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童一邊手忙腳亂地收拾著他們的新家,一邊和桐童說著什麽,蠻開心的樣子;而樊帆則一邊和桐童你一言我一語地答腔,一邊替自己的胃節哀不已,因為桐童從沒有做過飯,甚至連勺子是什麽他都不知道,他做的飯就可想而知,所以,憑經驗,桐童會讓他的胃過得很“舒服”。果然不出樊帆所料,當桐童以一頭亂蓬蓬的頭發、臉上被眼熏得像黑炭一樣,拿著鍋鏟很不雅觀地站在他床頭生氣的吐氣時,他差點笑得背過氣去。他憐惜地看著沮喪的桐童,不停地安慰:“誰幹事都有第一次的時候,你也不要太較真了,你已經做的夠不錯了。我記得我第一次做飯的時候還不如你呢。毀了一口大鍋不說,還不家裏弄得烏煙瘴氣的,連人都不敢進。別生氣了,寶貝!過來,哥替你擦擦臉。”說完,他忍著笑給桐童擦臉上的灰。桐童看他笑的淫賤樣,心裏陣陣發毛。但他的任性和牛勁是巨大的。他掙開樊帆的手,又拿著鍋鏟忙著做飯去了。樊帆看著他離去的樣,心裏有些不安地笑著替自己的胃節哀著。但半個小時後,當桐童把一塊燒得黑漆漆地牛排擺在樊帆麵前時,沒等樊帆說什麽,他自己就沮喪的“嗷嗷”直叫。樊帆看了桐童的樣,大氣都不敢出,隻好看著“牛排”發愣。但為了不傷桐童的心,隻好拿著牛排津津有味地啃著,心裏卻直犯嘀咕:“天啊,這那叫什麽‘牛排’嘛,這分明是塊磚頭啊!等等,磚頭好像沒有這個味。這是什麽味啊?!但一吃不知道,二吃嚇一跳。天啊,他把鹽的祖宗都請來了。請來就請來吧,你又何必弄得又辣又麻,這叫我怎麽吃啊!唉~歹命啊!我是世上最命苦的病人啊!”他心裏雖然如此叫苦連天,麵子上卻不好表現出來,一邊“津津有味”地啃著,一邊還給桐童直豎大拇指。他的苦嘴上不好說出來,再看桐童緊繃著的沮喪的臉色和神情,自己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甭提多難受了。

    桐童一看樊帆啃牛排時怪裏怪氣的樣,心裏早已老大不自在,憋了一肚子的氣沒出撒。如今,當他看到樊帆偷看自己時臉上難堪的模樣,知道他是在察言觀色,看著自己的臉色好見機行事,心裏更是懊悔不已。一方麵,他恨自己沒用,連給自己心愛的寶貝做一頓飽飯的能力都沒有,眼睜睜地看著他挨餓不說,還要看著自己的臉色行事;另一方麵,他又對樊帆對自己的體貼和善解人意欣慰不已。“你都成這樣了,還要顧及我的感受,可見你在我身上以下工夫了,我又怎麽能對你發火,負了你對我的一番情意?但縱使你裝這樣子不說你此刻的感受,故意逗我開心,我又何嚐不知道我自己的廚藝?假使你說出來了,我還好受一些;而如今你越這樣我就越難受,你這樣違心糟蹋自己豈不是讓我臉上更難看?現在,你的心意我又何嚐不知道,你也就不用再裝了,該說什麽就什麽,我又何嚐會在意!你這一裝,分明就說明你還是對我心存芥蒂的。”如此一想,他賭氣把那盤牛排拿過來扔掉,然後再準備出去給樊帆買點可口的流食充饑,並順便買幾本關於烹飪的書籍看看。誰知當他準備拿牛排時,牛排卻被樊帆死命護著,一邊裝著狼吞虎咽地吃牛排,一邊還說“很好吃啊,小弟!這麽好吃的牛排扔了怪可惜的,我要吃完它。”他不說則已,一說就說及了桐童的痛楚。他沒等樊帆說完,就狠勁地奪過牛排,坐在床邊氣得直哭。桐童這一氣可非同小可。隻見他滿臉淚痕地坐在床邊,一邊哭一邊罵自己沒用,樊帆怎麽勸也勸不住。正當二人弄得不可開交處,一個聲音打斷了桐童的啼哭,也給不知所措地樊帆解了圍。“怎麽了,這是?我剛叫你過來看你哥哥,你倒好,哥哥沒看好,自己倒弄得哭了起來,誰又欺負你了!你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但你看著你哥的麵你也不該哭啊!你哥還是個病人啊,他連自己都照顧不來,又怎麽照顧你!