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遠嘲諷的看了林掌櫃一眼,然後說到,“不會再有新的契約。”


    林掌櫃心裏一慌,但還是故作鎮定的說道,“許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


    許文遠將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解約書拿了出來,也是一模一樣的兩份,然後推到了林掌櫃的麵前,“我的意思是說,以後我們許家跟仙來閣沒有必要再進行這樣的合作了。”


    林掌櫃看著解約書,攥在袖子裏的手有些抖,他之前一直覺得許文遠說不合作是為了在他跟前拿喬,為了能爭取到更多的利益。畢竟這是他慣用的手段和伎倆。


    可是沒想到整日打雁,終被啄,林掌櫃怎麽也沒想到,他不過是想要壓一壓價格,結果人家就直接不合作了,表現的這麽的有底氣。


    這樣一來,反倒是林掌櫃也有些沒底了。


    作為酒樓的掌櫃的,他太知道這蘑菇的利潤了,雖然不是酒店裏賣的最貴的,但是利潤卻真的十分驚人。


    聽許文遠說不合作了,這一次,林掌櫃是真的有些慌了,許家不是還有一批積壓的蘑菇嗎,難道是已經找到了別的下家?


    說實話,林掌櫃也覺得許家的東西其實不怕積壓,就算這一批放得太久壞掉了,但是以後的,若真的想要賣,去遠一些地方也是可以的。


    他也是一葉障目了,覺得縣裏頭就隻有他一家能吃的下的酒樓,所以就放鬆了,沒有想過還能賣去別的地方。


    林掌櫃現在心裏頭開始有些感激這份他之前連翻都不想翻一下的契約了,“許公子,合作怎麽能說停就停呢?既然許公子十分堅持不想下調價格,我們這個也是可以商量的,我看不如就還是按照原來的來吧。”


    林掌櫃朝著許文遠笑了笑,然後又衝著蘇恆笑了笑,“這樣也省得大家再都麻煩一次,畢竟都是長久的合作了,調整了對我們雙方都不好。許公子,你覺得呢?”


    林掌櫃覺得自己已經給了許文遠一個台階下了,許文遠若是識相的,就應該趕緊借著這個話下來,然後兩人再粉飾太平一番,這個合作就能夠繼續了。


    商人談論事情,本就是如此,林掌櫃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可是全都看在眼裏的許文遠卻是非常不喜歡這種做派的。


    “林掌櫃,簽字吧。”許文遠不為所動的伸手放在解約書之上的空白處,輕輕的敲了兩聲,隔著紙張還能聽到打在桌子上的聲音,可見許文遠用了多大的力氣,這心裏得有多少氣。“大家既然好聚現在也好散。”


    蘇恆也在一旁幫腔,“對啊,林掌櫃,和氣生財嘛,沒必要因為這些小事,鬧得太僵。”


    林掌櫃覺得心在滴血,早知道這個祖宗脾氣這麽大,他是腦子抽了才會想著從他這裏開刀截流啊,“許公子是說,不打算跟提供給我們酒樓蘑菇了?”


    許文遠看了林掌櫃一眼,看著林掌櫃有些慌,心裏那些鬱結的氣這才慢慢的舒展開了,想當初這契約可是劉掌櫃跑了好幾趟許家才被他磨過來的。


    要不是看在曾經長期合作的份上,許文遠怎麽會簽這樣的合約,價錢上肯定會再漲兩成,可是這林掌櫃竟然還不滿足,還想著看砍價,他許文遠憑什麽要看這個人臉色,給這麽一個人麵子。


    許文遠冷哼一聲,“其實剛才仙來閣已經表達出了這個解約的意思,不是麽,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林掌櫃立刻就想到了剛才的小二,又想了想他剛才說過的話,早知道剛才說話委婉一些了,不過林掌櫃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胡說,我們仙來閣從來都沒有這個意思,這完全是個誤會,就是底下的人傳遞錯了我的意思。”


    林掌櫃把事情退給了小二,把自己摘的一幹二淨,雖然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怎麽迴事,但是看了林掌櫃的表演,倒還真覺得有幾分逼真,林掌櫃笑得格外的真誠,看得許文遠心有些發顫,他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和藹的林掌櫃呢,“許家這貨源可是獨一無二的,我怎麽會不想跟許家合作呢?”


