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舒曉在海邊和簡逸辰瘋了很久,鬧到她已經忘了他和自己說的話,鬧到甚至已經忘了他說要離開的事情。


    已是深夜才被他送迴家,趁著父親已經睡下舒曉小心翼翼的溜迴房間。簡單洗過澡後清爽的躺在床上,舒曉卻輾轉反側,久久沒有睡意,黑暗之中抬起食指輕輕劃過自己的嘴角,如果當時自己沒有躲開,現在的她,又會是什麽樣的感覺呢?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舒曉已經沉沉睡去,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麽美夢的緣故此刻她嘴角還帶著淺淺弧度,可殊不知,連接他們生命的那個紐帶早已被人更改。


    相伴十年的時間,舒曉從沒想過再見他已物是人非……


    ……


    從那天後舒曉真的沒再見過簡逸辰,雖然那人已經提前和自己說過要離開一段時間,可舒曉卻覺得他更像是一陣風,將自己整個生活席捲的亂七八糟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那種說不上來的錐心之痛舒曉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深深體會過,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被抽離身體,即便舒曉想挖地三尺,可那人硬是沒留下一絲線索。


    「曉曉?喂,曉曉?」抬手在那丫頭麵前晃了晃,寧嘉琳猛吸了一口珍珠奶茶,「想什麽呢?你的奶茶都冷掉了。」


    約定好一起來這兒喝奶茶,眼見自己的已經所剩無幾,可再看看舒曉杯子裏的,根本就是沒動過,不知道這丫頭當著自己的麵三心二意的在想誰。


    「啊……沒,沒什麽……」舒曉迴了神,下意識喝了口奶茶,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香芋味道格外苦澀。


    「是因為要高考了壓力大嗎?怎麽感覺你魂不守舍的?」寧嘉琳皺著眉頭,隨意翻了兩下手邊的外科書,上麵密密麻麻的文字讓她看的頭大,一把將書合上,又將視線放迴舒曉身上。


    舒曉搖頭,解釋道:「沒有的事,可能因為上周準備藝考的事太累了還沒緩迴來。」


    「真的?」寧嘉琳半信半疑的開口,隨後又問道:「a大有消息了嗎?考的怎麽樣?」最近她也忙的要期末的事,所以也有一陣子沒和舒曉聯繫,正在學業正緊張的時候,哪還有小時候那種每天瘋玩的心。


    「還算可以吧,隻能等著高考結束看成績了。」


    「簡逸辰呢?怎麽沒見他來找你?」寧嘉琳無心的一句話卻讓舒曉剛冷靜下去的情緒又升騰起來,「沒,沒有,可能……可能和你一樣在忙著學習吧。」


    寧嘉琳倒是不領情,毫不客氣的拆穿道:「少扯,都已經大四了還忙什麽學習。」見她心情似乎不太好,寧嘉琳問道:「你們吵架了嗎?」


    「他不見了……」


    良久舒曉才吐出這麽一句話,寧嘉琳驚得一口奶茶差點噴出來,嗆咳著問道:「咳,什麽叫……什麽叫不見了?」好好一個人,還是個二十幾歲的成年男人,怎麽會說不見就不見了?


    「是真的,能用的方法我都用了,可還是沒有找到他。」電話號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空號,而他留給自己的地址自己也親自去找過,終是一無所獲。


    「都沒找到?那琴行呢?總不會一下子也消失了吧。」


    搖搖頭,舒曉道:「爸爸從兩周前就已經換了工作,琴行已經被一個中年叔叔收購迴去,現在正在裝修,不知道會被改成什麽。」


    「怎麽會這樣?」短短幾周未見的時間,寧嘉琳沒想到她一個人經歷了這麽多事,輕輕握住她雙手,安慰道:「沒事的,他走之前有沒有和你說什麽?說他準備去哪兒要做什麽?好好的人不會平白無故失蹤的,傻丫頭,放心吧。」


    想起那天晚上他對自己所說的,舒曉到現在才後知後覺感到不對,當時他的語氣裏似乎有些隱瞞,舒曉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麽不問問清楚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對了,要不要迴去問問舒老師?他肯定會知道簡逸辰去哪兒了。」


    被她這麽一提醒舒曉才恍然大悟,可自從爸爸換了工作之後幾乎是早出晚歸,算算時間,即便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兩人似乎也很久沒有碰過麵了,也不知道雙休日爸爸會不會在家休息。


    「爸爸,我迴來了。」打開門瞬間香味撲鼻,舒曉就猜到爸爸肯定在家。果不其然廚房裏那個忙碌的身影,舒曉看著爸爸半弓著的腰,心裏一酸,扔下書包進廚房從背後牢牢抱住父親。


