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總是太急,一部分法力沒有消化完,就得到了新的力量。不屬於他的力量在他身體裏不斷累積,後果是消化起來越來越慢。可現在明顯要快得多。


    這令我不由得猜測,他放棄了一部分力量。先前神殿裏的奇怪法陣,顯然是在將力量吞噬抵消。他為了逃脫,付出了代價。


    這不像他的作風,要知道,比起退一步的舍得,他更執著魚死網破。


    是什麽改變了他?


    我靈光一閃,肯定是卡微亞!


    當時卡微亞也在,她法力最弱,如果僵持下去,肯定會受傷的。


    我為這個可能興奮不已。這是否意味著,卡微亞沒有死,衛拓也沒有死?他們都還活著?我順著這個想法推測,越想越覺得可能。


    他在打坐過程中又換了幾次蠟燭。


    我在此期間,總結了一下我死後和他的相處模式。


    大致分為三種情況。沉默的時候,開始心理活動;沒有互動的時候,就創造互動;一不小心真互動上了,懷疑懷疑默契,問問聖主什麽的。


    現在屬於第一種情況,也是以前較少發生的情況。我有預感,以後會變成常態。


    大概,對於強者來說,失去力量,會讓他們變得消沉抑鬱。我認真的分析著。


    他結束打坐以後,將法力石全部裝進布袋裏,將它綁在我的腰上。


    然後……他把我抱起來了。


    我努力在找自己驚掉的下巴。


    我知道他是要尋找新的躲藏地。但是抱著我撤離,這點讓我有些吃驚。


    要知道,我曾無數次抗議。以前一起冒險的時候,戰鬥中敵人一個重擊,我施出的法陣眼看就要抵擋不住,下一刻就被人扛著後退。


    英雄救美本該是個十分美好的場景。可往往這時候,我腦袋一歪,就能看見人家衛拓打橫抱著卡微亞,卡微亞緊閉兩眼拽著衛拓的領口……


    少女心,重點是希望被愛人抱在懷裏的少女心!


    對比之下,我腦袋充血,被顛簸得頭暈眼花,胃裏翻江倒海。


    看著眼前被抱起的一幕,我激動得踩起小碎步,有種終於翻身的感覺。


    雖然我死了,但還是特別想仰天大笑。看看、看看,惡魔的使者格瓦諾,終於有因我木香讓步的一天。


    當然,這隻是我的自娛自樂。我知道,他後背受了傷,扛不動隻能抱,我占了大便宜。


    讓止修抱我,大概比讓我死了還要困難。以前冒險的時候,他連裝都不願意裝,更何況我都死了,善待一具屍體,我自認沒那麽大魅力。


    我長歎一口氣,被迫跟著屍體移動。


    他打開鐵門,我沒敢仔細看,就隻專注腳下的路。我踮起腳尖避開地上的血跡,盡管我知道,我根本踩不到。


    我在心裏安慰著自己。沒關係,我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神殿裏打的那一場,比這可怕多了。


    我跟著他離開地下室,外頭天是黑的。


    這才發現,這裏和我設想的根本不一樣。我本來以為,這裏至少是個小領主的小城堡。沒想到,這隻是個驅魔人店鋪。


    高高在上的大領主格瓦諾,竟然淪落到了這個地步。難怪那三個驅魔人沒有懷疑止修身份,輕鬆的闖了進去。


    我站在原地有些失神,沒有抬腳跟上,可下一刻,又十分自然的出現在屍體身邊。


    止修是吸血鬼,跳躍、閃躲、奔跑,都是極迅速的,身手非同一般。能追上他的驅魔人肯定要有一定的修為。如果我單純隻是跟,絕對跟不上。可是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在屍體身邊跟隨。


    這很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習慣性留句話。


    第14章


    我對自己的存在,一直有很多猜測。邏輯不通的時候,就把原因歸到聖主身上。但也不是沒有現實的想法。以前,我以為是水晶棺和法力石。可現在水晶棺已經沒有了。如果說是法力石,現在我腰上綁的法力石,數量和質量顯然不如。而我卻一點不舒服都沒有。


