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二寶臉色鐵青地捂住李三達,壓低了聲音吼道:“不是說好了,那事過去了嘛。你可是把錢都收了的。”那可是整整一百塊錢。


    “知道了知道了,這不是沒有別人嘛。”李三達揮開石二寶的手,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就是想太多,能有什麽事情?人都走了,還能迴來翻舊賬不成?再說要不是我們,當年這迴城的名額還能落她頭上?”就是到最後,自己也沒把人上了太吃虧了。


    “別說了。”石二寶皺著眉頭似是很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想了想問道:“你還真看上杜鵑了?”


    “怎麽?不行嗎?”李三達立時反問,別說他越想越覺得剛才跑過去的那個女知青不錯,腚大腰圓,一點都不像那些瘦杆子一樣的。


    “當然不行。”石二寶不是埋汰李三達,就他這長相,明明那李二達長得高高大大,五官端正,偏他這個一母同胞的有一副賊眉鼠眼、瘦弱的模樣。他都懷疑這老婆子是不是年輕時候跟人鑽了草垛子。再說那杜鵑,長得大氣,容貌雖然算不上漂亮,但也不會醜。還是一個會讀書識字的人,李三達還真配不上。可話絕對不能這麽說,石二寶在李三達瞪眼過來的時候,不疾不徐地說道:“你不知道杜鵑都和誰交好?一個我們知青點的白玉英,一個是住在村子裏的舒曼。就這兩個人在,你那事不能成。”


    白玉英還好說,這個人不好管閑事,還有些清高。


    就是那個舒曼,年紀小小的,也看著是個不喜歡找事的人,但偏偏幾次同她有關的事情都鬧得挺大的。


    或許杜鵑以後的事情,也不能例外。


    “那小娘們恁多事,迴頭就扒了她家。”


    石二寶目光閃了閃,低聲說道:“你要真有想法,還得找你娘。”不過李婆子估計看不上外來知青,就說當年李三達差點因為知青被關進監獄,這事十有八九就是不成。可倘若真的被李三達說動,有一個老婆子撒潑打滾的,也沒自己什麽事情。


    李三達似乎被說動了,品著石二寶的話,溜溜達達地迴家去了。


    石二寶輕輕一笑,迴去的路上看到跟在杜鵑後麵的陳德生、張光明和曹斌三個人,伸手打了一個招唿。


    陳德生點點頭,跟著急匆匆離開的杜鵑走了。


    曹斌見狀臉一紅,約莫覺得不好意思,一直埋著頭。


    張光明無奈,隻能笑著說道:“幾個女知青去糧站迴來,在村口那等著,讓我們去幫幫忙呢。”


    石二寶愣了一下,張光明已經笑著離開了。


    等看著杜鵑帶迴來的人,舒曼忍不住笑了起來。


    誰能說杜鵑也是沒有心眼的人呢。


    不過她的選擇也是對的。


    至少陳德生是好的,至於其他人,且等著吧。有白玉英在,杜鵑吃不了大虧,就是一些小便宜,難免要迴被占去一些。


    這就是人情的壓力。


    舒曼十分慶幸自己搬出去了,不過也因此她要麵對的一些人情往來同樣不少。


    幾個人先幫著把白玉英和杜鵑的東西送了迴去,這才輪到舒曼。


    舒曼在家裏稍微休息了一下,就拿著半斤江米條去了張家。


    “怎麽又送東西過來了。”張大娘看到舒曼,忙把人拉到屋裏,看到一包江米條的時候,搖頭失笑:“難怪喜子和春花兩個人可勁地說你好。”不是說吃人嘴軟,而是這個人哪怕忙著別的事情也會想著你。


    要對張大娘來說,自己吃好喝好都不如兒孫們吃得開心。就像舒曼惦記喜子兩個人可比給她東西都來得讓人高興。要是給她的話,張大娘說不定就拒了,因為是給喜子們吃的,這次啊猶豫了一下就收了起來。


    “上一迴你月娥嫂子迴來著急,把答應給喜子的事情給忘記了。正好拿著哄哄他,也不知道這小孩子有什麽脾氣,換個前幾年有口地瓜啃啃就算是不錯的了。”


    “這不是日子好了許多嘛。等紅軍大哥把大棚菜做出來,以後別說是江米條了,就是百貨大樓的蛋糕咱們也吃得起。”現在可能是地靠著生產隊的名義,但這經驗學過來就是自己的東西,一旦這個國家改革開放了,手上有門技術的人,日子絕對過不賴。


