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終於決然地迴了頭,慢慢地向裏走去。


    見到元和院的大門,楚天舒卻是鬆了一口氣。


    院內很安靜。


    明珠姑姑站在不遠處候著,千語一個人靜靜的跪在屋前。


    慕容白一個人坐在從樹幹上垂下來的搖搖椅上,不發一言,整個人無端地就染上了一層落寞的顏色。


    楚天舒的心無端地就疼了起來,不知是為自己,是為他,還是為那個落難的少女?


    她慢慢地,輕輕地向他走去。


    慕容白低著頭沉思著,突然看到眼前出現了一雙熟悉的絳紅色的鞋子。他未來得及抬頭,卻見這雙鞋子快走幾步,然後懷中突然跌落一個香香軟軟的身子。


    楚天舒鑽入他懷中,雙手自然的摟著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聞著他吐出的氣息,她突然有一種終於得償所願的感覺,仿佛這一輩子她隻為尋找這一個懷抱,隻為尋找這一個肩膀。眼淚無聲無息地就下來了。


    慕容言對她主動的熱情的投懷送抱措手不及。他低頭看著她,尖尖的小臉通紅通紅的,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顫抖著,眼睛紅腫著,臉上還有淚水。


    這是怎麽迴事?不是跟慕容言出去了一趟了嗎,為何迴來後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怎麽了天舒?”藏起所有的不安與疑問,藏起所有的怒氣與猜忌,他輕拍她的背,盡可能地用最輕柔的聲音問道。


    “……我隻是想抱抱你……”楚天舒沒頭沒腦地迴了一句,雙手卻是將他抱得更緊,眼淚卻是止不住。


    “好。”慕容白耐心地,甚至輕輕地替她拭去淚水。


    一旁的明珠姑姑早已放心地進了裏屋,而猶跪在屋前的千語驚傻了似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兩個人相互依偎著坐在搖椅上,偶有清風吹過,說不出的舒服與愜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天舒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她睜開眼睛,才驚覺自己半躺在某人的懷抱中,連忙迅速起身,正襟危坐,臉上也燒了起來。


    慕容白突然間失去上懷中溫熱香軟的身子,正莫名其妙間,又看到楚天舒燒紅的臉卻不像是平日裏對自己的疏離與怒氣,他仍一頭霧水。


    但他忍住自己沒有先開口。他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開口,有可能會一開口,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楚天舒感覺到慕容白注視的探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臉更紅了。那麽就拋開前世的楚天舒,好好地替這一世的楚天舒活著?


    楚天舒決定好好地跟著自己的感覺走下去。


    “剛才,二皇子帶我,到城外一片樹林裏,他說那裏是你初次見我的地方,我到了那裏,或許會想起些什麽。”她抬起頭,慢慢地說著。


    她看到慕容白的臉在那一瞬間就變得麵無血色,甚至有些驚慌。


    但很快,他就說:“你一聲不吭地就跟二哥走,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擔心,我害怕你再也不迴來了。”


    看到他如此擔心害怕,楚天舒確信,畢竟他還是在乎自己的。


    “對不起,我答應你,以後不會隨便跟他走了。”先道歉。


    “但假如不是他帶我到那裏,我也不會想起那些事情。”


    “你想起了什麽?”慕容白小心翼翼地問。


    “你曾救了我。還有,想起了我自己,對你的感情。”


    對我的感情?慕容白不解。在救她之前,她就對自己有感情?慕容白再次迴想起那個混亂的場景,但那時那個少女強烈的驚喜與依賴的眼神卻依然非常清晰。


    “是的。”楚天舒說,“那種視你為至親至愛的感覺。在那裏,我迴想起了。而現在,在這裏,我仍然能有那樣的感覺。”


    看著她清澈到底的眼睛,慕容白突然無來由地心虛了。


    到底是自己不知道事情所有的真相,還是楚天舒不了解所有的真相?


    在那之前,楚天舒就認識自己並對自己有感情?


    那為何自己沒有任何這部分記憶呢?


    “你怎麽了?”楚天舒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了一點。之前自己什麽都迴想不起的時候,隻覺得他很討厭,像狗皮膏藥一樣甩也甩不掉。而今無端地對他生出了說不明道不明的感覺,突然就覺得他對自己,還是不夠親密,還有一點說不清的疏離。


    她那小兔子一般軟軟糯糯的眼神,一下子就撞進了慕容白的心裏。他決定先拋開所有的疑問,他伸出手把她擁入懷中,親親她的額頭:“天舒,我是太開心了……我真的沒想到……以前我常常想,若天舒能不那麽嫌棄我,兇我就好了……但今天……對了,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楚天舒也是開心地笑了。不知為何,突然間獲得了這副身子的前主人的一點迴憶和感覺,楚天舒突然有了一種歸宿感。她不再覺得自己隻是來自異世的一縷孤魂,她覺得自己真真切切屬於自己。


    “當然不是在做夢了。以後不會了再兇你了,我希望你以後能天天這麽開心。”


    自然而然地,慕容白留下來在這吃晚膳。


    跪了大半天的千語也得令迴去休息了,楚天舒還怪慕容白罰得太重。


    “當然要罰她跪,她穿上你的衣服跟小肉團子躺在床上,害我以為是你……”慕容白說一半便噤了聲。今時不同往日,他若還肆無忌憚地談論著他無論對其他女人,會不會把好不容易走向他的楚天舒推得更遠?


