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有怎麽樣?


    他們終究是不可能的。


    事情過去半個月後,舒曼已經能自如地下床走路,臉上的腫痛傷痕基本上是看不出來了,不用擔心頂著豬頭臉把小朋友給嚇到。


    就是身上的淤青,一時半會卻不是那麽容易下去的,但也淡了許多。


    那次的事情,到最後的時候李三達已經被刺激地失去了神智,好像把她當成了別人,舒曼也不好說這個人是不是孫虹。


    人都死了,剩下的也就是猜測了。


    陳錦州過來的時候,舒曼正在走廊上,無所事事地到處閑逛。


    “走,迴房。”陳錦州過去,想拉拉小姑娘,手指頭像彈鋼琴般動了動,又窘迫地緊貼著褲腿。


    他不敢,怕被拒絕,也擔心在醫院裏這樣的影響不太好。


    其實他是有些想多了。


    舒曼在醫院呆這麽大半個月,除了最開始,後麵的時候陳錦州幾乎隔個兩三天來一趟,每一次大包小包的,懂的人自然都懂了。


    “這是什麽?”舒曼看陳錦州反鎖上房門,挑了挑眉,就看到他從挎包裏麵取出一個三層的保溫飯盒。


    “紅燒肉?”空氣中傳來香味,舒曼突然興奮起來,住上這麽久,嘴巴都淡了,不是藥就是湯,後者好喝是好喝,可主打的也是清淡路線。


    她能怎麽辦?麵對白玉英和陳錦州的執著,隻能認栽。


    隻是私底下沒少在陳錦州麵前嘟囔。


    “王嬸的拿手絕活,你要是能吃辣就更好吃了。”飯盒打開,兩個盒子裏麵都是肉,一個紅燒肉,一個紅燒豬蹄,還有一個就是大白米飯香又香了。


    “我能吃。”舒曼很認真地說道。


    “你不是上海人嗎?”陳錦州去過上海,那裏的菜就和小姑娘的笑容一樣,甜滋滋的。以前吃不怎麽慣,現在是做夢都想嚐上一口。


    “誰說上海人不能吃?”舒曼心裏跳了跳,迴道:“上海人你都認識嗎?都是上海小姑娘?”


    陳錦州莫名覺得危機浮現,下意識且又老老實實地說道:“上海小姑娘就認識你一個。”至於白玉英那當然是不能算的。


    若非因為舒曼,他也是不能和她打交道的。


    作為活過快二十歲的人,陳錦州是真.被動型.守身如玉男。


    倒不是沒人對他心動過,隻是往往還沒有靠近,就轉移了目標,而陳錦州卻不自知。畢竟他當時所處的環境大院裏,那些也都是天之驕女,實在沒必要為一個如今隻能依靠孟家且毒舌性格有缺陷一點都不懂得討好人的男人彎腰作揖。


    王嬸的手藝很好,當然現在就是給個白煮肉,舒曼也懷疑自己能吃得很好,但紅燒肉也是真的好吃。


    這原就是本幫菜,但許是改良過,除了吃起來香甜可口,一咬就化的口感外,最重要的是似乎還添了別的香料,吃起來一點也不覺得膩。


    舒曼一口氣幾乎吃光了,飯卻沒有動幾口。


    陳錦州等她吃完,神色自如地把米飯泡在湯汁裏麵,就著僅剩的一小塊紅燒肉美滋滋地吃著。他心裏得意,覺得還能剩一塊,肯定是小姑娘特意留給他的,所以這考慮考慮估摸著有幾分能成。


    殊不知,舒曼隻是吃撐了,又想留著一塊晚上再細細品嚐。


    吃過飯後,陳錦州拿著飯盒出去外麵的洗手房洗了洗,又拿著錢出去外麵的副食品店裏,拎了一個山楂罐頭迴來。


    這個時候的病房裏,白玉英已經在了。


    同她一起的,還有一個儒雅溫和的男人,說著話也十分有腔調,聽著很舒服,從小姑娘臉上不自覺揚起的笑容就能發現。


    陳錦州的危機感再次冒出,敲了敲門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裏麵的三個人齊齊轉頭看向門口。


