去,而是我哥哥一直讓我好好讀書,哪怕來到農村也是如此。他這麽聰明,這樣說肯定有理由的。”


    ““你是說……”複課。這後麵的話差點脫口而出,但就算在白父口中幾經流轉後,帶來的震撼依然沒辦法讓他短時間消化幹淨。


    複課代表什麽。


    代表他所想的沒有錯,黑暗之後總會迎來光明。這是他一直相信且期盼的,隻是卻依然覺得不會太快到來。2


    可這小姑娘的意思。


    白父的心髒差點跳漏了一拍,若是這個消息是屬實,他的許多計劃就要重新安排調整鍋裏,有些步伐可以試著邁大一步。


    “我不知道,不過我哥哥是個很聰明的人。”舒曼認真地說道,她十分慶幸自己穿越過來後,並未露出異樣,沒有做不符合這個時代的事情。說出這話雖然有些超然,但看前麵三個人的表情雖震驚,但似乎也在他們的認可中。


    這說明什麽,說明曙光的出現,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幾年間的努力。


    而這些努力,或多或少就是有人注意到了的。


    以前,舒曼就在懷疑,為什麽有心人在改革開放前,明明家中背景隻是普通人,但卻突然積累了財富,更別說那些大院出來的子弟更是早早做好準備。


    現在想想,大概是有跡可循。


    哪怕不是因為四人.幫倒台加速改革,應該再幾年後迎來變化。


    “你哥哥真厲害。”白父由衷知道,他讓人調查過,知道舒家的家境,也知道舒安的一些情況。


    對於他靠自學會計的本事,直接從統計工做到會計助理的本事十分佩服。這才短短兩個多月呢,對於許多人來說這幾乎是一夜登頂的事情。


    但這對舒安來說,才是開始而已。


    至於舒安說的事情,舒曼也不算撒謊,從上次寄毛絨衣過去後,舒安就來信讓舒曼空閑時間好好讀書學習,說有機會的話就可以迴到上海。


    他的本意是不想讓舒曼漸漸被農村影響,成為農婦。他希望給舒曼一個希望,也是給自己頭上箍上一個緊箍咒,促使他更加努力,努力到舒曼迴到上海什麽都不做,他依然有底氣去養家,給妹妹一個舒心的生活。


    但這不妨礙舒曼故意曲解了他的話,甚至這是她埋的後手,準備等這期間好好準備書籍,等高考前寄過去給舒安。到時候,她不必說有高考的事情,隻是以舒安喜歡讀書喜歡在學海裏遨遊的性情,等她把題庫寄過去,他肯定不會錯過。


    而如今,大概是覺得這份禮太厚了。


    也是舒曼,試探著向身邊熟悉的人釋放一個信號。


    有些話,她不能說的太白。


    可什麽都不說,她不知道對不對,可往後別人問起,她大概會覺得愧疚。


    如今這個情況就不同了。


    白父走的時候,叫來白玉英讓她悄悄捅舒曼說,這樣的訊息不要再往外麵放,以免有些人懷疑她進而讓她有危險。


    等白玉英傳達了這樣的話後,舒曼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隻是才迴頭,就看到陳錦州幽幽地看著自己。


    舒曼心裏一跳,聲音一下子變得尖銳起來。


    “你,你嚇死我了。”


    還嫌倒打一耙呢,陳錦州在心裏苦笑且再一次佐證小姑娘有時候的膽子真的喊打,說出來的話也不好好想想。


    幸好白家看著還能讓人相信,否則陳錦州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出他以前不屑的舉動來。


    陳錦州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想讀書,去找陶校長。他最喜歡愛讀書的人了。”最重要的是舅公那裏有渠道,不必讓小姑娘去別的地方亂折騰。


    往後若是真的有消息傳出來,以舅公的性情肯定會告知小姑娘。


    至於舒曼能不能做到讓舅公喜歡和心善,陳錦州那是十分有自信的。


    ……


    白父當天晚上就又走了。


    白玉英來找舒曼的時候,有些鬱鬱寡歡,但不等勸,很快又高興起來。“等我迴去了,就能見到爸爸了。對了,白叔說吧手頭上的東西清理一下,就不再做了。你過幾天要不要去看看。”能被白叔留下來的肯定有不少好東西,肯定不能便宜外人的。


    不隻是舒曼這邊,第二天杜鵑也請了假跟著過去。


    一起的還有張秀秀和張紅軍、李月娥三個人。


    他們是去找陳家攤牌的。


    至於原因,當然是張建設迴來了。


    此時的鎮上,陳錦州一臉不耐煩卻又眼帶笑意地拿著聽筒,電話的另一端孟海東正在喋喋不休地嘮叨著,忽得話鋒一轉說道:“你知道那個楊渝渝嗎?”


