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年,東京留守大將宗澤憂憤成疾而亡,金軍因後方無人牽製,再次大舉南侵,萬人襲取揚州,高宗倉惶渡江,經常州、無錫、平江南走杭州。木羽飛傑、柳月朗、林閑雲三人隨同轉戰江南,在淮陽被金軍主力夾擊,大軍被迫出走鹽城方得脫身。在與金軍混戰之時,宋軍叛將苗傅、劉正彥陣前倒戈,暗算木羽飛傑等人,柳月朗為掩護木羽飛傑被毒箭射穿左肩,雖後經及時求治但因身份敗露不可再留在軍中,所以木羽飛傑與林閑雲商量,佯稱柳副尉中箭毒發陣亡,將她裝在薄皮棺材中悄悄遣送出營,派陳猛跟王文遠二人連夜將她護送至杭州藏匿起來。

    高宗脫困後將都城定於杭州,木羽飛傑、林閑雲等隨軍迴到杭州後與柳月朗三人匯合。因月朗受傷仍需靜養,思之再三飛傑決定讓月朗與自己同住在將軍府,並派人將遠在揚州的母親及家眷也接到了杭州。

    柳月朗居於將軍府後,恢複了女兒家的打扮,第一次出來與陳猛跟王文遠二人相見時著實把這對活寶嚇得不輕。陳猛眼睛都差點掉到了地上,指著女裝的月朗咋咋乎乎地,一會兒說是見到了鬼,一會兒又說她是妖精變的。還好王文遠書讀得多,雖然吃驚,但還是斯斯文文地對月朗說道:“‘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原來柳副尉乃當世花木蘭也!”月朗聽著王文遠這一篇高論,不由得直翻白眼,欲哭無淚,心想:“阿彌陀佛,幸好現在才讓他們知道,如果他們早知道我怕是有幾條小命都保不住了。”

    這邊月朗跟軍中舊友相談甚歡,那邊木羽飛傑一麵安置遠道而來的母親跟表妹,一麵將月朗如何救了他的命,如何有傷在身需要住在家中靜養一事向母親稟明。木羽夫人雖見月朗樣貌古怪又身份蹊蹺,但無奈是兒子的救命恩人,也不便多說什麽,隻得點頭應允,每日吩咐管家和丫環好好照顧月朗。

    隨著戰事的逐漸緩解,杭州城漸漸也恢複了往日歌舞升平的樣子。柳月朗每日除了休養身體,就是與飛傑閑聊下棋,偶爾飛傑的表妹姚依也會來找她閑話家常,日子過得也算逍遙自在。隻是立春後月朗常常望月興歎,可又不知道是為了何事。

    這一天柳月朗到了子時依無法入睡,索性披衣來到院中。夜涼如水,月朗望了天上那一勾彎月,思念起了遠在悟憂穀的親人,“不知道,師傅、雪龍、菱兒和竹爺爺一切可好?”正在這時,忽然聽到身後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迴頭一看隻見銀狼雪龍站在身後,一雙銀灰色的大眼睛泛動著藍綠色的光芒。月朗激動地衝上前去,跪在雪龍麵前緊緊地摟著它的脖子,雪龍也將前爪搭在月朗的背上,一人一狼相擁月下仿佛多年未見的老友。

    等心情平靜了一點,月朗問銀狼雪龍道:“雪龍,你怎麽會來,師傅呢?”

    雪龍“嗚嗚”地叫了兩聲,用爪子碰了碰胸前,這時柳月朗才看到在雪龍脖子上掛著一個荷包。月朗將荷包取了下來,帶著雪龍迴到房中挑燈細看。這紫色的荷包手工精巧不像人間之物,打開來有一股淡淡荷香令月朗不由得迷醉起來,“啊,這是師傅身上的味道。師傅幹什麽要讓雪龍帶荷包來給我?”帶著疑問月朗仔細查看了荷包裏麵,發現有一張雪花小簽,簽上娟秀的蠅頭小楷寫著一首詞。

    琵琶殘

    烏玉笛,金步搖,杯空酒幹淚條條。青淩劍,木蘭刀,玉人何在?夢遙遙。

    九連環,清明謠,桃林柳堤青鳶高。廣陵譜,胡伽調,西子湖畔雨瀟瀟。

    琴閣金猊香暖,曲誤自有周朗。素指纖纖,紅淚點點。隻道是,翠袖扶風,人比海棠雨後。夢醒處,花凋蕊焦,芳魂迢迢雲霄。瑤琴塵封,琵琶弦斷,縱使高山流水,知音覓何方?莫道郎心冷似鐵,春雖到,風如刀。

    月朗將這詞細細讀了幾遍,怎麽也看不明白,不知道這迴師傅的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翻過小簽背麵,隻見在簽角不起眼的地方有幾個針鼻大的小字,湊近了細看原來是——待到清明相見時。

    “嗯,難道,師傅要來找我?”想到很快就能見到師傅,月朗高興地轉身拉著雪龍又跳又笑。

    第二天,將軍府一大早就雞飛狗跳起來。先是平時服侍柳月朗的小丫環玉喜兒端著洗臉水推開月朗的房門時,看到一頭銀色的大狼臥在月朗的床下,一時嚇得怪叫連聲,把銅盆丟得“叮咣”作響,大叫著救命往前院跑去。隨後家丁們拿著棍棒齊到月朗房裏打狼,無論月朗怎麽跟他們解釋都無法平息這場紛亂。就在後院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前廳木羽老夫人聽說家中有狼,嚇得暈死了過去,結果前廳也亂成一片。幸好這天木羽飛傑散朝早,才與月朗一起穩住了情緒激動的眾人,平息了這場紛亂。可事後木羽老夫人說什麽也不同意讓銀狼雪龍住在家中,定要飛傑將它送到府外的軍馬房去。

    柳月朗心裏是一百二十個不樂意,可是又不願飛傑為難,哭喪著臉勉強帶著雪龍去了軍馬房。說來也奇怪,這銀狼雪龍在軍馬房中見到黑馬赤烈血,就立刻擺出一付攻擊的架式,弄得月朗和飛傑二人一頭霧水,二人花了好大一番氣力才安撫了雪龍和赤烈血。月朗還是不舍得與雪龍分開,摟著雪龍依依不舍,飛傑見月朗麵露難過表情,心裏暗暗決定“即使讓母親責備,也要讓雪龍住在月朗房裏。”

    可當月朗聽說讓雪龍迴她房中居住,高興地唿喚雪龍的時候,銀狼雪龍卻怎麽也不願意離開馬廄,無論月朗好說歹說、打罵威脅,這雪龍就像鋼鑄一般坐在赤烈血麵前一動不動。結果,月朗隻得吩咐軍馬管事好好照顧雪龍飲食,不放心的三步一迴頭離開了軍馬房迴到了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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