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比唱的都好聽,喬伊靈俏臉含霜,「沒侮辱我五哥的意思?那這小廝說的是什麽話?難道是我學識淺薄,理解錯了?什麽叫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什麽叫不就是一個小小五品官的兒子,什麽肖想錦鄉伯府的大小姐?什麽叫臉皮果然是厚?錦鄉伯世子是不是能為我解解惑。請恕我不止是學識淺薄,我更是孤陋寡聞呢!我真不懂這話是什麽意思!」


    錦鄉伯世子臉上被肥肉擠得幾乎看不到的眼睛裏劃過濃濃的厭惡,喬家果然是一群沒教養的東西!養出來的女兒竟然這樣咄咄逼人,不將長輩放在眼裏。況且小廝的話哪裏說錯了?一句話都沒錯!


    錦鄉伯世子打量著喬錦,長得也就一般般,身上連個功名都沒有,雖說祖父是一品大學士,但隻是個虛職。大伯父倒是禮部尚書,握有實權。但那有什麽用,那是伯父又不是親爹!喬錦的親爹隻是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兒!還是武官。在天啟,重文輕武,文官的地位天然高於武官,喬錦還真沒什麽好的。


    錦鄉伯世子又想他女兒是誰啊!那可是他的嫡女,錦鄉伯府最尊貴的嫡出小姐!哪裏是喬錦能配得上!要不是自己那父親吃了幾口黃湯,拿思雅和李老太爺打賭,還把思雅賭輸了!這喬錦能跟思雅沾上什麽關係!


    錦鄉伯世子以為小孩子家家的,臉皮都薄,聽了這些指桑罵槐的話,他們心裏也該有點逼數了吧!喬錦心裏就該明白他是配不上思雅的,隻要喬錦還有那麽一丁點的廉恥心,他就該主動提出退婚!


    錦鄉伯心裏的想法實在是太好猜了,他的那點子想法全都明明白白地寫在他的臉上!什麽人啊!喬伊靈這會兒真是氣得不行,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啊!


    「老大你這混帳東西幹了什麽混帳事!思雅和喬錦的婚事,是老子我跟李老頭一起定下的,這婚事就是板上釘釘的!我告訴你,隻要老子我活著,這婚事就不許退!你這小廝是哪根筋兒搭錯了,居然敢當著未來姑爺的麵胡說八道,說些有的沒有的。你這樣的小廝,我錦鄉伯府是沒福氣繼續用了。來人啊,拖下去打死!」錦鄉伯黑著一張臉,大踏步前來,先是冷冷瞪了眼錦鄉伯世子,接著麵無表情地處置小廝。


    錦鄉伯一聲令下,立即就有兩個魁梧的婆子架起小廝。小廝慌了,他忙向錦鄉伯世子求救,「世子救命啊!笑的都是聽您的吩咐!是您說喬錦算什麽狗屁倒灶的玩意兒,居然還敢覬覦大小姐,就憑這,他就是——」


    「還不堵上嘴,拖下去活活打死!」錦鄉伯怒聲吩咐。


    「祖父請慢。」一穿著煙羅紫的暗花細絲褶緞裙的妙齡女子攜著丫鬟款款而來。女子容貌極美,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蓮步輕移間似乎還有幽香隨之而來。


    喬伊靈認出了趕來的女子,錦鄉伯世子的女兒黃思雅,目前也是五哥的未婚妻。不過想來很快就不是了。


    錦鄉伯看了一眼黃思雅,「思雅你有什麽要說的。」


    黃思雅輕輕柔柔地開口,宛如江南三月的煙雨,細細綿綿,繞人心頭,「祖父容稟。父親隻是一時做了糊塗事,但到底是一片慈父之心,還請祖父寬宥。這小廝也隻是聽夫人的吩咐,我錦鄉伯府向來是積善仁德之家,怎能輕易取人性命呢。」


    「你問喬錦,若是喬錦能原諒,老夫就原諒這膽大妄為的小廝一次。」


    黃思雅美眸盈盈地望向喬錦,一副欲語還休的美態,幾乎就沒有男人能逃得過美人的請求,但是其中不包括喬錦。


    喬錦實在是忍不住地伸手搓了搓胳膊,「黃小姐,請你別這麽看著我。我感覺瘮得慌。」黃思雅看他的眼神怎麽讓他想起了丁芷蘭呢!這一刻,喬錦深深覺得黃思雅和丁芷蘭重合了,這兩人真的是蠻像的。


    喬錦這輩子最恨的女人就是丁芷蘭了,黃思雅如今像丁芷蘭,這讓喬錦無端厭惡了她幾分。她娶哪個女人也不能娶個跟丁芷蘭一樣的。


    黃思雅完美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縫,轉而咬牙切齒地瞪著喬錦,這個木頭居然還敢看不上自己!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德性!


