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顧不上驚慌的眾人,以劍撐著身子不讓自己倒下的玄玨仍舊在吐血,每吐一口血,玄玨的麵色便白一分。


    待到玄玨什麽都吐不出來之後,眼前一黑的她再也無法撐住,手中的劍一鬆,完全顧不上場中是否會有對自己不利的人存在,無論是身體還是意誌都已經無法支撐下去的玄玨陷入了昏迷,徑直向後倒去。


    然而玄玨卻沒有倒在地上,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玄玨發生了什麽的時候,有人接住了玄玨,並且將玄玨打橫抱起,抱在了懷中。


    來人是玄玨的另一個弟子——已經成為了魔尊的清問。


    東大陸戰場的修真者等來了他們的援兵,由清問帶領的魔修們迅速的掌控了東大陸的局勢,在眾人還一臉茫然的時候,便逼得葉靈靈明麵上囂張實則卻是略顯狼狽的撤離了戰場。


    此刻,他會屈尊降貴的出現在這裏,自然不是因為剛剛出現在戰場的葉靈靈,而是因為他懷中的人。


    黑發紅眸的清問抬眸掃視了全場一番,在看到眾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的動作之後,他略感滿意的收迴了視線,看向被他摟入懷中的玄玨。


    果然,他師尊一如既往的……“蠢”。


    這樣想著,留下自己的下屬和這些他認為沒有腦子的修真者交涉,而他自己則是抱著玄玨離開了這個充斥著血腥味的戰場。


    第123章


    玄玨收的徒弟各個天資都不凡, 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玄玨能夠收到這樣的弟子,然而等到玄玨門下弟子盡皆爆出事來之後,眾人反而開始同情起玄玨來。?


    無他, 隻因為玄玨門下弟子都太會搞事了。


    在清靈掉入異度空間的時候, 清問成功阻止了清衍去救清靈,同時還戳破了清衍對清靈的心思, 以至於清問和清衍之間直接鬧翻了。


    為此, 清衍甚至還對外表示——“劍宗有清問就沒有我清衍”。


    既清靈和清空的熱鬧之後, 修真界又可以看清問和清衍之間的熱鬧了。


    就在玄翎苦惱著要如何向還在閉關的玄玨交代的時候, 兩個搞事情的人卻相繼離開了劍宗。


    清衍和清問在比武場鬥了一場之後, 輸給清問的清衍接了任務離開劍宗,選擇外出曆練加強實力。在離宗之前,清衍還給清問下了戰帖,表示歸來之後要和清問再鬥一場,清問欣然同意了清衍的要求。


    在清衍離開不久之後,清問也接了劍宗外出的任務離開了落雪峰。


    當不擅長劍道的清衍在外闖出名頭,甚至還被人稱為“劍仙”的時候,清衍以一介道修的身份當上了魔尊, 而清問和清衍之間的約戰也莫名的不了了之了。


    等到玄玨結束閉關出來之後, 她才發現清問成了魔尊, 此生再無迴劍宗的可能, 而清衍則是在她出關之後,以“千山萬水都要找迴清靈”的理由向其辭行。


    在她的弟子盡皆離去以後,一身白袍的玄玨站在落雪峰的峰頂, 看了一整天的雪。


    終究,落雪峰隻剩下她一個人。


    自那以後,玄玨再未過問一聲自己弟子的情況。


    在此期間,清衍找到了已經成為妖王的清靈,並且留在了已經是葉靈靈而非清靈的對方身邊。清衍留下的目的是為了讓葉靈靈改邪歸正,結果到葉靈靈率領一眾妖修攻打人界的時候,清衍卻出現在了先鋒隊伍中,以人修的身份成為了妖王葉靈靈的擁躉。


    到最後,玄玨門下一個比一個會搞事的弟子誰都沒剩下,盡皆自立門戶。


    這一次,若非葉靈靈帶著妖修來勢洶洶的進攻人界,玄玨說不定此生都不會再見清問。她從來沒有想過,向來一副正氣凜然模樣的清問會去當魔尊,還是以道修的身份當魔尊。


    雖然承了清問救她的情,也對清問道了謝,然而卻並不代表玄玨會對清問有好臉色。


    醒過來的玄玨掉落到了化神期,然而她卻完全不在乎這一點,待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之後,她便持劍再次投身加入了戰場。


    即使葉靈靈早已經明確的和她斷了師徒關係,但是在玄玨看來,葉靈靈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有她一部分的責任,如果她能夠更關注葉靈靈一些的話,說不定局勢不會變成這樣。


    再者,身為妖王的葉靈靈身邊還有一個“劍仙”清衍,那也是她的弟子。


    她需要對此負起責任來,更何況,如果她不頂在前麵,她身後的劍宗必將受到更多的刁難。


    哪怕是為了劍宗,她也需要做出表率。


    清問沒有阻止玄玨上戰場,而是跟在玄玨身邊一同加入了戰場,在和妖修戰鬥的同時,清問也在她力有不及的時候對玄玨進行幫助。


    玄玨沒有接受清問的幫助,然而也沒有拒絕清問。


    即使有清問協助,玄玨也仍舊無法避免的受了傷,不得不再一次從戰場上退下來。這一日,養好傷的玄玨正準備再次投身戰場的時候,卻被玄翎阻止。


    在天逸老祖飛升失敗隕落之後,玄翎便擔起了劍宗的責任,已經是劍宗宗主的玄翎如今已經變得更有威嚴了,就連清越在玄翎麵前都不敢隨意開口。


    此刻,玄翎站在玄玨麵前,撫了撫自己垂到胸口處的胡須,正正的擋住了玄玨的去路。


    “師兄?”玄玨忍不住皺了皺眉,握緊了手中的劍,“你這是何意?”


