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已經為家裏貢獻了這麽多,段建軍也答應徐大腳的禮錢要求,一直在努力。


    可是就因為弟弟徐強一句缺錢用,沒錢娶不到媳婦,徐大腳就把自己賣給了山裏人,一點都沒想到自己是她的女兒,現在還想要說服她迴去。


    昨天妹妹夏花偷偷地來找她說,徐大腳又想把自己賣到外地去,不僅可以得一筆錢,還不會在村裏看到春花,可以不會被其他人看笑話,瞧不起,影響到兒子徐強娶老婆。


    今天她果然來找自己了,她不能再聽徐大腳的了,段建軍都為自己說服了家人,段隊長和菊枝嬸最近也關照她很多,她不能在讓他們失望。


    第17章 春花


    這樣想著,春花用力站住身子,後退一步拉開了與徐大腳的距離,防止她將自己推倒。


    這幾個月在山裏的人家,不僅心理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身體上由於挨打和自己自殘,身體虛弱了很多。


    以前在家的時候,天天起早貪黑的幹活,吃不飽穿不暖,看起來還蠻精神的,其實底子就是虛的。


    這陣子又傷到了,現在迴村子養了幾天,才有力氣出來做活,她不能總呆在建軍姑姑家白吃白喝,這像什麽話,即使沒有人說自己,但她的自尊不允許自己這樣。


    而且最近在他姑姑家裏他們總是特意給自己做好吃的,菊枝嬸也總來看她,給她帶湯湯水水來補身體,她更呆不下去了,現在各家都沒什麽吃的,為了這口吃的菊枝嬸和建軍姑姑還不知花多少心思。


    建軍自己攢的錢本來就為她花光了,她自己一點積蓄都沒有,現在花的都是段隊長他們的,她內心難安。


    好不容易說服菊枝嬸,讓她出來掙工分,可是才出來幹活就被徐大腳攔住了。


    這陣子春花迴村子,徐大腳不是不想立刻來找春花,好說服她在山裏好好呆著,她可是要了山裏那家一大筆錢的,她自己迴來了,人家要錢怎麽辦。


    不過好在段建軍給了錢,那家人應該沒臉問她拿了,可是她迴來了,大家的風言風語就更多了,最近想找媒婆給兒子說媳婦都沒人理自己了,她認為就是春花這件事鬧的,讓大家看笑話了。


    可是剛和她說了幾句,就被段建軍給趕走了,她看著段建軍黑著的臉,冒火的眼神,嚇得一怵,感覺他是要把她殺了一樣。


    連忙跑迴了家,明明是自己的女兒,從她的肚子裏出來的,還不讓她和春花說話啊!好在沒同意段建軍和春花的婚事,不然春花這個小崽子鐵定跟著段建軍一路,不再顧徐家了。


    徐強可還要娶媳婦呢,她這個做姐姐的怎麽可以不出力了,養她這麽大做什麽。


    徐大腳心裏憤憤不平地想著,等到段建軍迴部隊,自己去找春花,又被菊枝那個婆娘給攔住。


    菊枝這個女人天天一臉看不上自己的嘴臉,從年輕的時候就說自己不好,現在當上隊長夫人了,就更是看不起自己這個老百姓了。


    可她兒子還不是非自己的女兒不娶,春花都嫁了一次人了,還不是要把她接迴來,她就是不想讓菊枝他們如意,看不起我,我還不想和你們結親了。


    所以一看到春花出來幹活了,徐大腳終於找到機會,和春花說說,要自己的女兒聽自己的話了。


    徐大腳看著春花遠離自己一步,心裏的火陡然大了起來,這個小崽子,還翻了天了,以為有人給她撐腰就不聽自己的了。


    於是聲音越發尖利起來:“春花,怎麽了?還不想我碰了,還當我是你媽嗎?在有錢人家住了幾天,就忘本了,不要你的家了?”邊說著還邊走近春花,大力推搡起她。


    春花身子柔弱,剛已經做了一陣子農活了,本來就是咬牙支撐著在幹活,就怕自己一個沒做好,招人說的同時菊枝嬸可能要讓自己迴去好好歇著養身體。


    忍受著徐大腳的推搡,春花用力咬著下唇,微微低著頭,沒有反駁。


    她十幾年的人生中習慣忍受著徐大腳的打罵,雖然知道並不是所有的母親都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但是沒有享受過不同的人生,又依戀自己的母親,所以從來都沒有反抗。


