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四月份,楊偉迴寧準備婚事,由於當時鐵路交通不暢,部隊對我的政審還沒有來得及進行,部隊首長就把調查函,讓楊偉自己帶到南京來,由當地人武部負責政審。

    當時我父親的問題已見底了,懷疑他是“5•16”分子,純粹是造謠,是強加在他頭上的莫須有的罪名。但懷疑我母親是“叛徒”一事,一直拖著,久久沒有結論。楊偉得知後,心裏有了一定的思想準備。人武部負責人說:“楊偉同誌,你在部隊從事什麽工作啊?”楊偉說:“我是搞後勤工作的。”那位負責人爽快地說:“你從事後勤工作,你對象的政審那就沒有問題了;要是搞其他工作,這事就有點麻煩了。”

    事隔半年,後來我才知道,楊偉當時如果不稱自己是幹後勤工作的,那我們的事就泡湯了。過了一段時間,我母親所謂的“叛徒”問題實屬虛構,是人為想像出來的,根本不存在,事後單位書記找我談話,告訴我母親的“叛徒”問題不存在,從我的檔案中抽出了所謂“叛徒”問題的材料,當著我的麵銷毀。我母親的問題終於澄清了。多年來,壓在我們全家人心裏麵的石頭也終於落地了。

    在一九六八年年底,我兩個妹妹響應偉大領袖毛主席 “到農村去,那裏是可以大有作為” 的號召。同時為了減輕家庭負擔,背著父母到學校――二女中學(現改名為梅園中學)報名下農村。我記得那天是星期天,天公作美。她們離寧時,母親特意讓我幫她們兩個拿著行李和旅行包,送她們到離家不遠的二女中校門口集合。那天學校的大門口,橫掛著“到農村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大型橫幅,周圍還插著五顏六色的彩旗,隨風飄動。

    遠遠看去,校門口聚集的人群熙熙嚷嚷。兩輛嶄新的大客車早已停放在校門口等候,來得早的人,有人已經坐進去了,還有不少的學生在家長地陪同下,拎著大包小包,正陸陸續續地從大街小巷急忙趕來,有的一家來了四、五個人,除父母以外,還有上了年紀的奶奶和爺爺及年幼的兄妹。我把她們送到車上安置好後,我和其他人一樣都舍不得離開,站在大客車的旁邊,靜靜地等待她們出發,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此時我感到心情很沉重。兩部車子的學生都坐得滿滿的,學校領導徐主任發令――出發。

    車子就慢慢地啟動起來,當車子開動行駛時,我和兩個妹妹互相揮手道別,並一再囑咐她們到目的地後,一定要來信。當時,車上車下都是一片唿喊聲,車上的同學有的情緒振奮,向窗外親朋好友頻頻揮手示意;還有的同學情緒低落暗自落淚,哭出聲來……這時的我,呆呆地站在一旁,內心一陣酸楚,兩行淚水忍不住的像潮水一般湧出,車子啟動的那一刻,我實在忍不住內心的酸疼,在一起生活多年,有手足之情,惜別時難免有痛苦和掛念。在大客車途徑梅園新村時,很快拐彎駛向寬敞的長江路大道,在人們的目光中逐漸消失。

    時隔半個月之久,接到妹妹的來信,才得知她們倆分配到不同的地區,大妹妹分配到丹陽陴城公社第三大隊第一生產隊,小妹妹分配到丹陽公社第五大隊第二生產隊,原以為街道上會照顧,把她們分在一起,能夠相互照應,結果是各居一方,無形中又給父母增添了一份牽掛。

    從那時候起,她們就過上了知青的生活。她們雖然在不同的地區,但她們到了那裏和其他知青都組成了“家”,住在農民騰空的家中和公社倉庫裏,基本生活都能得到保障。每天清晨,吃過早飯,大家一起扛著鋤頭,下田勞動掙工分。每個“小家庭”,每天都有人輪流在家中燒飯,每頓飯菜都非常簡單。中午的一頓飯菜油水很少,都是以蔬菜為主,基本上見不到一點肉腥,一個星期隻吃一頓豆腐幹(蘿卜塊)燒肉,而且肉很少。晚飯基本上都是以稀飯為主,就蘿卜幹等小菜。當時,我的兩個妹妹都是十五、六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需要營養補充。

    她們每次迴家,母親都給她們特別的關愛。做好吃的飯菜,為她們解攙,補充營養。當她們離開家又返迴農村的時候,又給她們每人帶,裏麵裝著用油和辣椒炒的切得很小的一大玻璃瓶蘿卜幹,從各方麵關心她們。記得有一次,大妹妹從丹陽農村迴南京看病,我發現她走路時腿一拐一拐的,甚至連上樓都很吃力,還要用手扶著樓梯把手,吃力地拽著,艱難地上樓,事後我不解地問:“媽,大妹妹怎麽好像走路不太方便嗎?是不是腿部有什麽問題?”母親歎了一口氣,低沉地說:“你大妹在農村插隊,在水田裏插秧,腿泡在水中,皮膚感染,顏色已發黑,我得馬上帶她上醫院去看病。”我又繼續地問:“怎麽會發展到這種程度呢?”我母親補充地說:“長期下水田,不服水土,皮膚發炎了。”從她談話的語氣中,我看得出,母親心情很沉重,我得知這種狀況後,心裏也不是個滋味。母親帶大妹去醫院看病,迴來天天煮中藥,敷傷口,忙得不可開交。經過一個月的治療和調養,炎症治愈,腿部黑紅色的皮膚也逐漸轉變過來,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待身體康複後,大妹妹又返迴了農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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