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許家因為考量到許世言離開是坐馬車走的,所以為其所選的馬匹也相對而言要比較溫順,跑的速度也並不是很快。而黎雲歸去追許世言,所牽走的客棧馬廄中的馬大多是用以趕路的馬,速度自然就也要比一般的馬要快上許多。


    故而,雖然許世言要較黎雲歸先行半刻鍾的時間,但黎雲歸卻也很快地就追上了許世言。


    黎雲歸稍稍放緩馬速盡量保持與許世言並肩,一邊小心地駕著馬一邊和許世言搭話:“世言你冷靜一點,此事恐怕有詐。”


    許世言緊咬下唇,看都不看黎雲歸一眼,隻是抓緊韁繩用小腿大力敲打所騎馬匹的肚子讓馬加快了些許速度,將黎雲歸甩在了後頭。


    黎雲歸無奈之下隻好也令身下馬匹加快速度,隨即超過許世言。黎雲歸一邊小心駕著馬,一邊又緩聲勸導著許世言:“不僅你著急,我也著急,可是我們著急也不是辦法啊,何況事情已經發生了半個月,卻還沒有最新的消息傳出,可見爹如今雖被打入大牢,但短時間內還是安全的。”


    “所以世言,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不是趕著迴去,而是想辦法怎麽把爹給救出來。”


    許世言緊繃的表情終於有所鬆動,黎雲歸見狀趕緊又道:“我現在心裏已有了些許主意,你先停下來,我們好好說。”


    許世言飛快地看了黎雲歸一眼,眼神裏滿是狐疑,手上卻到底勒緊了韁繩,讓馬速度慢了下來。


    待馬改為緩緩行走的時候,許世言正要轉過頭來,剛想開口便有一團白球從黎雲歸懷裏跳出,直直撲入了許世言懷中,還夾帶著好幾聲貓叫。


    許世言看清懷裏的白球正是阿諾,當即收攏了手,在確定阿諾不會從馬上摔下去後,這才側頭看向身旁並肩而行的黎雲歸,微嘟著嘴似是有些不開心地問道:“你當真,有了救爹出來的法子?”


    黎雲歸笑道:“隻是有了些頭緒。”


    “你……”


    許世言瞪了黎雲歸一眼,氣急揚手就要策馬,卻被黎雲歸伸手一把抓住,笑斥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呀,怎麽越長大越沉不住氣。”


    “我這是關心則亂!”許世言氣鼓鼓道。


    “好好好。”黎雲歸寵溺地笑了笑,見許世言似是已經穩下情緒這才鬆開手,指著前麵路的盡頭的一個小攤子,道:“我們呢先去那個攤子歇口氣休息一下,你呢,好好的緩解緩解情緒,我呢,跟店家打聽一下路。”


    黎雲歸所打聽的是去離著最近的一座城的路,他之前走的時候將圖紙留給了車夫,後來又追著許世言一陣跑,等趕上了,卻也有些弄不清楚歸路了。


    幸好他們離距此地最近的一座城並不遠,騎馬隻消兩個時辰就能到。黎雲歸問明白路後謝過店家,付了茶水錢後帶著許世言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上馬後許世言才問道:“我們等會去哪?”


    “一個小城鎮。”黎雲歸道,“我們先到那裏借宿一晚,順道打聽一下京都的情況,然後從長計議。”


    許世言聞言點了點頭,應了句:“好。”


    與此同時,京都許家。


    此時許家大堂內氣氛十分緊張,而那本應該是在秦都的許老太君,以及傳聞中已經被打入大牢的許父,並著一眾許家人等,皆或坐或站與廳中。而大堂正中央,則跪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那跪著著一男一女,正是許家三房夫妻,而他們的獨子、許世言的二堂兄許如玉與其妻羅氏則垂著頭站在一邊。


    大堂正中主位上,許老太君滿臉怒氣地坐在上麵,而她的左下方則坐著許父並著許世言的大哥許世說、大嫂莫氏,還有二哥許世語;右下方則坐著許世言的大伯許謙之、大伯母季氏,以及許世言的大堂兄許向南、大堂嫂孫氏,和三堂兄許擇西。


    大堂之中一片沉默,雖站坐共有十四人,卻是無比安靜,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出聲,惹許老太君不快。


    最後是許老太君耐不住性子,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著地麵,聲音不威而怒:“老三,你知道錯了嗎!”


    許家老三正要說話,卻是他的妻子馮氏搶了話頭:“母親,我們雖然有錯,可是卻也是為了許家好啊!”


    許老太君聞言更加氣怒,手中的拐杖直直指著馮氏:“你閉嘴!你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唆使的老三,不然老三怎麽可能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許家老三見許老太君是真的動怒了,急忙道:“母親息怒,孩兒知錯了。”說著便瞪了馮氏一眼,惡狠狠道:“閉嘴!”