    喬伊靈差點沒笑出聲。別看黃思雅的禮儀風度哪哪兒都很完美,但是喬伊靈捕捉到黃思雅在看向她五哥時,眼底滿是嫌棄。黃思雅打心眼裏就看不上她五哥。


    「黃小姐按照你話裏的意思,其實你是贊同你父親的所作所為,甚至你覺得這小廝的話很有道理。你黃小姐是高高在上,純潔無瑕的白雲,而我的五哥根本配不上你,你是這個意思吧。」喬伊靈目露嘲諷,毫不客氣地直接撕開黃思雅的真麵目。要裝小白花博同情,休想!


    黃思雅暗暗垂眸,語氣平淡,但還是含了幾分被冤枉的委屈,「喬小姐這話可是冤枉我了。我隻是一個小女子,我能做什麽呢?喬公子難道你就任由你的妹妹如此羞辱我嗎?」


    喬錦不高興了,黃思雅是在告伊靈的狀啊!這怎麽可以!喬錦是心粗,不懂女人之間的彎彎繞繞,但是這絕不代表,喬錦是個傻子,聽不懂人話!


    喬錦板著臉,十分不悅,「錦鄉伯,我與黃小姐的婚約是你和我外公打賭打輸了,硬定下來的。說句不好聽的,這門親事不是我求來的,而是你硬塞給我的。但就是這樣,我也以我最大的真誠以及真心來對待這門親事。


    可是如今看來是我想錯了,這門親事錦鄉伯世子還有黃小姐都不同意。恐怕在他們眼裏,我喬錦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喬錦不是癩蛤蟆,黃小姐也不是什麽高高在上的天鵝。但是黃小姐對我的不喜不屑我能感受得到。


    這門親事還是作罷吧,我會將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外祖父。我喬家也不是好欺負的,錦鄉伯府不想結親可以直說,但是這樣拐彎抹角地埋汰人,這未免太過分了。黃小姐我是高攀不上了,我在這裏也祝願黃小姐你能找到你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當然你的如意郎君一定不會是我。」


    喬錦對此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錦鄉伯還想開口,但是喬錦和喬伊靈都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行了禮便轉身離開。


    「什麽東西!要我說喬家這門親就不能結!看看喬家的小輩有多無禮放肆,說的是什麽鬼話,我——」錦鄉伯世子在喬伊靈和喬錦走遠後,憤憤不平地吐槽。


    錦鄉伯忍無可忍地打斷錦鄉伯世子的話,「閉嘴!好好的婚事都叫你給攪和了!」


    喬伊靈和喬錦出了錦鄉伯府的大門,深深吸了口氣,隻覺得渾身舒爽,方才在錦鄉伯府受的悶氣頓時一掃而空。


    「那套紅寶石頭麵就送給五妹你了。」喬錦開口道。


    喬伊靈挑眉,「這麽大方。五哥,你和黃思雅的親事雖然不成,但我的五哥這麽好,以後一定能遇到好姑娘的。那套紅寶石頭麵就留著,我等著五哥你遇到心儀的好姑娘,再送給她。」


    喬錦搖搖頭,「不用了。以後遇到了再說,到時候我再買。紅寶石頭麵我就送給五妹你了。」


    「五哥你不會被錦鄉伯府的人打擊到了吧。錦鄉伯府這門親絕對不能結。錦鄉伯世子根本看不起你,還有錦鄉伯看似公正,實際上他是在和稀泥,根本不是一心向著你,他更多的還是向著錦鄉伯世子還有黃思雅。」


    喬錦笑笑,「伊靈你還少說了,黃思雅不也看不起我嘛!我又不是真的傻子,哪裏看不出來。盡管隻是短短的照麵,但我也能看出來,黃思雅跟丁芷蘭是同一類型的女人,我就是死也不能娶這樣的女人。否則我還配當我娘的兒子嘛!伊靈你放心,我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對女人無感的,等我遇到喜歡、誌趣相投的女子,我還是會娶妻的。」


    「嗯嗯。我就知道五哥你不是因噎忘食的人。這樣就好,咱們先去趟李家把這件事說了?」


    喬錦點頭同意。


    錦鄉伯府內,錦鄉伯將錦鄉伯世子和黃思雅帶進他的書房,狠狠斥責。


    「你們兩個不爭氣的東西!你們是要故意氣死我是不是!思雅和喬錦的婚事是我定下來的!你們憑什麽反對,私底下還敢做這麽多的小動作!你們的膽子是真的大啊!別忘了錦鄉伯府還是我做主呢!輪不到你們自作主張!」錦鄉伯狠狠拍著桌子怒斥。


    錦鄉伯世子縮了縮脖子,但過了一會兒,他還是不甘地抬頭反駁,「我說爹你就是老糊塗了。你平時愛賭一把那也沒什麽,那是你的興趣,我這當兒子的也不說什麽。但你怎麽能把思雅輸出去呢!你聽聽喬錦那混帳玩意兒說什麽,居然說是您硬把思雅塞給他,我呸!思雅長得漂亮,出身高貴,他連碰一下思雅的頭髮絲兒都沒資格,還敢說這樣的混帳話!」


