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您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嗎?為什麽會這麽突然?」


    「您真的想好要這麽做嗎?聽聞下一季音樂鑑賞還邀請您作為嘉賓出席。」


    「您……」


    無數記者將男人團團圍在中間,無數不和諧的聲音以及依稀能聽見的粉絲們的哭喊聲,一切在他耳朵裏都是那麽相違和,男人眯著眼仰頭看向太陽的方向。


    「是的,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做的決定。」


    簡司焱終究還是食言了,他沒做到向自己所說的一樣不去過問有關於宋雨涵的事,站在看守所的門口,他已經狠狠的在心裏指責了自己。


    也許真的像父親生前所言,他就是這麽不爭氣。


    說服自己的理由很簡單,活了25年,簡司焱從來沒有為自己而做一個偉大的決定。


    「請問您有事嗎?」


    「我來探望一個朋友。」


    混凝土壘砌的牆壁高高的將所有人隔絕在外麵,透明玻璃窗的對麵是一張空椅子,墨鏡就放在自己手邊,簡司焱深吸一口氣眼見那人被人帶到自己麵前。


    聽聞有一位姓簡的先生來探望自己,宋雨涵有那麽一瞬間還有些驚喜,可看見並非是自己所想之人,宋雨涵沒鬆懈臉上的表情直接甩了一個冷眼。


    在一個滿是病人的地方關的時間長了,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就變成一個病人了。


    連接兩人唯一橋樑的電話就擺在雙方麵前,可他們都沒有準備拿起電話的動作,宋雨涵低著頭不去看他,轉身問身後的警察,「我可以迴去了嗎?」


    她該怎麽告訴他們,她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從她的口型簡司焱猜出她說的話,動作遲緩的拿起電話,對方收到拒絕自己的眼神後無奈的瞥了一下,不耐煩的抓起麵前的電話,「如果是來看我笑話的,那麽恭喜你,你的目的達到了。」


    雲層的最高點跌至穀底,這種感覺宋雨涵可以說比誰都能了解,如今麵對他的是一個綁架犯,所謂的當紅模特,似乎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沒有聽到對方的迴答,宋雨涵疑惑的抬眼,可那一瞬間,她看見了一雙淒涼到說不出感覺的眼睛。


    四目相對已久,簡司焱才開口,「你以為我是來看你笑話的?」


    略帶諷刺的語氣讓宋雨涵迴神,收迴自己的視線盯著不知名的地方,「那你來做什麽?」


    「看你的笑話。」


    「這個迴答你滿意嗎?」簡司焱反問,剛好捕捉到她臉上的錯愕,「你……」宋雨涵瞪著簡司焱,眼裏泛起不明意味的神色。


    「這不就是你想聽到的迴答。」


    「你瘦了……」


    收起自己的那點小心思,簡司焱良久凝視著宋雨涵,兩側深陷的臉頰看著不免讓人心疼,在這地方一定吃不好睡不好的吧。


    「正好,省得減肥。」宋雨涵自嘲,以前不敢多吃一口拚了命的想瘦,現在瘦下去了卻再也沒有當初的氣勢了。


    每次深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宋雨涵都會問自己,後悔嗎?


    不後悔吧……


    緩緩閉上雙眼,她不後悔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


    「有什麽需要的嗎?如果你不願意見我下次我讓人給你送過來。」沒忘上次兩個人之間不太愉快的談話,也是那次開始,簡司焱無聲無息的消失在a市,甚至連他的經紀人都是一個月之後才得知他去了日本的消息,對媒體宣布的尋找創作靈感也就隻有他一個人知道,自己的心裏到底在接受怎樣的磨難。


    「不需要,我很好。」宋雨涵向來不對外人展示自己的委屈,尤其是現在這樣的局麵,一切是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反倒是你,我說過不想再看見你。」沒客氣的問出口,麵對這個小自己兩歲的男人她根本不懂得放下/身段。


    「我知道你不願意見我,可惜,我還是來了。」帶著遺憾的口吻,可宋雨涵聽出其中的意味,諷刺道:「身為一個公眾人物,出入這樣的地方你就不怕引火上身?」同樣身為娛樂圈裏曾經一員的宋雨涵自然曉得媒體的力量,很多時候幾乎隻要一篇文字的報導,就足夠摧毀一個摸爬滾打多年的藝人。


