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泰扭頭就要往外走,他剛拉開門,一柄雪亮的長刀就橫在他麵前。


    “怎麽不走了?你盡可往外說,我又不是沒有人手,隻要我聽到絲毫風聲,我就讓侯府的所有下人出去替你宣傳,你是舞弊之人,偷了別人的文章不說,還占為己有,挪到自己的試卷上。你也說了,我是侯府的嫡子,就算爆發出不利於我的謠言,我還有整個家族替我籌謀,可是你們呢?若壞了名聲,你們接下來要如何?”


    吳泰頓住身子,董鵬氣得雙臉漲紅:“蕭景鐸,你簡直,卑鄙!”


    蕭景鐸對此僅是輕輕一笑,卑鄙?更決絕的話他沒有說呢。


    “如果我是你們,我就不會做這種自毀前程的蠢事。我現在已經高中進士,說不定很快就可以成為朝廷命官,你們卻隻是兩個無依無靠的普通學生,和我作對,能討到什麽好?而且禮部的公文裏說了,上次舞弊之人不予追究,但是之後再行舞弊,卻要取消考試資格,終生不得再參加科舉。你們好好想想,隻要你們不說,舞弊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你們明年可以再行考試,既不會損壞名聲,也不會斷絕前程。”


    蕭景鐸的話頗有蠱惑之意,董鵬雖然被說得心動,但卻依然警惕,不肯再輕信蕭景鐸:“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話?萬一禮部那裏留了檔,我和吳泰這輩子都不可能考中怎麽辦?”


    “禮部侍郎既然說不追究,那就絕不會食言。而且,說不定日後考試都是糊名,不到最後發榜,誰能知道哪一份是你的試卷?這一點,你們盡可放心。”


    吳泰突然冷冷地笑了一聲,嗤道:“你說了怎麽半天,無非是怕我們將你扯入到舞弊案中,影響了你的官途。可是我和你非親非故,我為什麽要幫你?”


    “幫我?”蕭景鐸也笑了,“你為什麽覺得你可以威脅到我?你不妨想想,禮部為什麽會發布哪條奇怪的公文,為什麽說上次舞弊之人不再追究。”


    這話純屬胡扯,蕭景鐸隻是仗著吳泰和董鵬不清楚真相,而在這裏信口胡謅。但是不得不說,在蕭景鐸的刻意引導下,董鵬和吳泰的臉果真一點一點變白了。


    蕭景鐸繼續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更多的我也不細說,我隻是希望你們二人,珍惜來自不易的機會。舞弊本該被取消成績,受萬人唾罵,可是你們倆幸運地躲過了。希望你們不要再動歪心思,堂堂正正考試,清清白白做人。”


    撂下這句話後,蕭景鐸就往外走。走到門口時,董鵬的聲音從後麵追上來:“果然人不可貌相,我怎麽也沒想到,長得那般俊秀的一個少年,內裏竟是這種人。”


    “董鵬,我希望你記住一件事。”蕭景鐸沒有迴頭,連聲線都平靜的不得了,“紙條是我的家裏人自作主張,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也從不曾打開看過,要不然也不會被你拿到。第二次重考,雜文題目相當於官方漏題,再寫不好的話也怨不了其他人,閱卷時也是全體糊名,評定名次全憑自己的能耐。我說這麽多隻是想告訴你們,這次高中我問心無愧。既然禮部願意放你們一馬,希望你們能珍惜,不要再動不該動的心思。還有那張紙條已經牽扯甚廣,我最後奉勸你們一句,如果你們還想平平安安地參加科舉,那就不要再提紙條的事了。”


    蕭景鐸說完就頭也不迴地走了。晚風吹入屋舍,將燭台裏的火芯吹的晃動不已。


    沉默良久後,董鵬問吳泰:“你說,我們難道就真的放過此事?”


