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榮、張漢高與張加根三個人也是臨近過年的時候才迴到家裏。三個人到了廣東就入了廠,老老實實地在廠裏上了半年班,便有些憋不住了。他們晃蕩了這麽多年了,一下子把他們約束起來,對他們簡直就是一種折磨。用張加根的話來說——寧肯在園藝場天天打豬草。原來打豬草也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三個人雖然在張叫花的園藝場改掉了很多壞習慣。但是賺到了錢,又養成了大手大腳的壞毛病。抽的煙是帶過濾嘴的硬殼子煙,一包就得好幾塊錢,這三個人個性又很直爽,抽煙的時候,工友們每人一根,一包煙發一輪就空了。有時候一天得抽好幾包煙。一個月下來,一個子都沒剩下。簡直就是月光族一代。


    要不是廠裏過年的時候怕這些員工領了工資就跑人,臨近過年的時候的訂單完不成,把工資卡住了。這三個人連迴家的路費都湊不齊。好不容易等到領到了工資,三個人都隻剩下了最後一個月的工資了。


    三個人想了想,在外麵混得這麽慘,一年到頭也就混個路費錢,還是迴家過年吧。第二年還出不出去,等過了年再做打算。


    迴來的時候,三個人商量著,第一年出來打工,怎麽也得給那個小師父帶點禮品迴去。但是,三個人買了車票之後,所剩的錢也沒多少。身上倒是穿上了比較時興的衣服。三個人一商量,湊錢給小師父買了一盒高級糖果。徒弟買紙包糖孝敬師父的怕也算是不小的亮點。


    張叫花對於這三個徒弟的到來,還是非常高興的,“怎麽樣,這迴在外麵開了眼了吧?明年還準備去麽?”


    “叫花,要不明年我們還是留在園藝場幹吧?去廣東,說是在大城市裏,其實每天都窩在廠子裏,每天不加班,一個月下來,根本賺不到多少錢。花銷又大,差點連路費錢都沒有了。”張加根立即吐起了苦水。


    “你們不會跟我說,你們到外麵大半年時間,一分錢都沒賺到吧?”張叫花瞪大了眼睛。


    “賺是賺到了,就是存不起來。都給我們花掉了。”張漢高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張叫花看向張文榮,“你們不是又養成什麽壞毛病了吧?”


    “肯定沒幹壞事。就是學會了抽煙,這東西挺費錢的。”張文榮抓了抓腦殼。


    “叫花,我們給你買了一盒高級紙包糖,聽說是從香#港那邊進口的。好吃得不得了。”張加根說道。


    “你吃過?”張叫花問道。


    張加根搖搖頭,“這可是沒動的。我哪裏舍得買這個吃啊。但是這東西肯定好吃,比平常的紙包糖貴了好幾倍。”


    “對,叫花,你打開看看。這個糖叫什麽巧克力。城裏人特別愛吃。”張文榮說道。


    張叫花也有些心動,張元寶也靠了過來,眼睛溜溜地看著那盒子巧克力。這可是新鮮玩意兒。梅子坳的小屁孩以前看都沒看到過。


    張叫花也覺得稀罕,將盒子用力扯開,裏麵的糖果確實包裝漂亮得很。比以前呷的紙包糖確實要高大上得多。


    張叫花剝開一個,卻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也沒敢放到嘴裏去,放到鼻子前聞了聞,“這是什麽紙包糖。好像跟藥一樣。”


    “這就是巧克力啊!”張元寶剝開一個巧克力就往口裏塞。


    “你吃過巧克力?”張叫花有些奇怪。


    “我在電視裏聽到過。聽說很好吃的。”張元寶吃得津津有味。


    張叫花看著張元寶吃得有些眼饞,也把巧克力放進了口中,嚼了下,真的,跟吃藥糖一樣,皺起了眉頭,又不舍得吐出來,感覺比一分錢一個的硬紙包糖難吃多了。


    “叫花,我們還能不能迴園藝場幹?”張文榮試探性地問道。


    “你們要是覺得在園藝場割豬草有出息的話,你們就迴來繼續。但是,將來你們要是討不到婆娘,可不能怪我。現在村裏人都想跑出去。連妹子家都想去廣東打工賺錢,你們卻想要窩在家裏。現在迴來了,先等過了年再說,你們要是有幹勁在梅子坳幹事業,也不是不可以。你們沒事學什麽抽煙?天天抽煙,以後還練個屁的樁功呢。”張叫花看見張加根拿出一根煙想要抽,直接一腳踢了過去,狠狠地踢在張加根的屁股上,痛得張加根連忙抱著屁股不停地跳。不過這裏麵誇張的成分居多。


    張文榮也連忙把煙藏了起來,心裏想著,這煙還是戒了吧。等出了正月就把煙給戒了。張叫花已經開了口,他們哪裏還敢再犯?


