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阮夏感到黎遠航說的地方時,宋廷深已經喝得一身酒氣了,他趴在桌子上,跟他說話,他也沒個迴應。


    阮夏一臉歉意的說道:“真是麻煩你了。”


    黎遠航擺擺手,“我倒是可以送他迴去,就是我也喝了點酒,叫個代駕也麻煩,沒有打擾你休息吧?”


    “沒沒沒。”


    在黎遠航的幫助之下,阮夏跟他一起扶著貌似不省人事的宋廷深上了車。


    “需要我送你迴去嗎?”阮夏問黎遠航。


    黎遠航搖了搖頭,“不了,我叫了車,你還是趕緊把老宋帶迴家,他明天還得上班。”


    “恩,好。”阮夏正準備上車的時候,黎遠航叫住了她。


    “阮夏,老宋心裏應該是有什麽事,他沒跟我說,”黎遠航看著她,“我也不知道能有什麽事會讓他這樣,你等他醒來好好問問他,別總是什麽事都悶在心裏,這悶久了對身體也不好是吧?”


    看來宋廷深是真的不高興了。


    阮夏歎氣,一個四歲的小孩子都看出來的事,她居然沒看出來。


    果然是她太遲鈍了。


    阮夏恩了一聲,“我明天會好好問問他的,今天真的麻煩你了。”


    黎遠航隻是笑了笑,什麽都沒說。


    ***


    宋廷深是真的喝醉了吧,車子裏都有一股酒味,阮夏自言自語道:“你要是吐在我車上,我明天就能跟你拚命。”


    雖然這個車是他買的。


    現在倒還好,他很老實,乖乖地躺在後座,他人高馬大的,從後視鏡看他躺著顯得很是拘束,阮夏頭疼的是,等到了家,她該怎麽將這一座大山給扶著進家門還有上樓。


    阿姨早早地就睡下了,旺仔基本上可以忽略。


    如果真有什麽不痛快,就在家裏喝酒啊,把黎遠航叫到家裏來也行啊。


    將車開到車庫,阮夏打開後座門,看著緊閉著眼睛的宋廷深犯難了。


    她試著去拽他拉他,他都沒反應,倒是弄得她出了一身汗,最後阮夏將車門關上,自己先進了屋子,一臉歉意的叫醒了阿姨。


    就她現在這小身板,不找人幫忙她估計得跟宋廷深耗到明天早上去。


    阿姨力氣很大,在她的幫忙之下,很快地阮夏就扶著宋廷深進了屋子上了樓,即便如此,她還是出了一身汗,等下又得洗澡了。


    等阿姨走後,阮夏看著呈大字狀躺在床上的宋廷深,之前他喝醉了酒,她可以不管不問,給他蓋好被子,她直接迴房休息就好,可是現在他們關係不一樣了,她也沒辦法真的置之不理。


    思及此,阮夏去洗手間打了一盆水,給他擦了擦手,又擦了擦臉。


    大概是真的不痛快吧,在這樣的時候,他的眉頭都是緊皺在一起的。


    她幹脆坐在床上,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想幫他脫掉外套,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耳根子都在發紅。


    就在她還沒有成功幫他脫下外套時,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被這個人壓在身下。


    他躺在她身上,帶著酒氣的唿吸噴薄在她脖頸處,癢癢的。


    “宋廷深!”阮夏試著推了他一下,他就算身材保持得再好,畢竟個子也有一米八,壓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她懷疑再繼續下去,她都有窒息的危險。


    迴應她的是唿吸聲。


    難不成醉得一點意識都沒有了?


    阮夏幾乎要使出吃奶的力氣推他打他,最後實在氣得不行了,直接探出手去揪他腰部的軟肉,想讓他有痛覺,這樣就能稍微移開一些。


    哪知道在扭動之下,阮夏發現了一件尷尬的事情——


    宋廷深似乎……咳咳!


    她雖然沒什麽實戰的經驗,但她好歹看了不下幾百本小說過!


