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魚在海裏的時候,是人身魚尾的。


    君霓就這個樣子,跟了沈霆安乘坐的船一路。


    路程過了大半,都沒有出什麽事情。


    高等倉裏。


    沈霆安這些天,總會做一個夢。


    夢見還是人身魚尾的小魚,在海裏快速的遊。


    隻是,夢中的小魚,變大了不少。


    人身有後來少女時那麽大,變大了的尾巴在波光粼粼之下,顯得更好看了。


    她一邊在海水中遊,一邊迴眸看他。


    那雙眼裏,像是盛滿了璀璨的星光。


    沈霆安黑夜的時候,時常會讓自己沉浸在夢中。


    因為,他太想她了,不知道她在做什麽。


    也因為,他知道,迴去之後,他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就沒有那麽多時間想她了。


    ·


    君霓不知道,她是不是烏鴉嘴了。


    反正就是,離沈霆安乘坐的船,到岸預計隻有三天的時候,這艘船遇見了風暴。


    風雨太大,盡管已經及時的將船帆降了下來,他們乘坐的那艘大船,還是被掀翻了。


    速度快到,他們連一個救生艇都沒有拿出來。


    風雨雷電,大片的烏雲。


    船上的人掉進海裏之後,不少人都在撲騰。


    偶爾抬頭望天,還以為自己遇見了世界末日。


    當生命遇見威脅的時候,人性的惡往往會被顯露出來。


    有一個男子,正在搶一個將孩子綁在身上的婦人的木板。


    婦人明顯是會水的,但是在這個地方,有個木板抓著能省不少的力氣。


    沈霆安看不慣這種,遊上前去阻止那個男子。


    那個男子,是個大塊頭。


    大塊頭看上去很勇猛,但是其實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花架子,有沈霆安插手之後,也不敢再搶婦人的木板了。


    婦人緊緊的抓著木板,像是在抓救命稻草一樣。


    最終,忍不住哭了起來。


    在沈霆安的幫助下,婦人和孩子上了船背。


    君霓看見船翻了的第一時間,就是找沈霆安。


    見他沒什麽事情之後,才往反方向快速的遊。


    救人就是要爭分奪秒,聯係上別的人魚之後,君霓又快速的返迴。


    然後就看見之前和沈霆安發生過爭執的大塊頭,正抓著一個小木板,悄悄的遊到沈霆安身後,想要做些什麽。


    君霓最煩這種人了,在別人拚命要活命的時候,搞這些壞事。


    沈霆安其實已經有些脫力了,在君霓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他陸陸續續又救了不少的人。


    在海裏遊來遊去,是一個力氣活兒。


    這裏到岸邊的距離,遊過去顯然是不可能的。


    船又翻得太快,救生艇都沒有機會拿出來。


    好在,船翻過來之後,沒有完全沉下去,背麵還可以上一些人。


    年青力壯的人,是能靠自己的力氣上去的。


    但是,一些老人小孩,還有一些女子就不行了。


    有好幾個像沈霆安這樣的年輕人都在救。


    不過盡管累到了,也不代表沈霆安毫無警覺,在那個男子靠近他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但是,沒等到沈霆安自己出手,那個男人就被一隻充滿力量的金色魚尾拍走了。


    大塊頭因為君霓尾巴的力道,竟然在海水裏像是翻了幾個跟頭一樣。


    “這船在下沉。”


    “美人魚!”


    “原來真的有美人魚!”


    君霓用魚尾拍開大塊頭之後,就環上了沈霆安的腰。


    有她抱著,沈霆安可以絲毫不費力氣的飄在水上。


    不等沈霆安開口,君霓就抱著他開始遊。


    “大哥哥是被美人魚搶走了嗎?”


    有些孩子在大人在的情況下,沒有那麽緊張,注意到這一點。


    然而,他的大人卻是沒有心情迴複他了。


    因為他們能感覺到,船在緩緩下沉。


    不知道是誰先動手,推了一個人下船。


    之後便是陸陸續續的落水聲,場麵一度很是混亂。


    隨著其他人魚一起來這裏的江塗看見這一幕,下意識的覺得厭煩。


    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選擇掉頭就走,而是和接到君霓消息的人魚一起,準備將這些人救上岸。


    他之前做了壞事,現在就想幫君霓做一些事情,來彌補之前犯下的過錯。


    他們這些住在海裏的,來往的船隻什麽時候經過什麽地方,他們都有一個數。


    知道他們若是不救的話,這些人也怕是等不到船來救了。


    因為,下一艘會經過這裏的船,在兩天後。


    這些人等不到那個時候。


    君霓最先帶走沈霆安,相應的沈霆安也是第一個上岸的人。


    岸邊全是被衝洗得很幹淨的沙子,君霓輕輕的將沈霆安放在上麵。


    放好了之後,又開始檢查沈霆安周身有沒有受傷。


    好在,除了周身有些冰涼之外,沒什麽傷口。


    君霓鬆了一口氣。


    想到什麽,她又準備離開。


    君霓準備迴去看看,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卻被明顯已經脫力的沈霆安,拉出了手腕。


    君霓迴頭看她。


    “又要走嗎?”


    “嗯,我迴去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聽見君霓這樣說,沈霆安躺在海邊的沙子裏,努力睜眼看了君霓好一會兒,才開口:“……好。”


    他周身的衣服,已經被打濕了。


    原本,是穿著外套的。


    但落水後,外套沾了水沉重了不少,在水裏十分影響行動,因此被沈霆安脫掉了。


    以至於,現在他身上隻有一件白襯衫和黑褲,當然是全被打濕了,沾在他的身上。


    他看她的時候,額間的碎發上有水滴流下。


    此情此景的沈霆安看上去,十分脆弱。


    讓人心中忍不住的生出憐惜,最終君霓憐愛的低頭親了親沈霆安的嘴角,“照顧好自己,你很快就能見到我。”


    被君霓親吻,沈霆安原本冰涼的身體,從裏麵冒出了一些熱度。


    他本能的覺得君霓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到底是哪裏不對,做不了什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君霓離開。


    不知道為什麽,君霓離開的時候,沈霆安視線克製不住的落在了她左耳耳垂上那一點紅痣上,像是要拚命記住什麽一樣。


    他看著那紅點和人一起消失。


    君霓離開之後,沈霆安想起君霓的話,盡管很累了,卻沒有躺在原地,而是撐起身子,在原地慢慢的走。


    這個天,他身上打濕了,如果不走動走動發熱的話,可能會被凍死在這裏。


    陸陸續續的,沈霆安看見了別的美人魚靠岸,他們都救了人。


    到後麵,沈霆安還看見龜背後馱著人靠岸。


    這一幕幕,無疑是有些震撼的。


    到最後船長數人的時候,竟然發現船上一共四百多人,竟然無人死亡。


    這算是海難中的一次奇跡了。


    劫後餘生,好多人臉上都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然後,在船長的組織下,準備結伴離開這裏。


    沈霆安跟在其中,一路上都在聽他們討論人魚。


    不少人都在笑,隻有沈霆安一直皺著眉頭。


    直到他感覺到關於這一場海難的記憶在慢慢模糊,並且聽到其他人已經想不起來人魚的樣子的時候,他才緩緩舒展眉頭。


    他不希望人魚的安寧,被一場海難打亂。


    目送沈霆安和其他人一起離開之後,君霓才返迴海裏,找到巫婆,準備兌現條件。


    說實話,巫婆提出來的條件,完全在君霓的意料之外。


    但是,聽過巫婆的話之後,她又覺得巫婆不愧是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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