難為他還為你著想,不顧自己死活死命勸你,換著是我,我不打你才怪!”桐童一聽是王醫生的聲音,不好再鬧下去,隻好慌忙拭去眼淚,忙著照顧王醫生。誰知,當他一抬頭,王醫生一邊指著桐童,一邊大笑不已,最後忍不住竟毫無風度地蹲在撫肚大笑不已;再看樊帆,隻見他一邊忍笑捂著臉,一邊透過指縫看著桐童的臉色見機行事。桐童一看他們的反應,心裏更是迷惑不已,隻得去洗手間的鏡子前,看看自己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竟惹得樊帆他們二人如此大笑!但當他一看到自己在鏡子中的模樣時,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樊帆哪是替自己擦臉上的灰,是他不知在哪弄得墨水,事先擦在毛巾上,在自己渾然不覺的情況下,偷偷在自己臉上畫了一個熊貓臉譜,而他在哭鼻子的時候,卻把墨水弄得滿臉都是,難怪他們笑得那麽厲害!桐童狠狠地瞪了樊帆一眼,扔下還在大笑的樊帆二人,自己匆匆洗臉去了。

    “鬧了這麽久,我想你們也該累了,所以我來的時候給你們買了些流食,你們趁熱吃了吧。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桐童,你以後可不許這麽任性了。你以後可不許欺負你哥了,否則我會不依的。他現在是病人,你要順著他點。”桐童聽完,不顧自己滿臉的肥皂泡泡,匆匆地跑了出來。“王伯伯讓您看笑話了。不坐坐再走嗎,時間還很早啊!”“不了,辦完事也該迴家好好休息了。不知為什麽,可能年紀大了吧,常常會覺得很累。你們也該好好休息了。”說完他便走了。樊帆聽著他們寒暄著下樓去了,心裏卻迷惑不已。這個老人看起來慈顏善目,不像是個壞人,為什麽他對桐童和自己那麽好?看他的樣子,他和桐童應該認識了很久,為什麽自己什麽也不知道。他是出於善意的,並不是心懷惡意的人,但他對他們好得未免太過頭了?況且,為什麽他一進門,自己覺得好像是去了好久的故人迴來一樣,心裏充滿了親切感。這一切並不大符合常理啊。如此一想,他覺得自己應該問問桐童才好。

    桐童送完王醫生後剛踏進病房,樊帆就問了這些問題。“我也不知道啊。他對我很好。當時,他聽說我們沒錢住院時,他還特意給我們安排了這個病房供我們休息。除此之外,他還給我們多安排了幾個護士照顧你的病情。我也私下裏想過他為什麽對怎麽這麽好,但就是想不出什麽所以然來。你也知道的,我們在新疆並沒有什麽親戚,所以這一切太過於古怪了。但哥,我們就不妨來個‘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不要想這些了。試想一下,我們一沒錢二沒色,他要圖我們什麽啊!”樊帆聽後,也知道桐童的不解不下於自己,索性也什麽不想了。但他還是要故意捉弄一下桐童,故意朝桐童古怪地打量了一下,陰陽怪氣地說:“我的性感尤物會讓他梅開二度啊!讓我想想我該怎麽處理我的小豬。不如我把他鎖在櫃子裏好了,否則,讓老色鬼勾去了我豈不傷心死啊!你說是不是啊,我的豬寶貝?”說完,他不顧桐童快要殺了自己的眼神,兀自哼著歌。桐童聽後,陰陰地笑了笑,慢慢地朝樊帆走來:“哥,你不是要答案嗎,我就給你了啊!”說完直撓樊帆癢癢。樊帆聽桐童陰陽怪氣的迴答後,心裏早已懊悔不已,又看桐童的陰笑樣,自己早已慌了神,那能抵得住桐童的強烈攻勢,隻有挨打受氣得分,早已笑得岔不過氣來。鬧夠了,桐童摟著樊帆,眼裏早已是一片柔情:“哥,我愛你!”說完,他輕輕地吻住了樊帆的唇,“我也是。”樊帆一邊應著,一邊迴吻著。這可是桐童第一次吻他啊,他不知等了好久才盼到的。他一邊吻著,一邊輕輕地哭著。淚滑下來了,在夕陽的照射下,賊亮賊亮的。。。

