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子軒笑了,一邊笑一邊哼起了歌曲。


    他在走廊裏遇到了一個人。


    夥計。


    被他踹過的夥計。


    夥計的手中握著一根棒子,森然冷道:“我想,我們之間的賬應該算一下了!”


    衡子軒歪這頭,饒有興趣的看著他,說你想怎麽算。


    他覺得這夥計傻透了,這不是找著挨打麽。


    夥計說你踹了我幾腳,你還記得清楚嗎。


    衡子軒搖了搖頭,說我根本就沒記。


    夥計說你看不起我。


    衡子軒點了點頭,說你一個夥計有什麽地方值得別人看起嗎。


    夥計眼圈紅了,大吼道,我雖然是個夥計,但我也有尊嚴。


    衡子軒愣住了,沒料到夥計竟然發出這樣的呐喊。


    夥計的呐喊觸碰到了他的心靈。


    自己在花有傷麵前,不是就跟這個夥計一樣嗎。


    甚至,自己比夥計還要渺小得多。


    他覺得自己在花有傷麵前,就像一個渣渣。


    或許,在花有傷的眼中,自己根本就是一個渣渣。


    而夥計在自己的眼裏,至少還不算是個渣渣,算是一個人,一個極普通又有點下賤的人。


    他笑了,笑得充滿了歉意,他說對不起。


    夥計愣住了,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後他的眼淚掉下來了。


    但他說:“可是,我還是不想放過你!”


    衡子軒微笑道:“那你想怎麽樣?你覺得你能打過我嗎?你是不是覺得就是打不過也要打?尊嚴是很重要,是不是在你眼中尊嚴比生命還重要?”


    夥計躊躇了一會兒,說讓我在你頭上敲三下子,我就放過你。


    衡子軒彎下腰,拍拍自己的腦袋,說來吧。


    夥計輕輕地在衡子軒的頭上敲了三下子,說好了,我們之間兩清了。


    衡子軒看著夥計,眼神裏充滿了異樣。


    他突然覺得,這個夥計其實挺可愛的。


    他想交夥計這個朋友。


    可夥計走了,隻給他留下一個寂寞又孤獨的身影。


    衡子軒衝了過去,他想攆上夥計,對他說我想交你這個朋友。


    走廊很長。


    夥計一直在前麵走著。


    可是,無論衡子軒怎麽追,都追不上那個夥計。


    可是,那個夥計明明就在前麵慢慢地走著。


    夥計還是那個夥計,手裏掂著一根棍子,走起來搖搖擺擺的,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甚至有些猥瑣。


    衡子軒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是追不上這個夥計了。


    夥計是個高人。


    是一隻太他媽愛裝的高人。


    衡子軒有些憤怒,他覺得自己活在了一個很虛偽的世界。


    身邊的人好像一個比一個能裝。


    為什麽這些愛裝的人不遭雷劈。


    衡子軒出了酒館,來到一家服裝店裏。


    他要買一身衣服,他不想穿身上這身衣服了,因為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


    他對店家說:“給我挑一身穿起來顯得很低調的衣服!”


