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著自己的事情,就想到舒曼也是如此。


    等在門口的事情,以前趙成就沒有少做,可後來呢?白玉英哼哼兩聲,再不想這事,隻當著痛快翻篇了。


    但倘若對方還要計較,她就把那些日子的記賬本狠狠甩在對方的臉上。


    日子慢慢過去,舒曼漸漸地也適應了東北的冬天,一個人住著也不再像開始的時候那般慌亂。


    臘月十七那天,張紅軍迴來了。


    他一迴來就鑽進村委會,神神秘秘地一群人呆了好久。


    最後張隊長拍板:“這事等建設迴來再問問,若是真的成,咱們就幹。”


    老叔公也點了點頭:“現在局勢已經不像前些年了,紅軍說的未必不行。”早些時候,老叔公拿著補貼和退休金沒少救濟老領導和老戰友。這些年陸續得到一些迴報,他倒是不貪圖這些。


    可這也是間接說明,黑暗籠罩的天空正在一點點退去,光明的到來不會太久了。


    那一天村委會的事情並未傳出來,舒曼也是後兩日,見到李月娥的時候才知道的。


    “聽說你是上海來的,你紅軍大哥不好意思過來,就讓我問問,是不是有那些什麽書教人冬天種菜的?”


    “是說大棚菜嗎?”舒曼沒想到張紅軍出去一趟會帶迴這事,不過聽完後還是十分讚同的。


    要說別的事情,她未必清楚,什麽種棉花種土豆她都不懂。可大棚菜還是多少聽說過的,因為當時一個驢友就是靠著大棚菜發家,夜深的時候,點著篝火,就自然而然地感慨起來。雖有些吹牛逼的性質,但大棚菜的初期操作,卻是說的十分明了。


    舒曼倒是願意幫忙這事。


    不為別的,就為了蔬菜多了,自己也能改善飲食。


    不然一個冬天除了凍白菜就是醃菜,要麽土豆地瓜這些,吃多了,她都生理上反胃拒絕了。


    雖然她才來沒多久,還不至於如此,但未雨綢繆嗎?


    不過也不能直接說自己會。


    那太嚇人了,不符合舒曼的人設,完全操出一個初中生的水準,但是舒安不同了,他是真正的學霸,常年泡在知識的海洋中。若非無學可上,考一個狀元都能是眨眨眼的事情。


    “過兩日,我要和杜鵑姐她們去鎮裏買糧食,正好去寄信。”本來之前就說要去鎮裏買糧食的,後來白玉英說了到時候有人幫忙送迴來,讓她們等個幾天。要是糧食不夠,她借著。橫豎知道杜鵑和舒曼都有錢了,不怕不還。


    雖是開玩笑的意思,但也讓杜鵑穩了穩心思,開口朝白玉英借了一些口糧。


    至於舒曼就跟不怕了。


    她帶來的那一小布袋的麵粉,吃了幾天的麵疙瘩,冬天啥事都不用做,胃口真不大,其他的張大娘和張秀秀給的也是不少了。


    “那行,到時候讓老根叔送你們去。”李月娥說完喜滋滋地走了,在紅旗村大家都是默認的等張隊長退了,那位置基本上就是張紅軍的。雖然如今還沒有當上,若是自家男人真的能為村裏找一個營生,怕是再沒人反對了。


    幾日後,舒曼正在郵局,頂著白玉英促狹的目光鎮定自若地走了進去。


    “唉,大閨女你過來。”


    熟悉的聲音響起,舒曼下意識地看過去,是上一迴提醒自己的那個大娘。事後張家也去感謝過,舒曼記得對方夫家姓劉。


    “劉大娘,您叫我嗎?”舒曼指了指自己。


    “可不是你?”劉大娘招招手:“你是舒曼吧?喏,有你的信呢。正好你來了,小劉就不用去紅旗村了。”