    馮氏第一次見這陣仗忍不住一個哆嗦,雖然心裏不滿,卻到底還是沒有再開口。


    許老太君被馮氏氣得連著大口唿吸了好一會,一隻手搭著桌子緩了緩,語氣稍微鬆了一點,聲音卻仍是邦硬邦硬的:“老大,你替我和老三說。”


    許謙之聞聲站起身,朝著許老太君拱手行了一禮,恭敬道:“是。”隨即重重歎了口氣,朝著許家老三道:“三弟,你可知道朝中那麽多重臣之女,皇上卻為何獨獨對世言這一個商賈之女這麽上心嗎?”


    馮氏滿不在意地小聲嘀咕道:“還不就是因為世言那個小丫頭長得好看,傳得跟天上有地上無似的,皇上自然就起了心思。”


    許老三惱怒地再次瞪了馮氏一眼,汗顏地垂下頭:“大哥,我……”


    “因為世言身後,是許家啊!皇上想要的,哪裏是什麽世言,他想要的,從來就是世言身後許家啊!”許謙之道,“許家世代經商,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家產和人脈已不容小覷,到了我們這一代更是直接被推上皇商一位,這是為何?不過就是因為皇上,對我們許家的家產起了心思罷了。好在二弟最早看出皇上的心思,自被封皇商後便開始努力經營與朝中各大臣關係。”


    “皇上想了解許家的家產究竟有多豐厚,所以才賜得皇商一職,卻沒想到二弟會不惜花更多家財來拉攏朝臣,使得後來他即便是想要拿下許家,也得好好思量一下動了許家的後果。”


    “皇上沒辦法再拿許家如何,便就把眼光放到了許家後代身上。世言是我們許家唯一的女丁,若是世言被皇上弄進宮中,之後再出些什麽事,那麽扳倒許家倒也就不是什麽難事了。二弟他因早皇上些察覺出這一個可能,所以才會忍痛在世言六歲時就將她送去秦都,想著讓她遠離京都,或許就能夠遠離是非了。”


    “隻是萬萬沒想到的是,皇上還是知道了世言的存在。那首四處流傳的曲子,其實就是在皇上知道世言的存在後,便派遣人到秦都四處傳唱的。這也是為什麽我們許家花了那麽大的財力去壓製,卻還是攔不住其流傳的原因。”


    許謙之甩了甩袖子,深深歎了口氣,道:“三弟,你真是好糊塗啊!”


    許老三在聽完這些話後麵上驚得毫無血色,慘白著臉呢喃道:“原來母親這麽多年一直不許許家人外傳世言的存在,竟然是這個原因。”


    許父垂著頭,聲音裏帶著痛意:“這麽些年,母親,大哥還有我,那麽寵著小言不過就是心裏對她有愧疚。在秦都為她修花園,是因為那個園子是她在秦都唯一能去的地方;為她聘請專門的夫子,是因為不能將她送去學堂;就連她八歲那年她的母親去世,我都以她體弱為由不許她迴來奔喪,就是因為害怕那個時候已經盯上許家尋找後代突破口的皇上,發現她的存在。”


    許父心裏對許世言多愧疚,此時聲音就有多悲傷,便是坐在上頭一直不曾說話的許老太君眼中都含了淚意:“小言她生在許家,卻自小就東躲西藏見不得光,六歲被迫與親生父母兄長分隔兩地,有時一年都見不上一麵。可是她懂事,從來都沒有跟我說起過,她是我們許家的珍寶,是我們許家藏起來見不得人的珍寶啊!”


    許老太君哽咽道:“我在秦都,每次去參加些大戶人家辦的宴席,那宴會上總會有一些年輕的小姑娘被家裏人派出來表演,念詩啊彈琴啊跳舞啊畫畫啊,然後被一堆人吹著捧著。每每那時我就想著,要是我家小言能來,肯定比她們都要出彩。可是我家小言不能出來,她隻能呆在許府。”


    “那時我就想,沒關係,我隻要好好守著小言,讓她快點長大快點及笄,等她成了親我就可以讓世人知道,我們許家也生了個好的姑娘,那姑娘又聰明又漂亮,善解人意知書達理,比誰家的姑娘都要優秀,可是我沒有等到啊,我沒等到!”


    許老太君說到這時已是淚如雨下,雙手拄著拐杖低著頭哭,而許父亦是垂著頭,雙手緊緊握成拳。


    因為這件事所知情者隻有許老太君、許家老大和許父,而其他人現在才明白為何自家長輩都那麽寵著許世言,還時常為他們灌輸“一定要待許世言好這一思想”的緣故。


    大堂之中再次歸入沉寂,隻剩下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迴蕩在屋中。


    ☆、第四十九章、分道揚鑣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父終於開口打破了屋內的寧靜。他扭開頭沒有去看許家老三,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將聲音盡量放得和緩:“三弟,事到如今你還不願意跟我們坦白,商界之中傳得有板有眼的‘許家家主被打入大牢,皇商或換新人’這一假聞,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嗎?”


