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央擺放著散發黑曜石光輝的巨大圓桌,四周圍著四十一張豪華座椅。

    不過幾乎都是空位。

    過去曾經全部坐滿人的椅子上,如今隻有兩個身影。

    坐在最中間那張椅子上的人,是一團由鐵鏽狀的暗紅色星光和深邃如宇宙地暗影堆積而成交錯顯現,透出混亂的死寂。

    渾身充滿著光、影子和扭曲的虛空的造物,如同一團勉強保持著人形的玻璃質的迷霧,更像是仿佛時空交像一個扭曲的光與影錯般。猶如一尊詭秘可怖的災禍邪神,精神狂亂者的詭異塗鴉,充滿洛氏的無名之狀的恐怖!

    坐在右手邊一排的椅子上的也不是人類,隻是一團黏稠的黑色物體。猶如焦油狀的表麵不停蠕動,沒有一刻保持相同的模樣。

    不時匍匐蠕動的觸手,被不停地裂殖和吞噬,而焦油質的身體在蠕動中,狂亂地膨脹與收縮,像是所有畸形與汙穢不潔之物的終極源頭!

    前者是寒冷的尼福爾海姆與永夜的赫爾海姆裏的可怖存在,棲息在隕落的神靈或巨人屍體上,猶如神孽的存在——死亡之靈。後者是古代漆黑黏體,在史萊姆族當中擁有最強酸蝕能力的種族,具有劣化武器防具的能力而因此惡名昭彰。

    在難度最高的迷宮當中,偶爾可以發現這兩種魔物同伴的身影。不過此刻他們並非遊戲當中的魔物,而是玩家。

    在yggdrasil裏,玩家能選擇的種族大致分為人類、亞人類和異形類三種。人類的基本種族有人類、矮人、森林精靈等;外表醜陋,但是能力比人類強的亞人類有哥布林、半獸人、食人魔等;最後的異形類具有怪物的能力,雖然能力值高於其他種族,但是也有各種缺點。包括這些高階種族在內,全部的種族高達七百種。

    當然,死亡之靈和古代漆黑黏體都是玩家可以扮演的異形類高階種族之一。

    “呦!黑洛黑洛桑,真的好久不見了!飛鼠桑呢?沒來?”

    兩人之一的死靈,看見黑洛黑洛依然在最後一天上線,心中感歎劇情力量的偉大。環視一圈,沒有發現那熟悉的身影,不由地疑惑應該早到“飛鼠”去哪了。

    “嗯!真的好久不見了,北原桑!”——在yggdrasil裏,北原修的角色名稱一直用是真實姓名,所以公會的成員後來雖然確認了北原修的身份,也都習以為然。

    許是沒想到還會有人來,名為黑洛黑洛的漆黑黏體聲音變得些許激動的道。

    “飛鼠桑?沒有看到啊,大概是被家事纏住了吧,聽說飛鼠桑的妻子最近要生產了,大概也是沒有時間來了。”

    哦!對,差點忘了。

    為了讓父母雙亡,沒有朋友的鈴木悟在現實世界了產生羈絆,北原修煞費苦心的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讓鈴木悟救下了被雅庫紮糾纏的美女同事百合子,然後為了照顧被打傷的鈴木悟,百合子寸步不離開,最終擦出愛的火花!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

    “哦,哈哈,差點忘了。話說黑洛黑洛桑,好久沒上線了吧?雖說今天是yggdrasil的最後一天,但是老實說真沒想到你會出現。”

    “是啊,在現實當中換了工作之後就沒上線了,所以大概有多久呢……大約有兩年了吧?”

    “嗯……差不多那麽久吧?哇啊!時間已經過去那麽久了……真是糟糕,在印象中感覺好像昨天還在一起聊天。”

    “大概是你還沒睡醒吧!最近怎麽樣,傳聞你家最近又有動作了?要整合所有的旗下公司了?”

    “已經鬧得那麽兇?你這又是從哪得到的消息,我以為做的很隱秘呢?”

    “哇,看來是真的!……你最近沒上網吧?各個論壇都吵翻了!都在高唿‘幕後血爪’又要打開殺戒了!”

    北原修原來的自己投資的企業,都掛在自己名號——星空科技旗下,而沒有整合到家族的財閥裏。最近感覺時間上來不及,就加快了與家族企業的部署整合,動作就急促些,動靜鬧得略大了一點,結果搞得商場上人人自危!但是——

    “這個‘幕後血爪’什麽鬼?這個梗還沒玩夠啊!”

    “哦,錯了錯了,應該是北原貴公子才對!”

    “對個鬼啊!你們是魔鬼嗎!!”

    “哈哈哈……”

    打鬧了一會兒,兩人漸漸無話可說,往日熱鬧的公會在這即將離別的一刻顯得那麽孤寂難熬,一時間房間又慢慢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後,北原修打破了沉默。躺坐在椅子上的身體換個姿勢,舒展著身體靠在靠背上,麵朝著黑洛黑洛,問道:“你呢?感覺你現在精神很疲憊啊,最近身體還好吧?”

