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溫度越來越高,孟毓曉總覺得屋子裏悶得慌,便叫人在廊簷下擺了一副小茶桌,又有兩把椅子,坐著喝茶吹風是最舒適不過。


    見孟毓曉過來,孟銳便開始埋怨起來,“你這法子好是好,到底是冒險,今兒若是彩雲不小心倒了一杯開水過來,你這豈不是要燙掉一層皮!”


    “彩雲這丫頭做事其實十分認真的,吩咐了她是溫水,她肯定不會倒開水。”孟毓曉毫不在意地說,“這一次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會害得她這般,等過了風頭,二哥哥你便尋個機會,將她從浣衣房要出來,另外安排一份事。”


    “嗯,我會記著這事的。”孟銳輕輕點頭,又瞟了一眼孟毓曉的裙子,輕聲問:“真沒燙到吧?”


    孟毓曉搖頭,淺淺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懶懶地往椅背上靠去,“關於肖姨娘立側室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前些日子老爺倒是說叫人在準備,這幾日好似也沒聽到什麽動靜,這事老爺叫太太準備,太太就算麵上答應了,也不會好快辦完的!”孟銳如實說著,“今日孟輝去給老夫人請安,還給老夫人送了禮,老夫人倒是順嘴提了一句,不過太太隻說還在張羅,老夫人便也沒再說什麽。”


    “孟輝給老夫人送了什麽?”孟毓曉側側身子,饒有興趣地看向孟銳。


    “一串佛珠,還請了寒山寺主持開過光。”孟銳淡笑著說,“我掃了一眼那佛珠,好似是小葉紫檀的料子,成色還不錯。”


    “老夫人禮佛,他便送佛珠,可算是廢了心思,這到底有沒有開過光老夫人也不知道,隻不過聽著心裏頭舒坦一些罷了。”孟毓曉輕笑著說,“隻是一串小葉紫檀,少說也得百來兩銀子,他一個小小副將,每月薪俸不過二十八兩,怎麽第一個月拿了薪俸便買得起這般好的佛珠了?”


    “我也正納悶呢!”孟銳將身子往孟毓曉那邊攀了攀,“他前些日子不是還夥同肖姨娘來你這裏討銀子麽?怎麽一轉眼他就便得這麽有錢了?”


    “我今日細細看了,他身上穿的,是你金牡丹的衣裳,重頭到腳都是,這一身,少說也得三百兩吧?”


    孟毓曉輕輕點頭,她進去的時候便一眼認出來了,孟輝身上穿的真是金牡丹的夏裝新款,那一身款式,還是自己拿著周牧澤作比較設計出來的款式呢,雖說顏色不同,但是絕不會認錯。


    “誰知道呢,或許他最近在哪發了財!”孟毓曉好似毫不在乎地說著,嘴角卻洋溢出一股怡然自得的笑意。


    孟銳盯著她嘴角的笑意看了好一會兒,搖著頭說:“直覺告訴我,這事八成跟你有些關係!”


    “你說是便是唄!”孟毓曉繼續笑著,又將手裏的茶碗送到了嘴邊,隨即側頭看向孟銳,“老爺這些日子可找過你?”


    “昨日叫我去了,同他那一群幕僚在一起,眾人在討論資治通鑒,我按著前幾日學的,解釋了一通,得了眾人讚許,老爺雖說我賣弄,倒也能看得出來十分的高興,想來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考我的文學了。”孟銳說著露出一個萬幸的神情來。


    “老爺一向喜歡人吹捧,昨日竟叫你得了一個這麽好的機會。”孟毓曉勾嘴一笑,“那太太那邊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打探一下,你已經一個月沒出府了,是不是應該尋了機會出去瞧瞧?”


    “太太這幾日因為肖姨娘的事情不太順心,我還是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觸黴頭了,再緩緩吧。”孟銳皺眉說著,“如今老爺管我管的沒那麽緊,我雖不能出府,但是傳個話,捎個東西還是沒有問題,已經給他們遞過話。”


    “嗯,也好,反正用不了幾天,太太就能把肖姨娘的事情解決了。”孟毓曉隨聲附和道。


    孟銳一愣,側頭望著孟毓曉,總覺得她肯定是有事情瞞著自己,還欲再問,院門口出現了幾個人。


    “是四姑娘來了!”巧雲連忙笑著說。


    孟毓曉和孟銳趕緊都起了身,迎了孟毓嫻之後,三人便往屋裏頭去坐。


    “往惜墨堂沒找到二哥哥,我便知道肯定是在三姐姐這裏。”孟毓嫻笑著說,“正巧我也有給三姐姐帶了好消息過來。”


    “什麽好消息?”孟毓曉連忙問。


    “三姐姐可聽說了,府尹府裏的何小姐被取消選秀資格了?”孟毓嫻笑著說,“這是不是好消息?”


    孟毓曉倒是沒有笑出來,隻是有些微愣,“怎麽這麽突然?”


