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雲毓沒有立刻迴答,而是選擇了沉默。


    「怎麽了?」


    「孤塵,你說。」陌悠然見雲毓遲遲未迴答,便轉向孤塵詢問道。


    「蘇公子已經離開,這是他留在外麵桌上的信,殿下請看。」孤塵呈上一封未拆的信箋,便不再多說什麽。


    莫名地,陌悠然預感不妙,接過,打開一看,她眼裏立時盈滿淚水。


    信上內容大致如下。


    殿下,瑾有負於您,身子不潔,孩子也丟了,所以瑾無顏再留在您身邊。這段時間你對瑾的青睞,瑾很感恩,但以後終將成陌路,還請殿下忘了瑾,勿念,勿找。


    「姐姐,你看。」雲毓突然指向床頭。陌悠然看去,發現那裏置著一碗水,水裏,有兩滴血,之間卻有界線,沒有相融。


    指尖傳來微微的痛意,她抬手,才見自己指尖有一點針尖大小的洞。


    看來,那個男子昨晚還是趁她睡著時給她和那個孩子進行了滴血認親。


    不對,以她警覺,即使在睡夢中,手指被紮出血,也應該會立刻醒來,怎會沒有一點知覺?


    「姐姐,你昨晚中了一種迷藥,所以現在才醒來。」雲毓適時解開她心底的疑惑,卻教她驚訝。難道那個男子從由一開始就已經做好離開的打算了……


    想至此,她忍不住悽然一笑,「他離開,你們都沒發現嗎?」


    「沒有,我們也是因為見你遲遲未從屋內出來才起疑的,剛才姐姐你昏睡的時候一直在哭,好像已經感知到他離開了。」雲毓握住她的手,眼裏滿滿擔憂。他眼底聚著疲憊之色,可見他昨夜也沒睡好。


    「本殿想一個人待會,你們都出去罷。」接二連三地受打擊,陌悠然此時的意誌前所未有的消沉,她也想做出輕鬆的模樣讓眼前的男子放心,可她此時連笑的力氣都沒有。


    「姐姐,我不放心你。」


    「出去。」陌悠然撥開他的手,堅持道。


    「好,那我和孤塵先出去,就守在外麵,姐姐你千萬別做什麽傻事。」雲毓孤塵以及一眾侍人隻好退出,臨走,雲毓不忘叮囑。


    才出門,眾人就聽見裏麵傳來摔東西的聲音,乒桌球乓的,聽得外麵的人一陣心驚肉跳。


    孤塵生怕女子傷著自己,想進屋看個究竟,卻被雲毓一把拉住。雲毓對他無聲搖搖頭,孤塵看出其眼中的深意,這才嘆口氣,不再堅持進去。


    「欸?你們怎麽都在外麵?九兒她醒了嗎?」就在這時,鳳闕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個食盒,見雲毓和孤塵都在外麵,他疑惑,詢問道。


