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病人鬧事
誰為誰流淚－－白衣天使 作者：天使姥姥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梅花醫院四個金字剛勁有力，威武的大門富麗堂皇，一眼看進去是開闊的草地，草地正中央聳立著一個巨大的銅人，他右手放在身後，左手拿著一本書，舉目前視，麵容很慈祥，走近紀念台才發現有五個潦草小金字：醫聖張仲景。原來醫聖就是張仲景，果真很有醫者風範，遠遠看去就讓人覺得心裏很塌實，給人有一種穩穩的安全感。穿過草地，左邊是假山五彩噴泉，高射的水一部分淋在旁邊的百年古榕樹上，古榕樹枝葉茂盛。右邊是寬廣的台階，直入一棟七層的門診大樓。門診大樓外牆是乳白色的大理石，門前有兩棵米半高的鐵樹，其中一棵鐵樹樹芯開出百多朵白色的小花，小花緊緊簇擁在一起就象乳白色的圓球。
已近黃昏，金色的太陽光射進門診部裏，乳白色的地磚乳白色的牆漆乳白色的掉頂被罩上金色的太陽光，金色的光芒彌漫著整個走廊，偶爾走過白色衣服的護士小姐也如天使般麵帶微笑，在寂靜中一切顯得那麽莊嚴祥和。
一個抱著孩子的男人神色緊張地衝進門診部，他的聲音在寂靜的門診部裏顯得那樣忽然高亢和不協調：“我操你媽的xxx！你們怎麽搞的，我兒子現在連走路也走不了了，你們是怎麽做醫生的啊？把我兒子醫成這個樣子！我操你媽媽的xxx……”。一連串髒話，顯然這個男人氣憤到了極點。
導醫的護士小姐趕忙迎上前問了一句：“請問你兒子怎麽了？”
男人沒搭理導醫的護士，在門診部裏亂闖，這麽大的門診部裏顯然是找不著今天上午去過的地方，“叫那老頭子出來！我操他媽媽的xxx……”還是一連串刺耳的髒話。
很快圍上一大堆好事和關心的人，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這麽小的孩子，是男孩吧？才兩三歲怎麽是不是就不會走路真可惜啊。”中年婦女搖搖頭，上前摸了摸孩子的手，多可愛的孩子啊。
“是不是下錯了藥？我鄰居的小孩就是看病看成耳聾的，去了省裏和北京都治療不好，後來醫院賠了好多錢。好好的一個孩子很可憐，聽說書也要送到聾啞學校去讀，一輩子就這麽完了。”一個白發老人歎息道，孩子是家裏的希望和未來，一下希望全沒了，還落個殘廢，加重父母的負擔，著實讓人受不了。
一個戴著變色眼鏡看起來比較有學問的年輕人接著說：“你沒見早兩天的報紙說，有一個病人是卵巢癌，去到醫院給看成是闌尾炎開刀剖腹給割了闌尾，闌尾給割了病人肚子卻越來越痛，最後弄得病人快死了才發現是卵巢癌，千萬要小心啊。”
“唉，那些醫生們究竟怎麽了，怎麽把卵巢癌看成闌尾炎，難道讀書的時候不用考試的嗎？再說不是有執業醫師考試的嗎？是不是太簡單太容易了讓那些沒學到真本領的人也可以隨便蒙混過關？看看日本，一個醫科學生從學醫到成為醫生要經曆多少年。我就喜歡找小李醫生看病，年輕是年輕可是細心，本領也不錯。”陳大媽歎息著，那些醫生真不象話啊，簡直拿人命開玩笑。這東西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希望是瞎說的，不然又多一個受害者。
“現在的醫生很多都是頭痛就醫頭腳痛就醫腳，一到醫院就問你那裏痛？然後馬上下藥開處方讓你去交錢，要不就開一大堆化驗單左檢右查，壓根就不象以前的老醫生，先把把脈看看舌頭不用你一句話也知道你是什麽病，現在的醫生啊，不好說。”老劉是退休幹部，以前和他看病的醫生都老了退休了，那時候吃上一劑中藥才幾元，現在不是說不相信這些醫生，可是看個感冒就得左檢查右檢查才可以診斷出來，打幾天針就得花上半個月的工資，對於一個不是高收入的病人確實不容易，感冒這麽小的病也看不起啊。
“現在說什麽也沒用，得趕緊找那醫生問清楚是怎麽迴事！”陳大媽提醒他。
“就是啊，要全身照照，看看除了腳還有沒有醫壞別的地方！有些病不是馬上就可以看出來的。”
“對，先要照個片看看腳是不是醫壞了。有的醫生做個剖腹產就把縫線針留在肚子，做個頸椎增生就把刀尖留在頸椎，紮針屁股就把針也留在屁股裏麵。”真的好恐怖，這當然不是經常會有的事，可就是一萬例病人出現一例也會讓受害者身心倍受傷害。我說哥們，一台剖腹產手術最少有六個醫生和護士，從開腹清點器械並登記起來到關腹第二次清點器械並登記，六個人反複的對查也遺漏個針在產婦的肚子，真的太不應該。還有那刀尖斷在頸椎的，這是什麽刀啊？究竟有沒有設計缺陷？真的讓人無奈，不要說完善以人為本的法製，為什麽出事了還沒有部門來管？
