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來氣爽,菊黃橙紅。稻田裏的碧浪已經變成了一片黃色。


    張文榮、張加根與張漢高三個人的離開,隻是讓小屁孩一段時間內增添了幾分惆悵。隨著時間的推移,張叫花已經慢慢適應了過來。


    龔子元老師果然沒有再來梅子坳,城裏來的老師在梅子坳這樣偏僻的山村待不了多久,就一心想著離開了。很多家裏有關係的都是通過這種方式獲得正式編製,然後再通過關係迴到城裏。梅子坳太窮了,雖然建了新教室,但是條件與城裏比起來,還是差了太多。


    又來了一個新老師,名叫許學和,同樣很年輕,也是剛從師範學校畢業出來的。


    一到學校,馬立鬆就特別提醒許學和,他班上有個學生跟一般的學生不一樣。這個學生自然就是張叫花。


    “這孩子你就隨他去。隻要他不在教室裏鬧事就行了。反正他的成績還不錯,也不會拖後腿。你管好其他的學生就行了。千萬不要去管他。管不住的。”馬立鬆生怕新來的這個老師太較真。


    許學和剛從學校裏出來,多少總還有點學生意氣,“馬校長,這不太好吧。既然他成績好,就更應該好好管,不然的話不就是誤人子弟了麽?我不會放棄班上的任何學生。我會盡我的能力去管好這個學生的。”


    “唉,許老師,你是剛來,不知道這個同學的情況。等你在這待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夠明白了。”馬立鬆知道許學和明顯不會聽從自己的告誡,有些著急地說道。


    但馬立鬆越是這麽說,許學和對張叫花的興趣越大了,“這個張叫花究竟是什麽情況?”


    馬立鬆也不知道從何說起,“總之你就聽我的,張叫花這個學生,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去。出了什麽事情,一切由我來負責。”


    馬立鬆如果不這麽在許學和麵前過分強調張叫花的話,或許許學和還要過很久才會特別注意到張叫花,但是馬立鬆沒想到他的這種做法反而適得其反。許學和不僅不會如他所願把張叫花放到一邊,而是對張叫花更加重視。


    開學報道的時候,張叫花兩手空空地去了學校。


    “你就是張叫花?你的暑假作業呢?”許學和馬上察覺到了張叫花的不同。實在太不同了,別的學生都背著書包拿著暑假作業,還有學生手冊來到學校,就隻有張叫花兩手空空地跑了過來。因為上個學期考完試之後,張叫花就沒有來學校了。什麽學生手冊、通知書、暑假作業全部都還在馬立鬆辦公室的抽屜裏。


    “我沒有。”張叫花還在疑惑怎麽就換班主任了。


    “沒有不能報名。”許學和臉色一沉,他覺得這是給張叫花一個下馬威的最佳時機。


    “不能報名啊。那我就迴去了。”張叫花好像個沒事人一樣,轉身就往迴走。


    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老師不讓報名,不應該是哭得稀裏嘩啦,然後自己好趁機給小屁孩一個深刻的思想教育麽?然後順勢給他報了名。從此以後做一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好學生麽?許學和設想的套路在張叫花身上全然用不上。


    “哎!”許學和想站起去追。


    “許老師,這個張叫花從來不做作業的。領通知書那天,他都沒到學校來。”劉文波連忙說道。


    “劉文波,你是要告叫花的狀麽?”啞巴推了劉文波一下。劉文波瞪了啞巴一眼,不敢再說什麽。誰不知道啞巴是張叫花的死黨?他要是還了手,萬一張叫花知道了,他吃不了也要兜著走。


    “張叫花為什麽不做作業?以後在我班上,誰都不能搞特殊!”一來就讓馬校長告知,這個張叫花情況比較特殊,要特殊對待,許學和覺得這樣下去,他這個班主任一點權威都沒有了。所以,他要樹立權威。就從張叫花這個刺頭開始,隻要管住了這個刺頭,這個班就好管了。


    啞巴悄悄地跑到馬立鬆辦公室告狀,“新來的老師不讓叫花報名。”


    “這個闖天禍的。”馬立鬆也是頭大得很,顯然自己之前與許學和的談話不僅沒有起好的作用,反而起了反作用。連忙站起來準備去找許學和,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迴到辦工桌前將抽屜打開,這裏麵放著張叫花的通知書、學生手冊、暑假作業,還有一張獎狀、獎品若幹,迴頭又向啞巴說道,“你去跟叫花說一聲,讓他星期一來上學,報名的事情,我給他辦好了。”