    白父瞳孔猛地一縮,又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問白玉英:“這就是你說的陳公安吧。”顯然在這之前,白玉英身邊出現的人已經被白父知道。


    隻是如今才是貨對版人對臉。


    “你好。”陳錦州走進病房,目光在舒曼身上看了一眼後,平靜地朝白父伸出手:“我是陳錦州。”


    白父微微一笑:“你好,我是白玉英的爸爸。”說著轉頭對舒曼道謝:“玉英這陣子多虧了你們的照顧。”


    舒曼慌張擺手,心裏還有些小愧疚:“不是的,其實是玉英姐姐一直在照顧我。”當然照顧是相互的,感情也是如此,但舒曼還是知道她不及她們許多。


    當然她現在怎麽緊張是有原因的。


    看過上海灘嗎?


    這個白父容貌就是個儒雅版的周潤發啊,當然五官更加秀氣一些,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就是那種世家子弟的氣質。


    “爸爸,我不是跟你說了嘛。你跟舒曼不能太客氣,一客氣她就坐立不安了。”白玉英抱著白父的胳膊整一個小女兒家的姿態。


    舒曼忍笑,心裏也由衷地為白玉英高興同時也為書中白父的遭遇感到悲傷。


    作為一個男人事業成功,嬌妻幼女,意氣風發時,一遭受到打壓,妻亡女兒後麵也沒了,那些藏起來的家產最後也被人連根帶皮的挖出來。


    他倒是還活著,卻被有心人設計變成一個心盲眼盲的人,苟延殘喘地到了改革開放後,可又如何?他什麽都沒有了,不知道作者是什麽心態,別人的事情從來都是一筆帶過,往後就再不曾出現,倒是白父這個人卻是出現在女主跟隨男主去往京城,正式進入上流圈子舉辦宴會的時候。


    當時白父在外麵圍著宴會場所走了一圈又一圈。


    一個瞎子磕磕絆絆地,卻非常執著,又不知道他在執著什麽。


    後麵再出現,就是護城河上一具形似的屍體。


    “你啊。”這個時候的白父在經曆許多後依然並未被生活打到,聽到白玉英的話寵溺地拍了拍她的手。


    “我就叫你舒曼吧,你好好養傷,什麽都別怕,什麽都會好起來的。”他對國家和社會還是有信心的。


    這一次過來,一來是見一見白玉英嘴裏常念叨的小姑娘,二來也是來道謝和道歉的。作為大商人,白父是知道自家能把白玉英弄迴上海,是自己和革委會一起其他勢力做的交易,為此他要把白家藏著的其中一個據點交出去。


    可也是真正承了麵前這個小姑娘的情。


    白父是想來做出補償的,有些事情白玉英沒辦法去做,當爸爸的卻是要為女兒做好一切,讓她無後顧之憂。


    白父還有事,要帶白玉英離開。


    他這次來,同樣是時間緊迫,就得趁機去把白玉英的事情定死了,讓沒辦法再改變。


    原先,他還有些擔心,現在嘛。


    白父笑了笑。


    “你去送送伯父他們。”舒曼自己想去送,被攔下,隻能使喚起陳錦州。


    陳錦州點點頭,目光沉沉地放好飯盒後,走了出去。


    再迴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掛上笑容。


    “這麽高興?”舒曼奇怪地看著陳錦州。


    陳錦州笑道:“當然,不過最高興的應該是你才對。”


    舒曼一愣,繼而爆發出喜悅:“可以出院了?”她一直覺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但不管到哪裏都有麵子功夫,也或許是自己當時被送入醫院的時候太慘了,一直被強製留在醫院裏休息。


    舒曼早就呆不住了。


    她突然有些想念學校裏的學生們,紅旗村的山山水水那裏的人們以及自己那間小房子。


    陳錦州趁她高興不已的時候,過去幫忙收拾。


    剛入院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帶進來,現在卻是大包小包,勉強收拾了兩口箱子三個大包裹。