    張文榮幾個吃了飯就迴家了,張滿銀走了過來。


    “叫花,你爹娘可能是沒買到車票,迴來不成了,明天晚上,你還是過來跟我們一起過年。”


    張叫花倔強地說道,“不,我一個人在園藝場過年就行了。園藝場這麽多的養牲,不守個人,我不放心。”


    “你騙誰呢?這園藝場又是狗又是貓,別人都不敢靠近園藝場。而且,你養的是野豬,村子裏還沒有哪個賊那麽大的膽,敢去偷野豬。”張滿銀哪裏看不出來張叫花純粹就是找借口。


    “叫花,我爹講了,明天晚上我們都到爺爺老屋裏去過年,這樣一大家子過年,熱鬧呢。你咋不去呢?”張元寶說道。


    “對,你元寶哥哥說得對,一家人在一起過年,就圖個熱鬧。”張滿銀說道。


    “我反正不去。我爹娘不迴來過年,我就一個人留在園藝場裏過年。”張叫花說道。


    張滿銀有些毛了,“好好好,你一個人過年。元寶,跟爺爺走,讓他一個人在園藝場過他的年。”


    元寶是不太肯走的,鍋子裏還燉著臘野豬腳呢。好大一隻,盡是瘦肉。叫花還往裏麵放了好多七七八八的東西,燉得正香呢。很快就要出鍋了。


    “爺爺,不是明天晚上才過年麽?”張元寶吸了吸鼻子,哎呀,真香。


    “以後我們不管他了,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走,跟爺爺走。讓他一個人在這裏,看他有沒有意思?”張滿銀拖著張元寶就走。張元寶那個不舍啊。再多等半個小時,就能吃了,剛才叫花講的。


    張滿銀有些眼淚汪汪,張滿銀還以為張元寶不舍得離開叫花呢!心裏頗為欣慰,這兩兄弟雖然不是親兄弟,也勝似親兄弟了,“元寶,讓他一人在這裏好好想想。想想大家是怎麽牽掛他的。他又是怎麽對待大家的。”


    張元寶心裏在想,叫花一個人在這裏好好想,怕是要想得撐死吧。


    張叫花聽著張滿銀與張元寶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心中也是非常矛盾的,其實他非常想站起來追出去。他雖然已經是非常厲害的水師,但是他總是小屁孩一個,他害怕孤獨。害怕這種被孤單包圍的感覺。等張滿銀與張元寶走遠,張叫花起身走到園藝場的大門口,看著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一滴眼淚倏地從眼眶裏滑落出來,在稚嫩的臉龐上飛快地滑落,啪嗒掉落到地上。


    迴到灶膛前,已經能夠聞到鐵鍋子裏散逸出來的那股臘肉的濃香,夾雜著精心配製好的調料的香味。灶膛上的熏肉架上,掛得滿滿的。張叫花家的熏肉架上怎麽會少了臘肉?這上麵不僅有野豬肉,還有一些別的野獸的肉。


    白色的水汽從地麵徐徐升起,夜色緩緩地降臨梅子坳,很快將山村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


    小車在山路上飛馳。張有平與劉蕎葉在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撲麵而來,。即便是在夜色中,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不知道崽崽這個時候正在幹什麽呢?在家門口看著遠處的大路上,是不是有爹娘的身影麽?還是坐在灶膛前,看著劈劈啪啪的火花,期盼著爹娘的歸來麽?崽崽啊,你曉得娘親是多麽的想你麽?


    車即便飛馳,也總是跑不過盼望。


    劉蕎葉的手緊緊地攥著衣角,她心裏竟然有些緊張,她害怕看到崽崽埋怨的眼神。


    “這個時候崽崽應該是在家裏呢,還是在園藝場?”劉蕎葉小聲問道。


    “爹娘肯定是要讓崽崽去老屋過年的。也許應該在老屋裏。”張有平說道。


    劉蕎葉卻搖搖頭,“應該是在園藝場吧。我們要是不迴家過年。他肯定不肯去跟爹他們過年的。這家夥的脾氣可倔強了。”


    “那我們就先去園藝場吧。”張有平說道。


    陳廣賓來過園藝場不少迴了,對這裏的路也很熟悉。直接將車開到了園藝場門口。


    “汪汪,汪汪!”


    鑽山豹第一個衝了出來。


    一看到張有平與劉蕎葉,立即拚命地搖起尾巴。


    劉蕎葉飛快地往園藝場亮著燈的地方跑了過去。


    還沒跑到屋子裏,就聽到淒厲的歌聲。


    “……手裏呀捧著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監獄裏的生活是多麽痛苦呀,一步一個窩心頭,手裏呀捧著窩窩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這歌聲在孤寂的園藝場哩是如此的悲切。


    “崽啊!”劉蕎葉悲切地大喊了一聲,往那片光亮處衝了過去……(未完待續。、,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16-11-04 12:3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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