    “要得。”啞巴撒腿就跑。


    馬立鬆搖搖頭,往二年級教室走去。


    “許老師,你怎麽不給張叫花報名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麽?張叫花情況跟別的學生不一樣。雖然我們要求老師們按照規矩辦事,但是有個時候,還是要具體情況具體對待。這個張叫花同學確實很特殊。我當了這麽多年的老師,張叫花這樣的學生也隻碰到這一個。”馬立鬆將手中的東西遞給許學和。


    許學和接到手中,稍微翻開一看,便狐疑地看著馬立鬆。


    馬立鬆說道,“張叫花這個同學非常聰明,即便經常不來上課,也從來不做作業,但是他的成績是整個班上最好的一個。當然如果張叫花同學能夠更用功一些,也許他的成績會更好。可是,他的情況特殊,別的學生身上好用的辦法在他身上根本不起作用。”


    “他家裏很困難麽?”許學和問道。


    馬立鬆搖搖頭,“他家要是困難的話,梅子坳就家家困難了。他父母在廣東打工,他自己一個人在家裏,承包了一個園藝場,還有一個養豬場。還有茶葉。他是我們村子裏的小富翁。”


    “一個二年級的學生承包園藝場?還有養豬場?”許學和心頭的問道更大了。


    “他當然不能承包園藝場,但是他可以用他爺爺的名字。竹筒黑茶你聽說過沒?”馬立鬆問道。


    “竹筒黑茶,你說的是我們資江市特產,省金獎,上過電視的。這跟他有什麽關係麽?”許學和顯然已經想到,但是依然難以置信。


    “那個竹筒黑茶,整個資江市就他會做。”馬立鬆說道。


    “怎麽可能?”許學和大聲驚唿。


    “我也不太敢相信,但是事實如此。正是因為這事,資江市茶葉廠和他合作搞資江毛尖。就是為了將他弄出來的竹筒黑茶上貼上資江茶葉廠的牌子。他身上還有很多離奇的事情,正是因為離奇,我就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但是,我希望許老師以後別老是盯在張叫花身上,一個班有四十幾個人,你盯著其他四十幾個就行了。我已經讓你們班上的同學去叫張叫花星期一來上課了。你把他的報名手續辦好吧。”馬立鬆知道許學和要消化這麽多的東西,還需要時間。


    “好吧。”想要剛到梅子坳就要去妥協,許學和感覺非常不爽。


    如果有別的選擇,許學和寧願不要妥協。但是從他得知竹筒黑茶出自於這麽一個學生之手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已經喪失了主動權。他根本拿這個學生沒辦法。


    啞巴跑進園藝場,大老遠地高唿著向張叫花邀功,“叫花叫花,剛剛你一走。我就去告訴了校長,校長這會肯定會將許老師批評一頓。對了,馬校長讓我來告訴你,讓你星期一的時候迴學校上課。叫花,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張叫花正忙著摘花生。


    “園藝場的花生扯了啊。你一個人扯了這麽多?”啞巴看著園藝場坪上遍地的花生,吃驚地說道。


    “吃麽?”張叫花問道。


    “這剛扯花生最好吃。”啞巴自己家裏也種了花生,但是小屁孩嘛,別人家的東西總是最好吃的。


    張叫花第二天又去了學校,這一迴背了一個綠色帆布挎包。包舌上印著一個鮮紅的五角星。書包裏放了一隻鋼筆、一隻鉛筆,鉛筆都還沒來得及削。


    張叫花去得最晚,進了教室立即看向上個學期的座位,卻發現那個位置已經坐了人。


    “張教化同學,你的位置在這裏。”看到了張叫花,許學和向張叫花招了招手。


    又是在講台底下!許學和現在的想法隻怕跟龔子元當初的想法是一樣的,既然你不想學習,那我就讓你不得不學習。


    這一次,啞巴沒有享受跟張叫花相同的待遇,跟張叫花坐在一起的是前一天報名的時候打張叫花報告的劉文波。


    “叫花,你跟劉文波坐一凳,你小心這家夥,昨天還在許老師那裏告你的狀呢。”啞巴沒能夠跟張叫花坐在一起,很不開心。


    張叫花走到自己座位坐下,他的新同桌一直盯著他不放。


    “張教化,我不管你以前是怎麽樣的。現在你是我班上的學生,就必須按照學校的規章製度來。每天該做的作業,你必須完成。不完成作業,不許上課!”許學和非常嚴厲地說道。


    張叫花看了新來的班主任一眼,對他說的話並不是很在意。以前龔老師不也是這樣說的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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