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問早已經看出來清空和清越之間存在著一定的相似性,而清空和清越彼此之間也是知道的,不想如同照鏡子一般麵對對方的兩人,在相處的時候卻總是讓人覺得他們關係不錯,這也難怪同門中會有人以為他們要發展成為道侶。


    然而事實上,這兩位之間關係其實不算好,他們誰都不想在和對方交流的時候覺得如同照鏡子一般。


    清空對一切都心裏有數,然而卻還裝腔作勢,清越明明心思透徹,卻配合著對方的表演,他的這兩位師兄師姐可真是心思重而又戲多。


    順了順白羽的毛,抬頭將白羽放置在肩膀上後,白羽進入天璣島後山的入口,進入後山。


    他可是接了任務來天璣島後山的,如果不是因為清空和清越擋住了他的路,在那裏各自進行表演的話,他早就進入後山完成任務了。


    出於玄玨對清問的保護的緣故,清問對外展示的是煉氣期的修為,所以清問接任務也隻能夠接煉氣期才能接的任務。


    為了維持平衡,也是為了防止出現妖獸潮的緣故,執事堂時不時的就會發布斬殺後山妖獸的任務,身為天樞島弟子的清問,這一次接受的任務是殺死一階妖獸齧齒鼠20隻,任務地點是天樞島後山。


    一階妖獸齧齒鼠是雜食性,連樹根都吃的妖獸,繁殖能力非常強,不對其數量進行控製的話,很容易對後山的平衡造成破壞。


    煉氣期弟子所接的任務都很簡單,對付一階妖獸齧齒鼠是很容易的一件事,隻不過因為一階妖獸齧齒鼠是群居動物的緣故,通常接這個任務的弟子都會選擇組隊去斬殺,而葉問道卻選擇了獨行。


    這個任務對於練氣七階以下的弟子而言,算不上簡單甚至還有些麻煩,需要進行組隊才能夠安然無恙的完成任務,然而對於已經築基了並且是重生歸來身份的清問而言,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甚至他都不需要出手,隻要放白羽出來就行。


    白羽都可以獨自完成這個簡單的任務。


    “吃了那麽多魚,要不要換換口味?”將蹲坐在自己肩膀上的白羽拎起來放到地上,清問蹲下與抬頭望著自己的白羽對視。


    白羽搖了搖頭,表示並不想要喚口味,眨了眨眼睛,仰頭望著清問的白羽努力賣萌,“主人,我覺得還是冰漣花魚好吃,我們還是吃那個吧。”因為被下了限製,無法開口人言的緣故,白羽想要開口人言,但是對著清問卻隻能夠“嗷嗷嗷”的叫,但是因為有認主契約的關係,清問能夠聽得懂白羽叫聲的含義。


    吃了冰漣花魚後,白羽身上的氣息變得更加純粹起來,就連境界都有所鬆動,白羽深深的覺得再吃上幾條冰漣花魚,說不定它就可以進階了呢,所以比起換口味,它還是更喜歡吃魚,哪怕他本應該是一隻喜歡吃雞的狐狸。


    清問拒絕了白羽的提議,因為落雪峰頂冰蓮花池中的魚已經被他們禍害了好多條,再繼續下去的話,說不定冰蓮花池就要沒有魚了,而弟子院內的冰漣花魚並不多,僅僅隻有十條,其中一條還被白羽帶上了峰頂,目前隻剩下九條了。


    更何況吃了那麽多的冰漣花魚,白羽的氣息已經足夠純粹,冰漣花魚已經沒有再吃的必要。


    白羽可不像他一樣,可以隨便吃而不用擔心靈氣過多這個問題。白羽再吃冰蓮花魚的話,說不定會因為承受不住冰漣花魚的靈氣而爆體而亡。


    拒絕了白羽提議的清問拍了拍白羽的頭,“齧齒鼠的味道也是很不錯的,可以試試。”


    他接任務來後山可不是為了完成任務的,天樞島後山沒有信物是無法隨意進入的,清問接取任務的主要目的隻是為了能夠進入天樞島後山。而他進入天樞島後山的主要目的可不是為了斬殺齧齒鼠。


    齧齒鼠肉質口感很不錯,是很多修仙酒樓餐桌上慣常菜色的主料,而一階妖獸齧齒鼠的皮毛也是簡單煉器製作的一種用材,斬殺20隻齧齒鼠不但能夠獲取任務積分,還能夠用齧齒鼠的皮毛換取靈石,至於齧齒鼠的肉……就交給白羽解決吧,就算作是白羽辛苦勞動的報酬。