    阮夏清了清嗓子,此刻她也麵部發熱,但還是故意冷笑了一聲,湊在宋廷深耳邊說道:“別裝了,你根本就沒醉得不省人事,身體是騙不了人的,完全喝醉酒的人是不可能有生理反應的,你要是再不下去,哼哼。”


    現在也有不少小說裏會有這樣的情節,男主角喝醉了酒,女主角照顧他,然後兩個人發生不可描述的事情,阮夏在年輕的時候還真的很吃這種情節,可後來,她有在網上看到科普,真正喝醉了酒的人,本身就很難受,男人在身體很難受的時候,是不可能有那種想法的,換句話說,一個男人真的喝得不省人事了,他是……不行的。


    所以,宋廷深的確是喝了酒,但還不至於到不省人事毫無意識的地步,至少他目前,還有四五分清醒。


    後麵兩個字威脅含義很重,就看宋廷深自己腦補權衡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剛才還醉得不省人事的宋廷深就飛快地翻了個身,當然,他沒忘記拉了拉被子,蓋住自己,企圖掩蓋某種事實。


    第86章 086


    阮夏坐直了身體, 理了理頭發,側頭瞥了一眼還試圖裝死的宋廷深,嗬嗬兩聲說道:“既然你沒醉那麽厲害,那就把阿姨泡的蜂蜜水給喝了吧,喝了明天不會那麽難受。”


    “恩,好。”


    宋廷深知道自己不能再裝死了,隻能尷尬著坐了起來, 端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杯子。


    其實事到如今, 阮夏也不傻, 她大概能猜得到宋廷深一反常態如此不高興的原因了。


    宋廷深並不是一個情緒化的人,至少相處這麽久,在她心裏,他是一個不管遇到什麽事都非常淡定的人,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 描述的大概就是他這樣的人。


    他是個很穩重的人, 事業上已經很成功,而且這幾年來,他一直都將公與私分得很清楚,一個三十多歲事業有成的男人, 除非哪天要破產了,否則他不會因為工作這樣,不, 不對, 放在宋廷深身上, 就是破產了,相信他都會很鎮定自若。


    家庭上,她跟旺仔都好好的,沒病沒災,過得不知道多好,沒什麽地方能讓他操心。


    思來想去,阮夏隻能暫時臉大的認為,讓宋廷深失控如此的人,應該是她了。


    這段時間她表現得這麽好,跟他也算是甜甜蜜蜜,眼看著就要跟熱戀中的情侶沒什麽區別了,結合這兩天的事情來看,阮夏稍微動下腦子,就知道問題出在哪個環節上。


    星期五那天,前台小姐根本就沒有說錯,他估計真的跟秦遇一起出去過,至於之後秦遇為什麽沒迴來,她就不知道了。


    宋廷深為什麽要瞞著她呢。


    她基本上已經斷定秦遇是重生來的,他那麽喜歡原主,既然有機會迴到了過去,以他對原主的感情,肯定想第一時間跟她再續前緣,哪知道,宋廷深壓根就沒死,她沒有喪偶,也不是單身,甚至跟宋廷深感情還不錯,以秦遇的性子怎麽會受得了,要麽他會主動放棄,要麽他會主動出擊鬧出幺蛾子來。


    如果他會放棄,那他就不會設計這麽一個局,甚至還搞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公司接近她了。


    她實在是想不通秦遇為什麽會對原主這麽執著,要知道在小說劇情裏,他算是很無辜的了,隻不過因為跟原主結了婚,後來被成為反派的大旺仔搞得幾乎傾家蕩產,下場絕對算不上多好,難道他都沒有後悔過嗎?難道在一起那麽多年,他還不知道原主是什麽性子,原主根本不喜歡他嗎?這要是放在古代,秦遇真的能算得上是昏君了,執迷不悟的昏君。


    如果她是秦遇,重來一次,他肯定離原主遠遠的,繼續當他的高富帥,生活要想有多瀟灑就有多瀟灑。


    秦遇這陣仗,宋廷深這反應,必然是已經鬧出幺蛾子來了。


    以她看過那麽多小說的經驗,隻要把秦遇代入到惡毒女配的角色中去,就不難猜測出他做了什麽事。


    按照套路,他肯定將宋廷深單獨叫出去聊天,宋廷深當然也不會拒絕,畢竟他跟秦遇無仇無怨。


    秦遇會跟宋廷深說些什麽呢?