“不要照片，照片聽說不怎麽照得出來， 要照那個叫什麽的核磁共震，什麽血管骨頭的啊全部可以看見的，不過好象要上千塊錢的。”
“都醫成這樣了還要自己出錢有沒天理啊？全部要醫院負責還要賠償營養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賠錢，誰都會想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抱著孩子的男人給這麽一攪原本就發現自己的兒子連路也走不了，現在好象就感覺越來越嚴重了，不由哭喪著：“兒子啊，你怎麽命那麽苦啊？都是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不該帶你找那老頭看，不該在這間醫院看，都是那糟老頭害的，爸爸一定給你討個說法！”
孩子睜大眼睛看著爸爸，爸爸愁眉苦臉的為什麽？怎麽那麽多的人圍著爸爸呢？
“是個男孩啊，傳宗接代的啊！你看眼睛都陷得那麽大了真的很嚴重啊。”
“是啊，連孩子的爸爸都哭了，一定是下錯藥，要不就是看錯病，現在孩子都快不行了，別難過，我們那麽多人幫你聲張正義！”
“哎喲，孩子的臉好蒼白啊，一點血色也沒有，是不是連話也不會講了？”
“不能就那麽算了，要他一命賠一命。”
一個高瘦的年輕男子不耐煩地叫兮起來。“別說那麽多費話， 先找那醫生算帳，打他一身再說！”
“對，別便宜那醫生了，打他一身還要醫院賠個十萬八萬的！”有人開始附和。
“他奶奶的，現在的醫生是什麽水平，搞到別人這個樣子，究竟是怎麽做醫生的，千萬別放過他！”
“得去告他！”
“告？賠錢？在大醫院死一個人就象死一隻雞，上午進來好好的，搞不好下午就要搶救連最後一麵也見不著，明天就去殯儀館領骨灰多的是。”
“就是死人了還得專家鑒定屍體解剖，單這就要上萬塊錢，專家還不是醫院的人，幫親幫故還不是幫自己人，再說打官司還得請律師，就是律師費也嚇壞你。退一萬步說，就是你有錢搞屍體鑒定還請了律師，那病曆等你拿到手有關醫生和護士早就已經更改了裏麵的內容。”
抱著孩子的男人給大家這樣一說更急，本來就十分擔心，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這還得了！自己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這可是自己的命根啊。家裏已經一貧如洗，兒子真有什麽事，自己也不想做人了！抱著孩子的男人氣急和壓抑得雙腿發軟，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
“孩子的爸爸啊，不出事都已經出事了，總會有好心人幫你的。”
“對，我們來幫你，你說怎麽我們就怎麽，人多力量大。”
“他媽的屁！現在醫院就象張剝皮， 收費又貴，又看不好，我看就鏟了他這家醫院！”
“告也難告，賠錢也渺茫，別管那麽多了，先把那醫生打一頓解解恨再說！”
“打那醫生！打那醫生！”人群開始附和。
“打那醫生！打那醫生！”民憤越來越大。
“打那醫生！打那醫生！”叫兮更激烈。
……
“大家就別瞎攪了吧，年輕人趕快找個醫生看看你兒子要緊啊！”
“對，找那醫生，可我找不著那醫生啊。”孩子的爸爸用力地扯拉著頭發，很無奈。
五十多歲的主任不就是那個張什麽嗎？人群擁著抱著孩子的男人往侯診室裏衝。
“哇啦！”“哇啦！”“砰砰！”是摔東西的聲音。
“我踩……我踩！這是什麽鳥主任診室。”主任診室的牌子，給拆了折斷摔在地下踩成爛碎，主任診室這輝煌的四個金字成了他們解恨的東西之一。
主任診室裏：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揭開一個盒子，體溫計？他xxx！左右掃了一下見沒人注意他，左手快速拿了幾根塞進褲袋，右手抓起盒子，再一句“他媽的xx！”狠狠往地上砸，動作連貫一氣嗬成，一紮體溫計全碎了，玻璃水銀到處都是。病人老陳站在門口裝著沒看見，暗暗地搖了搖頭，年輕人太不象話了。
“這東西好象是量血壓的， 別讓它再害人！”憤怒的人又把血壓計重重地摔在地上。唉，血壓計也和他們有仇。
“這鋼筆好漂亮啊，筆嘴是金的，他xxx的吸血蟲，看一次感冒都幾百塊，吸了多少我們病人的血汗， 難怪連筆也是金的！”“折斷他！”