    這樣想著,清問將一個空置的可以儲物的錦囊係在了白羽脖子上,靈巧的打了個蝴蝶結,確保不會影響到白羽行動,也不會因為白羽的行動而弄掉錦囊後,拍了拍白羽的頭,“去吧。”


    提議被拒絕的白羽有些小失落,尾巴都垂在了地麵上。


    然而再如何的失落,主人的要求還是要完成的,這樣想著,在發現無法改變清問的心思之後,白羽蹭了蹭清問的小腿肚,“主人,我去了。”失落的白羽“嗷嗷”的叫聲都變得低沉起來,然而它的主人清問卻沒有半點憐惜之意。


    “嗯。”拍了拍低落得耳朵都耷拉下來的白羽,清問站起身,不待白羽離去尋找齧齒鼠的痕跡便先一步離去,毫不留戀的姿態讓白羽更加低落。


    在清問徹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當中,就連感知中都可以感知到清問已經在離它很遠的位置之後,白羽才耷拉著耳朵,尾巴一甩一甩的背對著清問離去的方向,朝天樞島後山深處而行。


    如果它表現好的話,說不定主人會獎勵它一條冰漣花魚呢,說起來它家主人的魚烤得越來越好了,光是想想就口水橫流呢。


    現在,它還是努力尋找齧齒鼠吧。


    第24章


    在白羽尋找齧齒鼠痕跡的時候, 它的主人清問正和它走在相反的方向,一人一狐雖然都朝著天樞島後山深處而行,然而因為方向不同的緣故, 除非後山呈現一個圓形, 否則在不改變前進方向的情況下,白羽和清問是不會遇見的。一人一狐默契的選擇了不同的方向, 清問確保了白羽不會知道他在後山要做什麽。


    明白清問讓它去完成斬殺齧齒鼠的任務是支開它的白羽, 自是非常識時務的聽從清問的要求, 並且還特意選了和清問不同的方向離去, 換做平時, 它通常都是在賣萌的同時撒嬌打滾,直到百般努力也無法讓清問改變主意之後,白羽才會選擇妥協的。


    連自己的妖寵都支開的清問,獨自行走在天樞島後山內,並且越走越偏僻的清問自是有所求的。


    清問一路走來,越走越深入,然而別說高階妖獸了,清問一路上連低階妖獸都沒有看到, 這明顯是不合常理的, 但是察覺了這不合常理跡象的清問卻鬆了一口氣。


    看來, 他找尋的方向是正確的。


    那麽, 他在尋找什麽呢?事實上,清問所找尋的是三足金烏的痕跡。


    天樞島後山有很多的靈異傳說,清問在天樞島與同門接觸的日子裏, 關於天樞島後山的種種說法也傳入了清問的耳中,而其中一個說法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前往天樞島後山做任務的弟子見到了擁有三足的黑色大鳥,那時他正獨自與妖獸對戰,卻突然眼前一黑,抬頭時候才發現有三足大鳥飛過天空,遮天蔽日,讓人膽顫。


    那一瞬間,他的視野變得一片漆黑,直到大鳥消失之後,視野才恢複一片光明,而黑色大鳥從天空中飛過去之後,與他對戰的妖獸也已經死去,因為黑色大鳥的緣故,他平白撿了漏。


    然而,大部分的弟子對於這個說法,都認為是這個弟子在說笑。


    這個自稱見過黑色大鳥的弟子在平時的時候,本身也是一個喜歡用誇張修辭手法講話的人,加上其對黑色大鳥的描述不清不楚,以至於沒有多少同門願意相信他的說法。


    更何況,如果真的有黑色大鳥可以遮天蔽日的話,那麽全劍宗的人都能夠看到黑色大鳥的存在,然而除了這個弟子外,沒有人看到可以遮天蔽日的黑色大鳥,所以這個自稱看到了三足黑色大鳥的人絕對是在說笑,見過黑色大鳥的弟子努力向周圍的人說明自己真的見過黑色的三足大鳥,然而卻沒有人相信他的言論。


    清問也是被這個弟子拉住說見過三足黑色大鳥存在的人之一,與其他人不同,清問相信了對方的說法,然而在麵對這個渴求得到認同的師兄的時候,清問隻是安安靜靜的聽完了對方的講述,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卻並未迴應這位師兄渴求認同的意願,“如果師兄沒什麽事情了的話,那麽容我先告辭。”不待對方反應過來之後,清問轉身就走。


