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皺著眉頭,正準備說話,就被舒言打斷了,舒言在寢室的身份比較微妙,她說話更有說服力:“不是說得好聽,是事實。小美村裏出來的人,不管是村裏的青年還是考出來的知青,對她大伯都是尊敬有加,一個人也許是在說謊,但那麽多人,難道一起說謊?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那些知青都考出來了,也不大可能再迴那麽個村子,沒有必要再去誇以前的村長。


    周清雨咬咬牙,看向林素美的眼神,卻更冷了。


    然後周清雨走出了寢室……


    “她這是什麽意思?”蘇婉看到周清雨的態度也是火了,過去的事反正都過去了,也沒人說什麽,她們本來就是擔心周清雨,才趕迴來,結果周清雨就這個態度。


    林素美歎一口氣,然後搖搖頭。


    讓她能怎麽說?


    周清雨聽了她的話,大概不會覺得是安慰,而是會覺得——為什麽我就遇不到那樣的村子?為什麽隻有我受到那樣的苦,而你們全都活得那麽好?


    甚至連沈青和舒言,大概都被周清雨一同給恨上了。


    ————————


    到了第二天,林素美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因為別的寢室的人,都委婉的勸她們,對周清雨別那麽過分,周清雨本來就出了這種事,應該被安慰,她們還去譏諷周清雨用什麽方式考的大學還聽張強的話說她流產……


    在周清雨和別人說的版本裏,周清雨並沒有流產,甚至她沒有和張強同房,因為她以死相逼,不肯就範,因此才讓張強恨上她了,至於考高考,是她遇上了一個好人,這才得以報名參加高考,周清雨說她現在就在努力學習,以後要報答那個恩人。


    周清雨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有骨氣的堅韌女子,把別的寢室的人都感動得一塌糊塗,甚至有人忍不住,正義凜然的跑來罵林素美她們。


    蘇婉氣得夠嗆,幹脆的罵了迴去。


    來迴的罵了幾次,別人也知道了一些真相,蘇婉她們當真無辜。


    但是……


    所有人還是對周清雨非常關心,覺得周清雨哪怕說了謊,但她真的很可憐,遭遇了那麽多痛苦,尤其是另外的知青,在知道周清雨的事後,互相抱著依靠,表示很能夠理解。


    蘇婉覺得這個世界完全瘋了……


    ……


    在這種前提下,原本約了周清雨,想和周清雨分手的孟耀生,突然發現自己有點說不出口那些話了。


    周清雨站在孟耀生麵前,這是她喜歡的男人,她願意為了他付出一切。


    “你是不是嫌棄我?”周清雨淚盈盈的看著孟耀生。


    周清雨長得不差,哭起來更是楚楚動人,孟耀生看著也心軟,可惜他身邊圍繞著的漂亮女生實在是太多了,於是這點美麗也打了折扣。


    孟耀生的確嫌棄周清雨丟人,難怪周清雨一直不肯給他,隻準他親和摸,原來是怕他發現她已經不再是處、女。


    孟耀生隻要想到周清雨懷過別人的孩子,都覺得惡心死了,懷了兩次孩子了,竟然還這麽裝清純玉女,也不覺得惡心。


    孟耀生搖搖頭:“我當然不會嫌棄你。”


    周清雨立即就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麽對我。”


    孟耀生退後了兩步:“有一件事,我早就想告訴你了,但一直找不到機會,現在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實話。”


    “什麽事?”


    “當初我會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林素美。”


    “什麽?”


    “那時候我和她……其實就有交往,隻是因為一些事有了誤會,我想讓她吃醋,所以就和你在一起了。當然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對你是一心一意的,也沒有和她繼續來往。但現在她覺得我們可以在一起,我發現自己更喜歡她,所以我們分手吧!”