    兩人胡鬧夠了,桐童收拾了一下被樊帆弄亂的頭發,然後出去買了幾本關於烹飪的書籍迴來後便一言不發得狠狠地讀了起來,樊帆也鬧夠了,正輕輕地打著鼾。桐童一邊看著書,一邊憐惜地摸著樊帆的頭發。但當他正摸得舒服時,他卻發現樊帆緊蹙著眉,身子不安地抖動著,汗水淋濕了他的麵頰。當桐童扶起樊帆低垂的頭時,他看見樊帆強咬著銀牙,忍受著來自軀體巨大的疼痛,不讓自己喊出聲來。桐童一看樊帆雪白的臉色,心裏不由得一涼,自悔太大意忽略了樊帆的存在。他知道樊帆體內的藥效沒了,徹骨的疼痛正吞噬著樊帆的每根神經。但此刻的桐童看到樊帆此情形,原本膽怯的他一下子變得堅強起來。他匆匆下床替樊帆打了一盆熱水,準備用熱毛巾敷熱的辦法緩減樊帆的疼痛,但他發現這竟是徒勞。眼看著樊帆痛得渾身發抖,他心如刀絞一樣,淚輕輕地濺在了樊帆的臉上;但這一切卻幫不了樊帆。他情急之下,把他的唇重重地壓在樊帆唇上,忘情地吻著,吻著。。。。說也奇怪,當樊帆感到桐童吻他時,原本騷動不安的他漸漸安分了下來。看著自己懷裏的樊帆慢慢安份下來,桐童的臉上漏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用毛巾擦著一直流冷汗的樊帆的臉,一邊輕輕地哼著動聽的歌謠,哄著樊帆入睡。但王醫生的話還是靈驗了。整個晚上,樊帆一直處在噩夢的纏繞中,胡話連連;有時,他明明在桐童懷裏躺著,但他還是要鬧騰著掙脫桐童,心裏想著去找他心中的桐童。桐童又愛又憐,一邊安撫著不安的樊帆,一邊偷偷垂淚。最後別無他法,他隻好整個晚上吻著樊帆,而樊帆也不鬧了,漸漸安分下來靜靜地睡著了。

    樊帆本來在桐童的懷裏靜靜地睡著,突然他身邊來了很多不認識的人爭著拉著他,要他和他們一起去一個地方。樊帆一邊忍著他們拉扯時的陣陣疼痛,一邊極力地抗爭著欲掙脫他們的魔掌。蓮裳也來了,隻不過他開著一輛叫不上名字的車,一邊陰笑著朝樊帆怪叫著,一邊極力地拉著桐童,要桐童和他一起去一個地方。樊帆一邊極力地護著桐童,一邊跪著求蓮裳放過桐童。蓮裳冷笑著沉默不語,隻是一個勁地慫恿桐童,並拉著他上了車。看著蓮裳呆板和冷笑的臉龐,再看桐童呆滯無神的傻樣,樊帆大聲地廝打著、乞求著,但蓮裳卻無動於衷,仍使勁地拉著桐童,嘴裏說著狠毒的語句:“哥,你好狠心啊!你答應過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可如今一個‘桐童’卻把你的魂都勾走了。哼,什麽‘海誓山盟’我看都是假的!如今我反悔了,我要幹涉你們的愛情。我得不到的東西,我就要毀了他;假使我毀不了他,我也要得到我東西的人不好過。我要殺了他才減我的心頭之恨!我相信,你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忘掉我,你也會用同樣的方式忘掉桐童,你又何必假慈悲呢。我奉勸過你的話你竟一句都不記得了嗎?‘紅塵白浪兩茫茫,得失何須計短長。春日乍看楊柳綠,秋風又見菊花黃。榮華原是三更夢,富貴還同九月霜。水月鏡花皆幻影,緣來緣去本無常。’我叫你不要在意感情的,你怎麽就忘了!我知道這都是這個桐童害的,不讓我殺了他幹淨!”說完,他狠命地用刀戳著桐童,而桐童仿佛真的很痛的樣子,他無力地被蓮裳摧殘著,仿佛真的死去了。樊帆看著桐童的模樣,好像自己的心被剜去了一般,徹骨的痛更是排山倒海地朝他襲來。“蓮裳,假如我的死能化解你對桐童的恨,我情願成全你!假如你要的是我的心,我就給你!隻要你放了桐童,哥什麽都答應你!”他無力地求著蓮裳,淚竟變成了殷紅的鮮血。“哼!好一對‘郎情妾意’的戀人!姓樊的,你擺著這些樣子給誰看!既然你這麽心甘情願地為他死,那我就成全你!我也不要你那顆讓我做嘔的心,我隻要你躺著讓我的車子在你身上碾過,隻要你還活著,我就成全你們這對死賤人,永遠不再打擾你們!”他興奮地答應了蓮裳的要求,狠命地推開正死命護著自己的桐童。他覺得車子真的又從自己身上碾過,然後鑽心的疼痛和可怕的迴憶又迴到了他的腦海,那車子仿佛又從自己身上碾過。