    旁邊有人解釋那小劉就是劉大娘的兒子。


    劉大娘也不理別人說她這是給自己兒子省事。


    本來嘛,要是人沒來,肯定要去送。可既然都來了,幹什麽還多此一舉。


    舒曼從一個靦腆的少年手裏接過信,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包裹。


    是上海寄過來的。


    算算時間,應該是自己拍電報迴去之前寄過來的。


    第23章


    字跡清雅端正, 是舒安寫的。


    包裹也是不大, 小小方方的正好抱在懷裏。


    舒曼朝劉大娘道謝後, 先去拍了電報又寫了加急信, 這些錢是臨走的時候李月娥硬是塞過來的。


    她推了推也就順勢收下, 至於書本的錢倒是不著急, 總歸會給的。


    走的時候,趙成帶著一個穿著碎花棉襖的姑娘踏進門內,神色間有些不虞,在看到舒曼的時候愣了一下。


    正忙著解釋的塗小月見狀緊張地拉了拉趙成的袖子。


    趙成扯了扯唇角,笑道:“這是我們知青點新來的知青, 舒曼。”似乎並沒有想要介紹塗小月的意思。


    “你, 你好。我叫塗小月。”塗小月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在細細打量著舒曼,她可是聽過的這一位和剛才那個女人都是上海小姐。可看看也不過如此,灰蒙蒙的棉衣棉褲, 臉色是挺白淨的, 可那還是沒幹農活。等下地幹活了, 這些知青們一個一個就會連七八歲的農村娃都比不上。


    “你好。”舒曼的態度有些冷漠。倒不是為白玉英打抱不平, 就趙成這樣的也就是個人渣, 離了他才好。隻是一來自己和對方素不相識, 二來往後想來也沒有什麽打交道的地方, 也就沒了那心思, 再者, 總歸自己是站在白玉英這邊的, 就算熱情, 隻怕對方心裏也嘀咕不安,以為她打什麽壞主意,還不如就這樣。


    舒曼也想過這樣的做法會不會不好,但總歸不想勉強自己。


    沒辦法,她就是這麽一個寬容自己,善待自己的人。


    “我是趙成的對象,過陣子就要結婚了。”似乎有些不甘心,塗小月連聲說道。


    舒曼一怔,下意識看向趙成,見他麵色似乎又黑了幾分,忍笑說道:“恭喜你們。”


    想著白玉英還在外麵,又對塗小月笑了笑:“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就抱著包裹走出郵局,才到外麵就看到杜鵑拉著怒氣衝衝的白玉英。


    “怎麽了這是?”


    “你看到趙成了?”白玉英看到舒曼則立時問道。


    舒曼點點頭,有些不明白發生什麽事情了。白玉英難不成還不能對趙成釋懷?瞧這氣得。


    “趙成剛才帶著塗小月來打招唿了。”杜鵑心裏其實也覺得膈應地慌,要是沒有知道趙成和白玉英的事情,她還不會怎麽想。可就現在的情況,趙成這是來做什麽?炫耀?還是鬥氣?


    不過想到剛才那一幕,杜鵑都有些同情那個塗小月了。


    兩兵相遇,強者勝。


    顯然剛才兩個女子的碰麵,白玉英才是那個勝利者。


    可再是勝利者,對於白玉英來說,也就是出來要吃大餐,開胃菜裏平白無故多出一隻蒼蠅,讓她慪地慌。


    要不是杜鵑攔著,她準把趙成的腦袋揍開花了。


    “你說這是什麽人?我都沒找上他呢就跑我麵前趾高氣揚來了。就是要找,也得找個贏得過我的啊?就那女的?”白玉英撇了撇嘴,她才不信什麽女子溫柔勤勞能吃苦才是好,當然她也不是說這樣不好。隻是每個人活法不同,姥姥說過她生來就是含金鑰匙的人,難不成還故意丟掉不要,然後苦兮兮地去咬樹枝?


    舒曼默了默:“大概他想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狼狽吧?”


    白玉英怔了怔,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是後悔了嗎?”杜鵑不是很理解趙成的想法。


    舒曼搖頭。


    就是後悔又如何,他碰到的是白玉英,不會因為他的後悔而重新接納他。再說了,趙成就算後悔,可今天的做法實在是太過愚蠢,更甚至頗有些不把塗小月當一迴事。白玉英是什麽人,他就算不是十分了解,也該知道一二。塗小月,不,或者說舒曼目前見過的所有女人裏麵單從外在而言,沒有人能比得上白玉英。這麽讓兩個女人對上,不是自找沒趣嗎?但凡有點腦子的或者心理疼惜塗小月都不會這樣做。


    三個人慢慢走到供銷社,白玉英突然說道:“他是來取錢的。”又問:“你說我該不該要他還我錢呢?”


