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府位於錦官城西的紫金山,之所以不在城內按蜀王世子的說法是城內府邸太小,住著不慣。但還有一版山上流傳的說法,王府選在此地是因為這紫金山是大夏祁連山龍脈所化出的九條支脈之一。


    紫金山上多灰白崢嶸巨石,棱角分明,蜀王選此大興土木,修建府邸是請了方士高人的,據說紫金山契合地支申酉,金隱藏於石內,津潤而生,聚土成山,聚引金白之氣,正和蜀王命理。


    整個王府極盡土木之盛,千門萬戶,王府府邸房間皆由漢白玉的柱子支撐,四周的牆壁全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白磚青瓦充滿沉降、肅殺之氣。王府士卒人人穿著白袍,身披灰甲也是暗合地支申酉之金。


    今夜,與以往充滿肅殺之氣清冷的蜀王府不同,王府內徹夜燈火通明,人頭攢動,來往不休。王府正廳內,四根雕有蟠龍的漢白玉石柱矗立四角,屋正中一個極為巨大的大理石蟠龍雕案,案上放著一個由沙土堆聚而成的巨大沙盤,上麵山川,關隘一應俱全,正是一張詳盡的大夏王朝地形沙盤。


    一個身著青白蟒袍,麵色紅潤,劍眉星目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沙盤前聽著身邊身著白袍戰甲的武將匯報。同時以蟒袍中年男子為中心,兩側站滿了人,有儒衫書生、白袍武將、青袍方士,以及王府大小官吏和一眾江湖中人。唐門門主唐元化亦在其中。


    洛陽事發突然,蜀王因此召集一眾文武於紫金山王府中連夜議事。目前在沙盤前為眾人講解的白袍將軍正是蜀王身邊武將第一人的陳玄策。這陳玄策是蜀中將種子弟,原名王顯難,祖父曾做到益州的立義將軍,雖隻是五等官身,卻也是一方地方實權將軍。後其祖父亦因文德朝空印案受牽連,被夷三族,為了留住一絲香火王家拚了所有的廟堂人情,才得以讓王顯難改名改姓避禍江湖。


    後蜀王得知陳玄策智勇無雙,曾有為一跛腳女子打抱不平滅一蜀中江湖百年大派的傳奇。遂將陳玄策征辟入府,在蜀王駕前任職。


    剛剛陳玄策為蜀王講解了洛陽及蜀中形式。益州與洛陽路遠,消息傳到錦官城,那洛陽城被亂軍屠戮至少應是十日之前。益州多險要關隘,易守難攻,亂軍不會選擇進犯益州。如今亂軍隻可能流串到兩個方向,涼州西北群山燕山山脈,青州西部泰山山脈,此兩處退可入山為賊,進可出山劫掠周邊郡府百姓。所以目前益州局勢應是安穩,無亂軍犯邊之虞。隻是此時應為出蜀早做準備。


    白袍陳玄策為眾人講解完如今軍情形式,便垂手矗立一旁,不再言語,隻等蜀王發話。


    蜀王李宸濠眼睛盯著眼前的沙盤沉默不語,不停的轉弄著手中的白玉扳指。過了良久目光專向站在自己左側的青衫儒士問道:“玄成,你有何言語?”


    站在蜀往左側的被稱作玄成之人正是蜀王駕前的謀士之首魏巍字玄成,與白袍王玄策一文一武,並稱蜀中二玄。魏玄成青衫綸巾,麵容消瘦,身形佝僂似臥虎,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魏玄成收起羽扇道:“如今洛陽遭此劫難,聖人下落不明。王爺作為大夏宗親今當挺身而出,主持正義之師,揮師北進收複王都洛陽,穩固禹州行聖人事,收九州之心。”


    魏玄成已經把話說的十分露骨,意思再明顯不過。勸諫蜀王趁亂占據禹州,以大夏宗室身份繼聖人位,號令天下。到時洪武小皇帝之下落生死還不是上下兩片嘴上。


    “魏先生所言極是。”魏玄成話音剛落,站在他旁邊的青袍方士便出演附和道。


    出言附和之人出身方外穀,是方外穀的方士,自號方士一途,始於先秦,最擅醫、卜、星、相與道門頗多相似,淵源極深。說話的方士自號玄微子,是方外穀在蜀王府的主要幕僚。


    “我昨日夜觀星象,東方金星暗淡,西南紫微星盛,蜀中帝星已現。如今禹州洛陽亂軍之事正和星象。王爺應早做決斷。”


    先有陳玄策分析兵勢,後有魏玄成以宗室大義勸諫蜀王如禹州,如今方外穀玄微子以星象天命說之。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蜀王長久以來野心勃勃,覬覦皇位,已是盡人皆知。如今得此機會怎能放過。


    “如今禹州兵亂,聖人下落明,我等此時首要之事是派遣一隊精銳人馬去探尋聖人下落,加緊穩固蜀中防線,安撫百姓,行保境安民之事才是。未得朝廷旨意犯邊禹州與謀反無異。”說話之人正是現任益州刺史魏挺,非巴蜀本土官員晉升而至,是由洛陽委任於益州,平常就與蜀王多有摩擦,素以耿直感言著稱。


    蜀王李宸濠抬眼看了一眼魏挺,未做迴答。又掃視了在場眾人一圈。伸手抻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道:“本王今日有些倦了,我先去後堂小憩一會。”說罷也不理會眾人就向後堂走去。把堂內眾人晾在了當場。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迴去了。”魏挺見蜀王離去,氣得一甩袖子就要離開。


    陳玄策伸手攔住魏挺,殺氣升騰。魏挺大怒伸手要推開陳玄策,卻是力氣不濟。


    “你一個小小武官,你要幹什麽?你還敢攔我不成?”


    魏玄成搖著羽扇走到魏挺身邊語氣淡然道:“王爺沒說讓你們走,你們就這麽著急迴去,是要抗命還是要謀反?”說著一巴掌扇在魏挺臉上,打得魏挺一個踉蹌。魏挺捂著臉狠狠盯著魏玄成道:“你們要趁機謀反不成?”


    白袍陳玄策腰間寶刀出鞘,一閃而逝,正說話大夏益州刺史魏挺就已人頭落地。魏挺死時雙目圓睜,陳玄策血染白袍。


    儒士魏玄成似是心有怨氣,對著已經死透的魏挺連踹數腳,最後一腳踩在魏挺的臉上,用力碾壓,狀若瘋癲,哪像一個飽讀詩書的儒生。


    “夏室將危,我等隨王爺出蜀,匡夫夏室,穩固宇內。”說著抬起頭掃視著在場眾人微笑道:


    “誰讚成?誰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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