    “你覺得這事這能成?”被李月娥叫過來的張紅軍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這句話,神情一下子激動起來。


    要說這事,他心裏一直沒有底。


    自家爹是讚成的,村委那邊最後也沒有反對,可多半也不過是抱著試試的心態。就是那十幾畝折騰出來做菜地的地方也得紅軍開春後再不影響春忙的前提下另外找時間整治,這些日子,張紅軍吃不好睡不著都快有些瘋魔了,甚至想著自己這樣在縣城裏聽了外地人幾句話就冒出來的想法是不是錯了。


    “當然能成。”舒曼笑著點頭:“外頭已經有不少人成功了,隻是也不知道那人是在哪裏,張大哥若是想要做,就得自己琢磨了。”


    “可不是有這個事,賺錢的營生雖不是藏著掖著的,你能聽到就是你的運氣來了。”張大娘心裏其實也沒有底,可這個大兒子幹勁十足,自家人再怎麽也不能先拆台不是。再說這事若是不成了,最多不過被人笑話幾句,就是可能難聽點。


    可若是成了呢?


    兩個兒子,張大娘都心疼。老兒子是在部隊裏,一個不小心可能命都沒了,可同樣往後的情況會比隻會在家裏刨食的老大能幹。為老大的事情,張大娘和張隊長沒少愁煩過,最好的情況就是張紅軍代替張隊長成為生產隊隊長。


    但生產隊長豈是好做的,老頭子能做到現在除了問心無愧也有老叔公在背後壓陣,可老叔公又能活多久。


    “娘說的對,喜子爹你就是愛瞎想。舒曼不是說了嘛,這書有,就是不好找。那不就說明這事情有人成功過嘛,估計還不少,要不然誰都能出書啊?”李月娥覺得這人就該會想,您要是想都不敢想碰到事情還怎麽敢去做?


    她之前就是想也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和那大醫院裏的院長說話,可最後還不是為了張秀秀硬著頭皮頂上了。可一旦說話就會發現,那院子脾氣好得很,一點都不唬人。


    舒曼見說到自己了,點點頭笑道:“我已經給我哥哥拍去電報了。隻是如今正是過年,也不知道那書店還能不能找到貨,最遲的話年後會有消息。”


    張紅軍又是連連感謝。


    李月娥邀請她留下來用飯。


    舒曼拒絕了:“我今天才去鎮上,好不容易買了口大鐵鍋迴來,正想使上一迴呢。大娘和嫂子可別攔著我。不然我這飯都吃的不香了。”


    抱著江米條的喜子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不明白還能有人白吃的東西都吃不香?旁邊坐著的春花啃完手上的江米條後,喜子心疼地又從紙包裏抽出一根給她,等輪到自己最終沒舍得,三下兩下包好讓李月娥放到櫃子裏。


    放外麵,他不放心,把被老鼠叼走了,也是擔心自己嘴饞忍不住偷吃。


    李月娥手裏捏著紙包,心裏酸酸的。


    張紅軍同樣如此。


    他要是有本事有能耐了,自家兒子說不定真能吃上百貨大樓的蛋糕。不是有句老話嘛,人活著就是要有夢想的。


    不然咋辦?


    十數年的黑暗,讓不少人差一點在絕望中死亡。


    若非心懷希望,想著黎明總有到來的那一天,又怎麽能熬過一年又一年呢。


    深山中群狼環伺的一個山頭,陳錦州背著孟海東後麵跟著張建設終於躲入一處石洞,趕在那之前用巨石擋住了洞口。


    張建設開了手電筒,照亮洞內。


    洞裏麵不好聞,味道十分刺鼻,仿佛還有什麽動物留下的排泄物正在散發出濃鬱的氣味來宣誓它們的地盤主權。


    陳錦州把孟海東靠在石壁上麵,拔出匕/首清理器他身上的傷口,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


    裏麵的藥已經少了一大半,不過不得不說的確挺好用,聽說還是外國貨。陳錦州用嘴巴咬開蓋子,一把撒到孟海東的背上。


    孟海東身子抖了一下,人沒有醒過來。


    陳錦州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這才放下心來。


    張建設遞過去一隻軍用水囊:“老孟沒事?”