    除非徐大腳去打罵妹妹夏花的時候,她會不經意間替妹妹扛著,妹妹還小,她想要妹妹比自己幸福。


    徐大腳看到春花沒有吭聲,又感受到了作為母親的威嚴,內心一陣陣滿足,不由動作更大起來,臉上也帶著一種洋洋得意。


    菊枝看啊,我女兒還是聽我的,你對她好又怎麽樣,她還是我女兒。


    徐大腳想著,眼睛不由地去人群中搜索菊枝嬸的身影,一眼就看到穿過人群想要過來幫忙的菊枝嬸,她得意的撇了菊枝一眼。


    菊枝嬸看到徐大腳的眼神,眼睛微微一暗,想要走到春花身邊的步子慢慢停了下來,如果春花還是聽徐大腳的,不管對錯都不反抗的話,她還怎麽幫。


    徐大腳肥大的臉扯出一個有點扭曲的慈愛的笑,放緩了聲音說道:“住在別人家裏算什麽事,沒名沒分的,快和我迴去。”


    說著,伸手握住春花的手腕,徐大腳手掌也不大,畢竟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苗條的女生,隻是為人妻母後慢慢身材走形了。


    加之這麽多年,有春花夏花倆姐妹幫忙做事後,她也懶得幹活了,能偷懶就偷懶,反正女兒做得活夠吃就行。


    即使她手不大,但被她一手就握住的春花的手,就瘦弱的有點可憐了,沒有一兩肉的感覺,深深的紮進了旁觀的蘇怡瑩眼裏。


    母親和兄弟徐強都是肥碩的人,可是春花和夏花就瘦巴巴的,臉無血色,好像風一吹就可以吹倒一樣。


    現在春花被徐大腳一拉,似乎徐大腳都沒怎麽用力,春花就被帶著走了幾步,讓人看了心酸不已。


    春花用力掙了掙被握著的手,一下子還沒有掙脫,可是徐大腳感覺到了春花的掙紮,反手就是一掌,打得春花臉都用力一歪,讓人擔心都要抬不起來了。


    春花垂著腦袋,紮好的頭發已經散亂,蓋住了她半張臉頰,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低著聲音說道:“媽,放開我,我不和你去。”聲音由高到低,從虛弱到堅定。


    徐大腳起初沒有聽到春花的聲音,等到大家都清清楚楚聽到春花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


    往常隻要徐大腳用力打一掌,春花就不做聲,聽自己的了,即使是更不聽話的夏花,多打幾下,也就行了,所以看到春花還在反抗,她才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在一旁生氣的蘇怡瑩看到春花終於開始反抗了,興奮地輕唿出聲,徐大腳的作為讓人看得太生氣了,可是作為外人又沒有什麽資格插手,如果自己都不立起來,還有誰救得了她。


    “春花,你說什麽?給我再說一遍。”徐大腳沉聲道,帶著一種恐嚇的語氣,表情也變得猙獰,惡狠狠地看著低頭的春花。


    春花在以往的時候早沉默地聽從了,可現在她覺得已經到自己醒悟的時候了。


    “我不和你走。”春花抬起了頭,眼神在淚花中堅定了很多。


    “我以後也不會迴去了。”她加重聲音,看了眼默默依偎地站在她身旁的妹妹夏花。


    “夏花和我一起,我們倆以後就自己為自己活。”聽了她的話夏花小臉一抬,眼睛緊緊地盯著姐姐春花的臉,似乎在確定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春花感受到夏花的疑問與擔心,重重地向她點了點頭,夏花瘦巴巴的臉上露出一個滿足的笑。


