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暈。


    衛言醒來時,發現四周的環境不對,而且還隱約聽到了幾聲壓抑的哭泣聲。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古香古色,裝飾奢華的房間,以及各種精美而古老的擺設。


    正在他怔怔發呆之時,外麵突然傳來了一名女子的哭泣聲:“姑母,事已至此,我等快隨太子逃亡吧,若等陛下迴來,我等皆性命難保啊。”


    另一道柔和的女子聲音歎息道:“就算逃出這座宮殿,又能逃到哪裏去呢?我衛子夫十餘歲進宮,如今已有四十九載,一生對陛下忠心耿耿。到頭來,卻被奸人陷害,落得如此下場,時也,命也。你們逃吧,帶著言兒,趕快逃吧。”


    女子哭泣道:“姑母,那您呢?病已呢?”


    沒有人再說話,外麵安靜了下來。


    躺在床上的衛言,腦袋卻是嗡嗡作響。


    衛子夫?


    劉病已?


    太子逃亡?


    他臉上的表情立刻變的精彩起來。


    大漢帝國,武帝後期,巫蠱之禍?


    突然,一股陌生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


    半晌後,他方漸漸清醒過來。


    大炎帝國,征和二年。


    七月庚寅日。


    國都長安。


    有武帝,有衛子夫,有衛家,有霍家,有匈奴,有西域各國。


    但是,很多人物與曆史並不相同。


    他記得,曾經的曆史上,劉病已是太子劉據的孫子,是武帝的曾孫,在巫蠱之禍發生時,尚在繈褓之中,隻是一個嬰兒。


    但是現在,劉病已卻是劉據的兒子,武帝的孫子,並且已經十三歲了,而且還是他的玩伴和八竿子打不到的遠房表弟。


    他記得,武帝時代有許多抗擊匈奴的傑出將領,其中最出名的便是衛青和霍去病。


    但是現在,這裏似乎並沒有那位少年英雄冠軍侯,隻有早已去世的衛青,和尚未接替大將軍之位的霍光。


    看來,他來到的這個大炎帝國,與曾經的大漢帝國有很多相似之處,但並不完全相同。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和陰陽怪氣的驚唿聲。


    “喲,皇後畏罪自縊了!”


    “其他人呢?一個都不能放過!”


    房門突然被一腳踢開。


    一名身穿鑲金漢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群身披堅甲手執利兵的宮中護衛。


    衛言驚醒,剛從床上坐起,旁邊突然響起一聲女子的喝斥:“何人膽敢擅闖皇後娘娘的寢宮!”


    衛言轉頭看去,原來是一名宮女。


    這宮女應該是負責在這裏守著他的,剛剛在打盹,似乎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那魁梧偉岸的中年男子冷笑一聲,“哐”地一聲拔出了腰間的劍,直接劈斬在了那名宮女的脖子上!


    宮女頓時慘叫一聲,當場倒地,血流如注。


    男子這才收起劍,看著床上的衛言喝道:“我乃繡衣禦史江充!特奉陛下之命,逮捕太子謀逆同黨!皇後已畏罪自殺,各同黨已束手就擒!你是何人,為何在這皇後娘娘寢宮?”


    衛言低下頭,看了一眼地上那名慘死的宮女,眯了眯眸子,方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麵前這位在曆史上臭名昭著,令後人咬牙切齒的奸惡小人。


    果然與曆史不同。


    曆史上的江充,在太子劉據起兵之初,就已經被誅殺,不可能活到現在的。


    這時,跟在江充後麵的一名太監低聲道:“大人,此人是皇後娘娘的遠方親戚,名叫衛言,一個多月前,才隨姑父一家從偏遠之地來到京都,投奔衛家。”


    江充譏諷一笑,滿臉鄙夷道:“原來是個鄉下來的小子,難怪看著癡癡傻傻,連話都不會說。”


    他收起劍,對身後的侍衛命令道:“押送牢房,等待陛下旨意,估計活不到三天,就要被處斬。哼,不知道那個窮鄉僻壤來的鄉巴佬,真以為衛家能夠一直輝煌下去?都趕著來送死!”


    衛言被帶了出去,看到了掛在白綾上自縊而死的姑母和其他婦人,以及宮女。


    其中一人,頭發遮住了臉龐,穿戴著與眾不同,正是那名在曆史上令人讚歎和遺憾的衛皇後。


    衛言心頭發堵。


    曾經看到這段曆史時,便為這位衛皇後的結局感到心酸與悲哀。


    如今親眼所見,心頭更是難受。


    宮中大亂。


    凡是曾與太子親近或者有關的人,皆被抓了起來,送進了牢獄,等待皇帝從甘泉宮歸來後處置。


    衛言雖然是衛皇後八竿子打不到的遠方親戚,但至少也沾親帶故,屬於衛氏一家,所以也被關進了監獄。


    被帶進陰暗的牢房時,裏麵已經關押了不少犯人,有因為太子冤案而新進來的,也有早就進來的。


    這幾日因為太子牽連新進的犯人實在太多。


    二十六座官獄早已裝滿。


    專門關押女犯的永巷和掖廷邵獄也已經爆滿。


    所以很多新抓的犯人都被塞到了這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反正很快就要問斬。


    許多家族一夜之間傾覆。


    上至七八十歲的老人,下至尚在繈褓中的嬰兒,無一幸免。


    衛言記得當年的巫蠱之禍,至少有數十萬人冤死,牽連之廣,在整個曆史中都罕見,是武帝一生中最大的汙點。


    牢門打開,衛言被粗暴地推進了一間牢室。


    地麵鋪著軟草,空間很大,有桌子有椅子,還有床,比普通人住的牢室可要好太多了。


    但就是人太多。


    衛言大概數了一下,加上他,這間牢室裏足足有三十五個人,不僅有女人,還有哭泣的嬰兒和小孩。


    慘!


    這時,旁邊的牢室突然伸出一隻手,對著他晃了晃,喊道:“言哥,這裏。”


    衛言愣了一下,湊過去看著鐵欄縫隙裏露出的那張青澀稚嫩的少年臉頰,怔了半晌,方突然激動道:“靠!劉……劉……劉病已!”


    隔壁少年頗為尷尬,低聲道:“言哥,小聲點,你發燒還沒有好嗎?”


    衛言緊緊握著他伸過來的手,心頭波濤洶湧,浪潮一波接著一波,盯著他認認真真地看了許久,方突然正色道:“叫什麽言哥,以後你做大,我做小,我叫你哥!已哥!病已哥!”


    開玩笑,這可是以後一飛衝天,令匈奴萬人來朝,西域各國納頭便拜,中興大漢,不對,中興大炎帝國的孝宣大帝啊!


    ——他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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