    “林掌櫃,我意已決。”許文遠搖了搖頭,“是不打算,蘑菇種植非常不易,馬上就要入秋,天氣涼了,就越發的難種了,我們種植這蘑菇也是第一次,以前從沒有在冬天種過,也不知道能不能養好。”


    林掌櫃此時熱情的像是劉掌櫃附身了一樣,滿臉的笑意,雙手還拍了一下,“我相信許公子的本事。”


    看到許文遠無動於衷,林掌櫃忍痛伸出兩個手指,“這樣吧,既然這麽不好種,這價錢,我給公子再加兩成。”


    許文遠搖了搖頭。


    若是在沒有發生這麽多事情之前,若是林掌櫃從他一來,就變成這麽一個想要好好談談的態度,許文遠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非要解約了。


    隻是現在反應過來了,已經晚了了,事實上,林掌櫃現在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到底在哪裏,許文遠做的這些事情,自動的被林掌櫃解讀為許文遠這是看到自己真的想要蘑菇這個菜,許文遠掌握主動權了,所以腰板就直起來了。


    但是林掌櫃是真的不能讓仙來閣丟了這份生意,於是咬了咬牙,然後伸出一隻手,“五成。”


    看到許文遠還是搖頭,林掌櫃心裏已經是如火山爆發一樣怒火蒸騰了,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還必須要耐著性子說,“許公子,五成已經是最高了,不能更高了,你可別貪多嚼不爛。”


    “這不是再加幾成的問題。”


    林掌櫃迫切的追問,“那許公子說說,這到底是什麽問題?”


    許文遠直接說道,“我不是說五成不行,而是你的這個提議不行,我們解約吧。”


    林掌櫃見自己說了這麽多,還退讓了這麽多,甚至願意再加五成,許文遠卻還要選擇解約,立刻變了臉,既然這個人不吃軟,那就他也就隻能不客氣了。


    “許公子還記得剛才的契約麽,你手裏有一份,我這裏也有一份呢。”劉掌櫃氣勢騰騰的看著許文遠,“許公子想要解約,這恐怕不行,這白紙黑字寫的清楚,許公子若是想就這麽算了,我可不同意。”


    許文遠絲毫不在意的坐在那裏,其實看他有些出汗的手心,就知道他此刻是緊張的,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好在蘇恆在他身邊,真的是給了他不少支持的力量。


    許文遠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林掌櫃這是想跟我對薄公堂麽?”


    看到林掌櫃一愣,許文遠慢條斯理的說道,“嚴格按照契約來,本就是仙來閣違約在前,看在咱們這麽長時間的合作上,我沒有打算跟林掌櫃索要巨額的賠償,隻是接觸這供貨的契約,在我看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許文遠看了看林掌櫃,繼續說,“當日我從仙來閣離開的時候,在縣裏把那些蘑菇都賣掉了,可是有不少人看到了,不少人都知道仙來閣不收我們許家的蘑菇了呢。”


    說道這裏的時候,林掌櫃覺得自己險些有些坐不住了,隻覺得一直挺立的脊梁骨,現在有些軟,有些用不上力氣。


    許文遠當然不會照顧林掌櫃的情緒,按照自己的想法,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當然,按照林掌櫃的說法,你是不知道這件事情,完全是受了那個小二的蒙蔽。”


    林掌櫃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拚命的點了點頭,“對啊對啊。”


    許文遠說道,“那就讓張大人順便審一審,看看能不能審出什麽東西來,正好我也想知道,我許家到底是惹到了他什麽,讓他這樣斷人財路。”


    這種事情,一個小二自然不敢這麽做,還有誰指揮的動他,就算不用審,大家都知道,林掌櫃這麽說,也不過死咬著,給自己留著最後一絲顏麵罷了,可若是真的對薄公堂了,這最後一絲顏麵都沒有了。


    看到林掌櫃一下子沒了精神,許文遠容他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才問道,“林掌櫃現在想明白了麽?”


