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這是做什麽?奴跟孤塵自從跟了您,就有了自己是您的人的認知,哪敢與其他女人談情說愛,更別說婚配了!隻要殿下不嫌奴等卑賤之身,奴等自然願意獻身給殿下。孤塵,你說是不是?」


    「是,隻要殿下不嫌,孤塵願意獻身。」


    「呃。」


    ……


    「殿下,您以前最愛吃千味閣的蜜餞和四海樓的八寶鴨,今日難得出來,要不要奴給您去買?」


    「省省吧,最近生活拮據,本殿浪費不起。」


    「殿下還好意思說!本來有了陛下的賞賜和兩位殿下送來的東西,您挺富有的,可您偏要修繕府邸,結果把那些銀兩全花光了,重新迴到了以前,甚至比以前還糟,奴都好幾日沒吃上肉了。」


    「瑤兒,這你就不懂了。」


    「禕王府是本殿的門麵,本殿既要樹立自己的威嚴,門麵必須先拾掇氣派。不然本殿身為皇女,府邸卻破敗不堪,眾人有什麽理由不輕視本殿?」


    「好像是這麽一迴事。」


    「殿下,難道您真的想改變現狀了?」


    「本殿隻想活出一個皇女應有的樣子來,這有什麽不對麽?」


    「殿下,奴喜歡您這個樣子!」


    「瑤兒覺得本殿現下是個什麽樣子?」


    「現下的殿下渾身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奴都快移不開眼了!」


    「你呀!小嘴真甜!」


    「奴說的是真的!」


    ……


    「太女殿下實在太過分了!殿下您好歹也是冊封的皇女,平日又未招她惹她,她憑什麽那樣對你!」


    「本殿都沒氣,你氣什麽?」


    「殿下您真的不氣麽?若奴換了您,剛才氣得都想直接撓花她的臉!」


    「氣有什麽用?本殿如今對她而言,的確是不值一提的螻蟻。」


    「殿下!您怎能這樣說自己!」


    「本殿這是實事求是。」


    「好瑤兒,本殿想跟你保證一件事。」


    「什麽?」


    「本殿終有一日會將今日自己所受的委屈加倍還迴去,瑤兒信麽?」


    「奴相信殿下。」


    ……


    一幕幕曾經與竹瑤相處的畫麵放電影般在眼前掠過,陌悠然欲追逐,卻又轉瞬即逝。


    忽然,遠處突然跑來一個男子,身上穿著淺綠色的侍人服飾,陌悠然一喜,連忙迎了上去。


    「瑤兒!」


    「殿下,原來您在這!」


    男子一臉著急,拽著她就往前跑。


    「殿下,快!快跟奴過來!奴有事找您幫忙!」


    「什麽事?」


    陌悠然跟著男子一邊跑一邊問。


    「殿下您到了就知道了。」


    男子迴頭看了她一眼,光潔的腦門上全是汗珠。


    跑了半晌,陌悠然才看見前麵有一棵大樹,到樹下的時候,男子就止步,蹲下身伸手撥開樹下一處茂密的草叢,引陌悠然看去。


    「殿下,您看!」


    原來草叢裏蜷縮著一隻雛鳥,身上的羽毛還沒有長齊,閉著眼,嘴裏發出「嘰嘰」的叫聲,可憐兮兮的。


    它為什麽在這呢?陌悠然往樹上看去,果然在樹杈上看到一個鳥巢懸在那,隱約能聽到鳥巢裏有其他雛鳥的聲音,她想這隻雛鳥應該就是從那個鳥窩裏不小心摔出來的。


    她已有猜測的當口,男子指了指樹上的鳥巢,對她祈求道:「殿下,奴想讓您幫助這隻小鳥迴家。」


    「小菜一碟!」


    陌悠然當即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隻雛鳥,身子一躍,一隻手就抓住樹幹,猴子般靈活地爬上了樹,接著她將那隻雛鳥放迴了鳥窩裏。


    下樹時,她拍了拍手掌,為自己做了件好事而得意。


    「搞定!」


    「瑤兒,我們也迴家吧!」


    她看向男子,眸中帶著笑意。說罷,她就主動將手伸向男子,欲牽起他的手,卻被他躲開。


    「瑤兒?」


    見此,陌悠然忍不住驚訝地看向男子,疑惑不已。


    「殿下,對不起,奴迴不去了。」


    男子後退一步,抬眸,已是淚眼婆娑。


    「怎麽會迴不去?瑤兒你別嚇本殿。」


    陌悠然心中生出惶恐,連忙上前,想抓住男子,卻發現他身體竟變成了透明,不再有剛才那般的實感。


    「殿下,奴已經死了。」


    男子含淚望著女子,絕望而又悲傷。


    「死了?」


    陌悠然一怔,這才想起竹瑤已死的事實。


    「不!瑤兒你怎麽可能會死!你快過來,本殿帶你迴家。」


    忽然,她又搖了搖頭,仍不相信,步子踉蹌著往前挪了挪,語氣急切。


    「殿下,奴早就已經沒有家了。」


    男子後退,身體越來越透明。


    「怎麽會!」


    「本殿以後會娶你,所以禕王府就是你的家。」


    「殿下,來不及了。」


    「奴此番入您夢,便是來與您道別的。」


    「殿下,珍重。」


    男子悽然一笑,身影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瑤兒!」


    「不!你給本殿迴來!」


    陌悠然連忙撲去,卻隻撲到一團空氣。


    「瑤兒——」


    就在這時,她猛然睜了眼,大口大口喘著氣。


    「殿下,您終於醒了!」


    耳畔忽然傳來男子欣喜的嗓音,她轉眸看去,發現孤塵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麵色憔悴,眼白裏布滿了血絲,仿若幾天幾夜都沒睡。