“連個椅子都那麽特別的，看我踢爛它！”年輕人用力地踢，“哎呀我的腳痛死了，去你媽的！踢不爛我砸爛你！”
這些醫療器械難道也和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
唉，有哪個人敢勸一句？這些人簡直就是和四人幫一樣打砸鬧事，砸得和除四舊一樣幹脆利落。連保安隻敢遠遠地看著，他怎麽敢處理這樣的事。象這樣的醫患衝突時常會有，當事人最理智的就是馬上走人，不然你看這架勢肯定是大禍臨頭。
誠信兩個字寫起來很簡單！可是信任和被信任在醫患關係中為什麽變得那麽敏感和脆弱？是什麽使信任和被信任的關係成為怨恨和發泄的衝突？中國幾千年來，醫生是最受人尊敬和信任的職業，記得我小的時候也是毛主席時期，人們見著醫生都遠的打招唿，家裏窮的隻有紅薯自己也舍不得吃也會拿來招唿醫生，不過那時候看病在衛生所就出一角錢掛號費，藥費是國家出，醫生拿的是國家工資，醫生和病人根本就沒有經濟衝突，雖然那時候藥的種類很少，可是村裏也沒見病死什麽人，反倒是現在藥多了死人多。
話說迴來，一會兒，滿診室的東西摔得破破爛爛，處方滿地。別的門診醫生當然不會去理這檔事，大家都忙著幹自己的活，再說現在是搞提成的，誰多看一個病人誰多一點獎金。哪個醫生拿了獎金理所當然就對這個病人全程負責了！醫院裏有規定無論誰看的病人在治療中出現反應值班醫生都得處理，我說哎喲，病人很多啊醫生們都沒注意到呢，那陣勢活該那主任倒黴。
“那狗主任哪去了，把他找出來！”
“打他！”
“打他！”
“別放過他！”
“打他！”
聲音一個比一個叫得高，門診鬧得好嚇人。一大堆人已經叫兮了個多小時。
“找院長！”不知道誰大叫了一聲。醒悟的人群又浩浩蕩蕩衝向院長辦公室，今天是周日，估計是院長不
在院長辦公室肯定是鎖著，辦公室人員都不在，人群又鬧下了門診。
醫院裏的和自己無關的醫生護士誰也不敢說一句話，怕一不小心就惹禍上身。
漸漸的，那些人可能叫累了，也許是各自去看病了，最後還剩那孩子的爸爸抱著孩子拉攏著腦袋一屁股坐在主任診室的辦公台。
其實患者和家屬很可憐，隻有那些熱心的病人在自發地幫助他們。
李霞在隔壁診室是可以很清楚聽到的，那主任一定是看不對路一早就溜走了。醫院裏沒有誰會去管這事，當然也沒有誰會去碰那小孩，說難聽點就是死人在醫院裏見得多的是，犯不著拿自己的人身安全作賭注，反正又不關自己的事。
到下班時間了，李霞終於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忽然想起剛才聽那些人叫兮是有個小孩走不了路不知道會不會有很大的問題？萬一那孩子真的有什麽大病那就不得了啊，這麽一個下午的折騰病情隻會加重，那小孩是不是還在隔壁的主任診室，是不是該過去看看呢？李霞思想激烈地爭鬥著，如果自己去看，他會不會對自己怎麽樣？要是他把自己打一身那就不值得了，再說這也不是自己的病人，自己連個小小的芝麻官都不是，範不著！聰明的下班就該走人。可是，醫生，自己是醫生，病人哪裏有分誰和誰的呢？病人才放在第一位。
去看看吧？
不去！
去看看吧？
不去！
去看看吧？
不去！
忽然，“哇”的一聲，隔壁傳來孩子的哭聲。
唉！李霞暗暗地歎了口氣，管不了那麽多了，得過去看看，大不了苗頭不對就溜。
李霞謹慎地走進主任診室，那孩子的爸爸看見有人進來馬上挺起胸，是個女醫生，胸前掛的牌子：“李霞，神經內科，主治醫師”，聲音很傲慢：“叫你們院長來跟我說話！”
“你們剛才沒有找到院長嗎？”
“屁話！我找到了還用叫你！你這是什麽服務態度怕不怕我告你！”
“我是隔壁診室的醫生，現在也下班了，除了值班的人我想別的人都已經走光，我猜你可能還在這裏所以過來看看。”
“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這個什麽破醫院，今天不給我講清楚我就叫人拆了你們醫院！去叫你們院長來
！“孩子的爸爸說完用力一拍桌子，口沫星子有點亂飛，李霞下意識地站遠一些。
“怕是嗎？叫你們院長來和我說話！”孩子的爸爸有手指點著李霞。
“你剛才也去找過院長也沒找著，如果院長在他一定會親自接待你，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醫生，根本就無法找到院長。孩子走不了，不如我幫你看看孩子可以嗎？”李霞小心翼翼地說，真的怕惹禍上身。
“你憑什麽讓你看我的兒子？你算什麽東西？”男人很囂張。