    “身體嗎?已經一塌糊塗了。雖然還不到看醫生的地步,不過也差不多了,最近經常失眠。”

    “真的超想逃避的,隻是想要活下去還是得賺錢才行,所以才會拚命工作像遭鞭打的奴隸一樣。”

    “上司和部下也都像白癡一樣……”

    就像即將潰堤的水壩,黑洛黑洛開始不停抱怨,北原修則化身傾聽的一方。

    什麽完全不懂報告、聯絡、商量的部下,和前一天完全不同的規格表,沒有達成業績遭到上司責備,每天工作忙到無法迴家,生活作息不正常導致體重異常增加,越吃越多的藥啊,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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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都相當避諱在虛擬世界裏談論現實世界的事。會有這種在虛擬世界不願繼續談論現實生活的心情,其實也很正常。

    不過,這兩人卻不這麽認為。

    他們所屬的公會是由玩家共同建立,一起組織經營的團體——安茲·烏爾·恭,有兩項規定是加入公會的成員必須遵守的。第一項是必須身為社會人士,另外一項則是必須以異形類種族加入。

    因為有這種規定,大家談論的話題很多都圍繞在現實世界的工作上,經常開這類“社會不滿意批鬥會”。公會的成員也都接受這樣的話題,偶爾在泡泡茶壺和、夜舞子和紅豆包麻糬一起到第六層的大樹中聊天時候,還會進行男人間秘密會議——飆車大會。

    因此兩人的對話,在安茲·烏爾·恭中可以說是司空見慣的日常光景。

    過了好一陣子,黑洛黑洛發泄完最近現實中的抑鬱,看到還在靜靜傾聽的北原修。頭部的地方動了一下,似乎是在低頭道歉道。

    “抱歉,讓你一直聽我發牢騷。因為在現實世界中不太能夠抱怨。”

    “不用在意,黑洛黑洛桑。朋友的作用就是用來傾訴心中的苦惱,我很樂意能幫到你。”

    因為過了今天大概是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就讓我最後再聽你抱怨一次吧!北原修心裏歎道。

    黑洛黑洛似乎迴複了生氣,發出比剛才更有活力的笑聲迴答:

    “啊,真是多謝,北原桑。登入之後能夠遇到久違的朋友,我也覺得很高興。”

    “能聽到你這麽說,我也相當開心。”

    “不過我也差不多該下線了。”

    黑洛黑洛的觸手在空中移動,似乎在操作什麽。沒錯,他正在操作控製接口。

    “嗯,時間的確很晚了……”

    “不好意思,北原桑。”

    北原修輕輕歎了一口氣,似乎不想讓對方察覺內心的遺憾。

    “這樣啊,那還真是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那麽短暫。”

    “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待到最後,不過實在是困得不得了。”

    “啊——你好像真的很累了。那就早點注銷,好好休息吧。”

    “真的很抱歉……北原桑。不過你打算待到什麽時候啊?”

    “我打算一直待到結束運營時的強製注銷為止。因為還有一些時間,或許在這段時間裏有人會再迴來也說不定。”——其他人不說,原本應該出現的飛鼠大概一定會上線吧,北原修心中默默念叨,畢竟他是主角啊!

    “這樣啊……不過我真的沒想到這裏會保存到現在。”

    “誒,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因為大家現在都沒有時間了,不是嗎?”

    是啊,沒有任何遊戲能一直大火,前世盛極一時的多人在線競技遊戲——lol,不也是在北原修穿越前夕逐漸呈現疲態,畢竟到當時已經火了七八年了。而yggdrasil能生存十多年才慢慢被冷落,已經讓北原修大跌眼鏡了!

    仿佛沒有注意到默不作聲的北原修,黑洛黑洛接著說道:“……而且,北原桑,希望下次再見時,會是在由你的公司發行yggdrasil2裏!”

    “因為這是大家一起建立的公會,善加維持、管理好,才能讓成員隨時迴來,這也是身為公會長的工作!”

    或是看到了依然還在沉默的北原修,黑洛黑洛仿佛明悟了什麽,深深吐了口氣道:

    “那……先下線囉。最後能夠遇到你們真的很高興,沙揚娜拉!”

    北原修努了努嘴,最後隻從嘴裏蹦出一句話:

    “沙揚娜拉,黑洛黑洛。我的摯友!”

    黑洛黑洛的身影在下線的光輝裏,慢慢變得透明,隻有最後的餘音:

    “多希望……”

    鴉雀無聲。

    “唉。”

    北原修看向剛才黑洛黑洛所在的座位,打從心裏發出歎息。

    “或許今天不會有人來了……”

    黑洛黑洛的到來,已經讓北原修足夠驚訝。畢竟按照原著裏黑洛黑洛是在飛鼠的邀請下,才會上線的。可北原修擔心變故,就沒有邀請任何人,可是黑洛黑洛依然在“命運”的指引下獨自上線,不由讓人感慨劇情力量的強大!

    ……

    “北原桑,怎麽了?那麽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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