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不知尊主


    密羅教聖壇,死火山,山腹。


    修建在巨石上的羅天大殿懸浮於寒潭之上,空曠的大殿悄無人煙,孤零零的祭台被十八根青銅大柱緊緊環繞。這裏,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


    密羅教的禦摩羅上尊天主,此刻正在一間石室內與光明左使密談,事實上他們一直就在這間密室內。剛才南禦天王所見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密羅教教主利用其深厚的玄功來影響著南禦天王的五感,讓他以為自己身在羅天大殿之內。實際上,他的確跳入了密道並且還到達了密室,隻不過受到了密羅教教主的控製,迷失了感官,最終被守候在一旁的暗衛送迴原位。那些暗衛就是一開始被燃燒的紙符所照到的麵具人。


    光明左使待暗衛們送走昏迷的南禦天王後,便迎麵跪倒在地:“尊主,屬下教徒不嚴懇請尊主不要怪罪南禦。”


    模模糊糊的黑影人擺了擺手,作虛扶狀:“左使快起來吧。”光明左使依舊跪地哀求:“尊主恕罪,南禦還是太過年輕,做事輕浮不知輕重,望尊主再給他一次機會。”


    黑影人冷哼一聲:“南禦殺死了白止劍的女兒為我教惹來大禍,還意圖蒙蔽我,其心不忠啊。”光明左使連忙道:“有屬下在,定當好好調教南禦,望尊主看在南禦乃是修成了’至聖忘情錄’的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的份上,留下他的一份力量,畢竟‘變天’計劃已經實行,到了後麵南禦也可作為一手底牌使用,望尊主海涵。”


    黑影人歎息一聲,揮揮手:“起來吧。”光明左使頓時舒了一口氣:“謝尊主。”


    “南禦死罪可免,不過他居然想真的殺掉燕昌壽,”言及至此,黑影人一番殺氣勃然迸發,頓時密室裏一番狼藉,書籍紙張滿室飛舞,木製的書櫥櫃子倒地碎裂。


    光明左使內心苦笑,南禦啊南禦,難道你的心裏就真的這般恨燕昌壽嗎?不惜為我教惹來大麻煩,破壞本教大計也要殺死他嗎?


    “尊主,屬下必當重罰南禦。”光明左使暗運玄功加大音量,一陣混合著玄功內力的語音掃過密羅教教主。


    黑影人驀然停身,有些愣愣的看著密室的混亂,一聲苦笑:“本尊險些又失控了。”光明左使過來寬慰道:“尊主相交與之前已經好多了。”


    “唉,”黑影人一聲歎息,抬頭望著懸掛在屋頂的油燈,有些怔然,良久方才迴過神來,慢慢的說道:“本尊修煉上代教主,也就是密羅教的創始人所遺留下來的玄功‘天地陰陽和合訣’本來是極為適合我的玄功,可惜隻怪當年我太過妄自尊大,想去鑽研‘天地乾坤大法’,卻誤中了上代教主的奸計,去修煉‘天神臨世’,造成了如今這般時常陷入‘神人狀態’的處境。”黑影人是真的後悔,說話都不再自稱本尊了。


    “尊主武學天賦驚人,想去研究‘天地乾坤大法’也是情理之中,畢竟‘天地陰陽和合訣’就是脫胎於‘天地乾坤大法’所形成的更加趨於完美的玄功,隻不過當年我們都被上代教主欺騙,認為‘天地乾坤大法’是一門威力更加巨大的玄功,以至於不察之下練成了‘天神臨世’。誰也不會想到上代教主死後居然能憑借著這種玄功來影響修煉了此種功法的人,已經是幾近於道了,莫非世間真有鬼神乎?”光明左使越想越覺得怪異,不知不覺中說出了口。


    黑影人一聲嗤笑:“左使,我們密羅教可是打著神人的幌子拯救世人,可是你我還不清楚,這世間,沒有神,沒有鬼,隻有一些裝神弄鬼的人。”


    “尊主所言極是,是屬下想多了。”


    “好了,神人狀態的事我自會解決,現在我們該來頭疼白止劍了。”黑影人說出來就是一口怒氣衝衝,畢竟隻有同為絕頂高手的人才知道一位絕頂高手的破壞力,尤其是一位擁有一把絕世神兵的絕世高手,盡管他的大半實力來自於那把神兵,可也夠讓人頭疼了,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現在正在集結全教之力實行‘變天’計劃,不能受到任何打擊幹擾。


    “屬下以為,尊主不妨屈身賠禮,曉以利益,隻要我們付出的東西能夠打動白止劍,也就不會有事了。”


