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了,來坐,我的乖孫,來外婆這裏,有好吃的。”劉田芳這是進去切蘋果去了。


    香甜多汁的蘋果切成一小一小塊的放在碟子裏。


    徐春燕含了手指,看著蘋果,眼裏是茫然,這是什麽好吃的啊,她從來沒見過呢。


    蘋果是北方的,這時候交通不便,水果又難以運輸和保存,許多人都不認識遠方的水果,有認識的,也基本不會舍得去買來吃,因為這樣的水果,價格往往讓人難以承受。


    “爸、媽,新年好。”高國昌給嶽父嶽母拜年。


    徐福也跟著:“爸媽,新年好。”


    “好,都好。”


    “新年好!”高華盛也學著說新年好。


    劉田芳看了,忍不住一笑,把他抱進懷裏:“還記得外婆嗎?這個給你吃,甜。”


    “外婆。”小豆丁還記得,叫了一聲就卡嗤卡嗤的咬蘋果。


    陳老三挨個給小孩子來了一塊:“來,吃。”


    高國昌忍不住看了自己的小舅子一眼:“這是你們車隊發的吧?”


    “是啊。”


    “我們單位也發了兩個,跟你這個比起來,小了一半,也不甜,酸酸的。”看著麵前這個紅潤香甜的大蘋果,再度表達自己的羨慕嫉妒:“你們單位就是好。”


    陳建軍哈哈一笑:“我們經常不著家啊,你們天天迴家,還不好啊。”


    “這倒也是,我寧願差點,十天半個月的不迴家我不習慣,沒有在外闖蕩的心性。”高國昌想了想就放棄了。


    這本來也不是他想一想就有用的事。


    “上次你幫忙買來的白葉扁根草很好,我爸用了說很有效,下次有機會在幫我帶一些。”


    陳建軍想了想那次是在哪裏跟別人換來的,搖了搖頭:“這個要看運氣,遇到了就幫你帶。”


    “你過年放幾天?”


    “七天,我記得你的是十天。”


    “是啊……”


    旁邊徐福安靜如雞子。


    陳向紅顧不上他,她已經跟自己


    媽和妹妹訴著苦了。


    “我現在就熬著了,幸好分了家,她們現在也不敢太過分,雖然存不下什麽錢,還欠了隊裏的,到我們兩個能幹活,兩個小的也慢慢大了,遲早能還完的。”


    “他們要是欺負你,跟媽說,隻要我們占理,你說出來,我們就能站你這邊。”劉田芳摸著女兒粗糙的手,她的女兒啊她第一個孩子,現在這日子過的。


    陳向華拉著媽和大姐進了房間,這裏都是女人,那就好開口了。


    “大姐,你那藥吃的怎麽樣?”


    “現在都按照醫生說的做,每次來那個好過多了,有用。”


    “有用就好,大姐,抱養孩子不一樣的,還是小叔的,以後這麽近的,就是給他們養孩子,養不熟的,自己能生就自己生,沒有的話也有女兒,以後一樣可以招婿頂立門戶,這點錢你拿去買藥,這個不能停。”


    “我怎麽能你的錢,等下妹夫有意見了。”


    “他有什麽意見,這是我的工資,我還不能做主了?”陳向華一瞪眼:“你拿不拿我當妹妹。”


    “我現在手裏有錢,媽給了我一些。”陳向紅低聲道。


    “媽是媽,我是我,能一樣嗎,你就拿著,以後你有錢了,再給我不就成了。”


    陳向紅摸了摸眼角:“妹,姐姐記著你的好。”


    劉田芳看的既欣慰又後悔,欣慰女兒之間感情好,後悔當初就不應該同意讓女兒嫁給徐福,她早就知道那老虔婆不是好相與的,怎麽就鬼迷了心竅鬆口了呢。


    “日子會越來越好的,你家春燕也到了上學的年紀了,怎麽……”


    陳老三拍了拍徐福的肩膀:“手頭還趁手嗎?向紅吃藥效果怎麽樣。”


    說到這個徐福來了精神:“好多了,上次我陪她一起去檢查,醫生說繼續保持。”被排斥在外的沒有嫁人的陳向娟:“……”


    插不上話隻能當背景板的陳建強:“……”


    遠在某個農場裏麵,在一排茅草屋,同樣在歡歡喜喜的過著年。


    雖然大家都是被下放到這裏勞動的人,但是過年了,精神也振奮了一些,新年新氣象啊。


    “老許呀,你們兩口子還算可以,你有三個孩子,他們都惦記著你,不像我家裏那些小崽子,一個個的把我當瘟疫,登報跟我斷絕關係。”一個高大的老人享受的抿了抿嘴裏的熱糖水,又有些唏噓。


    “我有個小兒子沒有登報跟我斷絕關係,可現在已經有了另外的爸爸了,估計早就忘了我了。”