    “不然呢?”吳泰反問,“他才十七已經有這樣狠辣的心思,就算我們爆出來,恐怕也傷不到他,反而會徹底結仇。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賣他一個人情,反正對我們而言,這也是好事。”


    聽了吳泰的話,董鵬也徹底歇了心思,打定主意將泄題紙條一事徹底爛在肚子裏。董鵬本就因落第而滿肚子憂悶,見完蕭景鐸後,他心情愈發低落。


    這個小子才十七啊,足足比董鵬小了十歲,可是看看蕭景鐸舉報舞弊時的果決,再看看剛才連恐嚇帶誘騙的一番話,哪裏像是十七的少年?別說董鵬十七的時候,就是他現在,恐怕也遠遠及不上對方的心計和膽量。


    董鵬越想越喪,幹脆一口酒灌到肚子裏,再不去想蕭景鐸的存在。


    蕭林守在門外替蕭景鐸看門,順便做些嚇唬人的事,方才橫在吳泰身前的尖刀就是他的手筆。看到蕭景鐸快步出來,蕭林默不作聲地跟上,走了一段路後才低聲問道:“郎君,要宵禁了,我們現在去哪兒?”


    “迴侯府。”蕭景鐸抬頭看了眼天色,一個縱身就躍到馬上,勒緊了韁繩說道,“現在快些走,還能趕得上。”


    侯府的下人一開門,看到門外居然站著蕭景鐸,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大郎君?您怎麽才迴來?老夫人已經等了許久了。”


    “嗯。”蕭景鐸含糊地說,“和同年出去了,一時忘了時間。祖母現在在高壽堂?“


    “是。”


    蕭景鐸把韁繩丟給下人,自己快步朝高壽堂走去。


    蕭景鐸當然記得,老夫人之前曾三令五申,讓他今日一定要早些迴府,家裏給他擺了家宴。可是他一轉身,就在外麵耽擱到現在。


    讓長輩久候實在是大不敬,可是蕭景鐸麵對老夫人時,幾乎眼睛都不眨地說道:“迴祖母,今日同年邀我出去同聚,孫兒不好推脫,這才耽擱到現在,請祖母責罰。”


    “和其他進士出去了啊?”老夫人聽到蕭景鐸這樣說,哪裏還能責怪他,“和同年多聚聚是好事,你們以後還要共事,自然外麵的聚會更要緊些。反正家宴上全是自家人,多等一會又不是什麽大事。行了,傳話下去,鐸兒迴來了,讓君茹開宴吧。”


    蕭景鐸陪著老夫人一起往外走,剛剛走進,丫鬟就魚貫跑出來,殷勤地給老夫人行禮:“您可算來了,娘子們等了許久了。”


    然後,這些人精一樣的侍女笑盈盈地給蕭景鐸問好:“大郎君安好,恭喜大郎君!”


    蕭景鐸不置可否地笑了,之前他可從沒受過這種待遇,不過中了進士,一天之內,似乎所有事情都調了個頭。


    屋裏果然已經等了許多人,聽到門外的聲音,屋裏的人紛紛起身:“祖母,大兄!”


    老夫人在雪蘭的扶持下入座,蕭景鐸本想向原來一樣坐到下首,身形剛剛一動就被老夫人攔住:“鐸兒,你是今日的主角,你就坐在我旁邊吧。”


    蕭景鐸抬頭看了老夫人一眼,平靜地應下:“好。”


    後宅裏的生活遠比想象的更豐富,許多看起尋常的東西,背後都涵蓋著許多東西,比如座次,比如老夫人的態度。


    老夫人身邊的位置慣例隻有最受寵的人才能坐,往常這個位置是蕭景虎的專屬,後來程慧真來了,她便成了老夫人身邊的第二個紅人。


    如今蕭景鐸被留在這處,程慧真等人自然要往後挪,此時大人們還沒來,屋子裏隻有小輩,程慧真仗著年紀小,愣是坐到蕭景鐸身邊,狀若天真地撒嬌道:“表兄,你怎麽現在才迴來?我等了你好久呢!”