    “你們離了我們怎麽活?”徐大腳像聽到笑話一樣,嗤地一笑,帶著輕蔑和否定。


    “這幾年家裏主要就是我們倆幹活,一樣活了下來,以後我們也能養活自己。”夏花挺著小胸膛,帶著底氣的說。


    聽到倆姐妹都堅定著要離開徐家,徐大腳心裏一下子有點虛,這幾年她已經習慣了能偷懶就不做事的生活,讓她一下子迴到從前她有種膽怯。


    環顧四周,大家臉上都寫滿了對姐妹倆決定的支持和對自己的瞧不起,徐大腳眼珠子一轉,開始扯著嗓子哭嚎起來。


    “春花、夏花,我辛辛苦苦地生下你們,那麽艱難的日子省著口裏的一點糧養活你們,現在你們就這麽對我。”她嘴裏哭叫著,手裏還不忘拉扯著春花的衣服。


    春花就像河裏搖晃著的小船,晃著晃著感覺就要倒下。


    “媽,你不要說了,我已經決定了,你做得事我也不想提了,看到這麽多年我為家裏做的事,你放過我吧,我以後也還會給你錢養老的。”春花哽咽著說,她是的心已經被徐大腳涼透了,她不放心妹妹在徐家,也想為自己活著,活著像個人。


    徐大腳如果能聽進話,事情就不會到這個地步了。


    她聽出來了春花話裏的堅定,但她最大的底氣就是她是她們的媽媽,村子裏一直講究孝道,從來沒有人能夠不顧父母而不受懲罰。


    “你這是不孝,跟我去徐二伯那說說。”徐大腳用力拉著春花,想要去河邊的徐二伯家,他是村裏聲望比較大的老人,他說的話在村裏很有威信。


    前幾年有個男的不孝要分家不養父母,被徐二伯做主,淨身分家,父母則由姐姐贍養,父母的資產也由姐姐接管。


    不管這個男的怎麽鬧都沒用,沒多久就自家住在村裏沒人住的茅草屋,成了村裏的窮人,而父母和姐姐一家過得越來越好。


    “不用去找我了,我來了。”渾厚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杵著拐杖走了過來。


    他板著臉,沉聲說:“段小子剛叫我過來了,春花你確定要這樣做。”他定定地看著春花,他說的段小子是段隊長。


    春花感受到了目光中的壓力,但她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可以脫離徐大腳和徐家的掌控。


    即使內心還有麵對未知的膽怯,但她肯定地說:“叔爺爺,我想清楚了。”


    夏花看了看姐姐,也說道:“叔爺爺,我也想清楚了。”


    徐大腳以為徐二伯會狠狠地教訓春花和夏花一頓,誰知道徐二伯看著姐妹倆渴求的目光,說道:“那好,你們的意思我了解了。”


    徐二伯看著徐大腳說:“你最近幾年做事越來越過分,你家男人管不住你,不代表我們不管,你怎麽對待兩個女兒的,村裏人都知道,既然春花倆姐妹想要離開家裏,你也不能怪誰,隻能怪你自己做得太過分了。”


    徐大腳一下子就急了,忙大聲說道:“我哪裏過分了,是她們不孝啊。”


    但事實是怎麽樣的,大家都看到眼裏,最後不管徐大腳怎麽爭辯撒潑,在春花的堅持下,他們立了憑證在村裏眾人的麵前脫離了關係。


    因為又多了自己的妹妹夏花,春花更不好意思住到段建軍的姑姑家了,她們準備找個沒人住的茅草房先落落腳。


    蘇怡瑩一看這個情況,和知青點的人討論了下,邀請春花她們住進知青點,前段時間知青點起房子,還有空房間,本來是為了新來的知青做準備,現在剛好給她們姐妹倆住,十分安全。