    “不可能,你不會這麽對我的……”


    孟耀生歎氣:“雖然是她主動找的我,但我也得負起責任,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她。”


    第106章


    和孟耀生分開後的周清雨失魂落魄, 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張強來找她, 再一次讓她籠罩在那惡心的陰影當中,孟耀生是她唯一的溫暖和希望,可是就連這希望, 也將她給推開了。


    她滿心以為自己戰勝了那些賤人, 成為了孟耀生唯一的女朋友, 卻不曾知道, 原來他會和她交往,是因為林素美。


    為什麽是林素美?


    從大一開始, 進寢室看到林素美的那個瞬間,她對林素美就有不好的預感, 如今算是預感成真?


    但她又隱隱有點疑惑, 林素美和孟耀生, 不像有任何關聯的感覺, 至少林素美從未在這方麵對她有任何輕蔑和趾高氣揚的姿態,就像那群賤人一樣, 明明她才是孟耀生女朋友,她們卻因為和孟耀生說話或者別的私底下來惡心她。


    更何況林素美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盡管周清雨嫌棄那男的出生農村,連讀個高中都不是正正當當的高中生,可也得承認, 林素美的眼光也沒有那麽差, 那個男的長相帥氣, 偶然間也會散發出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周清雨的心一時間亂得不行。


    林素美到底有沒有勾引孟耀生?她始終還是偏向於相信孟耀生,若不是林素美勾引,他怎麽會如此對她?


    更何況林素美勾引孟耀生,未必就是放棄了那所謂的青梅竹馬,有可能僅僅是為了惡心自己而已,畢竟這種事,那些賤人沒少做,故意去約孟耀生吃飯出去玩,一起去圖書館裏複習。


    周清雨吐出一口濁氣。


    “你怎麽了?看上去不好的樣子。”吳青樹皺著眉頭看周清雨,眼裏有關心和擔憂。


    周清雨心情不好,看到吳青樹也是沒什麽閑聊的心思:“我沒事。”


    “我聽說了你的事,我想和你說,不管別人如何看你如何想你如何說你,我都知道你沒有錯,那些說你的人,高高在上,不曾經曆過那些難堪,才能夠肆無忌憚的評價別人。”


    周清雨體內突然就湧出了一股心酸,眼眶也微微紅了:“我知道。所以我不會如了他們的意,我會好好的活著,讓那些想讓我不好的人都失望。”


    “就該這樣。”吳青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那個……蘇婉她現在好嗎?”


    “她都和別人在一起了,你還想著她幹嘛?”周清雨突然有些生氣。


    吳青樹一臉的悲傷:“她如何我管不了,但我就是喜歡她。”


    “傻子。”她想到自己,“和我一樣的傻子。”


    “你和孟耀生不是好好的嗎?你們……”吳青樹似乎想起了什麽,“是不是也出了什麽事?”


    周清雨原本不願意提她和孟耀生之間的事,可現在她無依無靠,深受打擊,把吳青樹當做了可以傾訴的對象:“我們分手了。”


    吳青樹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那也好……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怎麽說。”


    周清雨瞪著他:“那為什麽這麽說?你知道些什麽?”


    吳青樹歎了一口氣:“我原本並不想和你說這些,但你和孟耀生都分手了,所以你也應該知道了。我曾看到林素美和孟耀生在一起,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有說有笑的……”


    周清雨眼睛通紅,她就知道孟耀生不會騙自己。


    “林素美那個賤人!”


    ……


    吳青樹扯了扯嘴角。


    吳青樹多次想挽迴蘇婉,最終都失敗了,但那都沒有讓他覺得什麽,隻覺得是他做得不夠,是他的過去讓蘇婉難以接受。可是當蘇婉和郭誌強在一起後,吳青樹就受不了了。


    那個惡心的農村人,要什麽沒什麽,偏偏蘇婉卻跟了那樣的人,蘇婉寧肯和那種人在一起,都不肯和他在一起,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告訴他他連那種人都比不上?