    麵上沒有任何反應,然而清問卻是將對方的話聽進去了心中,清問私底下有了想去後山看看的想法。


    自之戰後,三千世界也漸漸變得沉寂起來,很多東西都消失在了時間與空間的夾縫當中,而消失在曆史中的不止是之戰的古戰場,還有那些關於的傳說。


    如果是在他的時代,一聽三足黑色大鳥的描述,無論誰都知曉這描述的是什麽樣的存在,可是到如今……對於有人看到足以遮天蔽日的三足黑色大鳥的說法,卻被認為是在說笑。


    三足黑色大鳥,如果他所料沒錯的話,那是……三足金烏,遮天蔽日,引人膽顫。每夜至子時則天雞鳴,而日中陽鳥應之;陽鳥鳴則天下之雞皆鳴1。


    放在他那個時代,眾生靈皆知的存在,如今卻成為了說笑的談資,無人認為三足金烏是存在的,甚至連其名字都不知曉。


    的時代,終究還是過去了。


    迎著日頭,微仰起頭的清問睫羽微垂,光散落在他的臉上,整張臉都陷入光影交錯之中,以至於麵容變得模糊不清。


    清問的嘴角邊始終帶著笑,笑意莫測,此刻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這塵世間,隻剩下他了。


    嗬。


    輕笑一聲,偏了偏頭,活動了一番因為仰頭而有些酸楚的脖子,清問繼續走在追尋這三足黑色大鳥的路上。


    自進入天樞島後山後,清問便順著扶桑樹生長的方向而去,穿行在樹林之間,此間天地靜得連蟲鳴鳥叫都銷聲匿跡,隨著清問走得越發深入,周圍的扶桑樹也越來越多,走到後麵甚至除了扶桑樹外,便再也沒有其他樹種存在。


    待察覺到除了扶桑樹外,再無雜樹存在之後,清問閉上了眼睛,同時也封閉了五感,並且封印了自己的靈力。


    此時的清問宛若一個普通人。


    強大的威壓與危險的氣息彌漫在這天地之間,在威壓所處的地方,沒有任何生靈的存在,天地之間,寂靜無聲。


    而如今作為普通人存在的清問,卻神色坦然的穿行在這彌漫著強大氣息的扶桑樹林之中,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的模樣來,顯得是如此的泰然自若。


    收斂全身的氣息,變得宛若一個普通人,甚至連五感都封印了的清問跟著他的感覺而穿行在扶桑樹林內。


    隨著清問向前行,周圍的光線也漸漸的暗了下來,可是明明此刻正是日頭當空,光線最好的時候,就連樹林也不夠茂密。


    然而光卻無法從這稀疏的扶桑樹枝丫之間透下,隨著清問的步伐,光逐漸向後退去,為黑暗讓路,清問一步步融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清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隻是憑著感覺而行,在覺得自己應該停下的時候站定,緩緩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黑暗,清問卻沒有半點驚慌之色。


    麵對這漫無天地的黑暗,笑意沾染在清問嘴邊,並且逐漸蔓延開來,帶著笑意的清問神色漸柔,“原來是你呀……”他本以為會碰上一隻幼鳥,卻沒有想到會是“老朋友”,沒有想到在時代過去的如今,他還能夠見到“老朋友”。


    清問話音落下後,出現在清問麵前的黑暗突然抖動起來,黑暗之中似乎有東西活過來了,整個空間內的氣息都變得渾濁起來了。


    在抖動消失,氣息也沉靜下來之後,在黑暗之中有一雙如清問身軀般大的豎瞳金眸睜開了,金色的眸子發著光,那是此方天地唯一光亮的來源。


    在那雙豎瞳金眸睜開的時候,清問伸手摸了摸麵前的黑暗,觸手溫熱卻透著一股別樣的死氣,麵前的這片黑暗正在衰落,“好久不見,你居然還沒有死。”


    金色的眸子定定的盯著清問看了許久,隨後輕眨一下,“原來是你呀。”有幹澀而枯啞的聲音在這方天地響起,並且迴蕩開來。


    清問收迴了伸向黑暗的手,伸迴來的手指尖夾著幾根黑色羽毛,那是屬於三足金烏的羽毛,清問從其身上拔了下來,而三足金烏卻毫無察覺。


    拔了三足金烏羽毛的清問單手背在身後,歪了歪頭,“不然呢,你以為是誰?”