    我一直認定,隻要毀掉屍體,我也會就此消失。卻沒有深究緣由。


    我在認真的思考,不知不覺就跟著止修出現在一個小村子裏。我匆忙看了一眼路過的村牌,上麵寫著斯塔村三個字。


    我隱約覺得熟悉,也沒有多想。


    因為是夜裏,村子格外的安靜。我本來以為止修隻是要找個僻靜的地方躲藏,誰知道他是有目標的。


    他徑直來到一處屋子,熟門熟路進入人家家中。他進屋後並不躲藏,鬧出動靜,等著屋裏人跑出來。


    我本還以為,這會是止修一個秘密據點什麽的。畢竟這樣才符合邏輯。


    可這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家庭。


    他將我放在地上,讓我坐著,背靠屋門。這家的父親拿著鋤頭走出來察看情況,被他撲上去一口咬死了。黑暗之中,我聽見了女人的尖叫聲,和驚恐的求饒聲。


    他並不準備放過屋子裏的任何人,甚至主動闖入房間進行襲擊。屋裏很黑,我看得不大清楚,可是對於止修來說,是沒有任何阻礙的。但我還是很驚訝,他好像很清楚,這家有多少人。


    “快走、快走!啊!快走!”


    我聽見女人的叫聲,那是她死前的最後一句話,充滿著恐懼和絕望。我的身體忽然被人穿過。我連忙迴頭去看,才發現是個小女孩。


    她撲到門那,拚命的想要打開門逃跑。


    而我的屍體,正擋在那裏。


    我出乎意料的敏捷,都快趕上當初救卡微亞的速度了。我下意識朝小女孩撲過去,想要用身體護住她。可止修的手穿過我的身體,掐著小女孩的脖子,輕輕一扭,就把她殺死了。


    小女孩就這麽靠著門,滑坐到地上。


    我愣住了,眼睜睜看著止修的手離開我的身體。


    止修沒有猶豫,他彎腰抱起我的屍體,打開門,小女孩的屍體就歪著倒在地上。


    我順著小女孩的視線迴頭去看,剛剛還在逃跑的幾個身影已經消失,黑暗中一片寂靜。


    他們都死了。


    就在這短短的一兩分鍾裏。


    我半跪在地上,緊咬著牙關。止修停在屋門外,我被迫仰頭看他。他抱著我的屍體,高大的背影,仿佛無法逃避的黑暗,籠罩包圍著猶如塵埃的我。


    他頭頂的夜空中,掛著寥寥無幾的幾顆星星,微弱的星光閃爍著。唯獨月亮,獨自清冷。


    他低頭對我的屍體說話,語氣是那麽的溫柔,讓人根本不敢想象,他剛剛做了什麽。“你看,我就說吧。他們會出賣我們的。”


    “她還隻是個孩子……”我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腦海裏隻有那個孩子害怕驚慌的樣子。


    她做錯了什麽?值得他在逃跑的時候,不辭辛苦冒著被發現的危險趕來殺人。我忽然想起那三個驅魔人的對話。


    斯塔村的來信。


    所以說,是這戶人家?僅僅是因為,他們泄露了他的行蹤?


    我朝他撲過去,兩手緊握在一起,舉起來就朝他腦袋打去。我穿過了他和自己的屍體,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感覺不到疼,卻覺得怒火在灼燒著我的眼睛。我身體憤怒得發抖,人也變得有些歇斯底裏。“他們也許隻是看見了你,照常跟村子匯報而已!你到底還要做到什麽地步?你個瘋子!”


    我渾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走了一般,我把頭埋到膝蓋間,坐著蜷縮在一起。“你不是在逃跑嗎?你在被追殺啊!何必呢?何必呢?”