    雖說蕭景鐸和程慧真是表兄妹,可是誰家的妹妹會這樣和兄長說話,更別說蕭景鐸已經十七了。他眼角朝旁邊掃了下,發現老夫人正和雪蘭說話,裝作看不見,蕭素的丫鬟也低著頭,一副無知無覺的模樣,他還有什麽不懂的。


    看來,老夫人和他的姑姑還想舊事重提啊。


    可惜,已經晚了。


    蕭景鐸神色冷淡,絲毫不顧忌屋裏的其他人,以非常生疏的口吻和程慧真說:“我和同年相聚,你問這些做什麽?”


    程慧真一下子被堵得說不出話來,蕭玉芒聽到這句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大兄!”蕭玉芒親昵地叫道,“聽說進士百裏挑一,你才十七就中了進士,真是了不得!若是我有大兄一半的聰明就好了,這樣阿娘就不會總嫌我蠢笨。”


    “蠢笨?三娘怕不是在說笑吧,你若是蠢笨,那姐妹裏就沒個精明的了。”蕭玉麗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揭穿蕭玉芒。


    蕭玉芒立刻和蕭玉麗打起嘴仗,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表麵是都是花團錦簇的好話,但實際上都在拆對方的老底。蕭景鐸坐在中心聽了一會,越來越覺得女人果真不可小瞧。


    他這兩個堂妹說暗話的水平,可一點都不亞於朝堂上的爾虞我詐,把她們留在後宅裏,倒還真屈才了。


    見蕭景鐸隻是聽著,蕭玉芒隱隱也有些急了。蕭景鐸和二房並不對付,她本以為蕭景鐸會無條件偏向她,可是為什麽過了這麽久,大兄什麽話都不說呢?


    “大兄,你看二娘她老是欺負我,你要替我作主啊!”蕭玉芒說。


    蕭玉麗暗罵一聲惡人先告狀,也不甘示弱地說道:“你當大兄分不清黑白嗎?孰是孰非,大兄自有定奪。阿兄,你來評評理,看看三娘此事做的地道不地道。”


    蕭景鐸並不想摻和堂妹們的紛爭,更被說被她們倆當做筏子使喚。或許有些兄長不在意妹妹的小心思和小算計,可是不巧,蕭景鐸這個人既記仇又小氣,他在乎。


    於是蕭景鐸非常隨意地說:“內宅的事我不便多說,既然你們想討個公道,那便去找祖母吧。”


    蕭玉麗和蕭玉芒都被堵住了,她們倆沒料到蕭景鐸這個兄長對妹妹居然這樣冷淡,一時臉色訕訕,都有些下不來台。早有經驗的程慧真暗暗笑了笑,這才出來圓場。


    蕭景鐸雖然嘴裏說著不摻和內宅之事,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懂內宅這些圈圈繞繞,方才蕭玉麗和蕭玉芒說了那麽多,無非是想和他套近乎,然後讓他帶著她們去參加同年宴會罷了。蕭景鐸隱約聽說蕭玉芳和蕭玉麗似乎要議親了,對象是齊國公府的一個孫輩。蕭景鐸和齊國公的嫡孫在國子監一同上過課,對齊國公府也略有耳聞,其實蕭玉麗和蕭玉芒爭來搶去的親事並沒有多好,議親的這個郎君雖說是公府的子孫,但那隻是庶房的一個孫子,平日裏並沒有多受重視,和他的同窗、齊國公正經的長房嫡孫更是比都沒法比。


    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蕭二嬸和蕭三嬸都不介意,那他這個隔房且並不親厚的堂兄才懶得多管。


    沒過多久,清脆的通報從屋外響起。


    “侯爺、侯夫人到。”


    蕭景鐸應聲抬頭,剛巧看到蕭英和吳君茹掀簾子進來。蕭英眼神一掃,就正好和蕭景鐸的眼睛對上。


    蕭英又看了一會,發現蕭景鐸竟然不閃不避,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蕭英微微彎了唇角,看來他的這個兒子,仗著自己考中了進士,已經敢和父親叫板了?


