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成傑一噎,如果時光可以重來,他也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現在這些事算怎麽迴事?明明跟他沒有半點關係,可是如今全都算到了他的身上。但是誰讓他倒黴攤上了這樣的親娘,心裏就是再難受,再不願意,任成傑也隻能咬牙認下了。


    眼見任成傑又要開口,喬子諾已經不想聽了,「曲平侯的意思,本官已經很清楚了。但是本官對侯爺也隻有一句話,本官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女兒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卻什麽都不做。那本官不說不配為人父,甚至連為人也不配了。


    曲平侯要說的話,本官已經知曉了,現在還是請曲平侯離開吧。道不同不相為謀。」


    喬子諾的態度已經很明白了,任成傑知道說再多也無用,對著喬子諾抱拳離開,轉身離開時,心裏卻在不停琢磨,這件事該怎麽解決,任老夫人那兒才是最大的麻煩。喬家雖說不會要任老夫人的命,但是也一定不會讓任老夫人好過。任老夫人的年紀不小了,任成傑是真的擔心他這個老娘會不會萬一出什麽好歹。


    喬子諾在任成傑離開後,在書房靜坐了片刻,便去找魏氏。


    喬伊靈這裏在得知喬伊璿發生的事情後,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隻恨不得自己手裏多出一把刀子,然後狠狠捅進害了喬伊璿的人的心髒裏,一點點插進去,再一點點研磨,隻恨不得讓那人受盡世間最大的苦楚!


    阿瑾和阿瑜兩個調皮搗蛋的孩子從外麵瘋玩跑迴來,他們原本是想衝到喬伊靈的身上撒嬌。但是小孩子對危險的感知還是很厲害的。阿瑾和阿瑜發現喬伊靈現在很不對勁兒,給人的感覺怪怪的,好像隻要稍微碰一下,立即就會爆炸。


    阿瑾和阿瑜兩個調皮鬼頓時安靜了,正捉摸著要不要躡手躡腳地出去,祁雲便走了進來。


    沒有比此刻更想見到祁雲的,阿瑾和阿瑜兩人一左一右抱住祁雲的大腿,衝著祁雲眨巴著眼睛,然後嘴巴又朝著喬伊靈努,要表達的意思,祁雲瞬間明白了。


    祁雲好笑地拍了拍阿瑾和阿瑜的腦袋,「你們兩個還有這麽安靜懂事的時候。行了,去找祖母,別在這裏打擾你們母親了。」


    阿瑾和阿瑜乖乖點頭,然後就往外沖,當然,他們的身後自然是跟著一堆伺候的下人,這兩個是活祖宗,誰敢讓他們受一點點傷?


    祁雲坐到喬伊靈身邊,柔聲問,「這是怎麽了?誰讓你心裏不痛快了?我聽說嶽父方才來找過你。總不會是嶽父讓你生氣了吧。」


    喬伊靈悶悶地將喬伊璿的事情說了。


    祁雲眸光一閃,他是真不知道這件事。


    「我覺得嶽父說的很對,任成傑應該是不會做這種事。任成傑那人吧——真不是什麽情深義重的人,他自己在外麵的紅顏知己就不少,他對伊璿應該不會求而不得後就產生了齷齪的心思。還有任成傑那人向來是分得清輕重。他對伊璿做這種事,心裏肯定清楚喬家的人是不會放過他的。為了一個女人,和喬家對上。不像任成傑會做的事情。」


    祁雲固然是心痛喬伊璿所遭受的一切,但是他比喬伊靈要清醒的多。


    「不是任成傑做的,那又是誰做的?任老夫人嗎?父親也有這樣的猜測,他說任老夫人那人的性子有些左性,還有些唯我獨尊,她怕是因為喬家拒絕了親事,所以就懷恨在心,做出這樣的事情。」


    祁雲對任成傑還有些了解,那是因為身處朝堂,總得了解一二,但是對後宅婦人,祁雲就不清楚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對那任老夫人不太了解,不好妄下評論。不過靈兒啊,我會幫你調查的。如果真的是那任老夫人做的,我定不會饒過她。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負呢。」


    「我真的是好恨啊!喬家所有姐妹裏,我跟伊璿的關係最好,伊璿活潑開朗,特別纏我。我那時候總打趣她,等她嫁人了,也不知道她的性子會不會改一點,變得成熟穩重。現在好了,伊璿的性子是變了,遭受這樣大的打擊,聽父親說,伊璿現在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男子稍微靠近她一點,她就大喊大叫,連父親都不能近她的身,碰她一下。除了肖贇,她就——」


