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j將鐵門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一個縫隙,自己將身子探入了走廊。


    他站在鐵門邊,謹慎地環顧了一圈,確保沒有人發現自己後,才大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並將鐵門掩了迴去。


    他這個舉動無疑是很冒險的。


    畢竟辦公室時看守者聚集的地方,而這些看守者本質是攻擊型npc,也就是說,在第一聲警報響起之後,他們也是有資格殺戮玩家的,隻不過有的npc武力值不夠,一直不敢找到玩家罷了。


    其實每個npc心裏多多少少都會憎恨仍然有資格參與遊戲的玩家們,畢竟比起玩家們,他們已經沒有資格再一次重獲自由了。


    特別是那些“易燃易爆”的攻擊型npc,如果讓他們發現任何可能攻擊玩家的機會,他們想必不會心慈手軟。


    因此,現在j相當於隻身勇闖虎穴。


    一個玩家,闖入了攻擊型npc的領地。


    如果讓他們發現勢單力薄的他,說不定會群起而攻之。


    到時候一對多,他不一定能夠取勝。


    這麽想著,j不禁想起了在“屋大維”號遊輪上,自己被一群喪屍圍攻、並被埋在喪屍堆裏的畫麵。


    他感到一陣惡寒。


    但他雖然擔心,卻也無路可退。


    因為辦公區的檔案室擁有最全的資料,如果能進入檔案室,說不定能夠查到行刑處的位置,查到其他玩家的位置,對於取得團體戰的勝利,大有幫助。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深吸了一口氣,拉了拉自己的衣領與帽簷,盡可能將自己的臉部特征遮住,以一名“看守者”的身份往辦公區的“檔案室”走去。


    “噠。噠。噠。”


    他筆挺的身姿走過一扇扇緊閉的門,穿著獄警衣服的他,不知為何感覺到了幾分熟悉,就仿佛自己之前也穿過類似的衣服。


    但他想不起來是在哪裏,以及這樣的感覺是如何產生的。


    j走到了檔案室的木門前停下了腳步,右手握著門把,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檔案室的空氣有點兒混濁,迎麵便嗅到了一股紙業泛黃發黴的氣息。


    相比於外麵走廊的血腥味,檔案室裏的空氣要更加純粹一點,就是空氣流通不好,多了幾分黴味。


    j已進入檔案室,發現眼前是一個個高大的檔案櫃,銀色的檔案櫃緊密毗鄰地立在房間裏,每個檔案櫃都有一個旋轉的把手,查閱檔案的人能夠通過旋轉把手將檔案櫃移開,從而走入兩個檔案櫃之間的間隙查閱檔案,這樣的設計簡單又方便,是很多檔案館、圖書館的選擇。


    j沉默地走過那一個個檔案櫃,他心下數了數,大約有十二個檔案櫃。


    當他走到最後一個檔案櫃時,看見一個男人背對著他正坐在書桌前,麵前攤開著一本書,手撐著臉頰,歪著腦袋,正在打盹的樣子。


    j一下子警惕了起來。


    他握緊了拳頭,停下腳步。


    而那人卻已經聽到了他的腳步聲,他迴過頭看向j,j忙低下了頭,用帽簷的陰影擋住了臉。


    “咦,你怎麽才來?”


    “……”


    “不是說好三十分鍾換班一次的嘛,奧斯本,你怎麽遲到了?”


    j聽到這個名字,內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微微抬起頭,看見那個npc已經站了起來,在桌子前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看著他。


    “檔案我已經登記好了,你在這兒守著就行。”


    那npc說著,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他似乎沒有發現j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看守者,而隻是真的厭煩了待在檔案室裏發呆的工作。


    難道他沒有聽見第一聲警報?


    還是他已經聽見了,卻在故意裝傻?


    j戒備地看著那個npc走出了檔案室,沒有再迴頭。


    他心下雖然疑惑,但也知道現在並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


    比起那些,他更介意為什麽當該npc直接稱唿他為“奧斯本”?而更令他介意的是,他對這個名字,很熟悉,一種莫名的感覺隨著他聽到“奧斯本”這幾個字時湧上心頭,甚至帶著幾分悲傷的感覺。


    他不知道這熟悉感代表著什麽,但他知道,現在並不是分神的時候。


    j這麽想著,走到了書桌前。


    書桌上是一本攤開了的《悲慘世界》,這本書是維克多·雨果寫的,不得不說,這本書的名字,恰好迎合了【溟河係統】的性質。


    在《悲慘世界》旁,還放著一本攤開的筆記本,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每個檔案櫃裏放著哪些囚犯的資料,方才那個離開的npc說的“登記”工作應該指的就是這個。


    (是登記這些囚犯的資料存放處嗎?)