    麵對玄玨的質問,玄翎沒有迴答玄玨的問題,而是伸出手揉了揉玄玨的頭,神色難得柔和,就連聲音都透著一股和平常威嚴模樣不一般的溫和,“不是你的錯。”說著,玄翎再次揉了揉玄玨的頭,在玄玨產生不高興的情緒之前收迴了手,“無論是清靈還是清空,清問還是清衍,他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是你的錯,和你無關。”


    是的,這一切都不是玄玨的錯,也和玄玨沒有任何的關係。


    各自的性子與自身的選擇都是影響命運的因素,就算玄玨對自己的弟子有所注意,並且在事情沒發生之前做出了相應的應對,卻不代表她的弟子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聞聽此言,手持長劍的玄玨垂了垂眼,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淡淡的應了一聲,“我知道。”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玄玨抬眸看向玄翎,“師兄過來還有什麽事情嗎?”如果沒事的話,就讓開。


    後麵的話,玄玨並沒有說出口,卻不代表玄翎不知道她的意思。


    迎著麵無表情的玄玨的注視目光,玄翎忍不住輕歎了一聲,“師妹,玄字輩隻剩下我們兩人了。”在他的教導下,清越已經能夠獨當一麵了,所以他完全不擔心自己唯一的徒弟清越會有什麽問題,他擔心是玄玨。哪怕如今的玄玨已經是可以被人稱唿為“老祖”的存在,但是玄玨在他心中,卻還是那個需要他愛護的小師妹。


    如今,劍宗玄字輩的人隻剩下他和玄玨,他不希望玄玨出事,更何況現在的玄玨心並不穩定,完全不適合上戰場。


    “等等!”玄玨忍不住皺眉,“你說什麽?”玄玨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頭痛起來,在玄翎說話的時候,她便覺得有什麽東西和她的記憶產生了衝突,總讓她覺得有哪裏不太對,然而她又找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對。


    “怎麽了?”


    “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握緊了手中的劍,玄玨神色漸冷。


    “我說,劍宗玄字輩的弟子隻剩下你和我了。”不明白玄玨在疑惑什麽,但是玄翎仍舊如玄玨要求的那樣,重複了自己說過的話。


    “那麽,玄字輩的……”玄玨握著手中長劍,垂下了眼簾,也遮住了自己眸底時刻變換著的複雜情緒,“……玄真師兄呢?”


    與皺眉思索的玄玨相比,被問了這樣一個問題的玄翎卻覺得有些莫名,“玄玨,你忘記了嗎?玄真已經隕落了。”


    同樣,與玄翎相比,玄玨也覺得很莫名。因為在她的印象當中,從來沒有發生過過玄真隕落這件事。


    意識到這點,玄玨忍不住皺眉,接著問道,“我記得,玄真師兄去輪迴曆練尋求突破了,連劍宗都無法掌控他的行蹤,他怎麽會隕落?”


    在她的記憶裏,玄真明明是去“七世輪迴”了,所以她即使在劍宗沒有見到玄真,也沒有感到任何疑惑。


    可是現在玄翎卻告訴她,她沒見到玄真是因為對方已經隕落了。


    到底,是誰錯了?


    “玄玨從未去輪迴曆練過。”玄翎搖了搖頭,直接否定了玄玨。


    在否定玄玨說法的同時,玄翎甚至開始懷疑玄玨是不是生出了心魔,以至於混淆了記憶。


    顧不上玄翎的懷疑,玄玨緊接著問道,“那麽,玄真師兄是怎麽隕落的?”


    “你不會連這個都忘記了吧?”玄玨的問題讓玄翎皺了皺眉,自覺玄玨是無法接受玄真隕落事實他輕歎一聲,再次向對方說明了玄真隕落的過程,“你忘記了嗎?葉靈靈在帶領妖族進犯人界之前,曾經迴過一次劍宗的孤鶩峰,直接闖入了玄真的靜室,問玄真要不要跟她走。玄真斷然拒絕了葉靈靈,並且和葉靈靈大吵了一架,隕落在了得不到就要毀掉對方的葉靈靈手中,為此,沒來得及阻止葉靈靈的你不是還直接和對方斷絕了師徒關係嗎?”


    “你怎麽會忘記呢?”


