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立在海麵之上的強顏仰望著從空洞衝出的火球,“是那個紅色亮點從空洞裏出來了嗎?不對,紅點還在那裏,從空洞衝出來的火球該不會是師父所說的滾滾石火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石火的能量應是來自於空域之人的火靈體。”強顏目睹了怒衝而下的火球瞬間擊散了格擋在虛空之中的暗紅碎石,而火球的速度和軌跡卻絲毫未受到影響,他無法抑製住心中的驚歎,“這火靈體之術實在過於強大啊,無論從石火的火勢上還是從它的力量上,都是毀滅性的,難道這就是空域之人的實力嗎?”強顏自語到這裏,眼瞳之中劃過一抹恐懼,“師父,你該不會是讓我從他手底下救出人吧?連靈體都未打通的我,和他的差距得有十萬八千裏!你真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啊… …”


    … …


    身繞一圈紫色電光之盾的女孩飄浮在距離空洞較遠的半空之中,她注視著從天而降的火球,嘴角卻掛著一抹笑意,“冰淩,你還是你啊,從來沒有手下留情的時候,這麽大的見麵禮你真是給足了自己家人的情麵啊,哈哈… …”


    … …


    父親看到冰沉按照自己的指示去給大副打電話,而舵機前也已無人操舵,父親自己接過了舵柄,將滿舵迴到正舵的位置。


    冰沉這邊已經撥通了大副的房間電話,快速明確的將父親的指示傳達給了他,“大副,船長命你以最快的速度跑去船頭,把錨準備好。”


    “好的。”電話的聽筒裏傳來了一句簡簡單單的迴答,便把電話撂了,而這簡短的迴答卻讓冰沉生了疑---出了這麽大的事,他為什麽不像輪機長一樣追著我問?電話剛撥通馬上接了,什麽也沒有問就扣了電話,好像他早有所準備似的,另外,他為什麽會在房間呢?外麵那麽大的動靜,除了機艙裏麵的人,所有處在船樓生活區的人都應該清楚外麵的情況,他們又怎麽可能老老實實的窩在房間裏呢?但這些都不是最可疑的,最可疑的是,父親要他去船頭拋錨,可我們航行在大洋上啊,他應該質疑上千米的水深怎麽可能拋錨呢,所有錨鏈加在一起都不及船到海底的一半距離,如此簡單的常識他怎麽能忽視呢?冰沉疑惑到這,迴頭掃了一眼測深儀,上麵顯示的數字仍然是九米五---如果說父親知道現在的水深才二十多米,可以理解,因為父親一直都在駕駛台上,而且作為空域之人,他也肯定知道了船下有個臉狀的冒著火焰的物體在跟隨我們,可大副他又不在駕駛台,他根本就不知道現在船下的水深隻有二十多米。冰沉黑漆的眸子向上靈動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了什麽---我明白了,剛才是父親要我給他打的電話,那麽父親早就已經知道他會守在房間裏,或者說,他倆事先就已經商量好了,今天的事父親連我都沒有提過,卻和他… …如果這麽推測的話,臨危不亂的大副絕非普通人,莫非和父親交情頗深的他也是空域之人!那… …那這個人城府好深啊,和他接觸這麽多年了,直到天空破裂的今天我才知道他的來曆!


    “冰沉,你通知大副了嗎?”


    “通知了。”


    “那你還站在電話那裏幹什麽呢,是讓我給你操舵嗎?”


    冰沉低頭應了一聲,迅速接過父親手裏的舵柄,雖然父親剛才的嗬責仍在耳畔迴響,可是,當他看到父親默默走向駕駛台前的孤獨背影,年過半百的身軀已被重重的心事壓彎了腰,記憶中的強壯身板此刻盡顯蒼老,冰沉不禁心生憐憫,“父親,大副這個人城府很深,你千萬要提防!”冰沉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會有種莫名的感動,竟替父親分擔了憂愁。


    父親慢慢扭過身來,“你隻管操好自己的舵,做好自己的事,其它的事不用你操心!”父親仍是斥責於他,可當父親轉迴身子背對著他的時候,眼角已是泛了紅。


    冰沉無奈的輕點了一下腦袋,看了看舵角指示器,又看了看正在往右邊擺動的船頭---你說的沒錯,我隻管做我自己的事,其它的事不需要我操心,是我多此一舉了。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與你之間永遠有一道化不開的溝壑,“現在船在往右邊走,你要什麽舵令?”冰沉嚴肅的請示道,拋開了與麵前男人的父子關係,僅僅把他當作一位船長。


    父親微眯眼睛,一個人靜靜觀察著左上方火球的運動軌跡---火球越來越近了,按照這個速度和距離,再有數秒鍾的時間就會砸過來,但是船頭還在往右邊擺,所以它會砸進左麵的海,不會擊中我們,船現在這個運動趨勢可以躲避它。“保持舵正,讓船自由向右運動。”父親說話時,視線始終未離開火球,生怕它突然改變了軌跡,時刻準備做出下一個指示。


