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有一艘巨型渡船,卻偏偏取了個古怪名字,“浮萍”。


    這座渡船是自冰原州直飛中神州,途中停留的渡口並不多,也就三個多月光景便能抵達。


    卓宇明推開一間天字號的廂房大門,打算到外麵透透氣。在房中閉關了兩月有餘,一身靈力修為也勉強摸到了洞玄後期的境界了。


    先前在冰原州的兩年多時間,除了偶爾出去閑遊一番,幾乎都是和舒瑾然在一座雪山腳下閉關修行。卓宇明來冰原州前,本就是洞玄初期的境界,連續經曆多場大戰,境界上有所突破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其實舒瑾然本事打算和卓宇明一同前往中神州的,奈何魔主再次將她關了禁閉。上次是讓她晉升八品境界,好歹還算是個堂堂正正的理由,這次甚至連個過得去的說法都懶得找,這位魔道巨擘僅僅“滾蛋”兩字就將卓宇明趕出了冰原州。


    不知道自己何處得罪了未來老丈人的卓宇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奈何形勢比人強,難不成自己活膩了要去硬剛五帝之一的巔峰天人?


    自我安慰著來日方長,和舒瑾然道別後,卓宇明也是老老實實踏上了那艘“浮萍”,打算去往橋頭村赴那即將到來的十年之約。


    另一邊,卓宇明登船後,魔主便將舒瑾然從禁足的宅子中放了出來。


    這些時日對於這位從小便恨之入骨的父親,舒瑾然的態度也是漸漸有些緩和,一對父女也是難得的坐在了一間屋簷下。魔道魁首親自煮茶,一身月白長裙的清麗女子默默坐在另一張矮幾前,九品巔峰的老武夫站在小姐身後,雙手攏袖,眼觀鼻,鼻觀心。


    給隋晉也遞了一杯茶,白招拒緩緩轉著手中的鬥雞彩瓷茶盞,對於這些精致的小物件,他向來比較樂於收藏。


    “不讓你和那小子一起,原因有三。”


    喝了口混著雪山靈芝磨成粉末的靈茶,魔主輕聲開口說道:“其一,你們都還年輕的很,有些事,不在於朝朝暮暮。日後百年千年,路還長的很。其二,我之前說的讓他百年地仙絕不是信口開河,他若是百年內到不了地仙境,那也沒資格做我白招拒的女婿。你陪著他,他大半心神都放在你身上,哪來的心思去修煉。至於最後一點,爹也粗通望氣之術,這小子此行將遇兇險,他自己孤身一人到還好,若是再有你在身邊,隻會令他分心掣肘而已。”


    隋晉捧著茶杯,低眉垂首地站在少女身後,心中不禁唏噓。


    他跟了魔主幾百年,除了這個親身女兒,還真不曾有其他人能讓魔主如此耐心的將一件事解釋的細致入微。


    舒瑾然撇了撇嘴角,卻是沒有出聲反駁。


    一來魔主所言,句句懇切,她不是不明事理胡攪蠻纏的女子,聽了魔主的一通解釋,她其實心中也沒了絲毫怨懟意氣。二來她自己也知道,如果自己陪同在側,以卓宇明的性子必然處處要以自己為先,對於他的修行及其他行事計劃恐怕多多少少會有些影響。


    不過她心中多少有點吃味,魔主一副為人父的模樣安排了一堆,讓她極為不適應。對於魔主擅自的主張,從骨子裏她是反感的。


    捧著茶盞的隋晉麵色一片冰冷,心裏卻在偷著樂。


    作為看著舒瑾然長大的男人,他其實完全能體會魔主的心思的。


    就這麽個獨苗苗寶貝千金,現在被個小子拐走了,一心一意都撲在人家身上,對自家的老爹也是不理不睬的。辛辛苦苦養大的水靈白菜被人摘了,哪個老農能高興得起來呢。


    不過終究隋晉的心裏還是很欣慰的,他最怕的就是白招拒直接給卓宇明直接判了死刑,那他和舒瑾然的父女關係就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以舒瑾然的性子,必然是要和她爹鬥到底的。可舒瑾然要真的為了卓宇明去和魔主撕開臉,那以魔主的性子十有八九卓宇明是要遭殃的。這位五帝之一的摸到巨擘自然是不會讓卓宇明太好過的,而魔主一旦對卓宇明出手,勢必會引起舒瑾然的劇烈反彈,如此一來,便又是個死循環了。他倒是沒想到,魔主竟然對卓宇明也是青眼有加,卓宇明這趟魔宮之行當真是算得上順風順水了。


    作為魔宮的元老人物,隋晉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魔主對於卓宇明算是照顧有加了。若是真的心存了為難的意思,卓宇明哪有那麽容易去過關,真當魔宮裏的那些修士是什麽善男信女?


    不然你以為北冰原州憑什麽被虛靈界各州稱為群魔亂舞,魔宮又憑什麽被一群正道修士畏之如狼虎,自然是一個個修士口口相傳得來的。


    哪一年沒有大把的遊曆修士在被冰原州的地界被這幫自詡魔人的魔宮弟子肆虐一番,迴了各自所在宗門勢力後,自然要將冰原州修士這些不講道理的跋扈行為添油加醋地再宣揚一通。久而久之,冰原州名聲在外,原本那些還算循規蹈矩的冰原州修士自然也索性隨大流了。


    正在渡船甲板上吹風的卓宇明對於自行遭遇也是慶幸不已。


    在知道舒瑾然的父親盡然是那位五帝之一的魔主時,他也是捏了把汗的。別說是得了人皇傳承,就是三皇道統加身,他也沒膽子去和那位魔道巨擘叫板啊。


    魔主若是真的難為與他,他又能有什麽法子,自家媳婦這麽大來頭,自己挑的媳婦,跪著也得去老丈人那挨打挨罵啊。


    其實在被魔主趕出冰原州時,魔主也以傳音與他說了幾句。大體是提醒他路上留心,雖然魔主粗通望氣之法,可和那位虛靈界第一相士龐老瞎子還是不能比。他隻能模糊看出卓宇明將要遭逢一次殺劫,可至於何時何地,兇險程度如何,便難以再看得更清了。


    是以卓宇明在渡船上這段時日,雖說一直在閉門修煉,但始終是心存警惕的。


    山上修行,總是有些天災人禍會在不經意間便悄悄摸上門來。


    那些因為各種緣由大道半途便隕落的修士,從來不在少數。


    看著渡船外飛速退去的雲海,已經快要抵達中神州地界了,也不知道曾越那個孩子現今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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