李霞有點尷尬地陪笑著：“現在別的醫生都走了，我幫你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原因，你也不會損失什麽，好嗎？”她真的怕這個男人，她也沒有必要和他爭什麽，出現這樣的事做爸爸的肯定不好受，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哼，諒你也不敢耍什麽花招。”孩子爸爸白了李霞一眼，別的醫生都走光了，院長也沒找著，好歹她也是個醫生，就讓她看看吧。
“孩子上午可以走路嗎？這幾天有沒有發燒呢？”不會是小兒麻痹症吧？現在的防疫做得那麽好，按理說這個病早就消失了，李霞心裏擔心得很，要是真的小兒麻痹症就大禍了。
“發燒？我孩子長那麽大了從來就沒發燒過，孩子上午又跑又跳的，早上還吃了一碗飯，打了針迴去就怎麽也不肯下地，把他放在地上就拚命地哭。我兒子本來沒有大病 隻不過是咳嗽幾聲而已。你看現在連站也站不穩！這個鳥主任衰主任，讓我找到他非拔了他的皮不可。”孩子的爸爸氣急敗壞。
“那以前有沒有做過這種現象？家裏有沒有誰做過這樣呢？”李霞在思索是不是周期麻痹症呢？周期麻痹症會忽然腳無力的，還可能有家族遺傳史。
“第一次出現這樣！聽說這個主任看病很厲害的，第一次找他看病就看成這樣。你別想到我家人去了，我一家人都十分健康！我是冬天也洗冷水的人，連感冒也不會有，別人都說我兒子象我一樣健壯。一定是那個主任下錯藥了，我要找他拚命！ ”再說起主任，孩子的爸爸就更兇。
李霞想了想，看來也問不出什麽問題，放在口袋的手忽然碰到了東西，是糖哦。“叫啊姨，叫啊姨就給糖，來。”李霞從口袋拿出昨天同事結婚派的喜糖，差點忘記了等下要去喝喜酒呢。
孩子真乖，含著糖睜大眼睛看啊姨不哭了。李霞乘機把孩子的腿仔細檢查了一次沒有發現什麽問題。“早上打了針？”
“打了三針， 試了手，好象聽他說是先鋒，下午也三針。”
六針？暈倒！這麽嫩的屁股紮六針，可以受的了嗎？一邊屁股三個針眼，現在還隆起來，估計藥水還沒有吸收。輕輕按下去，孩子馬上哇的哭了起來。
“我兒子怎麽了！你怎麽我兒子了？你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怎麽你！”孩子爸爸脫口大叫。
這人真是的，沒人願意理他，自己一片好心他一點也不領情。這孩子怪可憐，看在小孩子是病人的份上就忍了他這一迴。
“別緊張，這裏有點腫我看看是怎麽迴事。”李霞給心裏很不自然。
“哪裏腫？我看看？”孩子的爸爸很著急。“我怎麽看不出來啊？好象是針眼周圍有點腫還有點紅，怎麽會這樣？是不是藥水不幹淨啊？還是針筒沒消毒好啊？怎麽會腫的？”
李霞衝他笑了笑：“現在用的都是一次性的注射器，器械廠在出廠前就已經消毒好了，我看是藥水還沒有吸收。你今天晚上迴去在腫這裏搽上萬花油，然後用手指輕輕的揉幾下。”
“就那麽簡單？那麽簡單就可以好我兒子為什麽不肯走路？”
“打了針痛啊，你想想大人紮一針青黴素也痛得不得了，幾針紮在屁股上怎麽不痛呢？小孩子不會說，一痛就肯定不肯走路。”
“我憑什麽相信你？”孩子的爸爸質疑著。
“你認為我有騙你的必要嗎？我和你說我隻是一個很一般的醫生，不是院長也不是主任和官沾不上一點邊，我不是受誰的委托也不是代表誰，我隻是想我是一個醫生看到孩子這樣或許我可以幫上你一點什麽，當然了我的建議你可以聽也可以不聽，我告訴你我絕對沒有惡意。”李霞心理很不自然，對這種人說話，也許對牛說還好一點。
“哼！我兒子沒事就好，有事的話你們醫院吃不了兜著走！還有你的名字我現在已經知道，你叫李霞！你要是騙了我你會知道後果！”
李霞有點惱火，這個人怎麽這麽的不講理？嘿嘿地幹笑兩聲，用食指點了點孩子的臉：“來，啊姨這還有一顆糖，真的好乖。”接著又說：“小孩這麽可愛，我希望他沒事。你小孩兩歲多吧，和我女兒差不多大。”唉，做父母的誰不擔心自己的孩子？自己現在和他計較什麽呢？換著是自己說不定會更著急。
孩子的爸爸仍然沉思著是不是該相信這個年輕的女醫生？天色已晚，如今再在醫院這麽呆下去也沒什麽用，盯著李霞看了好一陣子，男人才抱著孩子轉身離去。男人在離開的時候丟下一句話：“我告訴你，要是我兒子明天還走不了路，你們醫院明天就準備關門吧。”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李霞擦了擦手心的汗，現在終於可以放下笑僵的臉了，這笑出的皺紋可是人未老臉先老啊！唉！你不笑能行嗎？病人第一句話就說你服務態度不好！賣笑的也許不需要什麽技術，這個笑可還得查顏觀色呢，真無奈。