    “還是堅持不節約麽?”說完了之後,許文遠看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的林掌櫃,“林掌櫃再這麽糾纏,可就太不道義了。”


    “許公子!”


    許文遠不想再糾纏下去,“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


    直接把筆給林掌櫃遞過去,還貼心的沾上墨水,“還請林掌櫃簽字吧。再蓋上仙來閣的印信。”


    林掌櫃當然不情願,這名字一寫下去,就意味著,仙來閣會有相當掙錢的幾個菜從菜單上消失,這樣一來,他得多長時間才能再迴到建鄴。


    他可不想一輩子都窩縮在這彈丸之地。他不甘心。


    可是現在,不甘心又能怎麽樣呢。


    看著劉掌櫃還在猶豫不決,許文遠說道,“當然,如果林掌櫃更喜歡更公正的解決方法,我們可以去縣衙請縣太爺幫我們做個了斷。到時候,若是縣太爺覺得我們的合約可以繼續,我也無話可說。”


    事已至此,雖然說可以對薄公堂,但是看許文遠這個篤定的語氣,就知道肯定沒戲。


    也是了,自己雖然是京城來的,但到底是給別人做事的,而且現在隻是個小小的管事,而許文達怎麽說也是官身,還是一方大員。人家怎麽會偏袒自己呢。


    林掌櫃咬牙切齒的看著許文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大哥定是打點了縣太爺的,我去找他伸冤,能得出個什麽結果來。”


    “林掌櫃,請慎言。”許文遠冷冷的看了林掌櫃一眼,這人竟然是京城調過來的嗎,到底有沒有長腦子,他當然不知道,這林掌櫃是犯了錯誤才被掉的,很多事情的處理上其實並不是很妥善。


    許文遠看了林掌櫃一眼,然後說道,“張大人和我大哥都是廉潔之人,可沒有你說的打點之事。若你這話落入了張大人之耳,你可還要繼續在此處做生意呢。”


    許文遠隻是善意的提醒一下,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說自家大哥是個清廉之人。但是落入了林掌櫃的耳朵裏,這顯然就成了惡意的嘲諷,還是十二分的惡意。


    一怒之下林掌櫃,立刻就在解約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蓋上了仙來閣的印信。


    許文遠心滿意足的跟蘇恆離開了仙來閣。


    蘇恆忍不住感慨一聲,“以前聽許兄說起,你現在已經脫了稚氣,變得極為能幹,能護著家裏了,我還有幾分擔心,可是現在看你,跟林掌櫃說的話極有條理,這麽順利的就解決了問題,是真的長大了。”


    “我大哥在外人麵前竟然是誇獎我的麽?”許文遠倒是聽著蘇恆說起大哥,就變得又是一團孩子氣,“快跟我說說,我大哥還跟你說了我什麽?”


    許文遠一邊跟著蘇恆走一邊問道,“當然隻限於誇獎,要是那種說我不懂事的,做的不對的,批評的就不要說了。”


    “好好好……”


    跟許文遠說了一路許文達曾說過的話,到城門口了,看著天色已經暗下來,許文遠走迴家去,怕是就很晚了,蘇恆說道,“不如今天晚上就住在我家吧。正好你不是說明日希望我跟你去青陽府問問麽?”


    許家住的地方本來就算是比較偏,現在家裏還沒個大人,最大的就是許婉,是個女兒家,他怎麽能不迴去,“我還是迴去吧,家裏隻有婉兒和兩個孩子,我不放心。”


    蘇恆一樣,可不就是這樣,一聽許文遠說起許婉,他立刻就同意了。


    同時這心裏頭也存了事情,說起來,如果要去青陽府,這路上一來一迴的可是非常遠的,肯定至少要有一個晚上不能迴家,那許家豈不是就隻有許婉和兩個弟妹三個人了麽?


    聽著就很不安全的樣子?得想個什麽法子。要不然邀請來自家住?


    想完了之後,蘇恆就搖了搖頭,畢竟兩人還沒成親呢,就算是他同意了,許婉也不可能同意,許文遠也肯定會阻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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