    錦鄉伯一把抓了桌上的書籍朝著錦鄉伯世子的腦門扔去,錦鄉伯世子因為肥胖,動作緩慢,閃避不及,腦門上硬生生挨了一下,痛得他捂著額頭,齜牙咧嘴地痛唿。


    「爹,您怎麽能下這樣的狠手呢!我可是你親兒子啊!」


    「呸!老子怎麽生了你這麽個蠢貨!你真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是想把思雅給安王當側妃?你真是看不清自己自幾斤幾兩啊!咱們錦鄉伯府早就落寞了,除了一個爵位好看,家裏沒有一個能擔得起事的人。男人不行,你們就打算靠女人了?


    我告訴你一個家族要是淪落到隻能靠女人,那離毀了也差不遠了。況且你就這麽看好安王,真覺得安王一定是下一任皇帝了?」


    一說起安王,錦鄉伯世子也顧不得自己額頭痛了,興致勃勃地開口,「那是當然了!安王是曹貴妃所出,眾所周知,皇上租寵愛的就是曹貴妃,最疼愛的兒子就是安王。安王登基大寶的機會可謂是十分大!」


    「你也隻說是十分大,沒有說百分百!世事無絕對,如此簡單的道理難道你還不懂嘛!站隊要是站錯了,等待你的就是萬劫不復了!」


    錦鄉伯世子不以為然地撇子,「爹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小了。難怪錦鄉伯府在你的手裏是一年不如一年,像你這樣子,能有什麽出息那才奇怪了。要想獲得潑天的富貴,總得賭一把不是。況且兒子覺得咱們賭贏的機會是非常大。父親你——」


    「住嘴!你真當為父老糊塗,把自己的孫女輸給別人不成?老子告訴你,老子就是看透了你想把思雅送給安王為妾的心思,故意這麽做的!喬錦是為父好不容易挑中的。是,喬錦父親的官職是不高,就是喬錦自己本身也沒多大的出息,這一點為父也承認。但是你們不能不承認的是喬錦是喬家和李家最受寵的孩子,思雅嫁給他,以後無論如何日子都不會差。你們——」


    錦鄉伯世子不耐煩地打斷錦鄉伯的話,「父親你也太膽小了!富貴險中求,如此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這是思雅的終身大事,正好思雅在這裏,咱們就聽聽思雅的意見。思雅你說說,你是什麽想法。」


    黃思雅立即開口,「祖父,孫女從小就嚴格要求自己,琴棋書畫,針黹女紅,孫女都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學。孫女這麽努力是為了什麽?孫女可不想一輩子庸庸碌碌,嫁一個沒出息的丈夫的。孫女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還請祖父成全。」


    錦鄉伯舌尖泛著苦澀,他的一片苦心怎麽就沒人鞥能夠理解!一家子都是這樣心比天高的!


    「罷了罷了,你們想如何就如何,愛如何就如何,我不管了!隻是以後你們出了事也別管我!現在立即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們兩個!」


    錦鄉伯世子和黃思雅順從地離開。一離開書房,錦鄉伯世子就興沖沖地開口,「思雅,咱們趕緊跟喬錦退婚!可別讓那莽夫攔了你的道。」


    黃思雅搖頭,「不,現在還不能退婚。」


    錦鄉伯世子皺眉,「思雅你不會看上喬錦了吧。你忘了你的青雲之誌了?」


    「父親你說什麽呢。女兒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女兒永遠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和喬錦退婚那是必須的,但是有一點,退婚損的必須得是喬錦的名聲,女兒的名聲不許有絲毫的毀損。」


    「這有點難吧。女兒你說咱們要怎麽做?為父聽你的。」


    黃思雅嘴邊露出一抹算計的笑容,「當然是得讓喬錦身敗名裂,而女兒處於受害者的位置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退婚,人人都隻會罵喬錦,同情女兒了。到時等女兒進了安王府,安王也會同情憐惜女兒。」


    錦鄉伯小小的眼睛裏迸射出欣喜之色,狠狠一拍肥厚的手掌,大喜道,「好主意!不愧是我的寶貝女兒,想的就是周全!」作為男人,錦鄉伯世子自認為是非常了解男人的,他女兒這想法可以說是非常好。


    「隻是該怎麽做呢?喬錦看著除了傻了一點,衝動了一點,不像是會犯大錯的人。」錦鄉伯世子說著有些遲疑。


    黃思雅神秘一笑,「喬錦不犯錯,咱們就給他製造點錯誤。這也不難。」


    錦鄉伯世子頓時恍然大悟,嘴邊勾起一抹瞭然的弧度。


    錦鄉伯世子和黃思雅對視一笑,父女倆頓時心照不宣,某種默契正在悄然定下。


    ------題外話------


    二更下午2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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