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你定。”


    和別人,晨陽或許會客氣。


    但是和聶紹遠,這種客氣也就免了。


    越是親近的朋友越是懶得去會玩兒那些虛的,但也恰恰是越是不玩兒那些虛的,兩個人相處起來越是輕鬆自在,而他和聶紹遠就是這樣的關係。


    “你們公司在哪兒啊?”


    “海澱區五彩城這塊兒,我給你發定位。”


    剛來帝都,晨陽其實也不是很清楚這個地方的具體位置。


    “別發了,那就老奶奶串串香?好久沒去擼串兒了。”聶紹遠提議,“這地方好像距離你們公司也不遠。”


    “行啊,我也很久沒擼串兒了。”晨陽欣然同意。


    “那六點鍾不見不散。”


    “好,六點。”


    “那你先忙,我先掛了。”


    “嗯。”


    掛了電話,晨陽的微信上就收到了聶紹遠發來的定位圖。


    確實距離公司不遠,隻有兩條街的距離,走著就能過去,看看表,還有兩個小時,晨陽也不耽擱,打開文檔開始寫策劃書,這是要明天交給薛董看的!


    ……


    六點。


    老奶奶串串香。


    來店裏擼串兒的人很多。


    小店裏熱氣騰騰,老板和老板娘不斷地穿梭在各個小桌子間,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那是什麽感覺來著……


    嗯!


    溫暖!


    對!


    就是這個詞兒!


    站在門口,晨陽思考了片刻,腦海中便浮現出這麽兩個字。


    小店裏,坐在角落處的聶紹遠衝著他招招手,晨陽推開門走進去。


    “來了好一會兒了?”他問。


    聶紹遠吸了吸鼻子,“沒有多長時間,我也是剛來,哎,你吃什麽?去那邊選?”


    晨陽沒動,直接坐下問,“你選了什麽?”


    聶紹遠道,“沒啥,隻有一些蔬菜,過年吃太多了,得清清腸胃。”


    晨陽問,“減肥?”


    聶紹遠嘿嘿一笑,一邊給晨陽倒酒一邊說道,“這是為了健康,哥們兒今年才29,總不能還沒討上老婆就把身體搞垮了,這如果再過兩年,說不定還會被人嫌棄。”


    晨陽喝了口啤酒,“這年頭誰還看顏值,不都是看才華嗎?”


    聶紹遠苦笑道,“那是你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才這麽說,你換個位置想想,我特麽有個屁才華啊。”


    兩個人碰了個杯。


    晨陽換個話題問,“你最近忙什麽呢?”


    聶紹遠道,“嗨,能忙什麽,還不是在家坐著,你也不是知道我們這個行業,有項目的時候忙到死,沒有項目的時候就是閑到死,最重要的是,現在特麽的資本控製讓我們這些導演們就像是個傀儡一樣,各種小鹹肉流量小生。”


    “媽的,難伺候死了。”


    一口幹掉杯子裏的酒,聶紹遠憤憤不平的罵了句。


    “初六的時候薛董來找我了。”


    對於聶紹遠的抱怨,晨陽並沒有開口多問。


    有些事,如果聶紹遠願意說,他不問也會說,如果不願意說,他問了就是給對方增加壓力,男人嘛,到了社會上硬撐的時間要比脆弱的時間多的多。


    所以,晨陽不開口,直接換個話題。


    聶紹遠哦了聲,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啤酒問,“找你幹什麽?”


    串串上來了。


    有炒的麵筋也有純水煮需要蘸醬吃的各色青菜。


    老板在上串兒的時候對著聶紹遠和晨陽仔細的打量了又打量,看得出來他滿臉的狐疑。


    晨陽把地方騰開讓老板好把東西放下,等帶著一臉狐疑的老板離開後才道,“關於改編的事兒。”


    聶紹遠挑了串兒臘腸一邊嚼一邊問,“聊齋?”


    晨陽道,“嗯。”


    “什麽時候開機?”


    “現在還沒定。”


    “那你是……”


    “我想找你來拍,預計今年四月份就上映。”


    晨陽夾了筷子生菜沾了點兒醬放在嘴裏,稱讚道,“這家味道不錯,有點兒意思。”


    “是吧,”聶紹遠臉上頗為得意道,“你以為哥們兒每天呆在帝都就是在免費的吸霧霾啊?總得享受享受,我記得以前上學那會兒,常來吃,這麽多年了,味道沒變。”


    晨陽點頭讚同道,“怪不得你胖。”


    “你也沒瘦好嘛!”