    「你自己聽。」雲毓讓開身,一臉無奈。


    鳳闕這才聽見屋內隱約傳來撕東西的聲音,他詫異,不確定地瞧向雲毓,見其眼神肯定,他才確定那個女子此時正在屋裏發脾氣。


    「怎麽辦?我還親手做了好吃的想討好她的。」他提提自己手上的食盒,一臉惋惜。


    「熱著罷。」雲毓拍拍他肩膀,建議道。


    「也隻能這樣。」


    鳳闕正想離開,身後的門卻突然被人從裏打開,搖搖晃晃地走出一道身影,她臉色慘白,雙目無神,頭髮淩亂地披散著,好像一個女鬼。


    「姐姐?」


    「殿下?」


    雲毓和孤塵幾乎異口同聲,擔憂地望著女子,女子繞過兩人直直走至鳳闕跟前,伸出手,言簡意賅,「拿來,吃的。」


    鳳闕愣愣地將食盒遞了過去,未等他說一句話,女子就已經搶過食盒迴了屋內,「砰」的一聲,門再次關上,惹得站在外麵的幾個男子麵麵相覷。


    就這樣,陌悠然消極地將自己關在屋內關了兩天。其實她出來也不是她自個出來的,要不是有一次鳳闕進去送吃的,發現她渾身酒氣地倒在地上,她可能現在還一個人關在裏頭。


    「幸好你發現得及時。」雲毓過來一看,臉色立時變得不好了,連忙寫下方子著人去抓藥熬煮。


    「九兒她怎麽了?」鳳闕也是一臉沉重。


    「她休克了,你若再晚去一步,她性命堪憂。」雲毓解釋道。


    「等她醒來,我該好好勸她了。」鳳闕扶額,一副頭疼模樣。本來以為九兒這次迴來,他用一出苦肉計就可以翻身好好得寵一番,結果突然出了這事,令九兒一蹶不振,而他自然也別想嚐到甜頭。


    「蘇瑾這次的確傷到姐姐了,姐姐也需要時間緩衝。」雲毓則表現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理解道。他輕輕按壓著女子身上的穴位,以加快她體內的血液流通。


    「也不知我離開的時候,她會不會也如此?」鳳闕有點吃味。


    「那你趕緊離開罷,這樣就能少一個人跟我爭寵了。」雲毓皮笑肉不笑,水汪汪的大眼裏滿是冷嘲。


    「放心,我如今是九兒的正房,隻要她不將我休棄,我就賴在她身邊一輩子,然後狠狠剝奪她的寵愛。」鳳闕怎會任由他占上風,當即反擊道。


    「但願你能稱心如意。」雲毓祝福道,卻怎麽聽都有股陰陽怪氣的味道。


    「九兒什麽時候能醒來?」鳳闕突然想起陌悠然之前說過喜歡家庭和睦的言語,當即一個激靈,就此打住,轉移起了話題。


    「大概要等晚上,也有可能要等明天。」雲毓不確定道。


    「那今晚由我來陪夜。」鳳闕想都不想就下了決定。


    「你來陪夜?」雲毓嗤笑了一聲,「你會把脈嗎?你精通按摩嗎?你懂急救嗎?」


    一連被丟三個問題,鳳闕噎住。


    「所以,鳳公子您老還是先迴去罷,這裏有我就夠了。」雲毓笑嘻嘻道,但他的笑臉在鳳闕眼中卻無比刺眼。


    「你等著,我肚量大,不與你計較。」鳳闕隔空指指雲毓,就一轉身瀟灑離去,身上素白錦袍上繡著的珍珠異常奪目。


    雲毓不屑地輕哼一聲,一邊繼續給床上的女子按壓穴位。


    他平時雖然不拘小節,照顧起陌悠然來卻十分細心。由於女子仍在昏迷狀態,給她餵藥的時候,他隻能以口渡入,餵完藥,他不忘用帕子擦去她嘴邊流出的藥汁。


    「姐姐,你快點好起來,別再讓我為你擔心了,好嗎?」見女子麵容蒼白憔悴,仿若水晶一般易碎,他眼裏忍不住溢出心疼,抬手輕撫其臉頰,柔聲祈求道。


    但女子仍沒有一絲反應,他隻能無奈嘆氣,正想轉身收拾東西,突然有隻手握住他的手,將他嚇一跳。


    「姐姐?」迴身,他才見是女子握住了他的手,頓驚喜萬分。


    過了好一陣,女子才緩緩睜開眼,眼裏一片迷離之色。


    雲毓連忙將她攙扶坐起,一邊關切詢問道:「姐姐,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些?」


    「嘴裏好苦。」陌悠然蹙著眉,幽幽抱怨了一句。


    「是我剛剛餵你的藥,先忍忍罷,過會我就讓人送好吃的過來。」


    「嗯。」陌悠然此時無比乖順,因為她現在根本沒力氣鬧。這兩日,她身上的力氣好像都已被抽幹,僅僅因為那個男子突然的不告而別以及訣別的告辭信。


    她以前從來不知道,愛上一個人竟然會這麽的累,尤其得知那個人早已打定主意從她身邊離開的時候,她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暗了一般,再無半分驕傲和鬥誌。垮了,整個人因學會內功而剛架起的一點自信和勇氣都瞬間垮了,不敢麵對未來,沒有那個男子存在的未來。


