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公子請放心,咱家明白了,咱家一定親自盯著,熬好了親自端過來,絕不經過他人之手。”


    “如此這般最好。”


    “那大公主這邊也要有勞連大人盯著了,你知道的,此刻的大公主不便被別人照顧……”


    “張公公不必多說,在下都懂。”


    世人都知道大公主有疾,可疾到了什麽程度,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多一個人知道,大公主就多一分被動和危險。


    交代完一切,張公公拿著藥方走了。


    “水,我想喝熱水。”大公主發出喃呢嬌聲。


    連梟趕緊從燒得極旺的火爐上拿下銅壺,將開水倒進桌上的紫砂杯裏。


    “快點啊,我想喝熱水,要熱的。”


    見大公主催促得急,他便環視一圈,找來一把裝飾用的扇子,死勁對著杯子扇了一會兒。


    終於在大公主催促了無數次後,連梟覺得水溫合適了,才端到大公主跟前。


    連梟看到大公主嘴唇有些幹裂,他一伸手,把自己的胳膊伸進大公主的後脖頸下,然後輕輕一抬,就將她輕盈的身子撐了起來,將水喂到她的嘴邊。


    大公主剛飲了一口便說,“水太涼了,喝得腹部都不舒服了。”


    連梟摸著茶杯,哪裏是涼,正好的溫度,就是大公主體質寒涼,喝多熱的水都感覺不到溫暖。


    “再給我倒杯更熱的水吧,我想喝。”


    此刻虛弱的大公主,絲毫沒有了白日裏的那份霸王之氣,完全變成了一個瘦弱無力又無助的小女人。


    連梟一手還在撐著她的身子,情不自禁語氣輕柔了一些,“迴大公主,不能再熱了,再熱會把你燙傷的,你別急,等藥煎好了,你喝下去,便能緩解很多了。”


    大公主像似太虛弱了,身體不住地發抖,連迴應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連梟把大公主放迴床上,給她蓋好三床大棉被,然後把火爐拉到離大公主稍遠一些的地方:這麽個烤法,早晚會把人烤成肉幹了。


    屋裏隻有連梟一個人,所以,連梟也不敢離開,便一直在這等著張公公。


    無聊之際,他才環視了大公主的閨房一圈。


    身為皇上最寵愛的大公主,屋內的陳設自然是最華美金貴的,


    可謂花弄影,月流輝,水晶宮殿五雲飛;燈山上彩,金碧相射,錦繡交輝……


    果然這樣的裝飾,才配得上大公主高貴的身份,隻是,身處這樣空曠、華美的環境下,為什麽連梟也有一種孤冷寂寥無的感覺呢?


    時間如流沙,一眨眼,一個時辰就到了,張公公急顛顛地把藥端來了。


    天寒地凍的時月,張公公端的藥碗從膳房走到這裏,溫度涼的剛剛好。


    連梟接過藥碗,這一次已經輕車熟路地將手臂插進大公主的後頸窩,將她托起,然後給她喂藥。


    大公主剛喝了一口便蹙起眉頭。


    “這藥確實比一般的湯藥更苦一些,可良藥苦口,大公主你要忍耐、要堅強。”


    “嗯!”大公主答應一聲,眼角有晶瑩閃出,下一秒她閉上眼睛,大口大口的吞咽苦藥。


    然而,事與願違,她越努力,好似現實越跟她們作對似的,大公主勉強把一碗藥剛喝完,卻在下一秒“嘔”的一聲,全都吐了出來。


    得,一晚藥白喝也白熬了。


    “這……這藥喝不下去可怎麽是好啊?我記得上一次尊仙醫開的藥也是這樣的,也因此尊仙醫就束手無策了。”


    大公主虛弱地坐了起來,喘著粗氣,看著吐了一床的湯藥,不禁感慨道。


    “難道是天要亡我淩寒梅嗎?其實我死了也沒什麽,反正此生,我也沒體會過什麽快樂,可是,我母後的大仇未報我不能甘心,真若到了必死那天,我也要跟她來個同歸於盡。”


    她說著,牙齒被她咬得“咯咯”作響,想來是對那個人恨之入骨的。


    張公公一見大公主那決絕的神情,絕望的語氣,他就擔憂地紅了眼,緊張地說,“大公主千萬不要做傻事啊,老奴一定會幫你的,連大人也一定會想到辦法的,是不是連大人?”


    他們主仆二人把希望的目光都看向了連梟。


    連梟一時有些不適應,他完全沒想到,夜晚的大公主竟是這般的的狼狽,跟白天那個大公主簡直判若兩人。


    迴過神之後,他立刻說,“大公主不必太過悲觀,你身體嬌貴,一時間適應不了強效的藥味兒實屬正常,倘若你們真的信得過我,我可根據自己琢磨出的偏方來試一試。”


    “哦?是什麽偏方,連大人快說來聽聽。”張公公立刻問。


    “不必說了,你直接做就好了。”大公主用著堅定地目光看向連梟,“如今本宮這條命就交給你了,不信任你,本宮也沒有其他人可信了。”


    這一句大公主發自內心的坦誠話語,多少打動了連梟幾分,他在內心發誓:你既然這般信任於我,我便不會讓你失望,窮極畢生所學,我也要把你的病醫好。


    “張公公你去準備一壇上好的白酒,要烈但不能上頭,要濃稠但不傷腸胃,口感也要綿柔可口。”


    張公公是當聽藥方來認真聽的。


    “白酒啊,這個好辦,皇宮裏有很多各國使節進貢來的好酒,我去挑幾壇陳年老酒拿來供連大人挑選。”


    張公公說著就要走。


    連梟對著他的背影又說,“還要準備些大公主平日裏喜歡吃的下酒菜。”


    “啊?”張公公反應了一會兒才說,“連大人你今晚這是要與大公主把酒言歡嗎?好,這個方法好啊,吃酒大公主絕對不會吐的,大公主從小就喜酒味兒,隻因近年身體虛弱,太醫們都要大公主戒酒,大公主這才許久不曾沾酒了。”


    連梟淡笑著說,“快去吧!”


    張公公再次出去,大公主又躺迴了床上,床頭有新被子,連梟給大公主又蓋好了幹淨的被子,可大公主還是冷得瑟瑟發抖,連一句話都不想說。


    張公公辦事非常牢靠,幾乎沒用上一刻鍾,張公公就帶人送來了三壇子上成白酒。


    連梟挨個試喝了一杯,選了其中一壇,那壇子上麵有貼條,寫著:西域進貢。


    他對張公公說,“這壇西域白酒正合我意,以後,張公公你每晚都要準時為我準備一壇這樣的白酒,我每晚都要……與大公主把酒言歡。”


    張公公又一愣,“每晚……都……一壇子酒?”別說每晚,就算一晚,這兩人要是把這十公斤的一壇烈酒都喝完了,恐怕明天都得雙雙醉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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