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啊,你來告訴爭光吧,我被他這沒腦子的樣子氣得肝疼。”苗桂花單手捧心,苦著一張臉往那毒林子的方向疾走。


    李素娥傻眼了,“娘,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們不去釣魚而是去摘那花……花……花……”


    聽著李素娥‘花’個沒完,苗桂花心中更絕望了。


    兒子本身就是一個蠢的,結果取了一個媳婦也傻得不分伯仲,真是叫她為白正氣這一脈擔心啊,爹娘都蠢,小孫子白清源的腦子也肯定聰明不到什麽地方去……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一家傻子!


    為了防止自己年紀大了也被這一家傻子傳染成傻子,苗桂花心裏開始暗搓搓地琢磨是不是應該分家的問題。


    按道理說她同白正氣膝下就白爭光這麽一個兒子,分家過鐵定是要被人笑話的,可是她不能不為她和白正氣,以及全家的‘重點保護對象’白言蹊考慮啊!


    萬一白言蹊被這一家三口傻子傳染了傻氣,那還科舉個毛線!去考場上丟人嗎?


    “哎……”


    苗桂花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心中的絕望就快從胸口溢出來了,卻又不忍心打擊身邊倆傻子眼巴巴的求知欲,隻能壓下心中的不滿,強行解釋道:“天天聽你妹子念叨‘物以稀為貴’,你們怎麽就不開竅呢?”


    “你想想,那河裏的魚兒有多少?咱們村的人能夠撈完嗎?那魚又不是地裏種的棉花土豆,摘了就沒了,那魚都是活的,今天去抓和明天去抓差不了多少,倒是你妹子嘴裏說的這些花椒和辣椒,整個村子都沒多少,若是去的晚了就沒了,你說我們該做什麽?”


    “對了,長點記性!長點腦子!你妹子已經說過了,那種毒草叫辣椒,那毒林子裏的東西叫花椒,別再鬧了笑話!丟自己的臉不要緊,可別連你妹子的臉都丟了!”


    苗桂花雖然在白言蹊麵前慫的和鵪鶉一樣,可一旦對上蠢兒子白爭光和腦子同樣不怎麽靈光的蠢兒媳李素娥,她立馬就化身成為張牙舞爪的小龍蝦,懟的夫妻二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白家村這邊舉村撈魚的動靜實在太大,沒過多長時間就驚動了緊挨著白家村的石頭村和李家村,引得那兩個村子的人紛紛站在村口嘲笑白家村的人都窮傻了,連那根本沒辦法下咽的魚都吃。


    本來有些性子急躁的白家村村民是想懟上幾句的,可是一想到裏正白耕的告誡,到嘴邊的火氣話全都熄了。


    何必和那些啥都不知道的傻子計較呢?


    裏正白耕說過,悶聲發大財才是正道,等白家村家家戶戶都吃上肉的時候,看隔壁石頭村和李家村的村民還能不能笑出聲來。


    換句話說,白家村村民此刻都意識到了,托白言蹊這個‘準官爺’的福,他們即將擺脫連著好多天都吃不到肉的窘境,集體進入富足的生活!


    他們憑什麽先李家村和石頭村進入富足的生活?憑他們知道如何烹煮這些魚才好吃啊!


    隻要烹魚秘方在白家村的手中一日,白家村就會甩開李家村和石頭村一日,等白家村家家戶戶都蓋起了青磚瓦房,看石頭村和李家村的人怎麽笑得出來?


    白家村守在河邊的那些人個個都心裏憋著一口氣,越發賣力地撈魚,石頭村和李家村的人看了一會兒熱鬧,笑得腮幫子都酸了,見白家村的人一點都不配合他們,隻能興致缺缺地散了,路上仍不忘嘲諷幾句。


    這一晚上,注定有很多人家睡不了安生覺。


    白家村的村民聽著魚在水缸裏撲騰的聲音,因為興奮而一宿沒合眼的人多了去了。


    白家村隔壁的石頭村,華大夫家則是另外一番景象。


    華大夫吃了白言蹊烹煮的魚肉湯之後,迴家再吃別的東西,明明和平日裏吃的一模一樣,卻偏偏覺得食之無味,難以下咽。


    華大夫本來是想領著倆兒子去河裏抓魚的,可是還沒走到河邊就聽到石頭村人對白家村村民的冷嘲熱諷,當下就走了拐路,腹誹不已。


    “這群沒腦子的,自己眼皮子淺見識短,還笑話別人,過幾天就知道臉疼了。”


    迴家躺在炕上煎熬了一個多鍾頭,嘴中不斷迴味著魚肉湯香味的華大夫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連忙抹黑穿好衣服下了炕,敲醒兩個已經半夢半醒的兒子,父子三人抹黑拎著竹筐往河邊趕去!


    大肥魚,鮮美的魚肉湯,老華我來了!


