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拉監獄·北樓·注射行刑室


    狹窄的行刑室,一個穿著黑白條紋服的死囚犯被綁在了注射死亡的床上。


    這是一張特製的床。


    在床沿有著束縛手腳所需的綁帶,在床沿的右側有用以觀察生命體征的心跳監護儀、注射死亡所需的自動注射器、以及其他必要的設施。


    死刑犯被綁在床上,手腳都用黑色的布條幫助了,限製了她的行動,雖然她已經帶著手銬與腳鐐,但行刑者顯然並不滿足於此,而是希望讓她徹底失去防抗的能力。


    她的右手被綁上了自動注射毒藥的裝置,銀色的針頭胡亂插入她的貴要靜脈,在針頭插入的位置旁還有許多個紅色的針孔,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為了找到入針的位置行刑者費了一番力氣、死刑犯多受了一些罪。針頭的另一側連接著一條軟管,軟管延伸著連接著自動注射裝置上的針筒,那是一台可以自動推進藥品的儀器,類似於臨床所用的麻藥推進器,當設置好推進的速度並換上裝滿毒藥的針筒後,自動推進裝置就能按照所設定的速度將藥品推注入死刑犯體內,從而實現注射死亡。


    注射死亡采用機器執行,能夠避免由於人的主觀影響而導致無法順利執行死刑的情況,畢竟機器不似人類,可能存在著徇私包庇,采用高精度儀器執行死刑,也能夠避免人的判斷失誤從而導致死刑犯逃過應有的懲罰。


    注射死亡是一種相對人性化的死刑,死刑犯將在注射毒藥之後逐漸喪失心跳、唿吸等一係列基礎生命體征,最後仿佛沉沉睡去一般墜入永生的安眠之中。


    比起其他帶著痛楚的死亡方式,注射死亡似乎能夠盡可能減少罪犯在瀕死過程中的恐懼感與痛苦感,也算是一種“最後的寬恕”。


    【溟河係統】也完美地複刻了這一刑罰。


    無論是用以執行注射死亡的昏暗的行刑室,還是推進藥品所需的自動注射裝置,都百分百還原了現實中的注射死亡現場。


    就仿佛,遊戲的設計者也曾經經曆過注射死亡,知道這個場景的每一個細節。


    完全仿真的設計,才是【溟河係統】最可怕的地方。


    因為一切感官體驗,一切情緒起伏,都是真的。


    而本場【死亡製】遊戲帶來的死亡體驗,也是真的。


    死刑犯就這麽被綁在了注射死亡的鐵床上,她身邊圍著三個看守者,其中一個看守者摘下了她一直帶著的黑色頭罩。


    “唿……”


    厚重的頭罩被摘下的瞬間,一直充斥著鼻腔的溫熱氣體瞬間消散,迎麵撲來的空氣帶著濕冷的水汽,洛林睜開眼睛,發現頭頂懸掛著一個昏暗的吊燈,而借著吊燈慘白色的光,她看到三個麵容猙獰的攻擊型npc正站在自己兩側。


    (這裏是……哪裏?)


    她一時間有點兒反應不過來,動了動手腳,卻發現自己正被束縛著,手腳都動彈不得。


    這樣的束縛感,讓她不由得產生了一股恐懼與緊張。


    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喲謔,還是個小美人呢。”其中一個npc略感訝異地看著洛林,但難掩萎縮的神態。


    “我認得她,她是本輪遊戲的玩家。”另一個npc接話。


    “玩家?這下有意思了,沒想到遊戲玩家也會落在我們手裏。”


    “聽【祭祀】說,本場遊戲是【死亡製】遊戲,隻要殺了玩家,他們就將和我們一樣,永遠留在【溟河係統】裏。”第三個npc拍了拍綁著洛林的鐵床,“我可是很歡迎多一個防禦型npc,這樣我每場遊戲都能夠折磨她了哈哈哈哈哈。”


    “【祭祀】的指令是什麽?”


    “讓我們盡可能殺掉這些該死的玩家。”


    聞言,其中一個npc聳了聳肩:“那就沒辦法了,雖然我還想和這位小美人快活快活。”


    “快活快活?可拉倒吧,這可是遊戲玩家,而且聽說還是第一個變成v-級的新人玩家,你可別小瞧了這個女人,依我看,以免夜長夢多,我們趕緊解決了她。要是讓【祭祀】知道我們抓住了玩家還不務正業,怕是要把我們剝一層皮的。”一個npc說著,走到了自動注射裝置前,他看了看自動注射裝置,有點兒迷茫地又抬起頭看著其他兩個人,“夥計們,你們知道這個東西要怎麽用嗎?”


