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牆打開的刹那,巨大的水流奔湧而至。丘也隻覺得眼前一黑還沒來得及罵人就被湍急的水流裹挾其中。


    逼仄的甬道瞬間被水流充滿,丘也和說書先生在水中盡力掙紮了幾下,卻仍是於事無補,隻能被水流帶動著向前翻滾,很快便與前麵的那些鱗皮熊狀怪物撞在一起。那鱗狀怪物外皮堅硬無比,與之相撞了幾次終於將已經滿頭包的丘也撞暈了過去。


    萇狸在門前等了半天仍不見丘也出來,終於沒了耐性,皺著眉頭繞著八扇黑檀大門轉了一圈。


    吳寶曉得丘也才是這次事情的關鍵,見丘也進了那扇門便沒再出來,已經有些後悔沒有派人跟著一起。如今眼看著萇狸逐漸失去耐性,就一直防備著這小姑奶奶也一時興起,隨便推開哪扇黑檀大門走進去。如果連這個小姑奶奶也跟丟了,那他這次在巴蜀地界冒著這麽大的風險行事,就真的是得不嚐失了,若不是得了那人的安排,借自己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蜀王地界做這冒名頂替的事情。


    萇狸轉了一圈,又迴到屋子正中間的位置,緩緩閉上眼睛,掌心相對,反向旋轉,如此反複幾次。片刻後睜開眼睛,萇狸兩條秀眉緊皺,帶動著小巧的鼻頭跟著一動一動的,看的吳寶有些癡了,等到此間事了,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個小丫頭收入府中。


    大土撥鼠雙手叉腰擋在了吳寶和萇狸中間,兩隻豆大的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瞪著色眯眯的黑胖子吳寶。


    萇狸沒有理會這個吳寶的齷齪心思,剛才運轉神通試圖查看這個望帝祠裏麵的情況,但是試了幾次居然都無法看透。這個望帝祠外麵設置如此簡單的八門陣法,果然隻是個誘人入局的陷阱。小道士出身道門,對此應該不陌生,這次如此莽撞的一頭撞進去,難道是有什麽不想讓我們知道的事情?


    這次在峨眉山醒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隻是覺得名叫丘也的這小道士身上的味道與那人相近,讓自己心生親近。


    但是自從接近這壁壘山望帝祠以來,腦海中就不斷有一些模糊的片段閃現,那個曾今讓自己心生親近的氣息,原來曾經與自己刀劍相向,與那有著令自己無比厭惡氣息的黑僧袍的道人一起親手斬殺了自己身邊的神仙姐姐。如今看來這個有著讓自己親近氣息的小道士亦不可信。


    這些人所尋找的望帝祠中的東西,也許也可以幫助自己記起更多的事情。


    萇狸想到這,又歪著頭撇了一眼站在旁邊盯著自己的黑胖子吳寶,如今這個假冒的家夥雖然無論從相貌還是舉止都與吳寶像極了,但是味道是不會騙人的,這個黑胖子身上散發的味道實在臭的很,是那種常年殺人手染鮮血的腥臭味,難道他自己聞不到嗎?


    等在一旁黑胖子吳寶看見萇狸睜開眼睛望向自己,連忙陪著笑臉問道:“小女俠,剛才可是有什麽收獲?”


    萇狸看著眼前諂媚齷蹉的黑胖子,嘴角含笑,“吳大哥,我剛剛用元神外觀之法俯瞰了這個望帝祠,裏麵確有蹊蹺。這八個黑檀大門表麵上是按照到家八門所設,實際上則是暗合了佛家的八部眾生,所以若是按照道家八門而入,必然有來無迴。”


    吳寶聽著萇狸的講述也是暗暗心驚不已,剛剛丘也在解釋這八門之時,自己也是心中暗自不屑,因為其實自己進村隻是也發現了道家八門便是這其中關鍵所在。若不是這次進來有更重的事情要做,以往長的性子定要搶著在這小丫頭麵前表現,那麽此刻一去不迴的就是自己了。


    這趟望帝祠之行按理說應該隻是簡單走個過場,不該如此大費周折。怎麽此刻竟有如此之多的變故?