    「姐姐,我知你心裏不好受,但你別忘了,你還有我,以及孤塵,鳳闕,珵野他們。我不能保證其他人這輩子永遠不會離開你,但我能保證自己,難道你真的不想要我了嗎?」雲毓撲進她懷裏,像小貓一樣可憐兮兮地撒嬌道,他將女子的手拉至嘴邊吻了又吻,生怕她真的死了心,再也不會有生機。


    「我怎會不要你。」陌悠然輕撫他腦袋,寬慰道。


    「那姐姐你趕緊振作起來好嗎?要是捨不得蘇瑾,你就去把他接迴來。」雲毓提議道。


    「他既然已經決定離開,就不會再迴來。」陌悠然卻搖搖頭,語氣異常篤定。


    「姐姐,你別這樣。」


    陌悠然忽然嘆了口氣,眼底一片死氣沉沉的平靜。


    「蘇瑾平時為人雖然溫和,看起來很好說話,但其實也有固執的一麵,而他這份固執,往往無人可摧,便是我也拿他沒辦法。」


    「我隻是沒想到,當初他娘親想助之人竟是我的四皇姐,而我不過是個用來消遣的犧牲品罷了。想必他之前從他娘親口中得知此事的時候也一定很為難罷,而我卻一無所知,理所當然地判定他對我應是忠誠的。」


    「那姐姐難道想就此放棄蘇瑾嗎?」對蘇瑾,雲毓還是有十足好感的,所以如果蘇瑾真的離開陌悠然身邊,他心底還是會有所惋惜。


    「當然不想,隻是暫時還沒有對策。」陌悠然將腦袋枕在床頭,一副無力模樣。


    「姐姐,其實我倒有一法子。」


    「什麽?」


    「忘卻。」雲毓突然神秘兮兮的,弄得陌悠然茫然萬分。


    「什麽意思?」


    「就是讓他忘卻一切,隻有忘卻所有痛苦,才能迴歸初心不是?」


    「我要是有本事讓別人失憶,何必這般愁苦?」要是在前世,她的確能輕而易舉地辦到,可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的催眠術就再也沒有起效過,可能老天爺給她開了一扇窗,同時給她也關了一扇門,而這扇門便是她曾引以為傲的催眠術。


    「姐姐,你別忘了,還有我呢。」雲毓突然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打開,拿出一粒紅色的藥丸,放入陌悠然手裏。


