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悠然和孤塵嚇一跳,連忙分開,看向來人,隻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少年站在樓梯上,黑白分明的大眼裏蒙了一層水霧,此時正受傷地看著他倆。


    見女子看來,少年一怔,隨即三步並作兩步從樓梯上跑下來,一眨眼的功夫,就撲進女子懷裏,「漂亮姐姐,我好想你!你怎麽好長時間都不來看我?」來人正是雲毓。


    「你怎麽會在這裏?」少年著實粘人,陌悠然想拉開他,卻怎麽都拉不開,對方曾幫過她,她也不忍心用強,隻好任由他死死抱著。


    孤塵在一旁看著,並沒有什麽情緒,隻是身側的手緊緊攥了起來。


    「我是這兒的下人,到這裏當然是來幹活的。」少年終於捨得鬆開女子,隻是兩條手臂仍無意識地纏著女子的腰肢,「姐姐我還想問你呢!你為何在這裏?」說話間,他看了眼孤塵,委屈至極,「還有,你剛才跟他怎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那種事!」陌悠然方才明明在跟孤塵講悄悄話,但從某個特殊的角度看,卻仿若她在親吻孤塵,而少年剛剛恰巧從那個特殊的角度看到了兩人,自然會誤會。


    「我們做什麽了?」陌悠然順著少年的目光看了眼孤塵,一臉迷惘。


    「就是那個!」少年不好意思明說,又不知該如何解釋,急得跺了跺腳,粉麵染了羞意。


    「哪個?」陌悠然鬱悶。她剛才跟孤塵沒幹什麽呀!雖然她中意孤塵,很想對孤塵幹點什麽,但現在時機明顯還不夠成熟!


    「就是這個!」少年索性靠近女子在她唇畔落下一吻,用行動迴答她的問題。


    「你——」陌悠然一驚,顧不上忍不忍心,連忙一把推開少年,一邊哭笑不得地解釋,「我方才隻是在跟孤塵講悄悄話。」她看了眼剛才少年所站的位置,終於明白少年為何會誤會。


    「是麽?」少年眼珠子一轉,平淡地應了一聲,心裏卻是一陣竊喜。姐姐剛才沒親那個男子,但他剛才親到姐姐了!感覺真好!吼吼吼!


    「你小子!」陌悠然戳了戳少年的腦門,笑罵,「竟敢占我便宜!」


    「哪有?明明是姐姐你占我便宜!」少年不服氣道。


    「行了!我還要辦正事,就不跟你嘮了!」陌悠然懶得跟少年繼續爭執,擺擺手,就欲往樓上走去,一邊喚著孤塵,「孤塵,跟上!」


    少年卻不想讓她走,連忙拉住她衣擺,軟軟地喚了一聲,「姐姐~」


    「又咋啦?」陌悠然迴頭不解地望向少年。


    「你以後可不可以經常過來看看我?」少年目中流露出濃濃的希冀。


    「可以呀!」陌悠然不假思索地點點腦袋,想自己日後反正會成為這裏的一員,想不經常過來都難!


    「姐姐你真好!」少年立時彎了眼眸,一臉的燦爛笑意。


    「好啦!現在可以鬆手了吧!」陌悠然溫柔地揉了揉少年的腦袋,話語間不自覺地流露出寵溺。


    「嗯!姐姐快去辦正事吧!」既已達到自己目的,少年當即鬆了女子的衣擺,不再糾纏。


    「你也去忙吧。」陌悠然也是鬱悶。這娃明明得了一千兩銀子,怎麽還不為自己贖身盡早給自己尋個好的安身之所?不過,這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便多問。


    「嗯!」少年歡喜地應了一聲,接著就跑下了樓,歡快得像一隻無拘無束的小鳥。


    終於抵達九樓,也就是煙雨閣的頂樓,陌悠然有種如臨仙境之感。


    這頂樓十分空曠,沒有一間一間的廂房,也沒有豪華的裝潢,四周都開著可連成一圈的窗子,掛著垂至地麵的白色紗帳。


    這至高處難免風大,因此那些紗帳都隨風一飄一飄的,時而掩住窗外的藍天碧水,時而揚起露出景色的一隅,如煙似霧,宛若仙境。


    不遠處,置著一方簡單的書案,有個白衣男子正站在書案前作畫,即使陌悠然和孤塵闖入了他的地界,他都未察覺,依舊專注於自己毫下,在紙上行雲流水地揮灑著筆墨。


    待陌悠然看清他的麵容,她忍不住眼睛一亮,著實驚艷,暗嘆這個男人長得真俊!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晅兮,終不可諼兮。男子那對遠山眉下,綴著一雙集天地間所有靈秀的眸子,明明清澈,卻又深不見底,高挺的鼻樑,略顯薄情的暖色唇畔,一頭如墨的長髮僅用一根白色絲帶束著,一身雪白的綢緞,外罩軟煙輕羅紗,腰間束著白綾長穗絛。膚色晶瑩如玉,身姿頎長纖瘦,他就站在那,說不出的飄逸出塵,宛若天人。


    出於好奇,陌悠然緩緩走至書案邊,看向男子筆下的水墨,發現他正在繪一幅蘭的丹青,一花一葉,皆自有神韻。男子筆法亦是精妙,一筆下去,毫無停頓和遲疑,力度控製得恰到好處,使那毫尖在宣紙上暈染開的筆墨深淺有度、大樸大雅。


    待落下最後一筆,男子終於抬眸看向站在書案邊兀自欣賞著他作畫的女子,笑意淺淺,嗓音動聽有如雲中傳來的靡靡仙樂,卻透著幾許清冷,「殿下喜歡這幅丹青麽?」


    「喜歡。」陌悠然依舊盯著案上的丹青,聽得男子的問話,下意識地迴了一句。才答完,她便察覺不對勁,連忙看向男子,肯定地問道:「你是雲泣?」光憑這個男子的嗓音,她便認定他就是上次為她解惑的雲泣!


    「正是在下。」那謫仙般的男子也不否認。他緩緩走出書案,正式對陌悠然行下一禮,「草民雲泣參見九殿下。」


    「別!本殿算是看出來了,你是這主事的人。本殿日後還要靠你吃飯,可受不起你這份大禮。」陌悠然連忙上前攙起男子,卻猛然間被他腰間繫著的一枚平安扣牽絆住目光,覺得這枚平安扣似曾相識。仔細一迴想,她倏然想起前世臨死在那場拍賣會上也見過一枚平安扣,質地溫潤瑩白,與眼前男子腰間掛著的這枚一模一樣。


    「殿下怎麽了?」男子見女子一直盯著自己腰間看,有點奇怪。


    「你這枚平安扣能不能摘下給本殿瞧瞧?」陌悠然伸手指了指男子腰間的平安扣,請求道。


    男子目光微閃,見女子態度懇切,他不忍心拒絕,便摘下遞給了她,一邊狀似隨意地詢問道:「難道殿下以前見過這枚平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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