    店家說要不就給你裁一身黑衣服吧,黑衣服顯得低調。


    衡子軒說我要來一身白的。


    店家說白的穿起來飄飄然然的,太高調了。


    衡子軒說我就要一身白色的,你怎麽那麽多廢話。


    店家瞪了他一眼,說要白的就要白的吧,發什麽火啊。


    衡子軒就喜歡白的,因為曼紫萱曾經說過,她喜歡衡子軒穿白色的衣服。


    店家說你要哪種白。


    衡子軒說我要最白的。


    店家說你長得太黑了,穿很白的不好看,要不我給你選一身有些發黃的白吧。


    衡子軒說我他媽的就要最白的,你是做生意的不,怎麽那麽多廢話,給我選最白的,若不是最白的,我不給你錢,還要把你打一頓。


    店家搖頭歎息不已,嘟囔了幾句,便選料做衣服去了。


    約有兩個時辰。


    店家把做好的衣服拿出來了,讓衡子軒穿上試一下。


    衡子軒穿上新衣服,覺得很合身,不由得大為滿意,說就這一身了。


    店家說伸出一隻巴掌,說五十兩銀子。


    衡子軒也伸出了一隻巴掌,打了店家一耳光,罵道,你把我當豬宰呢。


    店家摸著自己的臉,說現在五十兩不夠了,得一白兩。


    衡子軒又打了他一巴掌。


    店家說一百五十兩。


    衡子軒把衣服脫下來,摔在地上,這衣服我不要了,我走了,你們這是黑店,賺昧心錢,是不得好死的。


    店家說你別以為我沒人,你走不了的。說罷,他拍了拍巴掌。


    出來了三個彪形大漢,將衡子軒給圍住了。


    他們讓衡子軒掏銀子,掏五百兩才能走。


    衡子軒準備和他們打一架。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進來了,是花有傷。


    花有傷對衡子軒道,我們又見麵了。


    店家指著衡子軒對花有傷問,瞎子,這是你的朋友嗎。


    花有傷看了衡子軒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說他是我的朋友。


    店家伸出手,說瞎子,你朋友欠我五百兩銀子,你替他還了吧,不然,你們都走不掉的,你一定不想讓你的兩隻眼都瞎了吧。


    花有傷笑了,從懷裏掏出了一張銀票。


    銀票上麵寫著五百兩。


    店家拿了銀票後,把兩人轟出去了。


    兩人來到了一家茶館,坐下來喝起了茶。


    衡子軒的心情不錯,因為他本來覺得像花有傷這樣的高人是不會當自己是朋友的,自己在他的眼裏是渣渣。可沒想到花有傷竟然把自己當成了朋友,還把自己給贖出來了。


    他一邊喝茶,一邊笑得很開心。


    花有傷朝他伸出了手,說拿過來吧。


    衡子軒一愣,問要什麽東西,我可沒有錢還你。


    花有傷說不是銀子,是我的眼珠子。


    衡子軒哦了一聲,從腰上取下乾坤袋。


    花有傷看到乾坤袋,臉上動容了一下子,趕緊問道:“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衡子軒說,你是問乾坤袋子嗎。


    花有傷點了點頭。


    衡子軒說,是別人送給我的。


    花有傷問是誰。


    衡子軒不說話了,自顧將乾坤袋子翻轉過來,將花有傷的眼珠子倒在手掌中,遞向花有傷。


    花有傷卻不接眼珠子,而是向衡子軒要乾坤袋,說可以用眼珠子跟你換下乾坤袋。


    衡子軒躊躇起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我不能把乾坤袋給你。


    花有傷不高興了,從他手掌中撿了眼珠子,安裝在眼眶中,開始掰著手指算計起來。


    衡子軒心中騰然升起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花有傷朝衡子軒伸出手,說你一共欠我三千兩銀子。


    衡子軒像一隻被踩住了尾巴的野狗一樣跳了起來,大唿道:“你訛人啊!”


    花有傷帶著衡子軒來到了一片樹林裏。


    衡子軒不知道花有傷為何帶他來這種偏僻的地方。


    花有傷指著一棵大樹,說,你看到了什麽了嗎。


    衡子軒看了半天,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除了看到一棵樹,我什麽也看不到。


    花有傷用手指頭虛空對著大樹一劃,大樹裂開了,倒下去一半,另一半還在矗立著,裏麵直躺著一個人。


    衡子軒咦了一聲,感到稀奇。


    樹中的人睜開了眼,來到了他們兩人麵前。


    花有傷問他,你是何人,為何躲在樹中。


    這個人不說話,而是取了一副麵具戴在了臉上。


    黃金麵具。


    戴黃金麵具的人說,我叫金無邊,我在這裏好好休息,是誰把大樹給我劃開的。


    衡子軒不說話,縮起了脖子,看著花有傷。


    花有傷一指衡子軒,對金無邊說是他把你的樹給劃開的。


    衡子軒驚住了,他想不到花有傷竟然會這樣做。


    他苦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搖頭。頭還沒停下來的時候,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不容衡子軒分辨,金無邊又打了他一耳光。


