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雨呆呆地望著付亞,教室裏有同學們的低聲竊語,窗外有飛鳥振翅掠過樹葉,世界仿佛忽然變得那麽喧囂,她的腦中一片混亂。

    另一邊,付亞的目光也找到了她。

    他眼神漆黑。象黑夜一般漆黑的目光穿過一排排的座位凝視到教室最後麵的她身上。

    他凝望著她。

    杜小雨臉色有些蒼白,牙齒咬住下唇,手指將鋼筆握得很緊,失神間,“噌——”一聲,筆尖在本子上劃破深深的長道。

    又是周未了,那種埋藏於心底的恐懼像成熟的豆芽般從蕊裏冒了出來。像每個周未一樣,中午的時候,董倩就已經被一輛黑色奧迪拉走了,那麽,這個周未,又隻有自己一個人過了。

    她害怕放假,放了假,別人都是成雙成對,而自己,除了像可憐蟲似的躲在圖書館就再沒有別的去處了。

    最讓她害怕的是,除了獨自麵對孤獨,她還得想辦法拒絕那些來自周圍的糾纏,隨時做好抵禦誘惑的準備。那些追求的男生,並不泛優秀者,如果自己沒有張嘯天,如果不是已經有了愛情,也許,她會選擇其中的一個。但是她有了,她常常將自己封鎖,她對自己缺少信心。

    雖然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但她還是感到孤單。她又想起了那當兵的男人,現在電話打過去,經常找不到人,好不容易等他打來電話,往往講不了幾分鍾他又要匆匆掛線了。然後,是她一個人抱著話筒,心碎,哭泣,在寂寞中等待他下一個電話的到來。

    她用力唿吸,抓緊手中的筆,然而不知是否用力過猛,筆從手中滑落,在桌麵彈了一下,然後“啪”地跌落到地上。鋼筆在地上滾去。

    一雙漆黑的皮鞋,鋼筆停在它前麵。

    付亞彎下腰去,撿起那隻鋼筆,輕輕地放在她桌子上。

    她頭也沒抬,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他將一張演出門票放在她桌上:“今天上午省劇院有歌劇表演,我等你。”

    她沒有去接門票,但也沒有拒絕,待付亞走遠了,走出了教室,她仍然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似地盯著課桌上的門票。

    她用了很長時間來說服自己,她從小就喜歡歌劇,她和付亞之間,隻是純粹的老鄉和同學的關係,是的,除此之外,再不會有其它關係了。第二天,她出現在了省劇院的門口。

    付亞一直坐在她的旁邊,兩個人一句話也沒有說。歌劇表演很精彩,她看得很投入,表演結束了,直到演員謝幕,直到觀眾退場完畢,他們才無限留戀地走出來。

    冰雪開始慢慢解凍,陽光很暖,心情很好,她並沒有急著迴學校。付亞就那麽不遠不近地走在她身旁。

    她們來到河濱公園,對麵風景很好,綠草如茵,萬綠叢中有一團紅色,一朵碩大的花朵,美得令人目眩,讓人心顫。

    她隨口說了一句:“那朵花真美”。

    付亞先是一愣,接著二話沒說,“撲通”跳進了水裏。看到湍急的水,她害怕了,她隻是隨口說說而已,她並不希望他為她做些什麽啊。如果是他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以後該如何來麵對呢?付亞在江水中艱難地遊著,水流把他衝向下遊好幾次,他都堅持住了。

    十分鍾後,凍得瑟瑟發抖的付亞終於捧著花兒迴來了。

    看著渾身濕漉漉的付亞,杜小雨心裏蕩起一陣暖潮,但她嘴上卻說:“誰讓你這麽做的。”

    付亞打了個冷顫,哆嗦著說:“你說喜歡那花,我就想給你弄過來。”

    她瞪著他,眉毛皺起來:“我還喜歡天上的月亮呢,你也能給我弄下來?”

    他摸著自己的腦袋,傻笑著將花遞給她。

    她接過來,惱怒地扔在地上,又用腳將花辨踩碎。絕情地留下一句話:“憑什麽是你為我做這些,告訴你付亞,你沒有資格。”

    冰雪沒有將他凍僵,這句話卻突然讓他的表情凝固了,他的眼睛沉鬱黯黑,昔日鷹一般的光芒仿佛受到了傷害。

    如雨絲般的淚水從杜小雨的眼眶裏飄灑下來,她就那麽決決地頭也不迴地走了,心裏徹底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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