    「孤塵……」


    她出聲欲喚男子,卻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得不行,仿若幹枯的樹葉摩擦地麵發出的幹澀聲響。


    聽此,男子連忙去倒水,然後迴來攙扶著她坐起身,小心翼翼地餵她喝水。


    「殿下,有沒有感覺好些?」


    見女子喝下大半杯水,他又出聲關切地詢問道。


    「嗯。」


    陌悠然這才察覺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身上原來的衣服已經盡數換下,就連身上不同程度的傷痕也全都已經清理幹淨,隱隱有些清涼,可見都上過藥。


    「孤塵,這裏是哪?」


    「還有,本殿為什麽會在這裏?」


    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間裝潢奢華的廂房內,就連蓋在身上的褥子,也應是上等的珍品雪緞。


    「殿下,自從那日,你已經昏迷三天三夜,柒哲公子就將您安置入了這座玲瓏苑,並著人對您進行精心照料,想讓您好生休養。」


    尹柒哲救了陌悠然一命,孤塵心裏對他不無感激。


    「本殿怎麽會昏迷?」


    陌悠然意識到不對,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卻在那裏感覺到痛意,一些記憶頓時如潮水般擁入她腦海裏。


    「殿下,奴第一句想說的……就是奴傾慕您,即使奴自知身份卑微,沒有資格得您青睞,奴也一直默默地傾慕著您。那次您問及孤塵是否婚配,奴打斷,稱隻要您想要,奴隨時都願意獻身,那句是奴發自心底才說的,後來聽您拒絕,並且警告奴再別提獻身一事,奴嘴上雖應著,心裏其實不無失落。」


    「那時聽您說……自己是個有原則的人,奴就耳目一新,覺得您跟其他女人不一樣,所以,您此時不用後悔,因為奴後來之所以越來越傾慕您,多多少少也是因為……您跟其他女人不一樣這一點吧。」


    「奴的血有毒,您若為奴不小心損傷了自己,奴死後就會一直怨著您!您想讓奴帶著這份無盡的愧疚和怨恨離開這個世界麽!」


    「殿下,您別敷衍奴,這輩子就算……沒有得到您的心,奴也……不在意的,因為……因為奴知道……自己配不上您。」


    「殿下,您一定好好活著,一定好好活下去,不然……奴死了……都不會原諒您!」


    ……


    竹瑤臨死的情景歷歷在目,她目中立時淌下眼淚,掀被,起身,下床,一氣嗬成。


    「殿下,您這是做什麽!」


    孤塵連忙阻止欲往外沖的女子。


    「竹瑤!」


    「竹瑤人呢!」


    「本殿要去找他!本殿要去找他迴來……」


    想到自己已經昏迷三天三夜,陌悠然就氣得恨不得殺了自己,這段時間她的瑤兒被他們怎麽處理了她都一無所知!她好害怕事情已經如她想像的那般!瑤兒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很失落!


    「殿下!孤塵此時可以帶您過去,但您此時好歹穿一下鞋子披一件外套!」


    孤塵猛地將女子按迴床上,緊緊抓著她肩膀防止她掙紮,語氣第一次強硬得令人不敢抗衡,至少在女子麵前,他是第一次這樣。明顯已經越禮,但他真的別無辦法。


    說罷,他不理被他吼得一愣的女子,逕自蹲下身給她穿鞋,穿好鞋後就拉著她站起,拿過一件外套給她穿上。


    「走吧。」


    將女子打理好,他才允許她出門。想起自己剛才的越禮行為,他此時微微窘迫。


    陌悠然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就在他攙扶下緩緩地走了出去。由於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她此時四肢難免僵硬,不便行動。


    竹瑤被安葬在尹府附近的一座山巒角落,這裏雖朝陽,但地方極為隱秘,那座石碑掩在幾棵蒼翠筆直的鬆柏間,若不仔細看,根本尋不見。


    「殿下,竹瑤他……就在這裏。」


    孤塵一個人將陌悠然帶了過來,向她指明竹瑤的長眠之地,心裏也一陣心酸。他與這個地下的男子共同侍奉殿下多年,之間多少也有些感情。


    「看到了。」


    陌悠然已經平靜下來,她順著孤塵示意的的方向緩緩走去,目光沉靜如水,卻隱著不為人知的痛楚。


    孤塵不想打擾女子和那個男子的獨處空間,便悄悄退開了。


    「瑤兒。」


    見那墓碑上寫著「宗元二十九年九皇女蕭淺禕之夫竹氏」這幾個字眼,她眼睛一紅,又瞬間酸脹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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