    這時候能夠還跟兒女保持著正常往來的人就會知情識趣的保持沉默,這時候他們說什麽都不對。


    還是趙玉英轉移了話題:“再過幾個月,我就當外婆啦,隻是一眨眼,我的女兒都要當媽了。”


    “還被說,這仔細算一算,我的孫子也快要出生了。”另外一位頭發花白的人掰了掰手指頭,笑得露出成了一口大白牙。


    在這裏的生活無疑是煎熬,吃的住的都跟原來的有天壤之別,很多人在這樣的環境熬不了幾個月就走了,能夠熬下來的,都是有著堅強意誌的人。


    許昭敏和他的妻子趙玉英就屬於這一類,雖然生活看不到什麽希望,漫長的勞作幾乎要把人的意誌壓垮,但是每隔一段時間收到的來自兒女的書信,總能讓他們保持住向上的勁頭,用趙玉英的話來說:“我都還沒有娶上媳婦,還沒有見過我女婿,還沒有抱上孫子,怎麽舍得就這麽死了。”


    可不是嗎?怎麽舍得就這麽死了。


    他們在許多親人沒有再聯絡,但是有多少是迫於情勢所迫,不能不想,而是不能,就怕連他們的生活也沒有辦法再保證。


    許敏的大兒子是當兵的,這個跟政方的係統分開,所以還能保持相對正常的往來,小兒子小女兒也遠離了那個肆虐的地方在鄉下做知情,鄉下大部分都是比城市要寧靜的,子女給父母寫信也違反不了什麽,雖然每次寄過來的東西和信件都會被逐一查看,但他們行得正,不怕他們查。


    第31章


    傍晚的時候, 大包小包的送走了大姐二姐,這一天他們都聊了很久。


    到了晚上, 許曉靠在陳建軍的懷裏,翻動著她爸媽給她寄的信, 思念之情溢於言表。


    “你說, 我爸媽現在那邊情況怎麽樣?”


    陳建軍手搭在她的肚子上,看了眼她的信,紙張是價格最低廉的,但是那筆字實在好看:“不是迴信說還好嗎?等你生了,把他們外孫的照片拍了寄過去, 相信他們肯定會很開心。”擔心又有什麽用呢?


    沒有用,就隻能照顧好自己, 讓他們少操一些心。


    突然之間,許曉的眼淚就下來了。


    陳建軍手忙腳亂的給她擦著臉上的淚, 在過年期間人會格外的想家,許曉白天看不出什麽, 但是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 她已經掉了幾次眼淚了, 陳建軍把她往上拉拉,把她整個上半身都拉進了自己懷裏, 笨拙的拍著她的肩膀, 像是在安慰小孩子一般安慰她:“別哭了, 現在還是過年呢, 嶽父嶽母也不希望你哭啊, 你還懷著孩子,以後生出來是個苦包怎麽辦?”


    “我很擔心他們,真的,還有我我二哥那裏,怎麽樣了?他能不能適應?”她二哥以前從來沒有幹過什麽活,到了鄉下能夠適應嗎?他在的地方又那麽冷,身上的衣服會不會不夠穿,現在過年了能吃飽歘暖嗎?


    陳建軍感受著時不時滴到手裏的熱淚,給她擦臉:“你擔心他們,他們也會擔心你,你是最小的,你也說他們一直很照顧你,現在你在這裏,又懷著孕,想來還更擔心你呢,你就要開開心心的,告訴他們你沒事,你很好,不用擔心,好好照顧自己。”


    許曉有些不好意思的側過臉,把整張臉埋到了他的懷裏,聞著上麵散發的淡淡的皂角味,兩隻手環了上去,抱住他寬厚的脊背。


    在她的手放上來的刹那,陳建軍的手指輕微動了動,但還是什麽都沒有做,讓她靠在懷裏抱著自己。


    他有點為這個女孩心疼,她過了年才20歲,在前世,就是剛上大學的年紀,現在確是一個人在他鄉,遠離父母親人。


    他唿了口氣,保證:“曉曉,別擔心,嶽父嶽母那邊不敢說,但是你,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你,是我陳建軍的媳婦啊。”


    “嗯,我知道。”許曉聲音有些哽咽,還是頭也不抬地埋在懷裏,陳建軍有點都怕她的唿吸不暢了。


    過年的時候,時間仿佛按了快進鍵,眨眼間,陳建軍的假期就結束了,他帶著一大包的年貨去了車隊上班,而在鄉下,也要開始準備春耕的東西了,陳建軍想念純純的白米飯,在現在這個時候,偶爾一次還好,但想要頓頓白米飯呢,是特別不容易的事情,不是有錢就可以的,因為稻穀的產量跟後世是無法相比較的。