然後,他看著桐童幸福地笑了。但當他準備心滿意足地沉睡、以為自己的生命就要結束時,他卻看到蓮裳突然變成一個青麵獠牙的妖怪,而桐童竟被他一點點地吞噬掉,一點也不剩。他看著桐童的殘體一點點地消失,他掙紮著從車底爬起來,死命地撕著蓮裳的嘴。正當他們鬧得不可開交時,他突然感到一股暖流從他身上流過,雖是一絲絲的,但足以溫暖他受傷的心。暖流先是小小的,後來便大了起來,他仿佛沉浸在溫暖的海洋裏,而桐童正唿喊著自己的名字,然後他便覺得自己在桐童的聲音中漸漸飄起來了。有一種特殊的情感正瘋狂地擊退那粗野的孤獨和寒意。可怕的夢魘竟在那快感中如潮水一般褪去,然後他便覺得自己如神仙一般快活,體內的快樂正四分五裂地生長著。當他緩緩睜開眼時,他看見桐童還是好好的抱著自己——雖然他緊閉著雙眼睡著了,他依舊可以感受到桐童正傳達著他的濃濃愛意和溫暖的體溫。他幸福地躺在桐童的懷裏,任憑寒冷的風吹過自己的臉頰。雖然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但他還是不願在幸福的漩渦裏醒來,希望就這樣一直生活下去才好。

    後來,桐童也醒來了,臉紅得像紅草莓一樣看著樊帆發愣,然後羞澀地跑在了醫院的走廊裏兜風。再後來,桐童心裏雖怪怪的,但他很喜歡吻樊帆的感覺。樊帆的噩夢持續了好長時間,最後還是在桐童的吻下,樊帆又恢複了往常的睡眠。但樊帆卻好想要桐童,好想讓他再吻吻自己。所以,等沒人的時候,他就耍賴皮:“豬寶貝,哥哥好想要!給哥哥一個好不好?”桐童聽後臉色緋紅,羞澀地問:“色狼要什麽啊!你欺負的我還不夠嗎?”“好吧,我忍著吧。”看著桐童下不了台階,他心裏又愛又憐,隻好從了桐童,但他心裏卻壞壞地想著另一個餿主意。有一天,他對桐童說“豬寶貝,哥哥有一句話要對你說,你過來一下下可以嗎?”“說什麽啊,在這裏說不一樣嗎?”“不行!是悄悄話,必須偷偷說才行。”“你真麻煩!”桐童一邊說,一邊丟下自己的烹飪書很不情願的過來。“在靠近點,你站的太遠了聽不見!”樊帆得寸進尺。“好吧。”桐童剛說完,挪到樊帆麵前,樊帆一把摟住他,然後就把唇壓了上去。桐童眼睛睜得大大的,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當他掙紮著要逃離樊帆的魔掌時,樊帆故意喊痛,於是桐童也安靜了下來。有了第一迴,二人便不再羞澀,在沒人的時候,他們會偷偷地接吻。當桐童細心地提樊帆搓澡時,樊帆的“那個”一下子變得不老實起來。每逢此時,桐童便一邊罵著“色狼”,一邊替樊帆解決——當然是用手。但沒等樊帆高興多久,桐童的“報複”卻讓他心驚肉跳起來。因為桐童宣布,他要先嚐試著給樊帆做一頓飯,先小牛試刀一下,如果可以的話,以後桐童就要天天給他煮飯,而不要再去外麵買的吃飯了。樊帆聽後,迴想起自己吃牛排的時候的尷尬樣,馬上舉手反對。但當他聽到桐童“如果你不答應我這個條件,你以後少碰我。”這個苛刻的條件後,馬上焉了下來,立即投讚成票。而時間嘛,就定在樊帆“欺負”桐童當天的下午。

    桐童是個急性子,無論幹什麽事都是說幹就幹毫不拖延。這不,他提議給樊帆做飯後,便馬不停蹄地張羅著去買菜。照顧好樊帆,把樊帆要用的、吃的東西都放在樊帆伸手就能夠得著的地方後,他又軟語安慰了樊帆一番,便輕裝上陣了。不一會兒,當桐童大包小包地迴到病房後,樊帆倒被他嚇了一大跳。桐童手裏拎著大包小包不算,嘴裏還叼著一些佐料,桐童就這樣好沒風度地取了好幾次後,他才拿完了今天自己買的東西。還沒等樊帆真正反應過來,不一會兒,病房裏迴蕩著桐童切菜的聲音。“記得提醒我叫王伯伯一塊過來吃飯,我們麻煩他夠久了,謝謝也是應該的。”桐童一邊切菜,一邊對樊帆說。樊帆聽後,二話沒說,把吃進去的蝦條吐了個精光。“桐童祖宗,王伯伯你就不要請了吧。