    話問出口宋雨涵頓時就後了悔,抬頭看著那人的表情,果不其然。


    「你在擔心我?」


    「我是怕你連累我。」


    知道她在嘴硬,簡司焱不也拆穿,解釋道:「我已經宣布正式退出娛樂圈了。」


    宋雨涵欲言又止,終是沒有問他到底為什麽,「你難道不想問問我原因嗎?」


    「和我有關係嗎?」聽筒湊近耳朵,宋雨涵能清晰的聽見他粗/重的唿吸聲,再一抬頭看著那人,也許他已經不是自己當年認識的那個簡司焱了。


    「別總對我這麽疏遠不行嗎?」


    「那你想要怎麽樣?我說過了我不喜歡你,從始至終,從未喜歡過你。」宋雨涵提高聲音,生怕簡司焱聽不見似的緊扣著話筒,說完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怕被他那雙熾熱的眼神給灼傷。


    每個字都像大石頭一樣狠狠砸在簡司焱的心上,舉著話筒的手不自覺有些顫抖,靜謐了很長時間才說道:「我就要走了,想在離開之前看看你,沒想到留最後的迴憶都不留給我。」苦澀的笑笑,鼻頭有些發酸,那種溢於言表的感覺不差於當年第一次出道得獎的感覺。


    唯一不同的,那個時候是激動,可現在,是一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心酸。


    「我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比我高半頭,那時候你紮著公主頭每天都往簡宅跑,不知道那時候哪來的那麽多的體力,每天都追著你身後,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那時候簡逸辰並沒有被帶迴簡家,是自己,先他一步被父親帶著找上簡家的大門,也是那個時候,自己第一次見到了宋雨涵。


    自己十年的相伴不及表哥半路的出現,簡司焱不明白,她所謂的愛,到底建立在什麽之上。


    「我不想聽這些。」宋雨涵極力忍著想摔電話的衝動,她不知道這男人是不是吃錯了藥,突然跑到這兒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記得表哥剛迴來的時候爺爺就給你們定下了婚約,當時你高興地樣子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可是你應該不會知道吧,就在石柱後麵的我,難過的樣子。」


    「別說了……」宋雨涵痛苦的搖頭,不想聽簡司焱繼續說這些。


    打開了話匣子,簡司焱恨不能一口氣吐出自己心裏所想的,「那個時候我很羨慕表哥,也在想,如果我是他,就好了。」


    「知道我為什麽要當一個歌手嗎?也許是為了自己的夢想,不過在我心裏一直的想法都是為了能離你近一點。」


    當初自己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不知道挨了父親多少責備和辱罵,可他全部都扛下來了,初次簽約經紀公司的時候那晚整夜他都沒睡著,因為那意味著他和她,又近了一些。


    「當歌手其實很難的,要頂住外界的壓力,還有同行之間的競爭。大家都說音樂創作是個無底洞,後來我才深刻的意識到這句話。」


    簡司焱的聲音裏有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哽咽,長了這麽大似乎還是第一次毫無遺漏的對別人展示自己的想法,「3年前的那場巴黎時裝周作為特約嘉賓其實我也去了,那還是我第一次在現場看你的t台秀,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果然是我喜歡的人沒錯啊。」


    「別說了。」


    「還有……」


    「別說了別說了,我讓你別說了。」


    曾經的過往被人原封不動的複述下來,那種痛苦的感覺被無限製的放大,宋雨涵紅著雙眼雙手抱頭撲在桌子上,她甚至一度不敢相信簡司焱剛才所說的話。很多事情,如果不是今天親耳聽見他說,她根本無從察覺。


    簡司焱止住沒說完的話,嘴角向上勾起,說道:「我是想說,如果你願意,我願意等你。」平靜的開口,雙眼看著宋雨涵,眼眶中也充斥著一股不明液體。


    那種有些微熱的感覺,差點沒讓他忍住。


    「你……你說什麽?」宋雨涵木訥的開口,可能是剛才聽筒離得自己太遠,有些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心底突然傳出一個聲音,祈求他不要再說出口。


    「18個月的時間,545天,13080個小時,隻要你一句話,我等你。」


    平淡無奇的一句話卻讓宋雨涵的眼淚決堤,末了迴味出這句話的意思瞬間毫無形象可言在他麵前哭的撕心裂肺,雙手扒著透明玻璃窗,恨不能跳出去揪著他的衣領狠狠揍他一拳。


    真想好好問問他為什麽要說出這樣的話?


    所謂退出娛樂圈,答案也顯而易見,都是因為自己,成就他的同時卻也因為自己的一朝墮落而毀他所有。


    指甲扣著玻璃,嚎啕大哭的聲音隔著話筒傳進簡司焱的耳朵裏。


    他咧著嘴大笑著看她,亦如幾年前還青澀懵懂的時候,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用真心打動了宋雨涵,可不知道為什麽眼角卻掉下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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