    j翻了翻那本筆記本,那些筆記本上寫著千百個名字,j簡單地掃了過去,但在其中發現了一個玩家的代號——【亞瑟】。


    【亞瑟】


    這個代號一下子抓住了他的眼球,他忙用指尖指向那個代號,並詳細地看了一下旁邊的備注——檔案存放於7號檔案櫃。


    (七號檔案櫃?)


    j迴過頭,看著身後一個個檔案櫃。


    他抬腿走過一個個檔案櫃,每個檔案櫃上都用標簽貼出了不同檔案櫃的編碼。


    一、三、五、七……


    當他走到第七個檔案櫃時,他停下了腳步。


    他發現第七個檔案櫃的旋轉把手被旋轉過,七號檔案櫃並不是緊密地靠著八號檔案櫃的,這其中有個明顯的間隙。因為七號檔案櫃已經在房間的後半部分,剛才他走進房間的門在七號檔案櫃之前,因此他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檔案櫃並沒有整齊排列這個細節。


    j沉默了一下,抬腿走到七號檔案櫃之前。


    這時,他突然看見七號檔案櫃與八號檔案櫃之間的間隙裏躺著一個男人!


    j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地用手擋在胸前。


    但下一秒他便發現,那個男人似乎已經氣絕了。他仰躺在地上,身下是一攤已經凝固的血跡,而他胸前還插著一把匕首,那插入左鎖骨間隙的匕首正是他死亡的原因。


    更關鍵的是,死去的男人,還穿著看守者的衣服。


    而剛才離去的看守者卻說,半個小時輪班一次。


    那個離去的npc是個瘦弱的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要用匕首殺死一個體型比自己大的看守者並不容易,況且他還能夠趴在桌子邊睡著,可見眼前這個npc並不是被他所殺。


    換句話說,這個男人應該已經死亡30分鍾以上了。


    30分鍾。


    那恰好是第一聲警報響起的時間。


    有人在那個時候殺了人並離開了,之後新的值班人員進入了檔案室,卻沒有看到身後檔案櫃的異常,直到他到來之後才若無其事地換班了。


    j歎了口氣。


    真不知道該說那個npc心大還是粗心大意。


    居然在一個有屍體的檔案室裏待了半小時都不知道有屍體。


    j的視線掃過一排排檔案袋,發現了在第四層有個寫著“亞瑟”的檔案袋。


    他俯下身把那個檔案袋拿了出來,發現檔案袋上沾著血。


    “……”


    血跡已經幹了。


    血跡主要沾染在檔案袋開口的位置。


    j皺起眉頭,看向了地上npc的屍體。


    他體內有一種本能,促使著他推理破案。


    所有的線索集中到一起。


    就仿佛一個個碎片,逐漸組成了一副完整的拚圖……


    “……三十分鍾之前,有人在檔案室找到了亞瑟的檔案。”j說著,拿出了亞瑟的檔案,發現那些白色的紙張上也沾染著血跡,“當時那人一定正在翻閱檔案,但卻被看守者發現了。於是那人殺了看守者,一刀斃命,隨後將檔案放了迴去,離開了檔案室。之後新的看守者來了,在這裏待了半小時後,我,變成了這個檔案室的第四個訪客。”


    他推理出了一條完整的時間線。


    關於屍體的來源,關於檔案上的血跡。


    但唯一讓他疑惑的是,究竟是誰找到了亞瑟的檔案呢?


    j眉頭緊縮,忽然眼角餘光,他看見了地上躺著的已經死去的那名npc帶著一個胸牌,胸牌上寫著看守者的名字——【奧斯本·蘭姆】。


    j一驚,檔案也掉在了腳邊。


    與此同時。


    剛從檔案室裏出來的那個npc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了門邊,仍瑟瑟發抖。


    他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的演技還不錯,騙過了一個很可能殺掉自己的遊戲玩家。


    他摘下帽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他同樣也掛著一個胸牌,上麵寫著“伊萬諾夫”。


    “看來,不止我一個人發現屍體……”


    伊萬諾夫往檔案室裏瞥了一眼,轉身離開了。


    檔案室已經不再安全,他還要選擇其他躲藏的地方。


    這身衣服是他在休息室裏找到的,應該是另一個看守者扔在那裏的,他脫下了自己的囚犯服,換上了看守者的衣服,還以為躲在檔案室就沒有人會發現自己,就算與一個屍體同處一室也好過被其他npc追殺,但沒想到還是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j,他其實早就聽見了門外j的腳步聲,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驚慌,索性演了一出戲,騙過了j,為自己爭取到了逃跑的時間。


    “噠。噠。噠。”


    伊萬諾夫離開了東樓的三樓走廊,往另一個鐵門而去。


    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也被吞沒在了走廊的靜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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