等你的廚藝練好後再請也可以啊!”“不行,非這次不可!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做飯,意義非同小可,隻有這才可以表達我的誠意的,今後日子裏的飯雖也是我做的,但它已沒有了意義。樊帆,我隻能用我微薄的情意用我特有的方式感謝王伯伯,不管他今天吃的吐得一塌糊塗也好,或索性昏迷不醒也好,王伯伯今天的飯我是請定了。”樊帆聽桐童說完,心裏也覺得他說的大有情理,所以也不在反對他;他又轉念一想難得桐童有這份心,不管怎樣這也是他的心啊!於是,他更沒有理由反對桐童,反倒催他做快些。桐童看了樊帆不再反對自己後,大唿“萬歲”然後就去做飯了。

    樊帆一覺醒來,隻覺得房間裏有一股很想很想的味道飄來,這味道竟把他久違的饞蟲都叫了醒來。當他朝桐童看去,他自己卻被自己嚇了一大跳。桐童已經做好了三個菜,現在正在做一個湯,而這香味竟是統統做的菜裏飄出來的。樊帆醒後,早被饞得食欲大增,連連催桐童給王伯伯打電話,好美美地吃上它一大頓。王伯伯接到電話後,也馬不停蹄地趕過來,看了桐童做的飯,又聯想起前幾天桐童做飯時的情景,大唿“奇跡”。等桐童把湯做好後,他們也有說有笑地開了飯。樊帆因有傷在身,所以圓桌便靠著樊帆的病床邊,樊帆因右小臂骨折了,所以他則有桐童給他夾著菜吃,喝湯也有桐童喂著才行。正當樊帆吵著吃飯時,他卻發現桐童性情大變,粗魯地打掉了他的手臂,眼睛裏也噙滿了淚花。王伯伯和樊帆都一愣,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時,桐童卻給王伯伯漫漫斟了一杯酒,而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說話的聲音也近乎嗚咽起來。樊帆知道桐童是不會喝酒的,但因王伯伯在場,所以他也不好勸,隻是幹瞪眼著急而已。

    桐童一看樊帆的猴急樣,知道他要表達什麽,所以給樊帆使了個眼色,警告他不要多事。三人入席後,桐童含淚對王醫生說:“王伯伯,我和樊帆本在新疆無依無靠,但有了你們這些好心人後,我們才有今天,所以我的第一杯酒是敬給你們這些好心人的——包括你、祁老師、王磊和那個不知名的小女孩的。願你們好人一生平安。”說完,他便一飲而盡,這讓樊帆大開眼見。但當他看到桐童被酒辣得流淚樣,他心疼地說“王伯伯以知道你的心了,我帶你喝了便是了。”但出乎他的意料的是,王醫生卻拒絕了樊帆的請求:“他的事情讓他自己解決,他的酒讓他自己敬。樊帆,如果你今天膽敢替桐童擋酒,我王某人馬上出去,以後絕不踏進你們病房門半步,你們心裏也就不要再想‘王伯伯’這個人!”樊帆聽了此句話,心裏更是詫異不已。一個本來就是個臭木頭,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主兒,沒想到另一個也是笨笨傻傻的主兒。倘若今天桐童有什麽閃失,自己豈不抱憾終生?但王醫生堅決的眼神再次迴絕了他。桐童聽了王醫生的話後,更是對他感激不盡,於是又滿滿斟了一杯酒:“這第二杯酒是給您老的。是您才讓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還有真愛存在。以前,我是很憎恨這個世界的。我盲目地排斥著這個世界,不管誰都會誰錯。但你、包括死去的濤濤讓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還有真愛——‘表哥’就更不用說了。我是一對感情不和的夫婦無意間的產物。我的出現本來就是尷尬和錯誤的。他明明知道彼此不愛對方,但他們就是要折磨對方,不讓對方有一絲的安寧。他們是敵對的,他們又是相互依靠的——因為我的存在。因為我的存在,他們不能走出對方的視線,因為古老的道德準繩的束縛。