    “還不是因為她當日推三姐姐你落水!”孟毓嫻憤憤不平地說,“畢竟是發生在國舅府裏的事,自然是傳到了皇後耳朵裏,皇後聽說之後,直接以言行有失,將她從選秀榜上除了名。”


    “那真是可惜了。”孟毓曉輕聲感歎了一句,準備了三年,臨門一腳被罰下場,這就好比寒窗苦讀三年,高考前一個月被告知沒有高考資格,當真是可惜。


    “三姐姐何苦可憐她,若不是因為她,你也不至於在水裏被嚇著!”孟毓嫻氣唿唿地說,“我看她就是罪有應得!”


    孟毓曉淺淺一笑,不做解釋,何雪的事情倒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不過仔細想想,她那樣的性子,就算是進了宮,也是活不過兩集的。


    孟毓曉的目光,不由得在孟毓嫻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她與何雪年紀差不多,雖然沒有何雪那麽多的壞心思,但是一樣說話直率,容易得罪人,這樣的性子去了宮裏,怕也要吃大虧。


    孟銳見孟毓曉似乎並不願意聊何雪的話題,便笑著換了一個話題,孟毓嫻單純,也沒察覺出什麽,便樂意地換了話題,三人愣是有說有笑地說了一下午才散去。


    正文 第兩百九十五章外院出事


    五月十八中午,晴空幾道響雷,院子裏立馬熱鬧起來,躲雨的紛紛躲雨,收衣服的也紛紛收衣服,正在廊簷下睡午覺的孟毓曉也叫這幾聲響雷給驚醒,剛剛支起身子,巧雲便出來了。


    “怕是要下大雨,姑娘趕緊去屋子裏躲躲吧?”


    孟毓曉側頭看了一眼外麵,睡前還是一片晴朗的天空竟然布滿了烏雲,天好似要黑了一般,於是趕緊起身,進了屋,隨後巧雲將廊簷裏的榻子給收了進來,沒一會兒,外麵便下起了雨,黃豆粒大小的雨點打在地上,敲出雞蛋般大小的水花,幾乎是一瞬間的事,灰白的地磚便全濕了。


    巧雲關了東麵的窗戶,轉身為孟毓曉泡了一杯熱茶,孟毓曉抿了一口茶,側頭看看屋外的大雨,笑著問:“可有瓜子和橘子?”


    “瓜子自然有,隻是橘子還沒到季節呢?”巧雲連忙說著轉身去點心盒子裏尋了一盤瓜子、花生之類的放到孟毓曉麵前,“平日裏到不見姑娘喜歡這些零嘴。”


    孟毓曉不做聲,伸手撿了一顆瓜子丟盡嘴裏。


    她平日裏確實不喜歡嗑瓜子,總覺得太麻煩,隻是看著窗外的大雨,孟毓曉有些想家,想起媽媽說這樣的雨天,最適合喝著茶,嗑著瓜子,包著橘子,在電視機前一坐一天。所以,她想試試,隻是瓜子丟進嘴裏之後,孟毓曉便迴到了現實,果然,嗑瓜子是個極其麻煩的事情!


    “收了吧。”孟毓曉擺擺手,繼續喝茶,目光倒是穿過窗戶瞟到大雨之中有人跑了過來,“有人來了。”


    巧雲連忙將桌上的點心盒子端走,又側頭看看外麵,“下這麽大的雨,這是誰啊?”


    巧雲出去一看,見到剛剛進到廊簷下的張媽,趕緊將她拉進了屋。


    “哎喲,我的張媽,您怎麽頂著這麽大的雨來了?而且您也不穿個蓑衣,瞧這淋的!”巧雲大驚小怪地說著,一麵還不忘給張媽遞上幹毛巾。


    孟毓曉聽到動靜,也從暖閣裏麵出來,瞧著屋子中央被雨水淋了個透濕的張媽,隨即心疼地瞥了一眼巧雲,“你這丫頭,就知道在這耍嘴皮子,還不快領張媽去你屋裏換身幹衣服,這雨水都淋進衣服裏了,用毛巾擦哪裏管用。”


    “不礙事,不礙事。”張媽開口道,“我有著重要的事情跟姑娘說。”


    “怎麽?您趕著來給咱們姑娘送銀子啊,竟是連換一件衣服的時間都等不得!”巧雲一邊打趣著,一邊扶了張媽便要往外走,“您趕緊先去換衣服,否則咱們姑娘的脾氣,隻怕再重要都不肯聽您說。”


    張媽無奈,隻好順從地跟著巧雲去換了衣服,再迴來時,屋子裏的三人對上一眼,便紛紛忍不住笑了。


    張媽如今住在院外,平日裏這園子裏倒是沒準備她的房間,所以她也沒什麽衣物在這裏,自然隻能換巧雲的衣服,也不知道巧雲是不是故意,偏生給張媽挑了一件粉裙和暗紅色的坎肩,滿臉褶子的張媽配上這一身的紅,叫人看了當真是忍俊不禁。


    “巧雲這丫頭,竟給我使壞,我若不是著急和姑娘說事,我定饒不了這小蹄子!”張媽也難為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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