喝了喜酒迴來已經是深夜11點，李霞習慣地打開日記本，寫上今天讓自己感觸的事情，標題起什麽好呢？就一個字——怕，怕病人！唉，希望自己以後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醫生，要是出了事有誰會幫自己呢？
已近黃昏，金色的太陽光射進門診部裏，乳白色的地磚乳白色的牆漆乳白色的掉頂被罩上金色的太陽光，金色的光芒彌漫著整個走廊，偶爾走過白色衣服的護士小姐也如天使般麵帶微笑，在寂靜中一切顯得那麽莊嚴祥和。
一個抱著孩子的男人神色緊張地衝進門診部，他的聲音在寂靜的門診部裏顯得那樣忽然高亢和不協調：“我操你媽的xxx！你們怎麽搞的，我兒子現在連走路也走不了了，你們是怎麽做醫生的啊？把我兒子醫成這個樣子！我操你媽媽的xxx……”。一連串髒話，顯然這個男人氣憤到了極點。
導醫的護士小姐趕忙迎上前問了一句：“請問你兒子怎麽了？”
男人沒搭理導醫的護士，在門診部裏亂闖，這麽大的門診部裏顯然是找不著今天上午去過的地方，“叫那老頭子出來！我操他媽媽的xxx……”還是一連串刺耳的髒話。
很快圍上一大堆好事和關心的人，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這麽小的孩子，是男孩吧？才兩三歲怎麽是不是就不會走路真可惜啊。”中年婦女搖搖頭，上前摸了摸孩子的手，多可愛的孩子啊。
“是不是下錯了藥？我鄰居的小孩就是看病看成耳聾的，去了省裏和北京都治療不好，後來醫院賠了好多錢。好好的一個孩子很可憐，聽說書也要送到聾啞學校去讀，一輩子就這麽完了。”一個白發老人歎息道，孩子是家裏的希望和未來，一下希望全沒了，還落個殘廢，加重父母的負擔，著實讓人受不了。
一個戴著變色眼鏡看起來比較有學問的年輕人接著說：“你沒見早兩天的報紙說，有一個病人是卵巢癌，去到醫院給看成是闌尾炎開刀剖腹給割了闌尾，闌尾給割了病人肚子卻越來越痛，最後弄得病人快死了才發現是卵巢癌，千萬要小心啊。”
“唉，那些醫生們究竟怎麽了，怎麽把卵巢癌看成闌尾炎，難道讀書的時候不用考試的嗎？再說不是有執業醫師考試的嗎？是不是太簡單太容易了讓那些沒學到真本領的人也可以隨便蒙混過關？看看日本，一個醫科學生從學醫到成為醫生要經曆多少年。我就喜歡找小李醫生看病，年輕是年輕可是細心，本領也不錯。”陳大媽歎息著，那些醫生真不象話啊，簡直拿人命開玩笑。這東西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希望是瞎說的，不然又多一個受害者。
“現在的醫生很多都是頭痛就醫頭腳痛就醫腳，一到醫院就問你那裏痛？然後馬上下藥開處方讓你去交錢，要不就開一大堆化驗單左檢右查，壓根就不象以前的老醫生，先把把脈看看舌頭不用你一句話也知道你是什麽病，現在的醫生啊，不好說。”老劉是退休幹部，以前和他看病的醫生都老了退休了，那時候吃上一劑中藥才幾元，現在不是說不相信這些醫生，可是看個感冒就得左檢查右檢查才可以診斷出來，打幾天針就得花上半個月的工資，對於一個不是高收入的病人確實不容易，感冒這麽小的病也看不起啊。
“現在說什麽也沒用，得趕緊找那醫生問清楚是怎麽迴事！”陳大媽提醒他。
“就是啊，要全身照照，看看除了腳還有沒有醫壞別的地方！有些病不是馬上就可以看出來的。”
“對，先要照個片看看腳是不是醫壞了。有的醫生做個剖腹產就把縫線針留在肚子，做個頸椎增生就把刀尖留在頸椎，紮針屁股就把針也留在屁股裏麵。”真的好恐怖，這當然不是經常會有的事，可就是一萬例病人出現一例也會讓受害者身心倍受傷害。我說哥們，一台剖腹產手術最少有六個醫生和護士，從開腹清點器械並登記起來到關腹第二次清點器械並登記，六個人反複的對查也遺漏個針在產婦的肚子，真的太不應該。還有那刀尖斷在頸椎的，這是什麽刀啊？究竟有沒有設計缺陷？真的讓人無奈，不要說完善以人為本的法製，為什麽出事了還沒有部門來管？
“不要照片，照片聽說不怎麽照得出來， 要照那個叫什麽的核磁共震，什麽血管骨頭的啊全部可以看見的，不過好象要上千塊錢的。”