    阮夏麵無表情地想著,肯定會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讓宋廷深誤會她跟她關係匪淺,恩,是那種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秦遇跟原主在一起那麽多年,隨便說兩件事就足夠宋廷深誤會了。


    宋廷深見阮夏也不說話,便探出手主動戳了戳她的腰,“我不是故意的。”


    其實他已經很尷尬了,隻希望阮夏能夠忘記剛才那件事。


    阮夏白了他一眼,譏諷道:“你還說不是故意的?我看你這樣子可不像是喝醉了,宋總就是傳說中的千杯不倒吧?搞不好之前那次你也是裝醉的。”


    說不定那一次他也是故意裝醉,說不定他將她跟黎靜的對話都聽在耳朵裏,估計還在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宋廷深捏了捏鼻梁,無奈地解釋,“那一次是真的喝醉了,我沒有必要騙你。”


    女人的邏輯思維就是這樣嗎,這一次裝醉了,那麽以前也都是裝的。


    這一次,雖然心煩意亂,但他也在克製自己,再加上黎遠航也在一旁勸著,他沒喝多少,不過在阮夏來的時候,他的確是暈暈沉沉,在車上睡了一覺起來,精神才勉強好了一些。


    至於為什麽裝醉,那是因為他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哪裏想得到會發生那麽尷尬的事。


    阮夏不希望秦遇的奸計得逞,她也不想看到跟宋廷深之間因為這麽一個人而產生隔閡,這個男人太好了,好到她自打臉對他心動,還要跟他在一起,她不想放棄。


    “今天黎遠航都跟我說了,說你不高興,讓我問問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你好朋友都看出來了,總不能什麽都瞞著我吧。”阮夏決定當一迴什麽都不知道的白蓮花,要是真跟宋廷深敞開談了,她就咬死了跟秦遇什麽關係都沒有。


    是的,她跟秦遇本來就什麽關係都沒有,隨便宋廷深怎麽查,但凡查出她這輩子跟秦遇有過一丁點關係,那都算她倒黴。


    秦遇說的那些,不過是他重生之前的事,是上輩子他跟原主的事,這輩子她跟他可是連麵都沒有見過幾次。


    就算他說得曖昧又怎麽樣,她隻要一口咬定她什麽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阮夏之前不是沒有想過全盤托出,她也想做到跟宋廷深彼此坦誠毫無秘密,可是可能嗎?


    有哪對夫妻之間是沒有秘密的,再說了,她有自我保護的意識,她跟宋廷深的感情還沒有深厚到那種地步吧,如此輕易地就將自己的底牌跟最大的秘密說出來,這種事情她真的不想做,也不敢做。


    阮夏看了宋廷深一眼,說道:“我看你的確是不痛快,說來聽聽吧,憋在心裏也不是個事兒,說出來會好受一點,我雖然沒辦法為你提供什麽意見,但當個樹洞還是可以的。”


    宋廷深將杯子裏的蜂蜜水喝完後,沉默了一會兒。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說出來之後的結果他是否能夠承擔。


    又或者說,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承受怎樣的事實。


    如果她真的跟秦遇有過那樣親密的關係,宋廷深不敢保證說自己完全不介意,也許那會像是一根刺一樣,不痛不癢,但在他心裏永遠都無法忽視,他不想這樣。


    正是到了這樣的時候,他才發現,他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大度。


    他還是介意,非常介意。


    如果她跟秦遇之間並沒有關係,那她是不是會認為他不夠信任她,居然能被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三言兩語就影響成這樣?


    見宋廷深不吭聲,阮夏也很有耐心地等著。


    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希望宋廷深說給她聽,還是自己憋著了。


    不過她知道,這件事情如果得不到解決的話,可能這輩子她跟宋廷深也就這樣了,秦遇這一招雖然很下三濫,但非常有用。


    宋廷深不說話,阮夏等了一會兒幹脆直接起身。


    就在她起身的時候,他突然探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我說。”


    要想有以後,那麽這個坎,他跟她必須要一起邁過,未來幾十年,誰能保證不會出現比這次更大的危機呢,連這一次都邁不過,還談什麽未來談什麽以後,談什麽白頭偕老。


    阮夏又坐了下來,“說吧,我聽著呢。”


    “你還記得星期五那天嗎,其實我撒了謊,那天我跟秦遇的確一起出去過,我沒去洗手間。”宋廷深聲音遲緩深沉,“你為什麽辭職,為什麽要我在海島的時候配合你,我猜測應該是跟秦遇有關,他叫我出去的時候,我就想跟他說清楚,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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