    “隻要你忍得住他隔三差五地在你麵前出現的話。”舒曼十分誠懇地說道。


    白玉英一想到那場景,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不高興地說道:“敢情我隻有被人惡心的份?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當然有。”舒曼微笑臉:“隻要你比對方更不要臉。”


    白玉英一點也沒有被安慰到:“快別說了,昨夜吃的米飯都要吐出來了。不行,我要買買買壓壓驚。”對於女人來說,無論任何時候,都逃不開購買的欲/望。白玉英也不外如此,當然也是從側麵說明趙成的做法是一點也沒有傷害到她,除了被惡心到外。


    舒曼是看過白玉英的櫃子,裏麵都快塞滿了,可不妨礙她此刻殺氣騰騰地鑽進供銷社內。杜鵑隨即進去,舒曼走在最後麵壓陣,迴頭看的時候果然見趙成和塗小月從郵局裏麵出來,兩個人的神情放鬆,後者更是喜氣洋洋的。


    別是也過來供銷社了。


    可小鎮就那麽大,想想都不可能。


    舒曼皺皺眉,在趙成注意到她後,邁步走了進去。


    供銷社這個地方,白玉英是常來的,比李月娥更是熟悉。她一來,之前那些不愛理人的售貨員都是滿臉的笑容,一個問題三個人迴答,氣氛熱烈不已,真正驗證了顧客是上帝那句話。


    舒曼過去的時候,白玉英已經買了好幾包的糕點。


    她不怎麽愛煮飯,多數時候都是吃這些。在她的慫恿下,杜鵑也買了一小包稱斤的糕點。舒曼就直接多了,看著江米條、麻餅、蛋糕都要了半斤。一斤糕點要四兩的糧票,想著又要了半斤的江米條。


    “怎麽又要了?”白玉英偶然間探頭看到,指了指另一邊櫃子裏的酥點:“這些好吃,其他就一般般。”


    那變都是高價糕點,舒曼買得起,卻也覺得沒有必要。


    她什麽好東西沒有吃過,隻是這話不好說出來。白玉英以為她沒錢,問道:“糧票不夠嗎你們第一年不是還挺多的嗎?”


    “我不愛吃這些。”食物匱乏,這年頭又能有什麽好吃的東西。至於糧票,想到收到家裏的包裹,她的確也應該節省一些。


    供銷社挺大的,因著過年前了,來的人不少,大家過來都是奔著買東西的,也沒有心思看其他,想要遇見另拔人也是不容易的。


    至少舒曼幾個人是這樣的,除了那些糕點後,她又買了一些針線、鹽糖這些東西,油倒是沒買,打算等生產隊殺豬的時候要一些板油迴來自己煉。


    一行三個人到了最後,反而是白玉英買的最多。


    售貨員最後都幫著送到大門口,等了沒多時就跑來一個中年人,看到白玉英後幫著把東西搬到一輛推車上麵。


    “這是白叔,自己人。”白玉英指了指舒曼兩個人又坐介紹。


    那中年男子朝白玉英笑了笑,並不說話。


    白玉英解釋道:“我白叔不會說話,不是故意不理人。他是我爺奶找來照顧我的。”


    杜鵑愕然,沒想到當知青還能當成白玉英這樣的。


    舒曼倒是能理解,她知道白叔這個人,是白玉英爺爺收養的一個孤兒,至於跟著來到東北,其實是他自己的要求,就是為了照顧白玉英。後來白玉英出了事,白叔差一點沒瘋掉。這是一個真心疼愛白玉英的長輩。


    “白叔,我讓你找的鍋呢?帶來了嗎?”白玉英朝舒曼擠眉弄眼。


    舒曼心口一跳,眼睛也亮起來了。


    她本來還想著來供銷社買的,被白玉英奚落了,說哪有那麽容易買到的,就是有,票呢?沒有鐵鍋的票,好歹你要有工業券吧。


    舒曼正好都沒有。


    白玉英就說幫她搞過來,舒曼想了想答應了。


    其實白叔跟著白玉英過來,卻沒有住在紅旗村,一來是為了不讓白玉英太過打眼,二來也是找個出路鋪設一個人脈。他做的事情就有些類似於黑市中倒賣的人,靠著白家的關係人脈,生意還算是不錯,至少維持住白玉英的日常開銷。


    之前給楊渝渝那些自行車票就是白叔倒騰過來的,本來是給趙成的。趙成轉手給了楊渝渝一張,當時可把白玉英氣壞了,本來還想出錢幫著趙成買一輛的,等趙成同郭世寶幾個人搭錢買車的時候,她更是裝作不知道,後來想來是再慶幸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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