    但他不會現在在農場裏麵大量種稻穀,相比起其他的作物來說,稻穀需要的生長期太長了,農場空間的那塊地隻有一畝地大小,他還需要掙多一些金幣來開啟第二塊土地,所以,他也會在農場裏麵種,但是頂多種兩分麵積。


    農場收獲了一批紅薯,這批紅薯是他剛開始農場的時候種的,可是因為時節的不對,雖然氣溫調節過後還能接受,但比起正常時節生長的,產量要少一些,但因為這裏肥沃的土地,又差不多。


    他總共收獲了差不多一千五百斤的紅薯,現在最起碼他要吃飽的話是絕對沒問題了,這麽多,一個人可以吃好久。


    但是紅薯外麵也有得賣啊,他留了一百斤,其餘的都賣了,他還把番薯苗最嫩的那部分當做青菜賣掉了,其餘的連著小金存到了倉庫裏麵,這些就是最好的魚飼料。


    紅薯壓秤,價格也比青菜的高,他第一次進賬那麽多金幣,等到他養的雞鴨魚和豬仔長成,賣掉,估計他的第二塊地差不多有希望了。


    相比起年前,年後車隊的任務沒有那麽繁重,陳建軍更多跑的是短途,就是一天之內可以跑個來迴的那種,如果一切順利,他迴來的時間比較早,他就會騎著自行車迴家,所以相比起原來的十天半個月才能休息,迴家一次,現在他頻繁多了,兩三天的就會迴去一趟。


    隨著月份越來越大,許曉也體會到了許多不便。


    不過她還是照常上課,不到最後那一個月,她是肯定不能退縮的,其他人快要生了都還在田邊勞作,她隻需要站在講台上麵講課,其實已經很輕鬆了,而且肚子大了以後,她也常常能夠坐一會兒,不會太辛苦。


    如果不去上課,她難道在家做閑人嗎?那還不如去跟她的學生一起學習。


    陳建軍頻繁迴家還有另外一個好處,就是他更經常的跑郵局幫許曉寄信了。


    她經常給她媽寫信,有時候那邊第一封信還沒收到,第二封信又到了。


    許曉把一些不方便說出來的感受都寫在了紙上,傳遞給她媽。


    她在裏麵詳細的訴說了第一次感受到胎動是怎麽樣的感覺,感受到孩子跟他互動是什麽樣的感覺,還有孩子翻身在裏麵活動手腳時她的心情,點點滴滴,無所不包。


    在遙遠的另一方的趙玉蘭收到這些信又喜又憂,喜的是她的女兒現在已經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母親,關愛她的孩子,憂的是女兒快要生了,她這個親媽卻連看一眼都做不到。


    而且女人家生產,往往都是到鬼門關前走一趟,她嫁的又是鄉下的,往往不會去醫院,真的能平安生產嗎?


    會不會出什麽意外?


    陳建軍當然不會選擇叫穩婆過來在家生產,他後來才偶然想起帶著許曉去做產檢,幸好一切正常,之後就詳細的問了預產期,早早的就跟家裏人說好,差不多到日子了,就準備著去縣城的衛生院裏生,那裏有專業的大夫,衛生條件也比較好。


    到預產期前後的時候,把許曉和劉田芳從家裏接了出來,一起住在自己的宿舍。


    反正這段時間他的宿舍是空的,他出車的話,正好就她們兩個住,而他這段時間也跟劉平劉隊長打個報告,申請做短途的活,等到生了還要請幾天的假。


    劉平也體諒一個第一次做爸爸的人的,大方的準了,反正這段時間也不是很忙,這也不會影響任務完成,也就是做個順水人情。


    劉田芳問陳建軍:“這樣子會不會太興師動眾了?咱們村子裏哪個人不是叫穩婆來幫把手,然後加上鄰居婆婆,就這麽生孩子的?”就兒媳這個特殊,特意跑到縣城裏來生,在村裏,隻有難產的婦人才會這樣。


    陳建軍仔細的給她分清楚利弊,首先,在縣城裏生,肯定是對孕婦孩子比較好的,這裏的衛生條件和物品都比鄉下好得多,然後就是這裏的大夫的技術,如果不是因為這裏比較高明,怎麽難產了會送到縣城這裏來呢?


    而且生孩子是大事,還是以人的健康最重要,他的收入又不是到縣城生不起孩子。


    其實他也想過在縣城弄一套房子的,但是,完全沒有資源。


    這時候有房子基本是公家的,跟私人沒有關係,而私人的也不會另外建房子,就自己住的那一間,怎麽會好端端的賣掉?


    如果不是他宿舍的舍友這段時間在跑長途,基本不迴來,他都要到外麵去租一陣房子了。


    衛生院那邊租房子,還是有寥寥幾家可以行個方便的。


    什麽叫做租房子,你以為是給你一間獨立的空房,裏麵配備有床和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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