    「曉曉迴來了?」舒睿關了抽油煙機,打開窗子迴身看著委屈巴巴的女兒,安慰道:「怎麽都是大閨女了還和爸爸撒嬌呢?還有一個菜就好了,廚房油煙味大,你迴房間換衣服吧,等好了爸爸去叫你。」拍拍女兒的頭,眼看那個小小的身子逐漸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舒睿心裏高興得很,這麽多年的累也算沒白挨過來。


    舒曉悶悶點了點頭,隨後聽話的迴房間換衣服,白色的書桌上隻有一個木製相框,裏麵的照片還是小時候和簡逸辰一起拍下的。


    換好衣服舒曉坐在桌邊一手拿起相框,十幾歲的簡逸辰雖然年紀還小可卻已經有了幾分大人的樣子,故意緊繃的表情不禁讓舒曉笑出聲,還有他身邊那個又瘦又小的自己,笑的一臉頑皮。


    兩指輕輕摩挲著照片,舒曉的思緒早已飄遠,他,到底會去哪兒?


    「曉曉,飯好了,出來吧。」


    舒曉放好照片,開門到餐廳,正看見父親端著魚湯從廚房出來,「愣著幹嘛?還不快去洗手?」摘了圍裙,舒睿重迴廚房拿了碗筷,出來見女兒已經坐好在桌前,說道:「怎麽樣?都是你愛吃的,爸爸可是忙了整整一個下午才做好的。」


    「爸爸,今天是什麽日子啊?」舒曉有些不明意味,算算也不是自己的生日,也不是父親的生日,到底還有什麽是值得這麽隆重慶祝的呢?


    舒睿笑了兩聲,就知道女兒肯定還不知情,故意賣了個關子起身迴到臥室,「喏,這是今天下午郵寄到爸爸單位的,曉曉自己打開看看吧。」說完拍了拍手,等待女兒親自解開謎底。


    微微皺著眉,舒曉順從的打開信封,裏麵的通知單被拿出來的一刻,舒曉已經驚喜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我考上了?」


    a大音樂表演係,那是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考進的,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幸運被選上。看著上麵自己的名字以及右下角學校的蓋章,舒曉笑的連嘴都合不攏,「真的是我嗎?感覺好像是在做夢啊。」


    「當然了,傻丫頭,上麵清清楚楚寫了你的名字,還是說你不叫舒曉?」習慣性的颳了下女兒的鼻子,舒睿又道:「這下就算成功一大半了,隻要高考成績不出問題,很快你就是a大的一名新成員了。」打心裏為女兒高興地同時,舒睿也慶幸這麽多年她能對小提琴保持一如既往地喜愛,也好,隻要是和音樂有關,是小提琴還是鋼琴又有什麽分別呢?


    看著女兒愛不釋手的樣子,舒睿不禁提醒道:「先吃飯吧,等一會兒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等等爸爸,我想去告訴簡逸辰這個……」舒曉剛起身,想去給他打個電話,誰曾想臉上的血色退個一幹二淨,舒睿注意到突然安靜下來的女兒,已經到嘴邊的安慰硬是生生被咽下。


    「爸爸,我想問你一件事。」


    剔除魚骨,將軟嫩的魚肉放進女兒碗裏,舒睿道:「吃飯,我們先吃飯。」


    有意逃避的態度讓舒曉產生疑心,一把攔住父親給自己碗裏夾菜的動作,「爸爸,你知道的對不對?你知道他去哪了對不對?」


    長嘆一聲氣,舒睿耐不住女兒的質問放下筷子,「你想知道什麽?」


    「告訴我他去哪了好不好?」抓著父親的手,舒曉手心裏已經冒出一層薄汗,可還是不死心的看著父親,希望能從他的眼神裏發現什麽。


    「抱歉曉曉,我不知道。」


    「你騙人。」舒曉不相信父親的話,一度固執的以為他也和簡逸辰一樣在隱瞞自己。


    舒睿無奈的搖頭,不知道應該給女兒如何解釋,良久才說道:「曉曉,忘了他吧。」


    「為什麽?」搖著頭舒曉紅了雙眼,不理解父親為何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到底又是因為什麽,導致原本平淡無奇的生活墮落成這個樣子。


    「曉曉,你是個好孩子,乖乖聽爸爸的話,爸爸不會騙你,忘了他吧。」知道從小的相伴一下子就讓舒曉捨棄很痛苦,可舒睿不得不做出這樣一個狠心的決定的,當得知簡逸辰身份不一般的同時他就已經暗自發誓,不讓女兒和他再有任何來往。


    就當他是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一場夢,時間到了夢也就該醒了,而夢中所經歷的所有美好,就當做迴憶讓她好好封存進腦海裏。


    早晚有一天,她會明白,簡逸辰那種人並非是能讓人愛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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