    ……


    次日,天剛蒙蒙亮就有宣讀消息的人從縣城裏來到了白家村,一陣敲鑼打鼓,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捱到天亮才睡著的白家村村民喊了起來,全都聚集到白家村村口的那顆大柳樹下。


    白言蹊醒的比較早,聽到鑼鼓聲時就已經收拾好了,此刻的她正在睜著兩隻眼睛看著那站在柳樹埡子上的俊美男人犯花癡。


    “這男子長得好生俊美,比前世那些男明星都要好看上不少!”白言蹊暗暗吞口水。


    站在柳樹埡子上的唐毅感受到了白言蹊那灼熱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見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村姑正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著他,微微一笑,也不介意。


    唐毅心中雖然詫異這白家村村民怎麽個個都睡眼惺忪,一臉沒睡醒的樣子,但是他端著自己的架子,一沒有多問,輕笑一聲,從袖筒中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東西來,念道。


    “科舉改製,大興算科,現麵向民間百姓征尋精通算科之人,自薦與他薦皆可,擇日便可入府城參加算科考核,若是能夠考核通過,便可直接出任學官一職,封算科博士,年俸祿八百石。”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不離不棄,你們都是最可愛的小天使!


    第10章 做一個蕩漾的富婆!


    出任學官!


    封算科博士!


    年俸祿八百石!


    白家村的村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身上的那些瞌睡蟲早就跑到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找藍精靈玩耍去了。


    雖然學官不是什麽有實權的官,但那也是官啊!


    “年俸祿八百石糧食!”白言蹊都被這麽高昂的工資嚇了一跳。


    一石糧食四鈞,一鈞糧食三十斤,一石糧食就是一百二十斤!


    那八百石糧食就是九萬六千斤糧食!


    那可是九萬六千斤糧食啊啊啊啊啊啊!


    朝廷斷然不會真的發那麽多糧食下來,到時候肯定會折扣成銀子,但那也是好大一筆錢!


    “這當官真是賺錢……”


    白言蹊感慨一句之後,撇嘴道:“賺錢那又怎樣,八百石糧食,真正的大商人一個月用不了就賺到了,更何況去做的還是學官。”


    為官之人,自當為民做主,整日都需要同老百姓打交道。


    為學官之人雖然不用整日都同老百姓打交道,但是學官卻需要整天都和那些富貴人家的二世祖打交道,真正勤奮好學的人都被書院高額的束脩費擋在門外,隻能靠著省吃儉用買一些書籍來自修,而那些有錢進入書院的人又有幾個是真心好學的?


    唐毅宣讀完詔令之後就帶著人走了,如今他被人排擠出京城,隻能一邊收攏人心一邊尋找他的母族舊部來壯大己身,不然根本沒有辦法同那深宮中的虎狼做鬥爭。


    唐毅一走,整個白家村就沸騰了起來。


    一群人圍住白言蹊,那些已經被念成順口溜的誇獎詞不要命地往外冒,恨不得將白言蹊吹捧上天!


    放眼整個白家村,除了白言蹊之外,哪裏還有一個做官的料?


    那些與苗桂花年齡相仿的婦人看著這一幕,雖然臉上的笑意沒有減退半分,但是腹中卻是憋了一肚子的氣。


    看看人家的閨女,再看看自家的閨女和兒子,怎麽差別就這麽大呢!


    那些混小子混丫頭小時候整天都和言蹊丫頭在一起野,怎麽就沒有沾上一點兒‘官命’的氣!明明都是村裏爬出來的泥腿子,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差距!


    憑什麽苗桂花肚子裏就飛出了金鳳凰,她們肚子裏生出來的就是野雞?


    想想就氣得肝疼。


    不過再想想苗桂花也生了一個野雞‘白爭光’之後,那些婦人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自家生的娃雖然蠢,但是蠢得千篇一律,不像那苗桂花,生了一個蠢兒子之後,又生了一個機靈閨女,將那蠢兒子襯托的越發傻氣。


    簡直是蠢得獨樹一幟,傻的別具一格!


    “娘,言蹊丫頭是不是說她本來就準備考算科來著?你問問她,如果是的話,我們現在就迴家準備去,讓言蹊在家裏複習幾天算科,我和爹也好在這幾天給她湊夠盤纏,好歹也讓言蹊去府城試一把,就算考不中也不影響她明年參加科考。”


    白爭光這些話句句發自肺腑,十分又誠意,奈何苗桂花一點情都不想領。


    “你個烏鴉嘴,有沒有點兒眼力見兒?沒看到你妹子那臉上的笑容嗎?你妹子既然老早就準備考算科,那定然是心裏有數的!我告訴你,如果你妹子沒有考中,那我就將所有的賬都算在你頭上,你個烏鴉嘴!趕緊迴去喊上你爹湊錢去!”


    苗桂花兇了白爭光一通後,擠進人群中將一臉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微笑的的白言蹊拖拽出來,湊在白言蹊的耳朵邊上嘀咕道:“閨女,參加算科考核,你有幾成把握?”