    果然,他對長子,還是太過寬容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進入科舉舞弊案收尾階段,科舉期要結束了,蕭景鐸很快就要做官啦!


    **********************


    謝謝!!


    第52章 裂痕


    蕭英和吳君茹到來後,屋子裏靜了一靜。


    蕭英是侯爺, 而且有官職在身, 身上帶著軍營的殺伐之氣, 無論丫鬟下人還是幾個侄女都很怕他, 此刻蕭英出現, 這些女眷自然不敢再高聲談笑。


    吳君茹站在蕭英身邊, 依然笑容溫婉,似乎多年前的懿旨一事並沒有給她留下影響。吳君茹身後跟著幾個姑娘, 其中有大房唯一的嫡女蕭玉雅, 也有另外兩個妾室所出的庶女蕭玉芸和蕭玉穎。


    蕭英和吳君茹帶著一幫子女給老夫人問好, 入座時, 跟著奶娘身邊的蕭玉穎抬頭, 甜甜對蕭景鐸笑了一笑。


    蕭景鐸心裏,頓時十分精彩。


    在她們眼裏,他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呢?一個發達了,可以利用的兄長?還是一個沒有腦子予取予求的靠山?


    蕭景鐸就很奇怪, 難道他看起來是這樣好說話且沒腦子的人嗎?


    這下蕭家的三房及蕭素母女都來齊了, 老夫人難得見這麽多人齊聚一堂, 開開心心地宣布開席。


    這次家宴是為蕭景鐸而設, 他自然是全場唯一的主角。往常並不親近的堂弟們都上前來敬酒, 就連幾個堂妹也歡聲笑語不斷,變著法地投他所好。


    宴席過了一半, 老夫人許是見火候差不多了,主動提起一件事:“鐸兒啊, 你說進士好考嗎?”


    蕭景鐸朝老夫人的另一側掃了一眼,心裏已經猜到了答案。他沒有迴答,反而問道:“祖母問這個做什麽?”


    “這不是為了你二弟嗎,眼看虎兒就大了,未來的事也該操辦起來了。”


    老夫人右手邊的座位被蕭景鐸占據,往常最受寵的蕭景虎隻能挪到左邊。聽到老夫人的話,已經十五的蕭景虎哼了一聲,氣唿唿地說:“我才不要考科舉,我要像大伯父一樣當將軍!”


    “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老夫人不悅地嗬斥,作為長輩,老夫人覺得孫兒向蕭景鐸那樣讀書、考試,然後中進士最好不過,整日打打殺殺的多麽危險,無論如何老夫人都不同意自己的寶貝孫子去軍營受罪。然而蕭景虎並不能體諒老夫人的心思,他還是一昧厭惡讀書,成日玩鬧。


    老夫人也是有苦難言,小時候蕭景虎愛打愛鬧,她不忍心約束孫子,想著反正以後能讓蕭英安排,就由孫子去了。可是後來她才知曉,原來不是所有官宦後裔都能接過長輩的衣缽,不經考核直接進入官場,若是這樣朝廷也早就癱瘓了。宣朝對高官子孫做了嚴格的限定,三品以上官員可以門蔭兩個子孫,一品官之子得正七品的蔭,也就是說,這些孩子不需要參加科舉,直接入朝做七品官。可是縱觀整個朝廷,一品官全是虛銜,三品的官兩隻手就數的過來,直接門蔭做七品官的人能有幾個?若是父輩官職在五品到三品之間,那麽後輩隻能蔭及一人,而且必須是皇帝首肯同意的。而蕭英如今的官位為正四品,隻能門蔭一個人,有蕭景業和吳君茹在,老夫人可不覺得這個好處能落在蕭景虎身上。