    舒曼就換了自己的衣服,跟著陳錦州見了主治醫生後,就出院去了。


    離醫院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供銷社,說是供銷社是很大的那種,不是鎮上隻有一層樓的,而是結結實實的兩層,當然肯定比不上省城乃至市裏的百貨大樓這些。


    舒曼經過門口的時候,腳步不動了。


    陳錦州無奈一笑,讓她等一等,自己一口氣提著東西跑了。


    再迴來手上就空空的了。


    “龔琪也在,那些讓他帶迴去,迴頭我給你送紅旗村。”這樣也能多個見麵的機會,陳錦州在心裏為自己打氣。


    舒曼隻顧著高興,埋頭就鑽進供銷社裏麵。


    前幾天,補償款就到了,一起的還有一些平時不容易拿到的票。這讓舒曼有些驚奇,隨後陳錦州解釋了因為出了兩條人命,她又差點成為第三個,本來還想瞞一瞞,但省城那頭知道,怕又弄出知青暴/動的事情,可不得小心安撫舒曼這個受害者。


    前兩年那大規模幾乎全國都發生的暴、動,不就是一個女知青生孩子的時候發生意外後引發出來的。


    舒曼知道後,看著那些稀罕的票證,突然也覺得這麽受傷一次簡直不要太賺了。


    進了供銷社,舒曼直奔目標貨櫃處。


    她先是買了兩包鹽和白糖,又把針線頭買了幾包。那次自己好運氣沒出事,也是多虧了這些東西。


    除此之外,又跑去買了五盒包裝精美的糕點,一些糖果。


    看著手裏還要布票,就又要了十多尺的布,看了看陳錦州後,又去買了白府綢和的確良布,一口氣把手裏的布票用完了才高興。


    陳錦州就一直跟在旁邊幫忙,看小姑娘買的起勁,忍不住摸了摸褲腰帶,又默默計算了一下這些年自己的那些獎金能做什麽用。


    就這樣著,兩個人到了二樓。


    對於那些縫紉機,舒曼目不斜視地離開,徑直走到手表貨櫃去。


    “你好,可以把男式的手表給我看一下嗎?”


    “要國產的還是進口的?”


    舒曼心中一動:“有進口的嗎?”


    售貨員看了看她,麵無表情地說道:“沒有。”心裏卻是不屑極了,手表這玩意本來就貴,還得要票,她在供銷社上麵好幾年了,都湊不到票買。這人還想要進口手表?忍不住拿眼睛瞅了瞅陳錦州,目光閃爍著。


    舒曼怒極而笑:“你這是在逗我呢?”因為心裏生氣,聲音不自覺地拔高,整個二樓為之一靜。


    已經有不少人看過來了,不遠處的經理似乎皺著眉頭要走過來。


    售貨員心裏一驚,她習慣了偶爾不爽找這些人出氣,這麽多年來大家為了能買到東西,也想著以後能在供銷社買到一些不要票的,不得不忍氣吞聲。當然也是她在縣城工作這麽多年,也會看人,有些人她是絕對不會去得罪的。


    可眼前的舒曼呢,身上穿得那身棉襖因為在山林一番受罪,雖然清洗也縫補過了,但也有些磨毛還打了好幾個補丁。


    這也是好棉襖,舒曼也舍不得就這麽丟了。


    她要是真敢這樣做,保不齊一個走資派的名頭就落她身上了。


    “不是,你誤會了。我這是怕你想要進口的,這才同你說一聲呢。我們這裏隻有國產的手表,幾個牌子也隻有上海和海鷗兩個牌子。若是你想要別的牌子,就得上省城的百貨大樓了。”就是麵前這個人看著也不像是出得起錢的人,進口的手牌差一點的英納格都要165,普通的都要200,有些就要五六百可不是誰都能買得起的。


    舒曼皺了皺眉,看向陳錦州。


    陳錦州微微點頭,他心裏也惱地很,但也是這個售貨員反應快。


    “給我看看上海牌的吧。”舒曼說,一個是親切,一個是自己帶來的那個手表就是上海牌的。


    “有半鋼和全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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