曾經勸過他們離婚,那時我在五歲的時候。因為我相信,兩個毫無感情基礎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一種折磨。如果他們離婚,他們就可以擺脫對方的精神枷鎖,他們會更好的生活。而且,我相信他們會依舊愛著我的。但他們迴答我:‘不行,因為你的存在!’從那一刻起,我開始憎恨自己的存在,憎恨那古老而又不允許人背叛的道德準繩。想過死,方法不止一種,但沒有勇氣。我不是個勇敢的人,這我從小就知道。因為我的不‘勇敢’,每天我看到的是爸爸粗壯的手臂在漆黑的夜晚夢囈般地舞蹈。順著那粗壯的手臂在空中劃出的優美的弧度,我看到的卻是縮在牆角的母親和她倔強的眼神!她的眼神包含有對爸爸的不服、對命運的不服。她的眼神喚醒了我心裏一股無法說出的情感,然後心就痛了,奮不顧身地撲在媽媽身上護著她。背開始痛了,因為爸爸強有力的拳頭的撞擊。拳頭累了,會有鞭子;鞭子累了,便是他粗大的鼾聲。我恨過他,恨得咬牙切齒!我恨不得他馬上去死!他死了,我和媽媽就不用受氣了!曾經,當那根鞭子無數次地在我眼裏閃過,我的心就開始滴血,然後無數的黑暗把我包圍、籠罩,一點也不剩!有時候是我護著媽媽,有時候是她護著我。曾經,當那根鞭子無數次地在我身上滑過,我的靈魂就開始滴血,一滴一滴的,像美麗的花朵一樣妖冶。當我的靈魂開滿花朵,我也變得傷痕累累了。我曾經幻想過有一天我能長大,並擁有一對像天使一樣的翅膀,這樣我就可以殺死爸爸,可以載著可憐的媽媽到處翱翔,不會讓她再躺在一個不學無術、醉眼惺忪的男人懷裏,受盡他的百般淩辱。每天晚上,我都可以聽見母親痛苦而又壓抑的哭聲。她的哭聲好似一把刀,輕輕劃過我的心,讓我開始拷問自己的良心。我的心碎了,信仰也沒了。從此,我就不再相信愛情,不再相信世界上會有什麽真愛。從此,我就用我的倔強抗拒著這個世界,不管誰對誰錯!而如今,是你們才讓我懂得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麽多的人關心著一個叫‘桐童’的人,桐童心已足矣!”說完,他又仰脖喝了第二杯酒。喝完兩杯酒,桐童已有些朦朧,但他還是清醒的。慢慢地他又斟滿了第三杯酒:“這第三杯酒,我是給自己幹的,也為了我美好而又飄渺的未來。王伯伯,你不要詫異我今天這麽破費。這些錢都是我光明正大地掙迴來的。我原來就是準備掙錢請一下你們這些默默關心我的人的。如今,我可以坦白地說,我今天所用的這些錢都是我通過摘梨、拾棉花、在寵物店幹活賺來的。我的這些錢的來路是光明正大的,是幹幹淨淨的。曾經,當我無辜遭寵物店老板毒打時,我的心早已死去。然而,今天,是你們才讓我的心複活的。但我可以看到我悲慘的人生。它們是黑暗且絕望的。盡管有一絲的光明可以充滿我的心田,但我的心卻死如一潭死水。年幼的記憶和我經曆的不平事已使我對這個世界沒有太大的眷戀。而如今,我心裏還有一個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支撐我的生命,但我的未來卻不是他們能改變的。人的命運早已成定數,一切徒勞都是無濟於事。記住幾句話:‘紅塵白浪兩茫茫,得失何須計短長。春日乍看楊柳綠,秋風又見菊花黃。榮華原是三更夢,富貴還同九月霜。水月鏡花皆幻影,緣來緣去本無常。’一切都是空啊!就像我寫的東西一樣,它表現的人生就是空啊!”說完他又仰脖喝了第三杯酒。這些話王醫生聽了並沒有太大的反應,而對樊帆來說,這一驚卻是非同小可!這可曾是蓮裳在夢中對自己說的話啊!他強忍著悲慟,含淚吃完這非同尋常的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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