“都醫成這樣了還要自己出錢有沒天理啊？全部要醫院負責還要賠償營養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賠錢，誰都會想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抱著孩子的男人給這麽一攪原本就發現自己的兒子連路也走不了，現在好象就感覺越來越嚴重了，不由哭喪著：“兒子啊，你怎麽命那麽苦啊？都是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不該帶你找那老頭看，不該在這間醫院看，都是那糟老頭害的，爸爸一定給你討個說法！”
孩子睜大眼睛看著爸爸，爸爸愁眉苦臉的為什麽？怎麽那麽多的人圍著爸爸呢？
“是個男孩啊，傳宗接代的啊！你看眼睛都陷得那麽大了真的很嚴重啊。”
“是啊，連孩子的爸爸都哭了，一定是下錯藥，要不就是看錯病，現在孩子都快不行了，別難過，我們那麽多人幫你聲張正義！”
“哎喲，孩子的臉好蒼白啊，一點血色也沒有，是不是連話也不會講了？”
“不能就那麽算了，要他一命賠一命。”
一個高瘦的年輕男子不耐煩地叫兮起來。“別說那麽多費話， 先找那醫生算帳，打他一身再說！”
“對，別便宜那醫生了，打他一身還要醫院賠個十萬八萬的！”有人開始附和。
“他奶奶的，現在的醫生是什麽水平，搞到別人這個樣子，究竟是怎麽做醫生的，千萬別放過他！”
“得去告他！”
“告？賠錢？在大醫院死一個人就象死一隻雞，上午進來好好的，搞不好下午就要搶救連最後一麵也見不著，明天就去殯儀館領骨灰多的是。”
“就是死人了還得專家鑒定屍體解剖，單這就要上萬塊錢，專家還不是醫院的人，幫親幫故還不是幫自己人，再說打官司還得請律師，就是律師費也嚇壞你。退一萬步說，就是你有錢搞屍體鑒定還請了律師，那病曆等你拿到手有關醫生和護士早就已經更改了裏麵的內容。”
抱著孩子的男人給大家這樣一說更急，本來就十分擔心，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這還得了！自己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這可是自己的命根啊。家裏已經一貧如洗，兒子真有什麽事，自己也不想做人了！抱著孩子的男人氣急和壓抑得雙腿發軟，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
“孩子的爸爸啊，不出事都已經出事了，總會有好心人幫你的。”
“對，我們來幫你，你說怎麽我們就怎麽，人多力量大。”
“他媽的屁！現在醫院就象張剝皮， 收費又貴，又看不好，我看就鏟了他這家醫院！”
“告也難告，賠錢也渺茫，別管那麽多了，先把那醫生打一頓解解恨再說！”
“打那醫生！打那醫生！”人群開始附和。
“打那醫生！打那醫生！”民憤越來越大。
“打那醫生！打那醫生！”叫兮更激烈。
……
“大家就別瞎攪了吧，年輕人趕快找個醫生看看你兒子要緊啊！”
“對，找那醫生，可我找不著那醫生啊。”孩子的爸爸用力地扯拉著頭發，很無奈。
五十多歲的主任不就是那個張什麽嗎？人群擁著抱著孩子的男人往侯診室裏衝。
“哇啦！”“哇啦！”“砰砰！”是摔東西的聲音。
“我踩……我踩！這是什麽鳥主任診室。”主任診室的牌子，給拆了折斷摔在地下踩成爛碎，主任診室這輝煌的四個金字成了他們解恨的東西之一。
主任診室裏：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揭開一個盒子，體溫計？他xxx！左右掃了一下見沒人注意他，左手快速拿了幾根塞進褲袋，右手抓起盒子，再一句“他媽的xx！”狠狠往地上砸，動作連貫一氣嗬成，一紮體溫計全碎了，玻璃水銀到處都是。病人老陳站在門口裝著沒看見，暗暗地搖了搖頭，年輕人太不象話了。
“這東西好象是量血壓的， 別讓它再害人！”憤怒的人又把血壓計重重地摔在地上。唉，血壓計也和他們有仇。
“這鋼筆好漂亮啊，筆嘴是金的，他xxx的吸血蟲，看一次感冒都幾百塊，吸了多少我們病人的血汗， 難怪連筆也是金的！”“折斷他！”
“連個椅子都那麽特別的，看我踢爛它！”年輕人用力地踢，“哎呀我的腳痛死了，去你媽的！踢不爛我砸爛你！”
這些醫療器械難道也和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
唉，有哪個人敢勸一句？這些人簡直就是和四人幫一樣打砸鬧事，砸得和除四舊一樣幹脆利落。連保安隻敢遠遠地看著，他怎麽敢處理這樣的事。象這樣的醫患衝突時常會有，當事人最理智的就是馬上走人，不然你看這架勢肯定是大禍臨頭。