    玄玨已經無法迴答玄翎的疑惑了,她單手按住了自己抽痛的太陽穴,望著視野裏麵看起來有些模糊的神色疑惑而又關心的玄翎身影,玄玨皺緊了眉頭。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


    但是,到底是哪裏不對?


    到底哪裏不對?


    她記得她和葉靈靈之間已經斷絕了師徒關係,但是,她們是因為什麽而斷絕關係的呢?真的是像玄翎師兄所說的那樣,因為玄真師兄隕落在葉靈靈手中而斷絕關係的嗎?


    可是,她為什麽半點印象都沒有?


    玄翎師兄哪怕將她和葉靈靈之間斷絕師徒關係的過程說得再如何詳細,她也始終無法感同身受,總覺得她的記憶被什麽東西隔開了,以至於真實的記憶裏麵混入了虛假的東西。


    按壓著自己抽痛的太陽穴,玄玨妄圖理清自己混亂的思緒。


    玄翎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本來隻是過來阻止玄玨上戰場的,結果玄玨卻因為他的幾句話而陷入了迷惑當中,甚至還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他忍不住上前,走近玄玨,伸手想要拉住玄玨的手腕探查情況,卻沒料到哪怕神智變得混沌起來,玄玨在玄翎要拉住她手腕查看她身體狀況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用行動表明自己對玄翎的拒絕。


    “師妹?”玄翎始終是那個嚴肅正經的玄翎,哪怕因為玄玨下意識的行為而感受受傷,玄翎麵上也沒有表露出半分來。


    微仰起頭,玄玨看著眸帶關心之色的玄翎師兄,緩緩的搖了搖頭,“師兄,我沒事,你讓我靜靜就好。”說著,玄玨緊握著手中的長劍,緩緩的蹲下/了身子。


    有汗水從玄玨的額邊滑落下來,並且砸碎在地上,迅速的消失不見。


    玄玨這幅模樣,玄翎如何放心讓她一個人。


    然而,玄玨拒絕他的靠近。最終玄翎隻能夠站在玄玨的不遠處,時刻注視著玄玨的動態,準備玄玨一有什麽不對的之處就上前來。


    玄玨完全無法顧及玄翎是否離開,此刻她已經陷入了自我的掙紮之中。


    玄真是否真的隕落了?她和葉靈靈是否斷絕了師徒關係?


    為什麽她明明已經是渡劫期的存在,在和妖修搏鬥的時候卻隻能夠發揮出元嬰期的實力?就算她強行出關以至於境界不穩,但是也不可能會出現隻發揮得出元嬰期實力的情況。


    這些東西……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她的記憶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以劍半撐著身子,勉強不倒地的玄玨汗如雨下卻顧不上擦,神色蒼白的玄玨顧不上不遠處關注著她的玄翎,也顧不上正快步向她走來的清問。


    她強忍著識海的痛楚,垂眸靜靜思索著。


    到底是哪裏不對?


    記憶可以造假,說辭可以造假,那麽還有什麽不能造假?


    垂著頭的玄玨將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鮮紅的血自玄玨唇邊滴落下來,給青色的石板地麵染上了顏色。


    就在玄玨身子搖搖欲墜之時,清問已經快步走到了玄玨的身邊,站在玄玨身邊,清問看了眼不遠處的玄翎,隨即彎下/身子準備扶住身子已經開始搖晃起來的玄玨,卻沒有想到,在他的手還沒有碰上玄玨的肩膀,就被玄玨揮了一劍。


    雖然玄玨此刻的神誌已經有些恍惚,但是玄玨揮出的劍卻非常的穩,也非常的快,若非他躲得及時,否則此刻他的手也便不用要了。


    “師尊?”雖然清問自己自立門戶,成為了可以讓瀚海界抖三抖的存在,但是在麵對玄玨的時候,他仍舊習慣稱唿對方為師尊,甚至對外所用的名字都是清問而非葉問道。


    對於玄玨,他始終是感激的,若非玄玨收他為徒,他也走不到今天這個地位。


    哪怕玄玨不承認他作為弟子的身份,於他而言,玄玨卻始終都是他的師尊。


    完全無法估計清問的情緒,玄玨在揮劍阻止了清問的扶她起來的行為之後,半蹲在地上的她對著清問冷喝了一聲,“滾開!離我遠點!”


    說完,靠著劍身支撐著自己身子的玄玨又垂下了頭,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之中。


    看了眼陷入自我掙紮的玄玨一眼,清問沉默片刻之後,轉身走到了不遠處的玄翎身邊,和對方一起關注起玄玨來,同樣準備玄玨一有不對就上前去。


    玄翎淡淡的看了眼渾身散發著魔氣的清問一眼,冷哼一聲之後,玄翎轉過頭,將注意力接著放在了不遠處還在自我掙紮的玄玨身上,完全不準備搭理清問。


    不遠處,已經坐倒在地的玄玨完全顧不上玄翎和清問之間的眉眼官司,陷入了自我掙紮與自我懷疑的玄玨正在努力尋找著突破口。


    是……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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