    衡子軒一邊往後退著,金無邊往前追著,一直打著衡子軒的耳光,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


    一個耳光接著一個耳光,震得衡子軒腦袋嗡嗡響,臉都被打麻了,可無論怎麽後退,就是躲不開金無邊的巴掌。


    衡子軒忍讓不成,終於大怒了,便出動了腿腳,踢向金無邊的下部。


    可金無邊也動了腳。衡子軒踢幾腳,他便用幾腳擋迴去,一招不落,將下盤護得嚴嚴實實的,密不透風。


    衡子軒施展開輕功飛了起來。


    金無邊的輕功比他的高明多了,在空中飛行,衡子軒衡子軒更是躲不開金無邊的巴掌。


    就這樣,衡子軒愣是讓金無邊給打了兩個多時辰的巴掌。


    把衡子軒的臉給打得爛乎乎的,已看不出其本來模樣。


    最後一巴掌,竟把衡子軒給打暈了。


    金無邊從天空飛落下來,接住了後掉落下來的衡子軒,然後將其往上一擲,踢腿尥腳,竟像踢球一樣把衡子軒踢飛了出去。


    衡子軒的身體在空中變成了一個墨點,消失不見了。


    金無邊來到了花有傷跟前,打量著花有傷,翻出白目瞪著,說你小子看起來也不像個啥好東西。


    花有傷竟點點頭承認了,說我的確不是什麽好人,其實,剛才劃來樹杆打擾你休息的人是我,而不是方才你所打之人。


    金無邊嗬嗬笑了起來,說我早就知道是你了,就剛才那癟蛋,哪有本事能那樣悄然無聲劃開樹杆。


    花有傷哦了一聲,說你既然知道是他擾你休息,你為何還打他那樣慘。


    金無邊嘿嘿笑著不再說話了。


    花有傷要走,被金無邊攔住了。


    金無邊說你得賠償我。


    花有傷說怎麽賠償你,要錢還是要命。


    金無邊說我要命。


    花有傷笑了起來,說你覺得你能打過我嗎。


    金無邊點了點頭,說我覺得能。


    於是,兩個人擺開了架勢。


    花有傷朝金無邊一指。


    金無邊哎喲一聲,跌倒在了地上,呲牙咧嘴地做著表情,看樣子像是無法掙紮,不能動彈了。


    花有傷冷笑一聲,朝前兩步,一腳跨在了金無邊的肚子上。


    金無邊卻突然雙手一摟,抱住了花有傷的腳。


    原來他剛才不能動彈的樣子是偽裝出來的。


    花有傷大驚,趕緊抬腳,卻絲毫抽不動。


    金無邊笑言,你以為你的移花接木能奈何得了我。


    花有傷問道,你到底能負抗多少斤。


    金無邊說我能負抗一億三千萬斤,你能移接多少斤。


    花有傷神情黯淡下來,說我輸了,我最多隻能移接八千萬斤。


    金無邊說,你剛才把什麽移接到我身上來了。


    花有傷指著遠處一座山。


    金無邊笑道,那山看起來也就一千萬斤之重,能壓得住我才怪呢。


    花有傷說你想怎麽樣,給個痛快的。


    金無邊抬腿朝花有傷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同時鬆開了手。


    花有傷抵抗不住金無邊的一腳之力,身子往前撲去,卻不停下,借勢往前騰飛入空。


    金無邊見花有傷逃去,縱身一躍,也到了天空中,朝他追去。


    兩個人的速度都非常快,縱是自天際掉落下的流星也沒有他們這般速度,快得端的是無法用語言形容。


    飛著飛著,花有傷的身子隱去不見了。


    金無邊冷笑一聲,身子隨之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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