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她!”


    我還正想著,忽然被一股力量拉扯,移動到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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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我眼看止修就要暴虐的撕碎衛拓,我耳朵仿佛聽到了衛拓手骨分離的聲音。可是止修忽然朝角落裏大喊,把衛拓像是破布一樣丟棄在地上。


    我嚇得滿頭大汗,雖然我也不流汗。


    隨後,遲鈍的察覺自己離開了水晶棺……


    等等!我離開了水晶棺?


    我看見止修朝我走來,視線卻不在我身上。我順勢瞟一眼,嚇得心髒都要跳出身體。


    不知何時,我的屍體被衛玊抓在了手裏。他一手抓著我的脖子,把我高高提了起來。我十分慶幸,死了感覺不到痛。衛玊似乎動用了法力,在我身上形成一個禁錮。


    這還是我進水晶棺以後,第一次屍體外出。看見自己這麽有生機,真是快嚇死我了。


    “你聽到沒有,我要你放開她!”


    止修顯然被激怒,他臉上漸漸湧現出青筋,藍色的眼睛,瞳孔逐漸縮小。相比於吸血鬼,此時的他,更像一頭野獸,變得更加的危險。


    我已經感受不到氣,不至於被止修的法力壓製。可是光看著,我也覺得害怕。


    更別說,止修一路走向衛玊,沿路遇到的某個半死不活驅魔人。他當場就爆體了。


    我捂著眼睛扭過頭,這神殿裏全是吸血鬼的爪痕,到處都有四濺的血液。如今還有個人爆體……


    我胃裏翻江倒海,真的很想吐。


    “放開她!”


    我沒看見止修發生了什麽。反正他尖銳的叫聲,差點沒震聾我的耳朵。


    我雖然弱了一點,但也是經曆過艱難冒險的驅魔人。


    我見過吸血鬼發狂的樣子,力量瞬間提高,可每一下,都像是最後一擊。那是在用性命,進行著最後的戰鬥。


    至於,為什麽如此清楚和肯定……每次那些小boss抓狂以後,都會被止修和衛拓妥妥打死。後麵我一看到他們抓狂,就覺得戰鬥即將結束,我方即將勝利。


    說是這麽說,但每次都很驚險就是了。


    我沒什麽專注力,一下就想偏了。


    我聽見止修痛苦的叫喊聲,懸著一顆心迴頭。我被衛玊丟棄在地上,活動範圍再度被限製。我氣惱的盯著自己不爭氣的屍體,可屍體那雙恐怖的眼睛還睜著。


    我不敢多看,連忙抬頭關注戰鬥。


    卡微亞不知何時,也加入進去。


    某個還有一口氣的驅魔人,趴在地上艱難的完成了一個法陣。法陣中央牽製著止修,衛拓等人不停的往裏進行輸出。


    這是三打一的節奏。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法陣。它危險極了。


    驅魔人崇尚光明,法陣的啟動,總會讓人感覺到希望。可是這個法陣不一樣,它被死亡籠罩著,不斷抽取四人的生命。像一個沒有底的深淵。


    我心係卡微亞,她是繼承種,能力最弱,我怕她會最先倒下。


    他們在借助法陣,剝離止修的力量。


    止修的強大,不是靠血脈,不是靠修為。他的強大,是以生命為代價換取的。他殺了很多人、很多吸血鬼、很多驅魔人。他借助這些生命,不斷增強自己。


    在短短的兩年裏,他隻能壓製融合,不能完全消化。一個他或許很強,但將他的力量剝離開,逐一擊破,那就會變得簡單。


    止修此時的表情,是那麽的痛苦。他給我的感覺,就是要死了……


    我不懂。


    這個局勢究竟是從何時開始逆轉的?他明明都已經將這些人打得隻剩半條命。


    或許,這就是光明必將戰勝黑暗,正義必將戰勝邪惡。


    一起冒險的時候,我總會將這句話刻在心裏。好像這樣,我們就永遠不會輸。


    直到現在,這句話依然有效。


    我不知不覺變得平靜。止修要死了,他終於要死了。他在艾伯大陸掀起的殺戮和戰火,也將隨他一同消失。


    我的心空蕩蕩的。感覺自己,終於得到了解脫。


    可是一切沒有結束。


    止修是吸血鬼,但他同時有著驅魔人的血脈。


    他以法陣對抗法陣,一股足以令眾生敬畏的力量瞬間爆發。我被震得難受,一下失去了感知。


    ……


    我再度有意識的時候,人已經不知道身處何處。


    我就躺在我屍體的旁邊,那是張單人小床。屍體在正中央,我沒辦法躺,就半個身子在床上。好在我沒有實體,輕得像陣風,不存在摔下去的可能。


    我看著四周,視線昏暗,沒有一絲光源。我猜測,這裏大概是某個城堡的地下室,可是又太小,這裏隻有一張床,一個向外通風的小口,其餘什麽都沒有。


    我眯著眼睛,勉強觀察完環境,才意識到,我先前可能死了。


    我差點就消失了!