    “我以為,這天地之間隻剩下我了。”


    “我也以為是這樣。所以,你為什麽還沒有死呢?”那場之戰於他而言還仿若昨日,可白駒過隙,消散於天地之間,就連他也是苟延殘喘於這塵世,他們的時代已經消散。


    那場大戰,席卷了天地之間所有的物種,甚至最後連天道都破碎了,大千世界變為三千世界,花了不知多少歲月才有所恢複。他記得作為天生地養瑞鳥的三足金烏也是有參戰了的,雖然在他死前都沒有聽說三足金烏隕落的消息,但是天地都破碎了,還有什麽能夠留存下來呢?


    被清問質問為什麽還沒有死的三足金烏眨了眨金色的眸子,枯啞的聲音透著滿滿的笑意,響徹在這方空間內,還出現了迴聲,三足金烏的聲音顯得有些詭異而莫測,“我可是太陽呢,太陽未曾墜落,我為何會死?”


    “說你是太陽,你就真的以為自己是太陽了嗎?”更何況就算是太陽,那也是會墜落的,曾經大戰不就是連太陽都打下來了嗎?如今的太陽還是天道重新生成之後衍生而來的,這樣想著,清問輕笑一聲,伸腳踹了踹麵前的黑暗。


    被清問所踹的黑暗抖動了一下,隨即又陷入沉寂之中,“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我不是太陽,還有誰能是太陽呢?”


    “可是你這隻太陽,如今正窩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在這連光都照射不進來的地方苟延殘喘,你已經背棄了你的太陽。”清問無情的戳穿了三足金烏的妄念,如果不是背棄了太陽,作為太陽化身的三足金烏所在的地方不會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


    偏了偏頭,在黑暗中摸索著將三足金烏羽毛收入懷中後,清問席地而坐,直視黑暗中那雙如清問身軀般大的豎瞳金眸,帶著滿臉笑意的問著這垂垂老矣的三足金烏,“太陽啊,你想再見一次光嗎?”


    清問的話一出口,那雙豎瞳金眸便緩緩的閉了起來,天地間陷入一片沉寂。


    在唯一帶來光亮的金眸閉上之後,清問的周圍又是一片黑暗,再無光可見。


    第25章


    日中有踆烏1, 三足金烏是屬於太陽的,可是它為了在大戰活下來選擇背棄了太陽,背棄了太陽的它已經無法再出現在陽光之下, 隻能縮在這小小的無人可知的地方苟延殘喘, 陷入沉睡之中。?


    從沉睡中醒過來的它,夢醒經年, 它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它在這天地之間再無容身之處。就連它的住所, 也在不知歲月的衍化中成為了瀚海界, 它的住所被這些外來生靈所占據, 垂垂老矣的它連自己的居所都保護不了,隻能夠窩在這黑暗深處。


    即使身處黑暗,哪怕背棄了太陽,它對太陽也是始終渴求著的,蘇醒過後便按耐不住的飛向了天空,然後它為這行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背棄了太陽的三足金烏如何能夠展翅在太陽之下呢?僅僅隻是張開翅膀,它便被太陽刺痛到,宛若折翼, 它連靈魂都在顫抖, 才剛剛展翅便無法飛起, 它翻滾著, 並且哀嚎著。


    遮天蔽日不過一瞬間,它還沒有翱翔在天空便墜落下來。


    因為被光所灼傷,它不得不退縮迴這地底, 在這陰暗的角落默默養傷,再一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清問的闖入,讓它不得不清醒過來,本以為是什麽小家夥誤入的它並不準備理會,卻沒有想到居然會是“老朋友”。


    它的老朋友啊,居然敢拖著天地一同去死,害得它不得不背棄太陽而縮在這陰暗的角落殘活,早知道當時它若是再遲疑半分,不做下決斷的話,必然將會和天地一起化為飛灰。


    而如今,他卻迴來了,還站在了它麵前。


    拖著一方天地去死之後,天地破碎,天道碎裂,隕落,而他卻活著迴來了,不得不說真是禍害遺千年。


    和年富力強的清問相比,氣息薄弱的它已經是日薄西山之態,更何況……它快死了。


    拖著殘破的身軀,背棄了太陽躲藏在陰暗的角落,活了不知道多少個歲月之後,就連它自己也不知道它這樣拚命活著的意義到底在哪裏?


    為自己曾經想要活下去而選擇背棄的決定後悔嗎?它不知道。


    不能夠為太陽所容的三足金烏還是三足金烏嗎?


    心灰意冷的它並不準備和這個同一時期的老朋友有任何的交流,可是它聽到了什麽?


    “太陽啊,你想再見一次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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