    喬伊靈說著,水眸不禁湧現淚光,整個人都有些不好,她實在是心疼喬伊璿,幾乎心疼壞了。


    祁雲在聽到「肖贇」兩個字時,琥珀色的眸子狠狠一閃,終究是沒說什麽。


    「別傷心了。我知道你心疼伊璿,但是現在就算是再心疼,也於事無補了。咱們現在能做的就隻有為伊璿找出害她的人,為她報仇。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它能撫平一切的傷害。我雖然跟伊璿的接觸不多,但是我也知道伊璿是個堅強有韌性的好姑娘,她一定是能走出來的。」


    除了這樣安慰自己,還能怎麽安慰自己?喬伊靈想著,淚水簌簌而下。


    祁雲無奈,伸手將喬伊靈摟在懷中安慰,他知道喬伊靈此時的情況很不好,再多的安慰都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讓喬伊靈這麽哭苦也好,將心中的痛苦鬱悶全都發泄出來。


    喬伊靈靠在祁雲的懷裏庫了許久,哭得眼睛和鼻子都紅彤彤的,這才悶悶道,「我想迴喬家看看伊璿。」


    祁雲不意外喬伊靈會說這樣的話,很自然地點頭,「嗯,我這就派人送你迴去。」


    「祁雲,你知道嗎,我其實有些害怕。我害怕我最疼愛的妹妹遭受了可能這輩子都無法痊癒的傷害,我也害怕這一次我會真的失去自己的母親。」


    祁雲有些詫異地看向喬伊靈,是他理解的那意思嗎?祁雲當然不會傻的以為喬伊靈說的是魏氏要死了,就算再怎麽不關心魏氏,但是如果魏氏要死了,那消息肯定也早就傳出來了。前麵好端端說著喬伊璿的事情,這會兒就忽然說起魏氏的事情,看似有些前言不搭後語,莫名其妙的,但是稍微細想想,就能將一切聯繫起來了。


    喬伊璿出事,其中怕是有魏氏的影子,甚至魏氏在其中分量還不輕。


    「我從小就不喜歡我母親,她的心裏就隻有喬伊蕙,她總共有四個孩子,我,大哥還有傑弟就不像是她親生的,從來沒見她安慰疼愛過我們。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喬伊蕙,毫無原則地疼愛,毫無底線地疼愛。她幾乎讓我對母親兩個字感到徹底的失望還有難受。


    但是我從來沒想過我有一天失去她,她會不再是我的母親。你說,這是不是很好笑?我總想著她那麽作,為了喬伊蕙簡直能用作天作地來形容了。可是父親一次又一次地容忍了她。


    其實我懂父親心裏是怎麽想的,父親除了看在我,大哥還有傑弟的份兒上,他還覺得自己對不起母親。父親今生唯一真心愛過的女人隻有壽陽皇姑奶奶,他給母親的就隻有尊重,還有作為妻子的權力。父親心裏怕是覺得對不起母親的。這也是父親一次又一次地容忍母親的原因。」


    「嶽父對你娘,真的可以說是情至意盡了。」祁雲捫心自問,如果他攤上魏氏這樣的妻子,他會怎麽樣?光想想,祁雲就忍不住渾身一個顫抖,他實在是不敢想像,更無法忍受。


    「這一次,如果伊璿的事情真的跟她有關係。父親不會再容忍她了。哪怕是有我,大哥還有傑弟,哪怕是父親覺得他對不住母親。她錯的真的是太厲害太厲害了,她已經完完全全觸到了父親的底線。父親是不可能原諒她了。我也不可能原諒她。她心裏隻有喬伊蕙,沒有其他人,我能忍,她為了喬伊蕙做出許許多多不可理喻的事情,我還是能忍。


    當初大姐的事情,她不知道,但是事發後,她隻會一味地維護喬伊蕙,我雖噁心,但是還能做到視而不見。但是這一次伊璿出事,如果真的有她的手筆,這個母親,我是徹底的失望,她將不再是我的母親。」


    喬伊靈冷靜地說著自己的決定,她覺得她的心痛的再流血。哪怕是早就決定不將魏氏當成自己的母親,哪怕是早就決定不會再給魏氏一絲一毫的感情,但是等到真正要捨棄時,就像是從身上硬生生挖下一塊肉,那滋味兒真是——


    「靈兒你很好,你在的選擇沒有錯。在你母親做錯了那麽多事後,你還為她在心裏保留了那麽一點位置,將她當成自己的母親,你做的真的已經很好了。但是這一次,你不用再猶豫了,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你母親說句不好聽的,她就是一塊爛肉,長在身體裏,已經爛的不能再爛,你將她徹底割掉,這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喬伊靈苦笑,是啊,最明智的選擇。真的是最明智選擇啊!心裏清楚,但是做起來難。可是這一次,無論再難,她也會做到。