    “哦……”楚天舒知道千語是為了迷惑明珠姑姑,若是在以前,她定不會在意。隻是現在,她無端地產生了一種難以名狀的心理。若送走千語,她是有些舍不得。若留下……會不會成為一個定時炸彈?她可沒有忘記千語那些惟妙惟肖的剪紙小像啊。


    “是我吩咐她如此的。”


    隻能為她開脫,畢竟事出有因。


    “我不喜歡。天舒就是天舒,若讓我錯將別人認做你,我會覺得自己愧對你。”慕容白說著,給她夾了一塊菜。


    旁邊的明珠姑姑連忙說:“殿下不可。殿下,如元妃娘娘需要夾菜,奴婢可以代勞,殿下切不可為娘娘夾菜。”


    楚天舒還未來得及消化這其間的“階級鬥爭”含義,慕容白早把眼睛一瞪,說:“你下去吧。這裏不用你侍候。”


    明珠無奈,行了一個禮,慢慢退出。


    這一餐飯自然是吃得甜蜜無比。兩個人你給我夾,我給你夾,就差互喂了。


    晚膳後的閑暇,慕容白仍然可以和楚天舒膩在一起,這是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所以,他告訴自己,要珍惜此刻。


    “想起你原本的身份了嗎?還有你的家人?”慕容白試探地問。麵對楚天舒完全不設防的眼神,他為自己曾經的所做所為心懷愧意。


    “沒有。”楚天舒搖搖頭,“除了你,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但侍衛隊的那個羅三桂指認我是郡主陪嫁過來的丫環,對此我也完全印象全無。”


    慕容白也頗為生疑,那個丫環與楚天舒真的是同一個人?楚天舒是由燕國過來的,那一個遠在燕國的女人怎麽可能會對他情根深種呢?


    “那……那個老嬤嬤,你有想起來什麽嗎?”


    “想不起來。”楚天舒又搖搖頭,“不過我從昏迷中醒過來之後,我是見過那個老嬤嬤的,待我見到她時,她已經被人殺死了。也就是那個時候……我遇見二皇子的,然後他把我帶迴皇府中。”


    “……”慕容白知道他所指的是哪件事。那次因在朝堂之上相爭,慕容言因為無虛有的事向父皇告了一狀,害他被父皇訓斥一通。他認為是陷害,正好那會糾結了一小隊綠林好漢,意在取慕容言性命。


    誰料慕容言機警,綠林好漢們追殺的是假的二皇子,而真正的二皇子卻緊追著自己不放。慕容白單槍匹馬的,武功不及他,又在荒郊野嶺的,萬一他真的對自己下手那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隻能倉皇逃命。


    逃命之餘他曾到過林中一個小屋,遇見一個老嬤嬤,為防止她說出自己的行蹤,把她殺了。如若當時他知道在屋內的是楚天舒,或許結果就大不一樣。


    隻是如此,慕容白卻是更欠多楚天舒一條人命。


    “二皇子說……那個老嬤嬤是你殺的。”楚天舒毫無顧忌,她感覺自己不需要隱瞞什麽。她隻是這樣直白地就把事情說了出來,沒有質問。


    “那你是怎麽想的呢?”慕容白仍有些心虛。她的身份仍然未弄清楚,很多事情都未明了,現在不是說實話的時候。


    “或許是他弄錯了。”楚天舒說,她對慕容白是完全地信賴。“即使是你殺的,我也相信你有不得已的理由。”


    這話卻是對慕容言的極度不公了。


    但此時處於愛情甜蜜期的楚天舒卻是完全被蒙蔽了眼睛,隻看得他慕容白的好,其他的什麽也看不到。


    “謝謝你,天舒。”慕容白順勢摟過她,香香的味道,惹得他忍不住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楚天舒賴在他懷中不願意起來,雙手吊在他脖子上,四目相對。


    感情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之前楚天舒看慕容白,哪裏都覺得討厭。他精致的臉龐,在她眼裏就是娘炮。他細長的眼睛,她覺得就是桃花眼,花心的人。他白白的通透的皮膚,她那時看到就恨不得劃上兩個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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