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群臣肅然。


    一場驚天的刺殺就此落幕,墨家頂尖高手秦舞陽在荊軻死後就自斷心脈,沒有給他們留下審問的機會。


    嬴政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一句話未講,便拂袖離去。


    頓時會意,高聲喝道:“退朝!”


    鹹陽宮被夜色籠罩,一位年輕的王者佇立其間,身上散發著無邊的威勢,一舉一動都好似天威臨身。


    在他的麵前,則放置著那一柄兇戾不詳的屠龍之劍。


    劍身之上,發出了一陣宛如低吟的劍鳴,似是不甘。


    “來人,此劍太過兇戾不詳,命少府工匠重鑄!”嬴政掃了一眼麵前的殘虹劍,沉聲道。


    “是,大王。”


    待到夜色完全降臨,天空一片漆黑之後,鹹陽宮之中驟然升起了一把大火,麗妃的宮燃起了熊熊大火,滾滾黑煙,火光漫天。


    半個時辰後,一則消息擺上了嬴政的案頭。


    “啟稟大王,”一名宦官渾身發抖的跪倒在堂下,聲音顫栗的稟報道,“麗妃娘娘的寢宮失火,麗妃娘娘身亡,公子天明下落不明!”


    聽到宦官的稟報,嬴政臉色一變,陡然站起身,眼中寒芒欲盛,仿佛是一塊萬載玄冰。


    “傳令下去,將涉事太監宮女依法懲處,好好安葬麗妃。”


    良久之後,嬴政緩緩下令。


    嬴政沒有多言,斯人已逝,為之奈何。隻不過,他身上的寒意與孤寂卻是愈發的濃鬱。


    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


    幾日後,荊軻刺秦之事傳遍天下。


    諸子百家,沒有任何反應。但在江湖上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有的人讚歎墨家之俠義,有的卻哀歎嬴政為何沒死,還有的則預料到了戰事的到來。其中,首當其衝的便是燕國。


    求和變成刺殺,使得王翦的大軍再度逼近,已經占據了燕國邊境之地。


    鹹陽宮內,文武群臣並列其內。


    大殿上隱隱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燕國太子丹居然敢刺殺秦王,這是秦國立國以來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


    雖說事未功成,但仍舊觸怒了秦國君臣。


    “大王,賊子燕丹竟敢假求和之名,行刺王之事,罪不容誅,臣懇求大王發兵攻燕,活捉燕丹。”老臣王綰脾氣火爆,一上來就請求嬴政發兵。


    這也是情理當中,燕丹弄這麽一出,很長時間,滿堂大臣都是臉麵無光。


    “大王,臣認為不妥,燕國肯定是要滅的,但不是現在。王老將軍已經兵壓燕國,隻要稍作進攻之態,燕王必定求和,到時候,讓他獻上燕丹的首級。燕王昏庸,定然應允。”大臣馮去疾站出來,陳述道。


    “燕丹可是燕王唯一的子嗣,他會同意?”王綰眼中閃過幾分遲疑,反問道。


    “丞相或許還不知道,燕丹雖是燕王唯一的兒子,但他座下,隻有一個公主。這麽一看,他這位燕國太子,分量並不重。不然,為何燕國是燕王之弟燕春君掌權?”馮去疾看了看王綰,再次解釋道。


    “說起這位燕國太子,老臣倒是想起來,此子逃出鹹陽之後,迴到燕國就被立為太子,在民間頗有些名聲。”王綰臉色稍微迴暖,緩緩說道。


    而此時,久不出聲的尉繚終於開口了。


    “燕國雖然在燕昭王時期,得到樂毅的輔佐強盛一時。但是縱觀曆史,燕國雖然不能獨擋一麵,但卻善於和各國結盟以求自保,無論燕國和那個國家結盟,都會讓這個國家實力大增。而燕國現在形勢危急,一旦攻燕,勢必會逼得他們結盟。燕丹此次能想出刺秦之事,他日定會想到結盟之路。


    一旦他狗急跳牆,再次和齊、魏結盟,到時候就會使得統一大業平添變數,給大秦增加不必要的傷亡。”


    之前滅趙、滅韓,已經引起了其餘諸國的警覺。一旦大秦稍有不慎,便會引起局勢動蕩。秦國之所以沒有進攻燕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啟稟父王,兒臣有奏。”繼尉繚之後,李玄常站了出來。


    “諸位大臣,我大秦雖然有雄兵百萬,但是真正能夠動用的,隻有六十萬,藍田大營的兵將一律不能動用。一是防備匈奴。二是後備軍團應急之用。而真正能夠參加滅國之戰的,隻有南陽大營的軍隊,林林總總不過六十萬。


    而現在擺在麵前的敵人,不管是燕國,楚國,還是魏國齊國,都是三千裏地的大國,如果分兵攻打,任何一路軍馬陷入膠著狀態,或者不小心戰敗,都會給另外兩路大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一旦動用了藍田大軍,前往救援。但是諸位想過沒有,從藍田大營出發,就是急行軍,需要多長時間,恐怕蒙武老將軍的軍隊還沒有趕到,就已經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麵。”


    “這樣的後果是什麽,輕則一統大業就此中斷,六國韓,趙複國。重則就會大秦造成滅頂之災,重現當年函穀關之事。到時候我們就要麵臨四國合縱的局麵,這也是在座諸位最不想見到的局麵。”


    “公子說的不錯,這也是我們一直所擔憂的。”尉繚帶的點點頭接著說道。


    “我們的目的是統一天下,但是在四國君臣的眼中,攻占韓國,是因為韓王安使用疲秦之計,謀算秦國。攻打趙國,是為了報複樊於期戰敗之仇。而現在,攻打燕國的理由也有了,燕太子丹刺殺大王,大秦一怒,出兵攻燕,沒有什麽比這更好的理由。


    所以我們師出有名,任何想要幫助燕國抗秦的國家都要掂量一下,為了幫助燕國,迎來大秦的報複,到底值不值得。山東四國也樂於見到韓國和趙國的消亡,但是一旦讓他們知道我們的企圖,雖然國王昏庸但百官之中必有良才,到時候聯合抵抗大秦的進攻,我們就要同時和四國作戰。


    到時候就連藍田大營的四十萬大軍也得卷進去,而此時一旦匈奴突然來襲,大秦無兵可用,就是亡國的境地。”


    尉繚不愧是兵法大家,說話直指核心,燕國的確重要。不僅因為燕國善於結盟,更因為燕國的地理位置,滅掉韓、趙。燕國就位於秦國的北方,後方之地,豈容燕國酣睡。所以,燕國必須滅。


    蒙武看了一眼尉繚,接著道:“目前趙公子嘉屈居代縣,但是燕丹卻沒有趁機滅掉趙公子嘉所部增強本身的實力,而是放下了昔日的仇恨,和趙公子嘉結盟聯合抗秦,這也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合縱。”


    如果燕國在和齊國,楚國,魏國結盟,就會讓合縱之勢死灰複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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