    喬子諾眸光森森地盯著在他麵前顫抖心虛的魏氏,夫妻幾十年,最後走到這一步,喬子諾心裏真不知道該說什麽。


    「老——老——老爺,您為什麽要這麽看著我?」魏氏手裏緊緊捏著帕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為什麽要伊璿為你去相國寺祈福。」喬子諾冷冷問道。


    魏氏心裏一凜,眼底有著小小的心虛,但是很快她就不心虛了,聲音雖小,卻滿是堅定地開口,「老爺,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甚至是厭惡我。但是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名正言順的喬家夫人。伊璿就是個庶女,我這當嫡母的讓一個庶女為我去寺裏祈福,這沒錯吧,就是說到天邊,別人也說不出我一個錯來。」


    喬子諾皺著眉頭,顯然是對魏氏的話很不滿意,「我隻問你為什麽讓伊璿為你去相國寺祈福,你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


    魏氏身子一抖,「我——我——我身子不舒服,心裏不寧,所以才讓伊璿為我去寺裏祈福。」


    「你身子不舒服?心裏不寧?」喬子諾似笑非笑地盯著魏氏,後者被他盯的心裏陣陣發涼。


    「伊璿在相國寺差點曲平侯欺負了,你知道嗎?」


    魏氏一驚,嘴巴張得大大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伊璿差點被曲平侯欺負?這是怎麽迴事?」


    喬子諾確定魏氏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她是真的剛剛知道這件事,但是——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時間這麽巧,地點也這麽巧。你告訴我,世上哪來這麽多巧合的事情。」


    「老爺,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是在懷疑是我要害伊璿嗎?老爺,我雖然不是一個聰明人,但我也不是一個多惡毒的人!老爺你的姨娘,庶子,庶女,我不說待他們有都親厚,但是該有的,我從來沒有少過他們半分!我更沒有去害過他們!」


    這倒是實話,魏氏從未動過害喬子諾姨娘,庶子還有庶女的念頭,讓他們全都平平安安地長大。


    「為什麽讓伊璿去相國寺祈福,誰攛掇你的。」


    魏氏的理直氣壯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眼神漂移不定,「我身子不舒服,所以想著讓伊璿——」


    「你他娘的給我閉嘴!」喬子諾忍無可忍地怒吼,「魏氏,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是傻子,任由你糊弄!別再跟我說什麽你身子不好,所以才想著讓伊璿為你去相國寺祈福!這樣的鬼話你去騙騙三歲孩子還差不多!我喬子諾不會這麽蠢的被你騙!」


    魏氏抿著嘴,低著頭,明擺著是不合作。


    「你不說是不是。好,我幫你說。你是沒有欺淩姨娘,庶子還有庶女。一般沒什麽事,你甚至都不會想起他們。可是這一次,你就這麽巧地想起了伊璿?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在你耳邊嘀咕了。那個人對你的影響力還不小。誰對你的影響力不小呢?你魏玲芳的心裏除了喬伊蕙,你的心裏還能有誰?是不是喬伊蕙。」


    魏氏猛地抬起頭,慌亂迴答,「不——不——不是的!這一切跟伊蕙什麽關係都沒有!老爺,伊蕙也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麽能這麽想伊蕙呢!我說了,這一切跟伊蕙什麽關係都沒有!老爺,您不能這樣冤枉伊蕙!您不能這樣啊!」


    「我也希望是我冤枉了喬伊蕙,真的,我沒有比這會兒更希望是我冤枉了喬伊蕙。可是你的反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就是喬伊蕙在你耳邊提起了伊璿。」喬子諾苦笑一聲,眼角甚至隱隱有晶瑩的淚光閃爍,他這一生何其失敗,攤上了這麽一個妻子,這麽一個女兒。


    魏氏急了,她太了解喬子諾了,要是喬子諾知道這一切跟喬伊蕙有關係,她的伊蕙就徹底完了!魏氏心裏也有些怨怪喬伊蕙,好端端的跟喬伊璿過不去做什麽!但是這會兒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魏氏跪在地上,焦急道,「老——老——老爺,這一切跟伊蕙真的沒有一點關係,您不要冤枉伊蕙!是我!全是我做的,不過我沒有想害伊璿啊!我——我——我知道了,一定是曲平侯想害伊璿,所以——所以他故意害我,故意讓我選了這麽個時候讓伊璿去相國寺。


    老爺,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啊!我也不想這樣的!我發誓,我真的不想這樣的!老爺,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自己千錯萬錯,我——我——我以後一定好好補償伊璿,我——我——」


    「你給我閉嘴!」


    ------題外話------


    奶奶去世,最近忙葬禮忙的不可開交,不過保證更新都在上午啊!今天就一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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