    許家老三聞聲將頭垂得更低,就是之前一直不知分寸的馮氏也在那一番話中懵懂明了自己好像是真的犯了大錯,一時驚得緊埋著頭不敢再造次。


    “半個月前,皇上秘密召見了我,說隻要我將這個假消息傳出去,就保我家如玉前程無憂。”許家老三道,“我當時不解,皇上卻說不過一個假消息,就算鬧大了再解釋清楚就好了。”


    “皇上他說他的目的隻在世言,並不會對我們許家如何。我當時想著,左右皇上納了世言做妃子,也不會虧待於她,何況世言真的入宮的話,我們許家還能多一層防護,加之皇上還許諾如玉的前程,我覺得很心動,就應下了。”


    許家老三白著臉,緊張地抬起頭看向許老太君,聲音有些哆嗦:“母親,孩兒也不知道這件事背後牽扯會如此大。”


    “好一個你不知道!”許老太君氣得揚起拐杖,若不是許老三隔得遠,那拐棍大概就會落到他身上,“要是世言這孩子聽到這個傳聞跑迴來,我們之前所有的心血都白費了暫且不說,就皇上也不會放過世言。如果真的讓世言進了宮,那麽等待我們許家的,就是滅門之禍!”


    許如玉本來是有些怨責他父親的,但在之前聽了他父親的一番話心裏頓時五味雜陳。此時許老太君發怒,眾人靜默之時他突然大步上前,走到了許老三身旁直直跪下:“祖母,還請祖母為了自己身子不要再動怒,父親他想必也知道自己錯了。現在我們當務之急,是一起想想應對的法子。”


    而此時許如玉之妻羅氏也已走至許老太君身旁,邊替許老太君順氣邊緩和屋內氣氛:“祖母,阿玉說得對。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麽責怪父親都已無用,現在我們一家人都在,大家一起想想辦法出出主意,齊心協力將這難關渡過去。皇上是明君,若是知道世言妹妹已經結親了,或許就不會再執著於她了。”


    許老太君拄著拐杖搖了搖頭:“你是不知道皇上的手段,他是明君不錯,可那是在沒人擋他的路的情況下。他從前本是一個不被重視的庶子,後來卻能夠在一群皇子裏脫穎而出,最後力排萬難被先皇封做太子,他的手段怎麽可能簡單啊。”


    許老太君說罷又重重歎了口氣,就在屋內再一次歸入沉寂之時,許父突然站起身來,斬釘截鐵道:“現在皇上暗中已經將許家包圍起來,在世言出現前,我們隻能靜觀其變。若是世言真的聽信了那假聞迴來了,那就隻好……隻好……”許父說這話時身子微微發抖,卻還是狠下心,將話說了出來,“隻好讓她……讓她自裁了。”


    許父說完便轉身出了大堂,留下一屋子的人驚亂紛紛。


    而許世言,也和黎雲歸進入了目的地。


    此時已是傍晚,籠在薄暮餘暉之中的這個邊陲小鎮倒是別有一番景致。


    隻是,此時憂心忡忡的許世言並沒有心思去觀看這景致,她在一個小客棧前翻身下了馬,在黎雲歸的陪同下,抱著阿諾一起走進了客棧。


    而早有機靈的店小二去替兩人將馬帶進後院的馬廄。


    黎雲歸在客棧的大廳之中環顧一圈,徑直走向站在前台算賬的掌櫃,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給我來兩間上房。”


    那掌櫃見到銀子頓時眉開眼笑地放下筆,一邊將銀子收入袖中一邊樂嗬嗬地走到黎雲歸身前:“公子,請隨我來。”


    黎雲歸道了聲謝,拉著一旁的許世言隨著掌櫃一塊上樓,邊走邊斟酌著問道:“掌櫃,敢問此地距落霞城有多遠?”


    “快馬大約要三日。”掌櫃道,“兩位是外地人吧?”


    黎雲歸爽朗笑道:“還不是為了京都那事,累得我與我家妹子這些日子四處奔波,硬將我家妹子累瘦了一圈。”


    那掌櫃亦是個爽快的人,聞言哈哈大笑道:“這些時日出入我們鎮子的人多,都是為了京都一事。公子若想在其中脫穎而出,還得多多留心。我們鎮雖沒有什麽特別的產物,可離我們鎮幾十裏地的一個村莊裏,卻是有奇珍異寶。”那掌櫃說著便停了下來,“公子到了。”掌櫃指著兩間房門,笑道,“公子若是有什麽需求,盡管叫小二便是。”


    黎雲歸聽罷朝著掌櫃作了一揖,笑著謝道:“多謝掌櫃。”


    客套完後黎雲歸卻並沒有急著進房,而是等掌櫃的下樓後才折身去了許世言所在的房間:“世言,你有什麽打算?”