    “去府城的路可遠了,娘聽說得走上小半個月呢,如果你沒有把握的話,那我們就安安心心在家讀書,一門心思為明年開春的縣試做準備,若是你有把握的話,你放心,就是將你老娘賣了也一定給你湊夠路費!”


    白言蹊聽著苗桂花如此驚悚的承諾,嘴角直抽抽,心道:“就算您想將自己賣了,那也得有人敢要啊!”


    苗桂花一邊給白言蹊鼓勵一邊不忘貶低自家親兒子白爭光,總算撬開了白言蹊的嘴。她成功從白言蹊口中得知,白言蹊是要去府城參加算科考核的。


    雖然聽說那算科考核的難度令人發指,但是這又怎樣?如今苗桂花對白言蹊的相信已經變成了迷信,她閨女說啥都對!


    當天中午,白言蹊要去府城參加算科考核的事情就從白爭光嘴裏傳了出來,如同一陣旋風般傳遍整個白家村,引得大半的村民連午飯都不做了,紛紛來老白家表達期望與祝福,順便想要在白言蹊麵前刷一波好感。


    白家村村民的算數能力雖然很差,但是他們也沒有蠢到家。


    一戶人家一年撐死吃四石糧食,白言蹊若是能夠通過算科考核成為學官,那一年的俸祿就是八百石,全村人一起吃都吃不完!


    這是什麽概念?


    在白家村村民的眼中,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豐衣足食的好光景在向他們招手。


    第一戶村民登門的時候,苗桂花正拿著米布袋往鍋裏倒米,同來人說句話的功夫,剛買迴來的小半袋子米就下到了鍋裏,可將苗桂花心疼慘了!


    “這些米放在原來,都夠煮三天白米粥了啊!”


    苗桂花心裏氣得不行,卻又不好意思將那送上門來的笑臉攆出去,隻能憋著一肚子火氣迎合,臉上的笑容隨時都可能崩滅。


    來表達祝福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苗桂花為了解氣而摘的野菜已經被她掐的傷痕累累,索性將那野菜在水裏涮了兩下,直接丟進鍋裏去。


    若是不掀開鍋蓋,苗桂花恐怕都不會知道鍋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米量加的多了,那水自然就少了,之前原本打算熬成米粥,現在卻燜成了一鍋香氣撲鼻的白米飯,讓人聞著就覺得食欲大振。


    苗桂花的心情稍微好轉一些。


    “罷了罷了,反正都是吃到自家人肚子裏,隻盼著言蹊丫頭能夠養足精神,平平安安到達府城,順利通過算科考核,這樣就能一年領到那八百石的俸祿了,日後天天都吃白米飯,頓頓都吃白米飯!一碗白米飯!兩碗白米飯!三碗四碗白米飯!”


    白言蹊聞著久違的米香,溜達到了灶間,將早就醃好的魚拿出來,放在蒸屜上蒸著,瞅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苗桂花,內心咯噔一下,揣測道:“娘,咱家是不是湊不夠我去府城趕考的盤纏?”


    苗桂花抿著嘴,沉默幾息之後,胡擼了一下白言蹊的頭,“你這丫頭,瞎操心這些幹什麽?安心養足精神,咱家怎麽著也能將你送到府城去,你放心吧!”


    這下,白言蹊更能確定家中已經沒錢的慘淡現實了。


    去府城山高路遠,若是沒有錢,絕對會餓死在半路上,故而錢的問題必須解決。


    白爭光在外麵同白家村的人吹了一圈牛皮迴來,隻覺得神清氣爽,剛進門就聞到了白米飯的香味,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後麵去了,“娘,今天你做了什麽?怎麽味道這麽香?莫不是蒸白米飯了?”


    在白爭光的記憶中,白米飯隻是一個美好的迴憶。


    曾經白家村還不像現在這般窮的叮當響的時候,逢年過節家家戶戶還是能夠吃得上幾碗白米飯的,可是後來糧食年年減產,地裏的莊稼一年比一年差,漸漸也就沒人家舍得吃白米飯了。


    白爭光渾然不知,他的一句話正好撞在了更年期婦女苗桂花的槍口上。


    “吃吃吃!就知道一個吃!你妹子去府城趕考的盤纏都沒著落呢!你就曉得個吃!白爭光,老娘現在給你下命令了,你到時候陪著你妹子去府城參加算科考核去!若是你妹子考中了,你麻溜地迴來給老娘報信。若是你妹子沒有考中,老娘扒了你的皮!”


    白爭光:“……”我這次沒有烏鴉嘴!


    都說村裏人重男輕女,可白爭光卻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待遇。


    自從他記事開始,他娘從來都隻對他妹一個人溫柔,就像那山裏的小山羊一樣春風細雨,對其他人則是狂風暴雨,動輒就噴人一臉唾沫星子,比那大山裏的野豬脾氣都要火爆。


    白言蹊一聽這話,肩膀抖了一下,目光落在苗桂花裝有紅辣椒和紫花椒的那竹篦子上,眼眸亮起,拽起白爭光的胳膊就往屋子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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