    “沒事。”陳錦州搖搖頭,他這個表哥比起單槍匹馬作戰,更適合當一個指揮官,無奈孟家有家訓,當兵就得上前線躲在別人屁股後麵摟軍功章算什麽英雄。好在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就是受傷是再說難免了。


    “這次過後,你們迴紅旗村去?”陳錦州問道,他不知道怎麽就想起那個小知青了。本來這藥瓶帶在身上是想著迴去後找人驗一驗,不是就懷疑對方什麽,隻是想更放心一些。但事實證明,他的確小人之心了。


    “是啊,好幾年都沒有迴來。正好就請了一個長假。”本來時間還挺多的,但現在嘛估計也就隻能再呆上幾天了。說是過年,其實就是年都沒有過往就要動身離開,雖然覺得對不起父母,但想到這一次搞到手的東西說不定真的能順順利地讓自己從西北軍區調迴東北這裏來,張建設黝黑狼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你不是也迴兵團嗎?又不遠,到時候過來找老孟啊。”孟海東是借著來找戰友和表弟玩的名義跟著過來的。


    他們這一次的行動十分機密。


    若非需要張建設這個熟悉山林的本地人,孟海東也不可能找上他。


    不過張建設不愧是老叔公帶出來的,小時候為了訓練他,沒少在山頭裏麵轉悠,那個時候老叔公還算硬朗,這幾年卻是大不如從前。


    想到這,張建設的臉上不由有些黯然,除了老叔公,這一次迴家哪怕就是一天不到的時間,也能看出爹娘多老了許多。


    他不後悔當兵,從穿上綠軍裝的那一刻,他就覺得自己應該是屬於不對的人,就是,就是……覺得對不起爹娘。


    陳錦州輕輕咳了一下,去紅旗村嗎?


    “既然你邀請我了,我看看時間湊不湊手。”一副很勉強的樣子。


    剛從迴憶中走出來的張建設愣了,他剛才說啥了?是答應什麽要緊的事情嗎?應該沒有吧?


    再看陳錦州,對方已經閉上眼睛假寐。


    這幾日大家都沒有睡上一個好覺,如今事情成了,等明天離開這片山林,就是真正能安心了。


    如今,還是得警惕一些。


    張建設先看了看孟海東,見他唿吸雖輕微卻勻稱,麵色也是不錯,這才靠在牆上閉上了眼睛,隻是偶爾晃動的耳朵顯示他並未深睡。


    ……


    張大娘家的豬終於打算要殺了,再拖到臘魚二十二日的時候,張隊長發了話,張紅軍就去請了大勝爹。


    喜子過來通知的時候,舒曼拿了一塊雞蛋糕給他。


    這是從供銷社買迴來的,說是雞蛋糕,其實沒什麽雞蛋味,不過口感鬆軟吃起來甜甜的,很符合老人和孩子的口味,就是貴了一些。


    同樣半斤要比江米條貴了三毛錢。


    喜子接過來後有些不好意思。


    舒曼笑著說道:“可不是讓你白吃的,等一下讓你幫忙呢。”


    喜子眼睛一亮,鼓了鼓胸膛:“舒曼姐姐,你說,我啥都能做。”


    “不急。”舒曼微微一笑。


    今天是殺豬,也是她搬新家請人吃酒的日子。


    這年頭酒水精貴,肯定吃不上了,但一頓飯菜肯定是要的,借著殺豬菜的機會,她打算湊個熱鬧。


    這都是之前商量好的。


    張大娘家的豬,舒曼要了一扇的肉,除此之外家中的大南瓜要搬兩個過去,到時候煮了湯水熱乎乎地一大碗也好吃。


    舒曼想了想又拿出一個布口袋,那是上一迴白叔給白玉英竹筐裏放著的東西,是曬幹了的海帶。


    白玉英不愛吃,舒曼就要了過來,順帶著給對方做了三天的酸菜豬肉餃子,當然豬肉是同樣是竹筐裏麵的。


    海帶舒曼還挺喜歡吃的。


    想想又舍不得,留了一部分下來,才把輕的口袋給舒曼拿過去,還拿出幾包勤儉牌的香煙,九分錢一包,雖然不要票,好說歹說憑借著白玉英的麵子拿了六包。


    舒曼之前給了會計馬得糧一包,還剩下五寶。


    之前張大娘說過村裏的男人都不喜歡香煙,可女人們不少喜歡的,分一分也是差不多了。


    殺豬是十分熱鬧的一件事情,家家戶戶基本上的人都來了。


    陳錦州跟著張建設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小姑娘抱著個搪瓷缸同豬頭臉對臉,旁邊的人正在起哄。


    小姑娘麵嫩,似乎想要起來,又要麵子強撐在那裏。


    陳錦州輕輕一笑,剛要往前走過去,一個人擋在了他的麵前,目露春/色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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