    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我內心由衷的祈求,不管誰也好,快點來阻止他。


    整個村子一片死寂,沒有人迴應我的祈求。鬧了這麽大的動靜,村子裏連個掌燈看情況的人都沒有。他們一定猜到了,人人自危,根本不敢現身。


    我太強人所難了,就算有人出現,也不過是來送死而已。


    止修帶我離開了村子,好在,他沒有瘋狂到想要屠村,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在不停的奔波趕路,沒有選擇進城,而是選擇了比較偏隅的山林。他來到的地方有幾間房子,這是無領主地界,但少不了暗處活動的奴役主。


    看這架勢,這裏應該是一處奴役主的地盤。


    奴役主和領主不同。領主的統治往往攤在明麵上,他們擁有強大的力量,和自己的吸血鬼軍團。就是驅魔人,也不敢隨意接近打擾。隻要不發生大規模的殺傷事件,四大堂都會睜隻眼閉隻眼,不找麻煩。衛玊統治的三區,以及十二貴族的領地,都是這類。


    領主甚至能得到人類的認可,人類為了得到庇佑,心甘情願的接受獻血的條件。


    可奴役主就不同了。奴役主手底下,大多是自己的繼承種。奴役主感染人類,將他們變成繼承種控製在手中。然後驅使他們,讓繼承種為自己尋好處。


    他們往往統治著一兩個村子。較少的資源,難以滿足極大的貪欲。奴役主大部分都是殘暴的,他會要求統治下的人類獻上血液,獻上女人,不停的壓榨他們。


    想當初,剛見止修的時候。我也以為他被奴役,是個可憐的繼承種手下。誰知他才是背後真正的主人。他和我見麵的一開始,就是個奴役主。


    現在,看他對這附近這麽熟悉,肯定打過這裏的主意。


    那個奴役主非常的弱,隻有十來個繼承種手下。止修一對上奴役主,不費吹灰之力就殺死了他。止修順理成章的收服這裏。吸血鬼服從於力量,止修的強大,讓繼承種連猶豫的機會都沒有。


    止修把我安置在大床上,法力石一塊塊擺得整齊。


    我看著房間,這裏總算有了點住人的樣子。


    一個繼承種走過來,遞了封書信給止修。信封上印有非常獨特的黃色小野花。


    我知道這個,止修說過。這是聯盟軍的標誌。


    卡微亞喜歡這花,她的手非常巧。這些小野花到她手裏沒一會,就會編成花環手環,還能係在小包上掛著。衛拓用它來當聯盟軍的標誌,這是傻小子特有的柔情。


    我看著信封不由的露出笑容。止修卻指尖一簇小火苗,瞬間點燃了書信。我恨得牙癢癢,隻是這張床有點大,沒辦法走到止修那邊給他一拳頭。


    我坐在地上,看著紙灰沉思,這麽偏僻的地方,都能有這標誌,看來衛拓的聯盟軍,已經無處不在。


    止修的興起,對整個艾伯大陸來說,都是一個潛在的威脅。連原始血脈都出手了,哪怕這些奴役主不願跟隨聯盟軍,也願意為聯盟軍傳遞消息,必要的時候當個眼線。衛拓能說服這麽多人加入聯盟軍,肯定費了不少心思。


    當初那個被自己哥哥圈養獻血的自然種小貴族,也能獨當一麵了。難怪止修這麽忌憚。


    我肯定自己很快就能解脫,肯定止修很快就會死。


    這是大勢所趨。這個我懂,我學過。


    止修似乎有了翻身的計劃,他離開房間,開始跟繼承種密謀什麽。我一個人坐著無聊,忽然想到先前跟隨屍體的問題。


    我急忙站起來,試探性的想要離開屍體的禁錮。我知道自己被困在一米之內,但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麽情況。以前試著逃離,不成功也就放棄了。


    我往外跑,沒能離開,又很自然的迴到了屍體身邊。沒有感覺到疼痛,沒有感覺到拉扯,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移動的。我又換了個方向,來迴試了幾次。


    我努力記住消失和出現的大概位置,站立在屍體身邊,忽然靈光一閃。


    這不像是簡單的禁錮,更像是……法陣。


    我拍自己腦袋。“笨死了!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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