    聞言,其他兩個npc也走到了自動注射裝之前。


    那是一台上窄下寬的裝置,在裝置上有兩個針筒,一大一小,大的針筒連接著軟管,軟管的另一頭連接著洛林手上插著的銀針,但大的針筒裏沒有液體,像是無法進行毒藥注射的樣子。而小的針筒有一管透明澄清的液體,就是不知道那是什麽藥品。


    “嘿,哪個白癡把軟管連接著空的大針筒的。”


    “我不知道,我們剛來到這裏的時候軟管就插在大針筒上。”


    “是啊,估計是要我們自己調整吧。”


    “調整?這他媽隻有一個針筒,那就隻能注射那個小針筒裏的藥品了。”


    “那就那個唄,反正這裏是執行死刑的行刑室,針筒裏的藥品肯定是毒藥。”


    “你確定?就這麽一小管毒藥就能致死?”


    “就因為是毒藥,所以一小管就夠了,我賭三十美金,這管毒藥注射下去,這個小美人肯定三分鍾內就死了。”


    幾個npc圍繞著自動注射裝置,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十足是門外漢的樣子。


    洛林聽著他們的談話聲,越來越感覺事態嚴重。


    從本場遊戲一開始,她就拿到了一副爛牌,以死刑犯的身份被審判、送入了行刑室,全程帶著手銬腳鐐,還有三個人高馬大的攻擊型npc控製著她,讓他無處可逃,無論如何掙紮,最後還是被綁在了鐵床上。他們顯然不懂任何生理知識與人體解剖學,拿著針頭戳了好多次才胡亂將針頭推進她手臂的血管中,還倒流了一段血液在軟管中,但他們竟然把這視為成功找準血管並能夠開始注射毒藥的標誌,甚至幾分鍾之前還自鳴得意自己下次可以扮演遊戲中醫生的角色,任意決定患者生死,很刺激。


    洛林掙紮著,她的手腳急於掙脫鐵床的束縛,把鐵床搖得框框直響。


    這聲音吵到了三個npc,其中一個npc轉過身抬手就給了她一拳。


    “給老子安靜點!”


    一記老拳重重地打在洛林頭上,她感覺到眼前有點兒眩暈,鼻血,從她的鼻孔冒出。


    但這一拳卻讓攻擊型npc嚐到了最喜歡的施虐的感覺。


    他哈哈一笑。


    “臭婊子,知道厲害了吧!讓你老老實實的,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


    說著,他又揮拳打了八九次。


    一個身高一米八的男人,拳頭的衝擊力是不容小覷的。


    他一拳拳打在洛林的臉上、眼眶上、太陽穴的位置,幾拳下去,洛林被打得青紫了臉頰,嘴角帶血,腦袋也感覺到有點兒暈眩。


    眼前,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白色吊燈,在她看來也似乎有點兒重影。


    那個白色的光點在自己眼前分成了四五個模糊不清的白斑,她眩暈著,看著白色的光點,似乎在那團光點中,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


    那是她記憶中的某個人。


    她叫不出他的名字。


    但看著他的背影,卻覺得十分熟悉。


    就仿佛以前的自己一直都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遵循著他的每一個命令。


    光線擦過他的頭發、肩膀,模糊了她的視線……


    恍惚間,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一切過去的人。


    以及過去的人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這次你的任務十分兇險,你做好一去不返的覺悟了嗎。】


    【我要在事前警告你,你即將執行任務的地點,是溟河係統。】


    【在此之前,我們排出的臥底,沒有一個順利完成任務並逃離溟河係統。】


    【就算是你,可能也不能例外。】


    【本次臥底任務將提升到最高保密等級。】


    【如果你的行動失敗,官方將不承認你的一切行動。】


    【你將以一個罪犯的身份永遠留在溟河係統中。】


    【你是否做好了赴死的覺悟,是否準備好顯出自己的生命?】


    【這是你我的使命,從宣誓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注定。】


    【就算用屍體傳遞信息,也在所不惜。】


    ……


    (用屍體……)


    (傳遞信息……)


    洛林看著那團光點中模糊的人影,微微眯起眼睛,不知為何,淚水盈滿了她的眼眶。


    “長官……”


    她喃喃著,有點兒放棄了掙紮。


    就在這時,行刑室的門突然被撞開了!


    “砰——”


    黑色的鐵門撞在了冰冷潮濕的牆麵,一個金發男子闖入了注射死亡的行刑室。


    三個npc聽到這動靜,詫異地抬起頭。


    但沒等他們發問,來人已經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的腦袋。


    “砰砰砰——”


    三發子彈準確地擊中他們的頭部,他們甚至連掙紮反抗的時間都沒有,就倒了下去。


    “咚。”


    聽到人體砸在地麵的聲音,洛林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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