    黑影人聞言連忙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依照白止劍的倔脾氣,隻怕沒有什麽東西能打動他了。要知道,他當年可不是叫做白止劍的。想當年,江湖上“天虹劍客”白弘祁,手持神劍‘白虹’懲奸除惡捍衛正道的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尤其是魔窟那幫兔崽子們,被打的鬼哭狼嚎。可惜啊,隨著他的妻子被魔窟暗害之後,他後半生因愛封劍,隱居在飛鶴山莊,故此江湖人就叫他白止劍。所以可想而知,若是讓他知道她的寶貝女兒死在了我密羅教手裏,隻怕他能立刻提劍殺奔過來。”


    光明左使亦是心有餘悸,隨後安慰道:“幸好白止劍不知道本教總壇身在何處,他大概隻能幹著急了,哈哈哈。”待他幹笑了兩聲後才發現,隻有他才是這般樂觀。黑影人陰沉沉打斷他的笑聲:“那可未必,白止劍是找不到,不代表其他人找不到。”


    “白止劍能找誰?憑借著他飛鶴山莊?笑話!”光明左使又在為自己找安慰。


    黑影人不答。


    “莫非是魔窟?不,不可能的,魔窟與白止劍之間仇深似海,縱然魔窟中有人知道本教總壇所在,也不會告訴白止劍的,畢竟白止劍可是殺了上任魔主。”


    黑影人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歎息:“魔窟中人向來涼薄無情,休說白止劍為報殺妻之仇殺了上任魔主,便是親手殺了他們親朋好友那又如何?在生死麵前還不是該說就說。不過,白止劍是不屑於去問他們的。”


    光明左使不禁又陷入思考,這天下江湖之中,又有那些勢力能夠探查知道本教所在之處,並且會告訴白止劍呢?


    黑影人揮揮手,再次打斷了光明左使的思緒:“你忘了一個人,道宗的殘夢道人。同為絕頂高手的殘夢道人可是會道家的‘天人感應之術’,那種感應術是道家獨有的結合天地自然陰陽變化之道來偵測玄功,他不需要找到總壇所在,隻要感應到本尊就可以了。畢竟依照白止劍的性格,報仇要找最大的,一如他當初約戰唿延魔主那樣,必殺賊首。”


    光明左使有些詫異:“可是,殘夢道人為何要幫助白止劍呢?難道他不怕我們密羅教遷怒於道宗,畢竟我們密羅教可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勢力啊。”


    “你當然不知道,殘夢道人曾經欠下我和白止劍一份人情。不過我的那份早就用過了,而白止劍嗎,哼哼。”黑影人突然之間靈光乍現,嘴中呢喃著:“人情,對了,孩子,哈哈哈,有了。”


    “尊主何事歡喜啊?”


    “本尊想到了一個能打動白止劍的東西。”


    “哦?”


    “孩子!”


    “孩子?”


    “左使,本尊說的孩子便是白止劍的兒子。白止劍死了一個女兒,可是他還有一個兒子,隻要他的兒子在我們手中,白止劍便不敢輕舉妄動,哈哈哈。”


    “屬下明白了。”


    黑影人當下心中一輕,便在密室裏與光明左使一番商議,隨後光明左使便急匆匆地前往總壇遣兵布將設計陰謀。


    總壇,羅天殿內。


    光明左使一番籌謀之後便吩咐眾人退下,有些疲倦的他坐在高高的祭台上那個座椅,睡眼朦朧下驀然一聲威喝:“出來!”


    南禦天王風度翩翩的自巨柱後走出,帶著笑意:“弟子看到師尊有些疲憊,本不欲叨擾的。”


    “跪下!”


    嬉皮笑臉的南禦天王立時收起笑容,老老實實地雙膝跪地,眼睛卻疑惑的望著光明左使。


    “我再問你一遍,白止劍的女兒是誰殺的。”


    南禦天王心中咯噔一下有些發涼,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是天威星......”


    “啪!”一塊玉佩自祭台上擲出,砸在南禦天王額頭上。玉佩碎了,額頭也是血流不止。南禦天王看著碎成一塊塊的玉佩,頓時淚流滿麵。今天是他十八歲的生日,師尊說好了要把這塊祖傳的玉佩送給他的,卻沒想到會是這般送的。


    “自作聰明!出去,去刑堂自領責罰,棍棒七十,禁閉三月。”


    望著南禦離去時淒涼蕭索的背影,光明左使內心歎息一聲,這樣總比教主殺了你好多了,希望你不要再觸動教主的逆鱗了。


    “你總是這樣,從來不告訴他原因,總是讓他自己猜,他總歸是要知道一些的。”一聲清麗的女聲自光明左使身後傳來。


    “唉,有些事不能說,一旦說出來就會釀成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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