誠信兩個字寫起來很簡單！可是信任和被信任在醫患關係中為什麽變得那麽敏感和脆弱？是什麽使信任和被信任的關係成為怨恨和發泄的衝突？中國幾千年來，醫生是最受人尊敬和信任的職業，記得我小的時候也是毛主席時期，人們見著醫生都遠的打招唿，家裏窮的隻有紅薯自己也舍不得吃也會拿來招唿醫生，不過那時候看病在衛生所就出一角錢掛號費，藥費是國家出，醫生拿的是國家工資，醫生和病人根本就沒有經濟衝突，雖然那時候藥的種類很少，可是村裏也沒見病死什麽人，反倒是現在藥多了死人多。
話說迴來，一會兒，滿診室的東西摔得破破爛爛，處方滿地。別的門診醫生當然不會去理這檔事，大家都忙著幹自己的活，再說現在是搞提成的，誰多看一個病人誰多一點獎金。哪個醫生拿了獎金理所當然就對這個病人全程負責了！醫院裏有規定無論誰看的病人在治療中出現反應值班醫生都得處理，我說哎喲，病人很多啊醫生們都沒注意到呢，那陣勢活該那主任倒黴。
“那狗主任哪去了，把他找出來！”
“打他！”
“打他！”
“別放過他！”
“打他！”
聲音一個比一個叫得高，門診鬧得好嚇人。一大堆人已經叫兮了個多小時。
“找院長！”不知道誰大叫了一聲。醒悟的人群又浩浩蕩蕩衝向院長辦公室，今天是周日，估計是院長不
在院長辦公室肯定是鎖著，辦公室人員都不在，人群又鬧下了門診。
醫院裏的和自己無關的醫生護士誰也不敢說一句話，怕一不小心就惹禍上身。
漸漸的，那些人可能叫累了，也許是各自去看病了，最後還剩那孩子的爸爸抱著孩子拉攏著腦袋一屁股坐在主任診室的辦公台。
其實患者和家屬很可憐，隻有那些熱心的病人在自發地幫助他們。
李霞在隔壁診室是可以很清楚聽到的，那主任一定是看不對路一早就溜走了。醫院裏沒有誰會去管這事，當然也沒有誰會去碰那小孩，說難聽點就是死人在醫院裏見得多的是，犯不著拿自己的人身安全作賭注，反正又不關自己的事。
到下班時間了，李霞終於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忽然想起剛才聽那些人叫兮是有個小孩走不了路不知道會不會有很大的問題？萬一那孩子真的有什麽大病那就不得了啊，這麽一個下午的折騰病情隻會加重，那小孩是不是還在隔壁的主任診室，是不是該過去看看呢？李霞思想激烈地爭鬥著，如果自己去看，他會不會對自己怎麽樣？要是他把自己打一身那就不值得了，再說這也不是自己的病人，自己連個小小的芝麻官都不是，範不著！聰明的下班就該走人。可是，醫生，自己是醫生，病人哪裏有分誰和誰的呢？病人才放在第一位。
去看看吧？
不去！
去看看吧？
不去！
去看看吧？
不去！
忽然，“哇”的一聲，隔壁傳來孩子的哭聲。
唉！李霞暗暗地歎了口氣，管不了那麽多了，得過去看看，大不了苗頭不對就溜。
李霞謹慎地走進主任診室，那孩子的爸爸看見有人進來馬上挺起胸，是個女醫生，胸前掛的牌子：“李霞，神經內科，主治醫師”，聲音很傲慢：“叫你們院長來跟我說話！”
“你們剛才沒有找到院長嗎？”
“屁話！我找到了還用叫你！你這是什麽服務態度怕不怕我告你！”
“我是隔壁診室的醫生，現在也下班了，除了值班的人我想別的人都已經走光，我猜你可能還在這裏所以過來看看。”
“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這個什麽破醫院，今天不給我講清楚我就叫人拆了你們醫院！去叫你們院長來
！“孩子的爸爸說完用力一拍桌子，口沫星子有點亂飛，李霞下意識地站遠一些。
“怕是嗎？叫你們院長來和我說話！”孩子的爸爸有手指點著李霞。
“你剛才也去找過院長也沒找著，如果院長在他一定會親自接待你，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醫生，根本就無法找到院長。孩子走不了，不如我幫你看看孩子可以嗎？”李霞小心翼翼地說，真的怕惹禍上身。
“你憑什麽讓你看我的兒子？你算什麽東西？”男人很囂張。
李霞有點尷尬地陪笑著：“現在別的醫生都走了，我幫你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原因，你也不會損失什麽，好嗎？”她真的怕這個男人，她也沒有必要和他爭什麽，出現這樣的事做爸爸的肯定不好受，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哼，諒你也不敢耍什麽花招。”孩子爸爸白了李霞一眼，別的醫生都走光了，院長也沒找著，好歹她也是個醫生，就讓她看看吧。