    陳錦州眸光驟冷,道:“出什麽事情了。”


    第50章


    孟海東沒有迴答,而是又問道:“你在那邊怎麽樣?要不要過來幫我。”


    “什麽意思?”陳錦州在桌子上搖晃的雙腿不由放下來, 整個人坐直, 他了解這個表哥比對方想象得要深,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說這些, 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旁整理檔案的龔琪好奇地看了過來,朝他比劃了個手勢詢問。


    陳錦州搖搖頭, 若不是手上的聽筒還連著電話線, 他已經想走出去好好問一問孟海東。是不是那個楊渝渝又做什麽?


    隻是她又能做什麽?


    孟海東在軍區,她根本不可能見到人,難不成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 她和表哥已經有了聯係, 想到那迴送到兵團言語大膽的書信。


    陳錦州的臉上露出幾分肅殺的味道。


    “我出去走走。”龔琪猶豫了一下, 起身往外麵走去。


    陳錦州輕輕嗯了一聲, 聽筒對麵的孟海東盯著手裏的信, 麵露為難。


    “不好說?”陳錦州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隻是語氣越發冷淡。


    孟海東知道他這是生氣了,苦笑一聲說道:“我在離開那邊前, 收到一封信, 裏頭說了你和那位舒知青的事情。”


    “信呢?”


    “當然帶迴來了。”不管真假,孟海東自然不能放任這封信流露出去, 他還想著陳錦州有朝一日能迴來幫他。他最初那句話有試探,也是真心實意。


    “張建設不夠用?”


    孟海東無奈一笑:“你應該知道的。”自己人是自己人,可誰會嫌棄自己人少,再說這世界上誰都有可能背叛自己, 唯獨這個表弟不會。


    “新軍區的事情你不必著急,慢慢來就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時候著急行事,還不如先多觀望一陣子。”東北軍區,陳錦州這些年背地裏為上麵做事,多少也了解一下,這裏麵可是好幾方的勢力,又同孟家交好,也有中立,當然敵對的也有。孟海東如今過來,不過是軍區裏麵其中一個代理連長,轉正至少得三個月以上,與其想太多,還不如老老實實先把身上的代字去掉。


    隻要孟老爺子還在,作為孟家這一代著力培養的繼承人,他還是能跟著別人吃肉喝湯的。


    至於他自己倒不是不願意幫對方,若是表哥真的身陷囹圄,他自然一力出手幫忙。


    可現在的情況,若是他去了,反而讓原本屬意支持表哥的人陷入猶豫中。


    “我知道。”孟海東其實今天剛到軍區,但通過孟家知道這邊的情況,也不算少。他抿了抿嘴唇,聽著聽筒另一邊的唿吸聲,並不算急促。


    但孟海東苦笑一聲,終於說道:“信中的內容並不怎麽好,說多了無益。你若是想知道,我讓張建設給你帶過去。”他是暫時抽不開身的。


    “不用,我自己過去。”陳錦州想了想,並不放心。若是信中有關自己的話,表哥不至於說不出口。除非讓他難以啟齒的原因,和小姑娘有關。哪怕讓自己相信張建設的人品,他眼下也不願意去賭那一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她怎麽知道你那軍區的地址,是張建設告訴她的?”


    “不是。”孟海東怕他誤會,何況這封信當時出現的突然,他也是讓人查過,部隊裏的人也查過。“地址很簡單,我問過了,應該是以前張家找楊渝渝寫過信給張建設,她記住了地址。”


    隻是部隊裏麵有保密性質,原本對外的地址也是十分簡單,隻會給個編號。這封信因為寫的是當時張建設新兵時期的編號,還耽擱了好一會兒,才送到孟海東的手裏,甚至因此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部隊裏的人調查,以為他私下泄露了機/密。


    當然因為國家機器出手,通過郵局調查,孟海東才知道這信是出自誰的手,也在後麵知道楊渝渝的一些事情。


    陳錦州聽明白後,神色依然變淡。


    “你既然知道,剛才又何必要問呢?部隊這些年,你腦子都生鏽了不成?”想也知道楊渝渝這樣的行為太過懷疑,不管信裏麵說的什麽,就不應該相信。


    孟海東無語,他現在倒是真正信了那信裏麵的一些話。


    這個表弟對那個小知青絕對是有想法。


    不是覺得這樣不好,隻是認為他應該配得上更好的,而顯然那個小知青還不夠好。


    好在,孟海東還不至於傻傻地把自己這個想法說出來,隻是在心裏轉了轉,脫口問道:“今年爺爺生日,打算迴去嗎?”


    已經好幾年了。


    陳錦州一直沒有迴孟家,雖然都會想辦法通個電話,但孟老爺子更想親眼看一看唯一的外孫。


    “迴去看看吧,爺爺一直想著你。他這幾年老了不少。”孟海東想起自己每一次迴去,明明知道表弟沒有跟自己迴來,但爺爺依然看向自己身後期待後旋即失望的目光。“要不然,你把那個小知青一起帶迴去。”


    “再說吧。”陳錦州掛了電話,目露深思,很快起身抓起外套往外麵走去,正好和拿了兩張燒餅迴來的龔琪碰上。


    “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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