    春花怕麻煩到知青,十分不好意思地推脫,不過看到知青們的堅持和真切的歡迎,在段隊長的安排下,住進了知青點。


    第18章 春花的手藝


    春花和夏花的到來,給知青點帶來了讓人欣喜的變化。


    知青點的知青大多是城裏來的年輕人,即使在家也會做家務,但脫離農村和農田,在農村生活的時候難免有點笨拙。


    而春花兩姐妹都是從小開始做農活和幹家務,懂得很多農村生活的小技巧,這些小技巧雖然農村人都知道也習慣的用在日常生活中,但對知青來說就是新奇而實用的。


    因此春花她們的到來,知青們的生活變得更加方便和舒適。


    在春花的教導下,知青們知道怎麽利用田邊路上的野菜來做成美味的鹹菜和酸菜,知道怎麽最大限度利用知青點的自留地種植蔬菜,知道怎麽用手邊的材料製成簡單的工具。


    雖然很多東西其實知青們也請教過村裏的其他人,平時也實踐過,但畢竟人家不會總手把手地教,很多東西隻是看起來像實際上遠到不到標準。


    比如被知青們總是嫌棄太小的自留地,感覺種的蔬菜都滿足不了知青點的消耗,弄得大家時不時要出去找野菜來充當蔬菜。


    可是被春花規劃了後,自留地還是那塊小小的自留地,但種植的蔬菜卻多了很多。


    這就是農民的生活智慧所在,用有限的物資創造更多的東西。


    最讓蘇怡瑩驚喜的是,春花有一手製衣的好手藝,聽春花說她奶奶以前是遠近聞名的裁縫和繡娘,在世的時候覺得她有悟性就教了春花手藝,可是沒幾年就因為生病走了,她的時間又被家務和農活占據著,布也沒有,所以都沒有機會製衣,也就沒有什麽人知道了。


    蘇怡瑩發現春花的手藝還是看到她將夏花的外衣重新縫製了一遍,感覺春花隻是簡單的縫製了幾下,就將寬大破舊的衣服變得合身,而且補丁還加上了簡單的繡花,有點小精致。


    她驚喜地拿過被縫製過的外衣,仔細地看了看繡花,雖然是簡單的蝴蝶和花,還是用暗色線繡的,不仔細看都看不清,但圖案有種生氣,看著很自然。


    “春花,你的手藝好好哦。”蘇怡瑩眼睛發亮地看著春花,她特別羨慕這種手巧會做衣服的女生,在現代,成衣是主流,很少有定做的衣服,即使有,也是價格比較昂貴,日常根本很少見到。


    物以稀為貴,手工定製就特別讓人珍惜了。


    春花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蘇怡瑩的大眼睛,這眼睛可真好看,就像早晨在初陽下閃爍的露珠,閃閃發光,被看的人心裏暖暖的。


    她其實不覺得自己手藝有多好,因為很少人和自己說過,在家裏也沒什麽機會讓自己去製衣和繡花,如果她在給衣服補丁的時候繡花還會被徐大腳說浪費針線,是閑著沒事做。


    其實她很喜歡將普通的衣服變得更加好看,就像她奶奶一樣,大家都慕名而來找她做衣服,受到大家的喜歡和尊重。


    可是她沒有機會展示自己學到的手藝,也得不到家人的認可,除了奶奶和妹妹春花,他們都認為自己就是幹活的命,還學著有錢人家的小姐做什麽繡花。


    才來知青點幾天,她看到妹妹夏花的衣服又破了,忍不住從新縫製了一下舊衣服,還用繡花讓補丁不那麽明顯,妹妹也長大了,知道愛美了,穿著破破舊舊的衣服會傷心的。


    但是自己衣服也就差不多換洗的幾件,沒有多餘的可以給夏花,新布料又沒有,隻能讓她的衣服看上去好看點。


    沒想到小知青蘇怡瑩看到了,竟然那麽喜歡自己的手藝,她意外又驚喜,從沒想過自己的手藝也能讓人喜歡而不是辱罵。


    春花羞澀地搓了搓手,低聲說:“就是簡單的弄了下,不是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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