“孩子上午可以走路嗎？這幾天有沒有發燒呢？”不會是小兒麻痹症吧？現在的防疫做得那麽好，按理說這個病早就消失了，李霞心裏擔心得很，要是真的小兒麻痹症就大禍了。
“發燒？我孩子長那麽大了從來就沒發燒過，孩子上午又跑又跳的，早上還吃了一碗飯，打了針迴去就怎麽也不肯下地，把他放在地上就拚命地哭。我兒子本來沒有大病 隻不過是咳嗽幾聲而已。你看現在連站也站不穩！這個鳥主任衰主任，讓我找到他非拔了他的皮不可。”孩子的爸爸氣急敗壞。
“那以前有沒有做過這種現象？家裏有沒有誰做過這樣呢？”李霞在思索是不是周期麻痹症呢？周期麻痹症會忽然腳無力的，還可能有家族遺傳史。
“第一次出現這樣！聽說這個主任看病很厲害的，第一次找他看病就看成這樣。你別想到我家人去了，我一家人都十分健康！我是冬天也洗冷水的人，連感冒也不會有，別人都說我兒子象我一樣健壯。一定是那個主任下錯藥了，我要找他拚命！ ”再說起主任，孩子的爸爸就更兇。
李霞想了想，看來也問不出什麽問題，放在口袋的手忽然碰到了東西，是糖哦。“叫啊姨，叫啊姨就給糖，來。”李霞從口袋拿出昨天同事結婚派的喜糖，差點忘記了等下要去喝喜酒呢。
孩子真乖，含著糖睜大眼睛看啊姨不哭了。李霞乘機把孩子的腿仔細檢查了一次沒有發現什麽問題。“早上打了針？”
“打了三針， 試了手，好象聽他說是先鋒，下午也三針。”
六針？暈倒！這麽嫩的屁股紮六針，可以受的了嗎？一邊屁股三個針眼，現在還隆起來，估計藥水還沒有吸收。輕輕按下去，孩子馬上哇的哭了起來。
“我兒子怎麽了！你怎麽我兒子了？你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怎麽你！”孩子爸爸脫口大叫。
這人真是的，沒人願意理他，自己一片好心他一點也不領情。這孩子怪可憐，看在小孩子是病人的份上就忍了他這一迴。
“別緊張，這裏有點腫我看看是怎麽迴事。”李霞給心裏很不自然。
“哪裏腫？我看看？”孩子的爸爸很著急。“我怎麽看不出來啊？好象是針眼周圍有點腫還有點紅，怎麽會這樣？是不是藥水不幹淨啊？還是針筒沒消毒好啊？怎麽會腫的？”
李霞衝他笑了笑：“現在用的都是一次性的注射器，器械廠在出廠前就已經消毒好了，我看是藥水還沒有吸收。你今天晚上迴去在腫這裏搽上萬花油，然後用手指輕輕的揉幾下。”
“就那麽簡單？那麽簡單就可以好我兒子為什麽不肯走路？”
“打了針痛啊，你想想大人紮一針青黴素也痛得不得了，幾針紮在屁股上怎麽不痛呢？小孩子不會說，一痛就肯定不肯走路。”
“我憑什麽相信你？”孩子的爸爸質疑著。
“你認為我有騙你的必要嗎？我和你說我隻是一個很一般的醫生，不是院長也不是主任和官沾不上一點邊，我不是受誰的委托也不是代表誰，我隻是想我是一個醫生看到孩子這樣或許我可以幫上你一點什麽，當然了我的建議你可以聽也可以不聽，我告訴你我絕對沒有惡意。”李霞心理很不自然，對這種人說話，也許對牛說還好一點。
“哼！我兒子沒事就好，有事的話你們醫院吃不了兜著走！還有你的名字我現在已經知道，你叫李霞！你要是騙了我你會知道後果！”
李霞有點惱火，這個人怎麽這麽的不講理？嘿嘿地幹笑兩聲，用食指點了點孩子的臉：“來，啊姨這還有一顆糖，真的好乖。”接著又說：“小孩這麽可愛，我希望他沒事。你小孩兩歲多吧，和我女兒差不多大。”唉，做父母的誰不擔心自己的孩子？自己現在和他計較什麽呢？換著是自己說不定會更著急。
孩子的爸爸仍然沉思著是不是該相信這個年輕的女醫生？天色已晚，如今再在醫院這麽呆下去也沒什麽用，盯著李霞看了好一陣子，男人才抱著孩子轉身離去。男人在離開的時候丟下一句話：“我告訴你，要是我兒子明天還走不了路，你們醫院明天就準備關門吧。”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李霞擦了擦手心的汗，現在終於可以放下笑僵的臉了，這笑出的皺紋可是人未老臉先老啊！唉！你不笑能行嗎？病人第一句話就說你服務態度不好！賣笑的也許不需要什麽技術，這個笑可還得查顏觀色呢，真無奈。
喝了喜酒迴來已經是深夜11點，李霞習慣地打開日記本，寫上今天讓自己感觸的事情，標題起什麽好呢？就一個字——怕，怕病人！唉，希望自己以後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醫生，要是出了事有誰會幫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