    若不是林素美在其中攪和,蘇婉怎麽可能和他分手,若不是林素美撮合蘇婉和郭誌強,蘇婉怎麽肯和那種下賤的男人在一起。


    都是林素美的錯。


    吳青樹漠然的看了周清雨一眼,蠢貨,果然如同孟耀生所言,女人都是些蠢貨,男人哪裏需要自己動手,隻需要隨便幾句話,就可以讓女人幫他們把事完完全全都做好。


    至於孟耀生,他當然也討厭林素美。


    那麽多沒人對他嗬護備至,隻有林素美,對他冷冰冰,眼裏還有嫌棄的意味,一開始他覺得是欲擒故縱,後來才知道,那不是,那就是徹徹底底的嫌棄。


    她憑什麽嫌棄他?


    她既然敢嫌棄,那麽就得付出代價。


    孟耀生為此什麽都沒有付出,最多動動嘴而已,就可以得到一個幫兇,實在是劃算。


    ——————————


    事情發生在食堂不遠的地方。


    當時林素美和謝長渝一起吃飯出來,分開迴各自的寢室,去拿一些與英語相關的練習題和書籍,林素美剛走了幾步,就聽見了一聲大喊“林素美”,在她下意識的轉過身看向聲源時,一個人已經衝了過來。


    大概是對危險的本能反應,她稍微躲了躲,可就算如此,周清雨手中的簪子,還是劃到了她的臉,一瞬間血珠子流竄,血腥味撲鼻。


    “你幹什麽?”她頭皮發麻,本能的去抗擊如同瘋魔的周清雨。


    “你不是喜歡勾引我男朋友嗎?我讓你勾引他,你不就憑著這張臉嗎,我看你沒有了這張臉還怎麽去勾引他。哈哈哈,你要滿是傷痕,我看他還要不要你……”


    ……


    原本想要來插手的路人,在聽到周清雨的話後,突然不知所措,還有女生,拉住了男友的手,不準去幫忙。


    林素美躲了好幾下,她被周清雨撲倒在地,一時間也隻能反手抓著周清雨的拿著簪子的手。


    林素美剛想吼一句“都不知道幫她拉走嗎”,就見周清雨手裏的簪子被人扯走,周清雨被人一腳踢開,那真的是踢,毫不留情。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謝長渝。


    “別怕。”他說。


    他彎下、身,將她從地上抱起來。


    ……


    謝長渝和林素美分開沒有多久,就隱約的聽見了一聲尖叫,那尖叫並非來自林素美,但他心裏也咯噔了一下,然後就往迴走了兩步,就見一群人圍在那裏,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


    下意識的,他就小跑了過去,就算出事的不是林素美,過去看一看,也沒什麽損失,更何況萬一是她呢?


    然後他衝過去,就看到那個畫麵,他心髒都緊張得快跳了出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慶幸自己的選擇還是應該憤怒,這麽多的人,竟然全都是看客,沒有一個人幫忙。


    謝長渝抱起林素美,臉色鐵青,一雙眼睛憤怒得眼睛發紅:“你們都是死人?沒有看到同學起了爭執,竟然能夠眼睜睜看下去,還是人嗎?”


    有人被謝長渝的憤怒給嚇著了,有人則小聲開口:“她去勾引別人男朋友才被這樣對待,她自己活該……”


    謝長渝氣得不行:“那我說你去勾引了別人男朋友,還是有婦之夫,我是不是也可以拿刀來刺你幾刀?你可千萬別躲,畢竟是你自己活該。”


    “那你是誣陷……我才沒有……”


    “那你怎麽就知道別人不是誣陷?捉賊還得拿髒,你憑什麽因為別人那麽說她就認定是她的錯?”


    ……


    這時候周清雨爬了起來,大概是剛才被謝長渝踢了一腳,有了心理陰影,這時候竟然不敢迎上去,隻能站在原地哭喊:“就是林素美勾引我男朋友,就是她勾引的……你別被她給騙了,她慣會裝模作樣,還一副對孟耀生不屑的樣子,背地裏卻勾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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