    「這是什麽?」陌悠然看著手中的紅色藥丸,疑惑道。


    「這是能讓人失去所有記憶的藥丸,姐姐隻要讓蘇瑾服下,便能讓他忘卻一切。」雲毓解釋道。


    「所有記憶?包括美好的記憶嗎?」陌悠然被驚嚇住。


    「當然。」


    陌悠然本有些心動,但仔細一想,她最終還是否定了想讓蘇瑾失憶的想法,「不行!這樣相當於是讓他忘了我以及所有與他有關係的人,太殘忍了,於他,於我而言都是殘忍的。」


    「那姐姐自己看著辦罷,這枚藥丸你好好收著,萬一哪天你突然想用了呢。」雲毓無奈,也不打算收迴藥丸。


    「這藥是你自己研製的?」陌悠然捏起藥丸細細打量,心想這世上竟然真有這麽玄乎的東西。


    聽此,雲毓訕訕一笑,「當然不是,我暫時還沒這本事,其實這藥是洛前輩給我的。」


    「洛千襲?」


    「嗯。」


    「她怎會突然想到給你這玩意?」


    「是我央求她給的,本來還以為她沒有,結果一問才知她真有這種東西。」


    陌悠然點點頭,表示明了。


    「雲毓,準備吃的罷,我肚子餓了。」默了會,她才再次出聲。


    「姐姐這是打算振作了?」雲毓眼睛一亮,期待十足。


    「差不多罷。」陌悠然揉揉自己的眉心,身體仍是不大舒服。


    「我這就去準備,姐姐你等著。」


    用膳之前,陌悠然還洗了個澡,將這兩日積累的滿身穢氣洗淨,她才感覺清爽許多。也在這期間,她才從侍人口中得知尹柒哲蕭淺陽等人在她昏迷期間都來看望過她。


    用完膳,她就將孤塵叫了出來。


    「殿下何事吩咐?」那個永遠用一襲黑色束裝包裹著自己修長身軀的男子現身,臉上恭敬,見女子終於無恙,他眼中也有喜悅。


    「本殿待會想去一趟蘇府,你準備下。」


    「殿下是想去接蘇公子迴來?」


    「本殿一日未休棄他,他便一日是本殿的夫君,有義務留在本殿身邊侍奉本殿。」


    「可是……」孤塵欲言又止。


    「可是什麽?」


    想了想措辭,孤塵才迴道:「據可靠消息,蘇公子迴丞相府的第二天就被四皇女殿下接去了府上,而四皇女殿下似有娶他之意。」


    「什麽!」陌悠然猛然起身,身邊放置茶盞的桌子生生被她一掌拍裂。


    「所以孤塵建議,殿下再好好斟酌斟酌,畢竟四皇女殿下因破案有功,如今在朝中也是如日中天,再加上丞相輔助,其勢力也不容小覷。」


    「當初西廊郡主遇害一案她真的破了?」陌悠然眯起眼,持懷疑態度。她可沒忘記當初那個女子曾為了自保與她達成過交易,稱她隻要在其遇事不利的情況下救其一次,其就會將竹瑤現今的落腳之地告知於她。可見此女當初並沒有把握將案子圓滿破了。


    「破了,殺害西廊郡主的兇手正是她曾經的仇家,一路從西廊追了過來,以為在異國的土地上將西廊郡主殺了,就不會有人追究到她頭上。」


    「不過,貌似也有人不服此事,稱那仇家殺了人為何不立刻逃離,反而繼續留在帝都,等著被人抓似的,可這樣的聲音很快就被壓了下去,沒有人再提。」


    「看來是找人背鍋了。」陌悠然未多想便直接下了結論,畢竟找人背鍋這種事她之前也見蕭淺嫣做過,後來在官場中辦事也見過不少類似例子,她想不司空見慣都難。


    「殿下可有應對之策?」孤塵殷切地詢問道。


    陌悠然突然拍拍他肩膀,有點不好意思,「孤塵,其實本殿之前瞞了你一件事。」


    「什麽事?」孤塵滿臉疑惑。


    「之前本殿不是曾命你安排人半夜去整蠱那位西廊的莫郡主,但你行動之後,本殿又派了另一撥人,挖地道將莫郡主從使館神不知鬼不覺地偷了出來。所以那天吊在東城門口的女人並非莫郡主本人,類似於偷梁換柱的把戲。」


    「殿下!」聽完她的話,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孤塵忍不住目瞪口呆,眼裏滿是震驚。


    「咳咳,本殿也是想防患於未然,並非有意隱瞞……啊!」


    還未說完,她就被男子箍入懷裏,男子似乎很驚喜,喃喃念著,「孤塵就知道,孤塵就知道……」


    「知道什麽?」陌悠然抬手輕輕攬住他肩膀,詢問道。


    ------題外話------


    =_=最近不可抗力地有些忙碌,所以很抱歉,大家。不過今天開始會努力恢復進度的,爭取早日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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