    然而老夫人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太遲了,蕭景虎早已養成任性妄為的性子,再扳迴來難如登天,更何況老夫人寵孫如命,哪裏舍得讓蕭景虎受棍棒教育。老夫人不舍得埋怨孫子,於是將全部怒火都遷移到其他人身上,其中蕭二夫人自然是頂缸的頭一個。蕭景虎和蕭景鐸不過差了兩歲而已,看看如今蕭景鐸是什麽模樣,再看看蕭景虎,那簡直是天壤之別。


    蕭二夫人受了罵也不敢迴嘴,隻能等老夫人的氣勁過去後,慢慢和老夫人想辦法。蕭景虎是她的兒子,看到蕭景鐸和蕭景虎的對比,她這個做母親的怎麽可能不心急?思來想去,蕭二夫人想出來一個轍,現成的例子不是放在她們麵前麽,既然蕭景鐸能去國子監讀書,然後一舉中進士,沒道理蕭景虎不成啊!


    所以酒過三巡,老夫人就和蕭景鐸提出了這件事:“鐸兒,咱們家就你們兄弟幾個,你和虎兒從小一同長大,最是親厚不過。都說骨肉親兄弟,你和虎兒雖然隔房,但和親兄弟也不差什麽,正該相互幫襯,你拉我一把我拉你一把,這才能讓我們蕭家枝繁葉茂。你如今考中了進士,也算出了頭,但你弟弟卻還差口氣。我記得你當初是十三去的國子監,虎兒今年十五,和你當初沒差幾歲,不如,你和你國子監的夫子說說,讓虎兒也去國子監讀書?”


    老夫人在一旁說話,蕭景鐸就慢慢地轉動著手裏的杯子,等老夫人說完,蕭景鐸放下杯子,說道:“祖母說的在理,兄弟間確實要相互幫襯。隻是,錄取學生要祭酒才說的算,我人微言輕,哪能左右祭酒的決定。”


    “祭酒是……”


    “國子監的最高負責人,從四品。”蕭景鐸好心地又補充了一句,“侯爺現在也是四品,祖母與其讓我和祭酒求情,不如讓侯爺去。他們倆差不多平級,應該更好說話。”


    和蕭英同級啊,老夫人看著笑眯眯的蕭景鐸,心頭犯了難。但老夫人還是不甘心,問道:“收個學生而已,祭酒作為國子監裏最大的官,難道連這種事都管?”


    蕭景鐸眼睛都不眨地扯胡話:“對。”


    這可讓老夫人為難了:“那,那你當初是怎麽進去的?”


    “我那時受了宮裏的獎賞,似乎是太子向祭酒舉薦的。”


    蕭景鐸好整以暇地看著老夫人,老夫人就是再自命不凡,也不敢說出讓蕭景鐸去和太子通融通融的話。她愣了一會,隻能長長歎氣:“看來讓虎兒去國子監讀書是不成了……罷了,在家裏請夫子教書也不差什麽。鐸兒,你剛剛中了進士,學識功夫肯定紮實,這幾天,不如你去教導虎兒吧!”


    不,蕭景鐸當時就想拒絕。可是拒絕也有拒絕的門道,直接說“不”就粗暴了,現在他還不能和老夫人把關係鬧僵。蕭景鐸停了停,刻意擺出猶豫不決的姿態:“可是明日我和同年要去拜謁宰相,辭了宰相那邊,似乎不好……”


    “你要去見宰相?哎呦那可不能耽誤。之後幾天呢,應該就有工夫了吧?”


    “之後有杏園宴、宮宴,我們還要去聞喜、看佛牙等,等我騰出工夫後,再來稟報祖母吧。”


    至於什麽時候能騰出功夫,那就看天意了。


    也隻能如此了,老夫人隻好應下。蕭景鐸見老夫人好容易消停了,生怕她一會又想出什麽幺蛾子來,連忙以醒酒的名義,走到外麵去了。


    二月的夜風還帶著些寒意,蕭景鐸站在迴廊下,抬頭仰望夜空中的星子。


    不久之前他還是侯府裏不上不下身份尷尬的大郎君,沒想到僅是放榜而已,這些人的態度就全都變了。天下之事,何其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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