    此行目的就是這個傻乎乎的小道士,如果小道士有了三張兩短,自己性命不保倒是小事,隻怕那人會讓自己生不如死。黑胖子吳寶想到這裏越發心急起來,“那小兄弟,這一進去不是。。。。。。”


    萇狸走到黑胖子吳寶身側,在吳寶耳邊嗬氣如蘭、輕聲說道:“那個小道士傻乎乎的,哪裏有吳大哥這邊英明神武,迴不來便迴不來吧。”


    黑胖子嗅著萇狸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氣,不禁有些飄飄然,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小娘子就地正法。隻是最後保持的一絲清明提醒自己,現在還不是時候。那傻乎乎的小道士還死不得,若是小道士死了,那等待自己的將是生不如死。


    “小女俠,若是如你說,我們該如何破陣,總要想辦法救出小兄弟才是。”


    “天龍八部,人與非人,皆遙見彼龍女成佛。”未等萇狸開口,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替萇狸迴到了剛剛黑胖子吳寶的問題。


    眾人循著聲音轉頭望去,隻見一個身著蜀錦青衣黑胖子,帶著十幾個身著灰甲的白袍武士步入望帝祠大堂。


    黑胖子吳寶一見來人,頓時如臨大敵,抽刀出鞘,與之同行的十人亦是如此一個個提刀在手麵對來人充滿了戒備之色。


    萇狸不露聲色的將大土撥鼠悄悄拽到身後,眉毛輕挑,看著剛剛步入堂內的一行人,正主來了。大土撥鼠看著眼前長得極為相似的兩個黑胖子,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兩個人怎麽長得一摸一樣?


    “沒想到連我吳寶這類小蝦小魚也會有人願意花心思去假扮,隻是在家師眼皮子底下如此行事,你們青衣樓真的是認錢不要命啊。我說的對嗎?白麵郎君裴東來。”剛剛跨入堂內的吳寶神情悠閑,話雖是說與眼前的假吳寶聽,眼睛卻將堂內掃視了一周,與萇狸眼神接觸時衝著萇狸略帶歉意的點了點頭。萇狸沒有理會吳寶,隻是雙臂環在胸前,嘴角含笑等著看兩幫人的熱鬧。


    假的黑胖子吳寶,見正主出來點破了自己的身份也就沒了顧忌,事已至此唯有用手中的刀子解決問題了。被喚作白麵郎君的黑胖子吳寶的身型不斷扭曲變形,數息之後竟然變成了一個白發白眉的白臉的少年郎。


    萇狸看著眼前這個身材高挑消瘦獨臂的裴東來也不禁嘖嘖稱奇,要不是這人身上血腥氣過重,已經到了臭不可聞的地步,隻是從這外貌來看,真的是難辨真假。


    “吳將軍,你這是哪裏的話,我實在是仰慕將軍已久,恨不得見這才行此下策。還請將軍莫要見怪,不如今日將軍就將我等當作一個屁給放了如何?”裴東來話雖說的軟,但是手上動作卻沒有絲毫鬆懈,如臨大敵一般,雖是單手卻將手中刀子握得更緊。


    “常聽人言,如今這天下最善易容者除了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獨行殺手曹參,便數青衣樓第二樓的白麵郎君裴東來此技可稱雄世間。以前我還不信,以為是江湖以訛傳訛,多有誇張之處。今日一見,看來是我吳寶井底之蛙了,白麵郎君這易容之術若不是我親自前來恐怕我最親近之人亦是難以分辨真假。”吳寶出奇的竟是並未惱怒這白麵郎君假扮自己,而是誇讚起了其易容之術。


    “吳將軍謬讚了。”白麵郎君見吳寶與自己拉起了家常,心下更是警惕。


    “不過可惜了。”吳寶聽了裴東來的迴答,沒有再說什麽客套話,而是不停地搖頭。


    “可惜什麽?”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萇狸見兩人沒有預想中的上來就打,反而聊起了天,有些好奇的問道。


    “可惜從今以後這世間易容之術就隻有曹參可以稱雄世間了。”吳寶話音未落,身型以動,直撲向麵前的白麵郎君。其餘眾人極有默契,在吳寶動的一瞬間也同時動身,撲向裴東來身邊的十人。


    狹小的望帝祠內兩幫人瞬間混戰在一起,在雙方動手的一瞬間,萇狸拉著大土撥鼠悄然推開了身旁的一扇黑檀大門,沒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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