    龐大的火球攜帶著熊熊火焰、滾滾熱浪和長長尾跡,劃破了臨近駕駛台的虛空,如此之近的距離看著它從腦袋斜上方飛掠而過,站在駕駛台的父子同是目瞪口呆、毛發悚然。


    撲通一聲,龐大的火球擊中了離船大概有三百米的海麵,抨擊而出的環形巨浪如同隻在一刹之間而豎起的城牆,甚至超越了駕駛台的高度,冰沉仰望著四濺而起的巨浪,瞪大的了眼珠子布滿了恐懼,這樣的場景就像是海麵瞬間炸開了一朵巨大的百合,紅紅花蕊在熊熊燃燒。


    待水浪達到了極限高度之後,一部分落迴了大海,一部分散成了水霧,隨風飄向了他們的船。


    平靜的海麵也變得波濤翻滾,波浪從火球砸進海麵的那個位置向著四周不斷擴散開來,就連二百多米大船也跟著不斷湧來的波浪上下起伏,隨著船一起搖搖晃晃的冰沉努力伸長脖子,他想看看這從天而降的火球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能濺起如此之高的巨浪,能把大海攪和的不得平靜,這可不僅僅是一團火能夠做到的。可火球的高溫把四周的海水燒的蒸汽騰騰,如同彌漫在它周圍的濃霧一般,冰沉根本無法看清。


    當蒸汽散盡的時候,將近百米的暗紅色晶石便顯現了出來,雖然是夜幕,在船舶大燈的照耀下,也是異常瑰麗,但更加奇怪的是,它的內質密度絕對比石頭小,因為它最後是漂浮在了海麵之上。


    冰沉想問問父親,這龐大的晶石到底是什麽,可當他轉頭看向父親的時候,天穹之上傳來一聲咣當巨響,冰沉驚駭的抬頭仰望,又一個火球從空洞裏迸出,而且它的下落速度比剛才那個還快,火勢還要洶湧---也許是空洞中的火人不甘心上個沒有擊中,而這一次他是要徹底把我們置於死地!


    船仍然在靠著慣性向右擺去,隻不過擺得比剛才慢了一些,而這次的火球似乎已經算好了時間,預判好了落點,它不是直接砸向船,而是砸向船將要行進的位置。


    父親狠狠咬切著牙關---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光靠轉向已經無法躲避了,石火下落的位置和船向前的位置正好重合,如果現在船突然止住不動,那麽火球就會擊中船的前方。分析於此,父親立即給冰沉做出了一個指示,“左滿舵,全速倒車。”


    “是!”冰沉迅速將舵柄壓到了左滿,又把車鍾拉到後退四。


    螺旋槳先是停了下來,船尾的水花隨即平息下去,沒過多久螺旋槳又開始反向旋轉,水麵也開始沸騰了。這樣極限的操作,主機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站在駕駛台上的人都能感受到主機的異常聲響和劇烈抖動。


    船舶前進的速度隨即降了下去,船頭也停止了右撇,逐漸向左擺去。


    噗通一聲,石火擊中了右前方的海麵。


    此時,父親並沒有因為成功躲避這個石火有任何鬆懈,他繼續命令冰沉,“盡快將船的航向把定住!”


    而如釋重負的冰沉又全神貫注執行這個指令。


    稍過片刻,從暗紅口子裏再次落下了一個大火球,並朝著船的左邊前方砸去。


    這團火球比前兩個更快,拖帶的赤色尾跡比前兩個還要長。


    父親剛想對冰沉說“右滿舵躲開它”,他掃了一眼駕駛台上方的舵角指示器,發現冰沉早已經打到了右滿。


    船在水中航行,不是說停就能停的,現在已經全速倒車了,已是極限減速,如果船在石火砸下來之前還不能停止前進,那隻能祈禱船頭停止左撇,立刻向右。


    伴隨著石火的逼近,一股子熱浪先是迎麵而來,甲板上耐不住高溫的東西瞬間達到火點,迅速燃燒起來,眼看石火就要砸中這條船,心灰意冷的冰沉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噗的一聲,火球狠狠砸入了左前不到百米的海麵。


    抨擊而起的海浪最後重重拍在了甲板上,甲板上燃燒不久的東西又全部被撲滅了,石火所激起的層層湧浪,讓船劇烈搖擺。


    哧… …石火被海水浸滅的刺耳聲就在他們的耳邊響徹,海麵上的蒸汽騰騰衝天,距離石火越來越近的船也已被這片蒸汽包裹,距離如此之近,冰沉甚至能透過蒸汽隱約看到晶石之上殘留的焰火。


    雖然冰沉打的是右滿舵,但是船頭憑借巨大的慣性依然向著左邊前行,對著石火前進,四十米… …三十九米… …三十八米… …他們的船在不斷地逼近霧氣中的石火,冰沉眼睜睜的看著逐漸清晰、逐漸放大的石火,他突然有了一種錯覺,這不是船在動,是石火在動,是石火在主動撞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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