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時候,京城的情況更亂了,天啟帝下了昭告天下的聖旨,任何人都不得窩藏隱瞞疫病患者,否則抄九族,連坐。


    這下子再沒有人敢知情不報了,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全都去告密去了。


    君臨玨的手下挨家挨戶的把人給帶走,一家不管有幾個病人,都是全都帶走,生病了的人單獨隔離起來,沒生病的疑似病毒攜帶者單獨放在另外的隔離區。


    季冷顏從大王府門口一步步朝著子車嬰所在的院子走去,宋家兩兄弟跟在後頭。


    “宋大哥。”季冷顏抬頭看了眼灰蒙蒙陰沉沉,仿佛下一刻就會塌下來的天:“我不想在這裏了,我想迴家。”


    “小姐到哪裏,咱們兄弟倆就跟到哪裏。”宋江跟宋河兩個大聲說道,心裏頭有些奇怪,小姐今天好像變了似的。


    說不上來哪裏變了,就是覺得不一樣了。


    “可是哪裏是我的家呢?”季冷顏低低的歎了口氣,不由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大氅,眼底神色帶著些許自嘲,更多的卻是疑惑。


    天下之大,她能去哪裏呢?


    白羽說,她讓造的船隻已經造好了,在青縣。


    青縣離京城有七百多裏的距離,快馬加鞭的話,一天能到。


    坐馬車的話,按照現在的路況,不眠不休,也得兩天的時間。


    這兩天的時間,她能平安的出京城,到達青州嗎?


    “小姐,你怎麽了?”宋江奇怪的問道,怎麽變得這麽多愁善感的,以前的時候不這樣的啊!


    宋河也是奇怪,看了大哥一眼,皺著眉頭。


    “沒什麽。”季冷顏扯唇笑笑,笑容略帶苦澀:“我就是想啊,明天出去京城逛逛,這裏頭太悶得慌了。”


    宋江跟宋河點了點頭,這自從發現了瘟疫之後,整個京城就籠罩在愁雲慘淡之中,是挺悶得慌的。


    季冷顏還沒到地方,迎麵就看到了子車嬰。


    “來了?”子車嬰眼底一閃而過幾分興奮之色來,跑過去直接拉住了她:“快點跟我去看看,剛剛陳禦醫來告訴我,王爺能說話了。”


    “抗生素的效果出來了?”季冷顏倒是沒有多少驚訝,知道憑借子車嬰的本事,這都是小事,他一定能把疫病給解決的。


    就是不知道這抗生素能生產多少,成本那麽高,如果給普通人都用的話,誰來出錢,反正天宸國際慈善會的錢是沒多少了,朝廷多少的得出點錢。


    “咳!”


    宋江咳了一聲,看著他們兩個拉在一起的手。


    子車嬰這才發現自己逾矩了,低頭咳了一聲,掩飾自己此刻的尷尬:“效果出來了,那些前天用了藥的人,也開始退燒了。”


    季冷顏第一次見到子車嬰這麽喜形於色的樣子,看了眼他縮在袖子裏頭的手,揶揄的笑笑。


    這家夥應該是第一次牽女生的手吧!


    再看一眼,竟然,好像臉紅了,站在她的角度,能看到他泛粉的耳垂。


    “我……我……”子車嬰看了眼她的手,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自己剛剛的唐突行為,我了半天,才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來:“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誤會。”


    “你是興奮的,這個我知道。”季冷顏看著他磕巴的樣子,不由笑出聲來。


    活久見啊!


    子車嬰害羞了?


    “嗯。”子車嬰點了點頭,再次恢複了淡然。


    兩人一起朝著主院走了過去,一邊走子車嬰一邊跟她說藥效的事情,他讓人二十四小時分時記錄患者的反應跟情況,現在已經基本弄清了注射了之後會有何不良反應。


    大王爺已經能睜眼了,也能吃一點流食。


    看到子車嬰跟季冷顏進來,眼底滿是感激之色。


    “王爺放心,你現在已經開始好轉了。”季冷顏看著床上的人,想到他剛開始對他們的態度,語氣自然也不是很好。


    “丹兒……丹兒……”君臨暉看著季冷顏,費力的擠出來幾個字,聲音幹啞晦澀,斷斷續續的:“怎麽……樣?”


    “世子跟王妃……”


    子車嬰下意識的要說話。


    季冷顏卻是扯了他一下,自己走上前去,看著他道:“病人都要單獨隔離,不能在一起,王妃跟小世子還在觀察中。”


    “嗯……嗯嗯……”君臨暉感念的對著他們點了點頭,眼底滿是淚水。


    “我們是大夫,會盡力去救每一條人命的。”季冷顏聲音也不由自主的變得軟了幾分,聽起來沒有了剛剛的強硬跟咄咄逼人。


    一直到實驗室,子車嬰才看她:“為什麽要騙他。”


    “我騙誰了?”季冷顏挑眉:“我就說隔離起來在觀察中,我有說他們還活著嗎?子車,你是大夫,你明白的,你若是現在跟那大王爺說了實話,指不定一悲慟,抑鬱,這病情加重,就再救不迴來了。”


    君臨暉可就那麽一個兒子,又是出了名的情種,對自己的王妃是情深義重的,不管家裏頭有多少的小妾姨娘,那都是皇上賜的,大臣送的,不得已收的,跟本就不碰。


    不過這也就是市井傳言而已,真實的事情是怎麽樣誰也不知道不是。


    但是這女人可以有很多,兒子卻是真真實實的就隻有一個。


    “但他早晚都會知道。”子車嬰有些不讚同她的說法。


    “早知道晚知道都是知道,晚一點又有什麽關係,你也不能這麽死腦筋,要審時度勢。”季冷顏擺弄著手裏的燒杯,看了眼那邊的半透明液體。


    不是很多,也就半瓶子的樣子,上頭寫著的是抗生素。


    “嗯。”子車嬰點了點頭,不準備再跟她爭辯下去,也知道自己總是說不過她的。


    季冷顏絮絮叨叨的跟子車嬰說了好些的話,恨不得把自己腦袋裏知道的醫學知識全都掏出來告訴他,從手術到藥物,凡是自己知道一點的都說了。


    她自己對醫藥跟手術了解的也就皮毛,很多還是親生實踐打針吃藥才知道的,剩下的那點兒,就是看書看電視學到的了。子車嬰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心裏頭就越悶,看著她自己邊說還邊畫圖,從未有過的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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