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個黃皮子好可憐啊。我們救救它好不好?”張叫花看著那個黃皮子不停地掉淚,心裏酸酸的,拉了拉娘的手。


    “不行。”對於劉蕎葉來說,崽崽才是她唯一需要考慮的。


    張有平走了過來,“讓叫花去吧。”


    雖然他也不想讓別人用異樣的目光看待崽崽,崽崽畢竟是不一樣的。但是張有平又覺得崽崽與眾不同也許並沒有什麽不好。至少他不是那麽平凡。


    “可是……”劉蕎葉有些不解的看著男人。


    張有平向婆娘點點頭,“讓他去吧。”


    “娘……”張叫花看著被積旺爺爺手裏捏著的黃皮子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去救它。它好像自己的那幾個玩伴一樣。張叫花甚至能夠迴憶起,出事的那天,小夥伴在夢中不停地唿喊自己。如果那天能夠醒過來,及時去叫村裏人來救人,也許結果就會不一樣。


    從那天之後,短短的時間裏,張叫花成熟了很多,開始明白死亡是怎麽一迴事。那幾個前些天還在自己身邊的玩伴,跟以前是不一樣的。張叫花似乎感覺到黃皮子此時的眼神,也許就跟那天幾個玩伴最後的眼神是一樣的。他們是多麽的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他們的救星。


    劉蕎葉鬆開崽崽的手,輕聲說道,“去吧。”


    劉蕎葉總是很遵從男人的決定,盡管她心中也許還覺得男人這一次的決定也許並不一定正確,但是她總是不忍心在別人麵前掃男人的麵子。


    張積旺一直在等劉蕎葉的這句話。他不想成為黃皮子的最後命運的執行者。


    “有平,蕎葉,你們可想好了。到時候有什麽事情,可別怨我。我反正是一把年紀了。這黃皮子敢把事情做絕,大不了豁出去這把老命。”張積旺沉聲說道,說話的手不由得手上的勁又加了一些。


    聽到張積旺這句話,那黃皮子竟然脖子一縮,身體有些瑟瑟發抖。


    “積旺爺爺,你把它給我來處理吧。我爹娘同意了。”張叫花跑到積旺爺爺的麵前。


    張有平兩口子也點了點頭。


    “好吧。叫花,你小心一點。狗急跳牆,這東西被惹急了,也敢咬人的。”張積旺提醒道。


    張叫花從張積旺手中接過黃皮子,那黃皮子竟然聽話得很,在張叫花手中竟然是一動不動。


    張叫花將黃皮子放到地上,黃皮子也沒有立即逃走。


    接下來更令人瞠目的一幕發生了。那黃皮子竟然人立起來,兩隻前腳做出作揖的動作,看起來根本就跟一個小孩子一樣。


    “這是?”張積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村裏人都是吃驚萬分,他們沒有想到一隻黃皮子竟然有這樣的靈性。同時也更加堅信張叫花是那種通靈的人。通靈的人,能夠溝通陰陽,能夠溝通神靈。普通老百姓敬畏神靈,卻從來不願意接觸這種通靈的人。


    “你走吧,以後別來村子裏了。”張叫花說道。


    那黃皮子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迴頭向張叫花作揖。然後鑽進樹林裏就消失不見了。


    張本瑞兩口子當天就從張叫花家搬走了,去了他們兄弟家裏。村裏的每家每戶捐了一點錢扶助張本瑞家。在農村裏,無論誰家裏遭了災,村裏人都不會袖手旁觀。


    生活艱難,生命對於自然太過脆弱,弱勢群體要學會相互扶助,才能夠在任何艱難的時刻存活下來。


    張本瑞兩口子之所以這麽快從張叫花離開,卻並不是他們怕給張叫花家添麻煩,而是對於張叫花的恐懼。隨手就可以將附體的妖靈從馬金秀身體裏麵驅趕出來,就連那個通靈的黃書朗對張叫花都是那樣的畏懼。


    每次被張叫花好奇的眼光看著的時候,這兩口子便心裏發麻。誰知道那個小腦袋裏麵究竟打著什麽主意?


    張本瑞兩口子離開的態度之堅決,讓張有平兩口子都有些意外。這完全不是張本瑞兩口子的性格啊。難道是經曆了這一次磨難,這兩口子轉性了?


    張叫花第二天在學校裏受到了村裏人更加嚴重地指指點點。


    他們雖然不敢當著張叫花說什麽,但是卻不妨礙他們在背後議論。


    張叫花習慣了自己玩自己的,有時候在學校背後的山裏去捉一隻蝗蟲,數一數它的翅膀究竟有多少對。要麽翻開一個螞蟻窩,研究一下,為什麽同樣是螞蟻,差別也會那麽大。還有時候,摘幾朵花戴在耳朵上,看看蝴蝶會不會把他當成花一朵……


    梅子坳小學也是梅子坳信息傳播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中轉站。作為這個中轉站比較重要的一員,龔子元的信息渠道自然也非常通暢。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新來的龔子元老師就從幾個梅子坳本地的民辦老師口中知道了張叫花的傳奇故事。


    作為一個根深蒂固的唯物主義者,龔子元對這樣的奇談總是會有些嗤之以鼻的。但是很多的時候,一個人說的話,也許不會讓人置信。但是無數個人在你耳邊不停的說同樣的事情,能夠淡定的人隻怕不會太多。龔子元開始有些懷疑了。他想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於是張叫花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裏。


    “現在整個學校都在傳你的故事呢。你告訴老師,那個黃鼠狼成精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龔子元說道。


    “我不知道。”張叫花抓了抓腦袋,對不住了老師,娘不讓說真話。


    “你不知道?”龔子元覺得有些無從問起,“你們村的孩子不是說你施法救了你鄰居麽?”


    “我不知道。”張叫花也很為難,娘不讓說真話,但是又沒告訴自己怎麽說假話。


    “那你為什麽要放走那隻黃鼠狼呢?”龔子元有種無力感。這孩子要是說點神神叨叨的帶給你,或許他可以好好分析一下張叫花的話的真偽,但是這孩子不按規矩出牌,這算怎麽迴事嘛。


    張叫花差點沒又說出一句“我不知道”,但是話道嘴邊,猛然覺得這個問題可以知道啊,“那個黃皮子好可憐。我還看到它流眼淚呢。”


    “原來是這樣。”龔子元點點頭。這是以訛傳訛嘛。世界果然還是唯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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