    可是又醒了過來。


    那麽多個勇者,竟然也沒辦法幫我解脫。


    還是說,衛拓他們打贏了,然後把我的屍體搬來地下室保存……


    如果是這樣,那我會詛咒衛拓千八百年!


    我為這樣的可能害怕,這比止修把我放水晶棺更令人絕望。這是不是意味著,我不能離開這裏,而且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了?


    我蹲在地上,想哭之餘努力擠眼淚,當然,還是沒有淚水。


    聖主啊!為什麽一定要我這樣子贖罪?其實我死了,也可以到您身邊受罰的。


    我埋頭在手臂間,什麽想法都沒有了。


    然後,我聽見房間小鐵門打開的聲音。


    我渾身一激靈,連忙去看。


    我從來沒有像這刻一樣,這麽期盼見到止修。


    來一個人也是人,總比在這裏孤孤單單幾百年強得多。


    止修換上了農戶的衣服,頭發也變成了黑色。


    他仿佛迴到了當初冒險時,那個憨傻又善良的老實人。當然,如果他手上,沒有提著沾血的布袋,破壞氣氛就更像了。


    我緊張的盯著他的動作,生怕裏麵,會是衛拓的頭顱。


    結果還好,裏麵隻是一些法力石……還有一把蠟燭。


    我鬆了一口氣,故意酸他。“你的城堡呢?怎麽把我帶到這來?這樣是不是太狼狽了!”


    我問,但這次他沒有答。


    他感覺非常的虛弱。他將法力石一一拿出來,在我屍體周邊圍了一個圈。本來這床就小,現在連我躺半邊的位置都沒有了。


    他怎麽就那麽偏愛法力石?雖然我做夢都想抱著法力石睡覺,但真睡起來,硌得慌好麽?


    而且,我已經死了,早就無欲無求了。


    我就這麽看著他忙碌。他受傷很嚴重,我在他轉身的時候,發現他後背的衣服,灰色的布料都濕了,我一開始以為是汗,後麵才想到是血。


    “衛拓和卡微亞還好嗎?”


    他點亮蠟燭,我明知道他聽不見,也還是想問他。如果那麽強的止修都受傷了,卡微亞和衛拓,究竟還能不能活?


    “我很快就會帶你攻迴去。”他開口了,可惜答非所問。“衛玊也傷得不輕。我沒輸。”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


    這算是嘴硬嗎?都淪落到需要偽裝的地步,估計領地不保,已經被入侵。畢家算準他們兩敗俱傷,這時候肯定會出擊。


    華麗的城堡沒有了,屈膝的仆人沒有了。他還有臉說自己沒輸。


    “止修,你怎麽不毀掉我呢?我是累贅啊!你把我帶著算什麽事?”


    我真佩服他,就算不願意對著花花草草傾訴,重新抓個活人不是更好嗎?他自己都隻剩半條命了,還惦記著把我帶上。


    我的心沉甸甸的,要不怎麽說我不爭氣呢?都這樣了,還為他心酸。


    他很可憐,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但我更可憐,死了也不得安生。


    我長歎一口氣,安慰自己,至少比一個人關幾百年密室強。


    我趴在床沿,把下巴擱在床上看他。他似乎有了感應,迴頭向我走來。


    他坐在床邊上,從懷裏拿出一把木梳。


    他竟然給我梳頭!


    聖主啊,這比他給我洗棺材還要驚悚。


    我苦中作樂,想到這興許就是傳說中的梳馬毛?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比喻自己,事實上,我在他心中,能有匹馬的分量,已經相當不錯了。


    他動作十分生疏。


    我的頭發不好打理,天生自然卷,大概像了我老爸。不過我運氣好,是大卷。如果是小卷,整個腦袋看起來,大概就是頂了朵花。除此之外,我發質也不好,沾水就打結。打結像我老媽,發質不好,是法力的鍋。


    聖主知道我有多羨慕衛玊金色的頭發。純種、法力高強,風一吹,自帶柔和,問題是,還特別的亮。衛拓的發質也不錯,就是他是自然種,發色有點暗,不夠自然。


    說起來,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止修的發色。


    以前他裝混血,也是偏暗的金色,現在裝人類,又變成黑色。他有驅魔人血脈,應該有灰色才對,而且他很強啊!頭發應該很漂亮。


    我又開始胡思亂想,思緒一飛兩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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