    許世言抿了抿唇,抬頭看著黎雲歸堅定道:“父親被關入大牢,奶奶定然是不會再留在秦都的了。所以我們此行,直接照迴京都的路走。”


    黎雲歸點了點頭:“聽那掌櫃所言,近日多出入這的恐怕都是些衝著皇商之位去的商者。隻是若是皇上心思真的在你,你迴去恐怕兇多吉少。”


    “大不了便入宮就是了,我不能讓父親一把年紀還為我受如此苦楚。”許世言說完便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黎雲歸。


    她知道說出這樣一番話,對黎雲歸而言是多大的傷害,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如果心上人和父親之間隻能擇其一的話,她就隻能辜負黎雲歸了。


    黎雲歸知曉她的心思,雖然心裏難受卻並沒有說出來,反而還安撫起許世言來:“我理解你。”


    許世言聞言驚愕地抬起頭來,麵上有些不可置信,可更多的卻是感動。


    黎雲歸此時反而就釋懷了,他溫柔地看著許世言,道:“其實這次出來就是伯父的主意,所有一切也都是他布置好了的,而我所做的,就是替他帶走你。他應諾我說他和許家都會沒事的,我信了,便就應下了。”


    “可在答應下來後,我就已經料到會有這麽一天,隻是終究是心有不甘,所以想要嚐試一下罷了。“黎雲歸看著許世言,笑得雲淡風輕,笑得溫文爾雅,笑得眼圈微紅,”世言,我支持你的決定。所以我隻能陪你到揚州,等到了揚州,我會聯絡信得過的友人護送你上京。”


    許世言點了點頭,沒有吭聲,眼裏卻早就蓄滿了淚水。她睜大眼睛看著黎雲歸,拚命不讓自己眼淚掉下,阿諾此時老老實實呆在她的懷裏一動不動,破天荒的乖巧了起來。


    黎雲歸看著許世言這個樣子有些心疼,掏出手絹卻隻是放在了桌上。他背過身去,逼著自己不再去關心許世言:“我去叫小二給你送些吃食,你累了一天了記得好好休息會,明天還要繼續趕路。”


    黎雲歸說完便頭也不迴地離開了房間,而許世言也沒有出聲挽留。她舍不得黎雲歸,可是她更舍不得自己的父親。何況,黎雲歸也有他自己不能割舍的東西。


    許世言忽然就想了起來,自己出來前似乎黎雲歸的父親還在大牢之中,想必那時候許父應該就已經料到皇上已經準備動手了,所以才不管不顧地將她和黎雲歸送走。


    可惜,她終究是要辜負她父親的一片苦心了。


    隻是她最對不起的人,是黎雲歸。畢竟黎雲歸當初為了她,不惜拋卻了自己的父母,明明知曉真相,卻還是答應了父親,不管不顧地帶著她遠走高飛。


    這些日子以來,她想家,可知道一切事情的黎雲歸,才該是最難受的。


    而如今她卻為了自己父親的安危,舍棄了黎雲歸,還有她和黎雲歸之間的愛情與婚約。可是黎雲歸卻並不因此怪責她,反而還理解她的心情,支持她的抉擇。


    她這輩子,不愧於天,不愧於地,不愧於心,卻獨獨愧於黎雲歸。


    而她所虧欠黎雲歸的,這一生都沒有辦法補償了。


    許世言低著頭緊緊抱著懷中的阿諾,強忍著心中的痛楚,一點點將眼淚逼了迴去。


    小二很快就將飯菜送了過來,不多卻做得很是精致,都是她素來喜歡吃的菜。


    許世言趕了一下午的路,此時聞著飯菜的香味也確實覺得有些餓了。她起身打了水洗淨臉坐迴桌旁,執起筷子開始用餐。


    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吃飯。那飯菜味道也極好,十分合她口味。隻是許世言的眼淚卻再也憋不住,大滴大滴地開始往外落。


    阿諾靜靜地趴在桌子旁,看著許世言一邊掉眼淚一邊大口地扒飯,到最後連筷子都抓不住。


    那筷子從她手中掉落她也不去撿,隻是捂著嘴坐在桌子旁,緊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縱使眼淚已經將她剛剛洗幹淨的臉畫花。


    阿諾趁著許世言哭的時候,偷偷摸摸從盤子裏抓了點菜來吃。


    那味道他很熟悉,他記得幾個月前在許府之中,黎雲歸常給許世言做的菜,就是這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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