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固平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情不自禁捏成一對拳頭,捏得緊緊的,發出咯吱的聲音。


    如何收服?


    一天雞窩一天鳥糞麽?!


    歇息在岸邊的一對水鳥,被一陣猛烈的水花,驚得騰迭而起,以為河裏竄出了龍來,嚇得落荒而逃。


    車夫正無聊地坐在田埂上,嘴裏咬著草根,眼光時不時在珍娘身上打轉。


    牛已叫鄰近的屠夫來拖走了,說定了,分作平等兩分,處理好了後,各自送到茶樓和隆平居。


    糧食也都扛迴來堆迴車上,隻是沒有頂,全然暴露在陽光下,可憐巴巴的一堆堆。


    珍娘則自顧自地檢查著家具,察覺到車夫的目光後,冷冷地抬起頭來:“若有一絲兒破皮壞損,你們也是一樣要賠的!”


    車夫嚇得來不及地縮迴眼神,顧左右而渾然不知的樣子。


    這一看不要緊,車夫忽然一喜:“秋師傅,您迴來啦!”


    珍娘聽說,目光也順著看過去:


    正文 第一百下戰書


    秋子固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卻煥然一新,泥漿都被河水衝去,頭臉潔淨,五官中,因雙眼眯縫,便愈發顯得玉雕刻一般的鼻梁,比尋常時還要高挺,薄而精致的唇緊緊抿著,不帶一絲笑意。


    秋子固走到車夫跟前,清冽爽淨的氣息引得車夫一抽鼻子,連打了數十個噴嚏。


    待他止住後,秋子固早已獨自將車蓬支好,並二話不說,走到珍娘身後,看也不看她一眼,將家具也搬迴了原處。


    珍娘微微一愣,來不及多想,便捏著繩子走到車後,欲將家具綁好。


    不料秋子固猛地一把從她手裏抽走了繩子,珍娘吃了一驚,下一個瞬間,家具已經結結實實地捆在了車後。


    “你這是做什麽?”珍娘以為,秋子固還在為剛才賠錢的事生氣:“凡事都有個是非對錯!你的車撞了人家的牛,怎麽不賠?”


    珍娘的衣領突然被拽緊了!


    手如白玉,指尖潔晰,指甲如貝明光瑩潤,卻無絲毫血色。


    “你以為,”秋子固的表情終於失去了平日的清淡,帶上了隱隱的陰鬱:“你以為就此可以對我為所欲為了?你以為,自己是克星就可以將我捏在掌心搓圓捏扁了?!你以為借此自己就可以青雲直上了?”


    珍娘被他幾句劈頭蓋臉的追問,問得目瞪口呆。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為了五兩銀子,這個男人就發瘋了麽?


    還是剛才在河裏,被水鳥吃掉了腦子,塞進了稻草?


    秋子固終於鬆開了手。


    很難說是眼前那張清麗臉龐,因意外而變得失了血色,讓他情不自禁泄了勁道,還是那雙杏子樣的雙目,纖長濃密的睫羽如蝴蝶展翅般瞬間打開,露出晶亮如生的眸子緊緊盯住自己時,心底裏的本能讓他緊不起力氣來。


    總之,他鬆了手。


    “如今兒開始,咱們都睜開了眼細看看,到底是你那茶樓本事大,還是我秋子固引領的隆平居,食藝精!”


    宛若丟下戰書,秋子固眉目冷凝,一身煞氣,丟下這句話,立即轉向車夫:“套馬,上車!”


    車夫的魂沒了。


    什麽時候見秋師傅動過這樣大的氣?


    什麽時候聽秋師傅說過這樣的長篇大論?


    超過七個字對他來說已是難得,剛才那句話是幾個?


    珍娘簡直氣炸了肺!


    為一頭牛,你至於嗎?!


    小氣鬼做錯事還不認帳?!


    我對你為所欲為?


    你是不是有迫害妄想症啊!?


    行啊,不就是下戰書嗎?


    來啊!誰怕你啊?


    珍娘密密長睫猛然掀起,目中霎時有冷意彌漫,聲音寒冽刺骨,麵上神情亦是冷得如那雪嶺冰霜!


    “手下敗將!何足掛齒!”衝著秋子固強硬端挺的背影,珍娘凜然迴了八個字!


    車夫咋舌!


    這樣的話,竟敢對名譽天下的秋師傅說!


    秋子固此時卻已全然冷靜了下來,珍娘的話他充耳不聞,徑直跳上車前駕馬的位置。這迴,他不再挑剔車夫的衣服了。


    反正,他自己身上的也夠髒了。


    河水雖清,他卻沒帶肥皂,因此,以他秋子固的標準來看,根本不能算清洗過。


    珍娘狠狠爬上車去,坐迴車內,路過秋子固身邊,兩人都隻當沒看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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