    被戳到了痛楚,聶紹遠立刻予以迴擊。


    “站在你麵前我就顯瘦了。”晨陽嘿嘿笑道。


    他今年雖然才27,但也是快到中年,平時不怎麽運動有吃的好,難免會發福,不過相比於聶紹遠這種三日不見胖十斤的貨,他有著謎一般的自信。


    聶紹遠笑了下,把串兒吃了點了支煙,吸了口問,“四月份是薛董給的期限還是你自己想的?”


    術業有專攻。


    聶紹遠自然不是在否定晨陽的才華。


    而是在影視圈這方麵,他要比晨陽更懂一些。


    更何況,他們有著革命般的合作,他也很清楚眼前的這位朋友的性格,雖然平日裏看上去很隨和,但一有了工作就會玩兒命的幹,典型的拚命三郎。


    單打獨鬥,這當然沒問題。


    可如果是統領一個劇組,你總不能讓所有人都拿出這種拚命的精神陪你。


    而且就算你想,有些人也不願意工作超過八小時。


    所以他得問清楚了!


    晨陽又夾了筷子青菜,嚼了嚼才道,“怎麽?四月份工期有點兒趕?”


    “不是趕,是非常趕!”聶紹遠實誠道,“你是不是已經和薛董說了?要四月份上映?”


    晨陽搖頭,“沒有,具體的還沒有談,我準備明天約薛董見麵,你如果沒事兒一起來,你也好看看方案,熟悉熟悉,劇本什麽我來負責,導演你來。”


    聶紹遠笑道,“我說陽子,你這毛病可得改改,我什麽時候和你說我要合作了?咱這可憐合同都沒簽呢!現在你老哥我可是自由之身。”


    晨陽從公文包裏掏出一份文件夾放到了聶紹遠麵前,“現在簽?”


    聶紹遠汗顏道,“你還準備的挺全麵。”


    “那你簽不簽?不簽我可走了,你記得結賬。”


    作勢,晨陽就要把文件夾收迴來,繼續道,“不過我可醜話說在前麵,今兒這頓我可不算你請我吃的,哪天你得正兒八經的請我吃頓好的。”


    “這還不算好的?我說你小子架子是越來越大了,連擼串兒看不起了。”聶紹遠笑著打趣。


    晨陽也不客氣,直接順杆往上爬道,“你才發現?我來帝都這麽大的事兒你不得請我去個星級酒店或是什麽私家菜之類的吃一吃?”


    說完,兄弟倆都笑了。


    聶紹遠把煙掐滅,拿起晨陽放在桌子上的合同翻了翻,“這我拿迴去看看,明天你幾點去和薛董見麵?”


    “十點半,薛董的公司。”


    郭小星安排的行程表裏,和薛董見麵是首要的安排。


    這一點,晨陽記得門兒清,頓了下,他繼續問,“你需不需要我派車去接你?”


    聶紹遠搖搖頭,“不用了,明兒我坐地鐵過去。”


    晨陽驚訝道,“你確定?”


    聶紹遠苦笑道,“我說陽子,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十點半這個點兒正是早高峰,你從這兒往市區裏開車,能堵到你明年,我勸你啊還是不要開車了,也坐地鐵吧,省時省力,還省錢。”


    前世,晨陽所在的那個華夏帝都堵車已經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兒了,沒想到眼前的這個華夏帝都也是被堵車問題困擾著。


    隻不過這不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這是政府的事兒!


    “那我到時候看吧,你什麽時候能給我答複?”晨陽抬頭用下巴指了指合同。


    聶紹遠道,“明天,我迴去看好了以後就給你答複,對了,你劇本寫好了嗎?如果寫好了我也看看。”


    “不信我?”


    話是打趣的口吻,但晨陽心裏卻有點兒不痛快。


    聶紹遠這話怎麽聽怎麽像剛合作時,導演對新人編劇的要求。


    “是好奇!”聶紹遠鄭重其事道。


    晨陽哦了聲,“明天吧,我把劇本拿給你看,今天沒帶。”


    聶紹遠驚訝,“你寫好了?”


    晨陽裝作苦逼媳婦的樣子歎氣道,“伺候你們這種大爺,我不得不兩手準備啊。”


    《聊齋》的劇本寫得極慢,從大年到現在半個多月過去了,他才寫了幾萬字,雖然這其中有春節的原因在,但更重要的還是劇本和小說不同,每個場景和分鏡頭都需要有意義。


    你不能像是小說,今天不想寫了,水一章,明天不想寫了,繼續水一章。


    因此,晨陽就隻能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的手速一天天變殘,然後在牆角抓耳撓腮。


    “那行,到時候我看看。”


    “嗯。”


    談完正事兒,哥倆就開始閑聊了。


    吃到九點半,他們也就開始撤了,兩瓶啤酒他們也隻喝了一瓶半,明天還要和薛董見麵,大家都要早起,今兒個不論是晨陽還是聶紹遠,都沒有那種想要一醉方休的想法。


    吃飽後,聶紹遠起身結賬。


    晨陽跟在後麵,一邊剔牙一邊等著。


    一分鍾。


    兩分鍾。


    三分鍾。


    他都把牙簽磨禿嚕了,聶紹遠還沒迴來。


    好奇著,晨陽隻好拿起所有東西去收銀台看看什麽情況,結果一到收銀台,就見聶紹遠和老板拿著錢在互相推辭,兩個人一邊推辭還一邊在小聲的說著什麽。


    晨陽走過去。


    近了,就聽老板壓低嗓子道,“您和晨陽能來我們小店吃飯那是我們的榮幸,這也沒多少錢,不用給,真的不用給。”


    聶紹遠為難道,“這怎麽行,你們也是小本生意,這次不收錢,下次我們怎麽來?”


    “哎呦,真的不用,這麽著,您和晨陽給我們小店一張照片?讓我們掛上去?”老板道。


    聶紹遠道,“照片沒問題,但這錢得收。”


    得!


    這是被認出來了!


    晨陽心裏也有些為難。


    他們本來是過來吃飯的,誰知道竟然還碰上了這一出。


    雖然說心裏高興,可因為名人效應就吃白食這種事兒,讓他有些不適應,好歹他也是從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教育中走出來的人!


    走上去,晨陽對著老板道,“老板,您這如果不收我們的錢,那可真是讓我們以後都不用來了。”


    “這……”老板臉上有些動容。


    這倒不是晨陽上來說這話才開始有的表情,而是從剛才聶紹遠給錢的時候就有。


    但也可能是因為不好意思,或者是遵循傳統的禮讓,所以這才和聶紹遠磨洋工這麽久,晨陽現在上來幫襯,就像是給老板鋪了個台階,半推半就的,老板就把錢收下了。


    “好吧,那我給你們打個折?”


    把錢放到了錢箱裏,老板還拿著計算機準備算算找多少零。


    聶紹遠擺擺手,“不用不用,您這都不用找,拿著拿著。”


    他剛才給了一百,他們吃了的也不過五十塊錢的東西。


    擼串兒,自然不會有多貴。


    晨陽在旁邊也沒做聲,對於老板這種想法,他其實覺得即萌又有點想笑,但不得不說,老板的這種舉動讓他心裏還是暖暖的,倒不是因為打折,而是老板這種明明很微不足道,但卻包含著赤城的感覺。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還是很少,更多的人還是在中間地段混著。


    大家都彼此彼此,能量不見得有多大。


    在這個層麵上,還有人願意為了幾塊錢或是十幾塊錢而退讓,就算不是發自內心的對他們倆喜歡,但也足以讓人會心一笑,心裏發甜。


    結了賬,晨陽和聶紹遠在店裏找了個沒什麽人的地方和老板以及老板娘合了影,兩個人就分道揚鑣。


    在晨陽來之前,郭小星就已經把房子租好了,是離公司並不遠的一個小區獨立小屋,屋子不算太大,隻有四十多平米,一室一廳,一個月也就幾千塊錢。


    雖然之前晨陽也想過來帝都買一棟別墅或是什麽住,但轉念一想他就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一來,帝都環境不怎麽好,他來這裏開公司,但卻並沒有定居的想法,二來,買房子還需要花費很長時間,即便是交給郭小星處理,但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他親自出馬。


    三來,帝都房價太特麽貴了!


    隨隨便便幾百萬,有那些閑錢他還不如砸一兩部電影來的劃算。


    洗了澡。


    上床睡覺。


    明天,他還要去見薛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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